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枫糖。清樾】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快穿]后妃记事簿 作者:浅洛洳雪 文案 这是一篇快穿攻略各朝代皇帝的爽文,亲们可以告诉我你们喜欢的帝王。酌情可添加。 作者君玩不了阴谋论,剧情傻白甜,主角苏。金手指乱飞,逻辑君被吃掉. 最后结局1V1!!!原本是准备无CP的,但是阿洛感觉有主线会更通顺点。 男主就是各朝代帝王,不会影响剧情攻略的。喜欢无CP的也可以看。 【考据党】【误入】,不能接受【设定】的亲莫要【误入】呀!! 本文谢绝扒榜,谢谢合作! 刘莉作为一只影视界有名的皇妃,古代剧影后,现代剧见闪光灯死的小白一枚。从来没有想到会因为自己的特性被一只高大上的系统缠上,缠上就缠上吧,不过是攻略皇帝,就当是不同的剧本好了。拼古装剧演技,她刘莉还真没怕过谁。 防雷必看 ◆请认真阅读文案最上方提示,以求达到最高程度的理解。 ◆本文主角敬业级影后,不会动真心,各种苏各种雷。 ◇金手指齐飞,爽文不解释,考据党误入。 ◆结局1VS1,喜欢无CP的也可以看!男主就是各朝代帝王,不会影响剧情攻略的。 ◆认真你就输了,请默念这是小说,逻辑、历史什么的已经被作者君吃掉。 内容标签:历史剧 穿越时空 幻想空间 搜索关键字:主角:刘莉 ┃ 配角: ┃ 其它:快穿,1VS1,历史 晋江蓝牌编辑评价: 刘莉是古代剧影后、现代剧见闪光灯就死的小白一枚。为了追求演技极限,在系统的帮助下,她开始了攻略古代帝王之路。东汉英主刘彻、清朝帝王雍正、西汉开国皇帝刘秀…… 这是一篇快穿攻略各朝代皇帝的爽文,作者用细腻的文笔以及其对帝后们独特的理解,向我们展现了一个个源于历史却又与历史走向不尽相同的故事。 ==================   ☆、西汉·汉武帝陈皇后(一)   “娘娘···娘娘······”   这是谁的声音?为什么会感觉耳熟?   刘莉睁开眼睛,印入她眼底的是一片清丽的水蓝色,带着几分雅致的味道,随风浮动的布料上面,若隐若现的花纹像是传说中的暗绣。用与布料相同的颜色绣出精致的花纹,但是却不容易被人发觉。若是不仔细看,只认为这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床幔。   不由的收紧了五指,心下沉甸甸的,那种发自心底的苦涩,她已经太多年未曾感受。脑海中却不断的在浮现出一个个场景,很是凌乱,但是却都是围着那一个身影。那些不断浮现的场景,在他携着另一个女人离开的画面结束。那个男人是她的丈夫,不,是陈阿娇的丈夫——汉武帝刘彻。   皇后以巫蛊之术为祸她人,不守礼法,不能承受凤之天命。废除皇后之位,收回皇后玺绶,退居长门宫。   那么,这里是长门宫?陈阿娇“惑于巫祝”之后退居的长门宫?   “娘娘,该起身了。”闵谷看着有些失神的陈阿娇,眼眸中明显的划过几分心疼。她是与陈阿娇一起长大的,陈阿娇所做的事情有哪一件不是为了皇上。因为想要孕育他的子嗣,她废了多大的功夫,求了多少人,喝下了多少难以下咽的药汤。   满腹真心终究敌不上那歌女产下的子女,帝王之家当真把血脉看得如此重要?重要到不愿意顾念一丝旧情?她的娘娘,本应该得万千宠爱的人,只能在这长门宫内,看着另一人风光。陛下,你怎忍心?   巫蛊之祸?就算娘娘再单纯,又怎么会不知这四个字的含义。她怎么会碰触这让您会受全天下桎梏的巫蛊?这天下任何人都可以不相信娘娘,唯皇上您不该不信!   “陛下只是一时听信了小人的谗言,若是查出事情的真相,定然会让您重新回到椒房殿的。”闵谷这样说着,似乎为了让她相信,也为了让自己相信,她说的格外的铿锵有力。   “是吗?”陈阿娇坐起身来,伸开了自己白皙手掌,掌心中泛着疼痛,一个个鲜红的指甲印记在掌心绽放。鲜红的痕迹绽放在掌心,带着一种残破的美感。   多年的相濡以沫,多年的恩情,终究比不上那人的温言软语。曾经的海誓山盟,青梅竹马般的爱恋,终究是在‘无子’一词中消隐。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但是帝王口中轻轻浅浅的一句“惑于巫祝”,便毁了她一生的荣耀。再不是他的后,退居长门宫。   这是属于陈阿娇的感情,眼前浮现的那几度春秋,是陈阿娇的记忆。也曾欢笑,也曾带着少女的羞涩期待过。但是到最后,却只剩下那份掩藏着脆弱的骄傲。她是陈阿娇,怎么能够对着一个歌女示弱?所以她恨极了卫子夫,因为爱,所以恨。   而她,并不是陈阿娇,或者说在睁开眼睛之前她还不是陈阿娇。她是刘莉——21世纪的一个演员。若是有什么值得一说的,大概是她这个演员的前面还有一个影后的标志。   “娘娘!”闵谷看到伤口声音变得有几分尖利,连忙转身从一旁哪来一块润湿的毛巾,细细的擦拭着她掌心的血迹。原本完美无暇的手掌,上面留下了明显的痕迹,格外的刺眼。闵谷为她轻轻的吹拂着伤口,似乎这样她能感觉到的疼痛就会轻一些。   抹上上好的药膏,绑上白色的绷带,手掌轻轻的握着陈阿娇的手掌。小心翼翼的如同对待那上好的瓷器一样,好似稍微用力,便会脆裂。   “没事,已经痛过了。”陈阿娇轻轻的弯了弯手指,然后在闵谷如临大敌的眼光中伸展来。用上了上好的药膏,伤口处只有清清凉凉的触感,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这种小的伤口的,对于她来说不值一提。却被眼前的这个女子当做了什么大事。她眼眸中那单纯的担忧与心痛,让她对眼前的人升起了几分好感。   痛过了?闵谷心中越发的不是滋味,娘娘她不该识得疼痛的滋味。明明是那样骄傲的人,却为了皇上开始喜欢疼痛。   并没有发觉她的语言让身边的人产生了怎样的误会。陈阿娇的视线仿佛不经意的移向自己左手中指,据说···这是最靠近心脏的位置。指甲的内侧若有若现一个金色的圆点,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几分神圣的气息。但是,不仔细看,也不过是一个金色的圆点,甚至会被当做一点印在那纯白指甲上的污迹。   这是一个应她的召唤而来,绑定她的系统。也是她之所以来到这里的原因,他们进行的是一场互惠互利的交易。系统看重她的能力,需要她得到帝王的真心,她可以继续她的演绎事业。同样还能够得到一些普通人根本无法想象的东西——譬如永生。   这次她要饰演的人便是陈氏阿娇。并不是第一次‘出演’这个角色,这个身份。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连剧本都要由她自己书写。除了这具身体已经给了她角色的定位,其他的都要自己来准备,若是按照原本的轨迹前进,她又怎么能得到帝王的真心?   在历史上,刘彻可是直到她逝去,也未踏入这长门宫的宫门。唯一能够看得出他依旧顾念旧情的一点大概便是,退居长门之后,她依旧可以有着皇后般的待遇,只是不再有皇后之名。她应该感激吗?   掀开盖在身上的丝绸被,伸开自己的双手。闵谷动作轻柔的为她穿上的衣物,依旧是属于皇后的红色衣锯,黑色凤凰绣纹带着庄严的味道。有这个资格使用这样纹路的除了她之外再没有别人。只是这最后的骄傲,也注定了维持不了多久···   现在要好好想想,处在这个位置,她究竟是该进,还是该退······   坐到梳妆台前伸出手,闵谷细细的擦拭着那没有绑上绷带的手指。而她则是看着面前古代女子使用的铜镜。镜中的景象有一些模糊,不过她也不是第一次使用铜镜,不会妨碍她观察这个身体的容颜。   不似记忆中的少女那样光彩明艳总是带着骄傲的味道。镜中的女子眉宇间带着几分清愁,但是却习惯性用倔强掩饰了下去,甚至显得更加的倨傲。只是或许是因为刚刚的哭泣,眼眶还有几分晕红。长长的发丝自然垂下,没有珠玉的点缀,少了几分皇后应有的奢华尊贵,反而有几分纤细的柔弱。   从闵谷的手中抽出自己缠着绷带的手,拿起一旁的木梳。拒绝了闵谷的帮助慢慢的梳理着自己那长长的发丝。那漆黑如墨的发,在她的梳理下渐渐变得平整。记忆中也是这样,她伸手梳理着发丝,而那个人站在她的身后,浅笑嫣然···那是很久之前的记忆。手上的力道不由的加重,那带着清香的檀木梳子上面留下了一根从中间断开的发丝。   陈阿娇凝视着梳齿之间那根断发,眼眸中带上了两分怔然。将断发从梳齿间抽出,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或者,并不仅仅是个意外······   “娘娘,梳发这样的事情,还是由我来吧,伺候娘娘是我的职责。”闵谷从陈阿娇的手中拿起梳子,怕她因为这意外多想什么,语气轻柔的说着。“断发很正常,在民间还都说,这满头的黑发是三千烦恼丝。”   “所以才有了和尚的剃度。”陈阿娇将那断发握在手心,感觉到身后为她梳发的少女动作猛地一顿。陈阿娇唇角勾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虽然不明显,但是足以驱散两人之间暗沉的氛围。“放心吧,我还没有想过要断掉这三千烦恼丝。”   “娘娘,你吓死我了。”这奴仆之中,能够与陈阿娇这样说话的,也只有一起长大,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闵谷。闵谷轻轻呼出了一口气,脸上也带上了几分笑意。能够再次看到娘娘的笑容真好。虽然只是过了一夜,但是对于她来说却仿佛过了几年一样漫长。只是,有什么东西,仿佛开始改变了···   执起那长长的发丝为陈阿娇梳理,手指轻柔的在柔顺的黑发中穿梭。打开首饰盒,从那满满的金饰挑选出最适合衣物的一件,刚想要为她插在发髻上。便被一只白皙的手止住了动作。看着陈阿娇把玩着那已经用了挺久的发簪,这是她原本极为喜欢的东西,这凤凰欲飞的图案。   “用这个。”陈阿娇从首饰盒中拿出另一件金饰,依旧带着华丽的味道,但是却不是凤凰的纹路。那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莲花,雕刻的几乎与实物无异。金色的莲花,同样的高贵,但是···却不是凤。   闵谷想要说什么,嘴唇蠕动,却终究没有说什么。娘娘她已经不是皇后了···   陈阿娇侧身看了良久发髻上的金色簪子,这才起身,慢慢踱步离开了房间。   闵谷看着陈阿娇的背影,在朝阳之下,带着几分虚无的色彩,仿佛只要轻轻的碰触,便会如同泡沫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却在转头的瞬间变得真实。仅仅一个侧面,便能够看出这人从骨子里展现出来的骄傲。她的娘娘,就算不是皇后,也依旧是陈阿娇,馆陶长公主府走出的陈阿娇。   陈阿娇看向宣室殿的方向,现在已经羽翼渐丰的刘彻,不可能让外戚专权。馆陶长公主府的势力太过庞大,又因为有对刘彻的恩情,所以丝毫不懂得收敛。若是有功于社稷倒也罢了,但是她那些亲族,却是一堆没有什么用的蛀虫。废后,只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刘彻,先是一个帝王,之后才是她的丈夫。而她,并不是他心中那当得起皇后之位的女人。是她错认了太久,痴想了太久···   ××××××请不喜欢看作者有话说的孩纸们,也认真阅读本章作者有话说,以便与作者达成友好交流,防止被本文雷到××××××   ······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是一理科狗,边查历史边写,考据党绕行,慢走不送。本文所有事件围绕主角来写,有时候会崩掉历史。   各种崩各种雷,各种不可思议都可能出现。剧情小白,作者君智商有限,玩不了宫斗。   有粉必有黑,阿洛选择了穿越角色,自然可能黑历史上其他人物,如有死忠党请默默绕行。   本文纯属娱乐,主角应该会苏到没盆友。   总结:这就是一快餐式爽文,希望亲们不要追究太多。         ☆、西汉·汉武帝陈皇后(二)   “皇上,长公主求见。”   “宣吧。”刘彻沉吟了一会儿,原本想要落在奏折上的朱笔一转,搭放在砚台之上。眼眸中闪过几分晦暗的神色,最终归于沉寂。深邃的眼眸,更加让人无法看透。   “皇上,阿娇她···”馆陶长公主刘嫖进门行了一礼之后,便慌慌忙忙的想要询问事情的真相。   刘嫖了解自己的女儿。阿娇她若是为了皇上,当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够做的出来。千辛万苦的寻找药方,丝毫不顾他人桎梏她无法孕育的事情她做过了。因为嫉妒,寻死觅活丝毫不顾皇后威仪的事情她也做过了。为了独占帝王,动用那禁忌的巫蛊之术···万不可真的做了。   “姑母放心,就算阿娇姐不再是皇后,在长门宫的吃穿用度也与在椒房殿无异。自然不会有人胆敢苛待于她。”刘彻抬头对上自己姑母的视线,那被隐藏在眼眸深处的责备他看得清楚。手指在桌面上不着痕迹的清点,语气中自然而然的带上了属于帝王的威仪。   “可是···”纵然吃穿用度没有任何变化,退居长门之后阿娇需要承受多少的流言蜚语。她那骄傲的女儿,怎能受得住?!很想要质问面前这年轻的帝王,却在四目相对之间,被刘彻眼眸中那属于帝王的威严噤了声。   “姑母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便退了吧。”刘彻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面庞上带上了几分不明显的疲惫,却恰好可以被他面前的人看在眼里。   刘嫖不自觉的点头,然后告退离去。看来,皇上暂时是不愿提那巫蛊之事,她只有去问阿娇了···想到可能歇斯底里哭闹的女儿,不由的叹了口气。   陈阿娇在长门宫内观赏着这对于她来说陌生的风景,很快她就便会对这里熟悉起来。这个地方,以后才是她陈阿娇真正的‘家’吗?唇边突然出现了几分浅笑,这整个皇宫都是刘彻的地方。长门,也不过是这座皇宫中一个偏远的角落而已。   陈阿娇手指轻轻的抚过长门宫高耸的城墙,处处透漏着属于皇室的风采与威仪。高耸的城墙仿佛将墙内与墙外隔绝了两个世界。几日之前,她还威仪的坐在属于皇后的步撵之上,高傲的看着所有的人匍匐在脚下。今日却只能看到这长门宫内的砖瓦,连自由出入都无法做到。   “阿娇,我可怜的女儿。”刘嫖快步走到陈阿娇身前,上下打量了一番。面颊上没有她预料中的憔悴,更没有在这长门宫中大哭大闹。虽然眉宇间依稀能够看出几分清愁,但是那份骄傲却一如既往,让她放下了几分忧心。“你怎得如此痴傻,动了那巫蛊之术?”   “母亲,我是否动用巫蛊之术,岂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陈阿娇将手放在刘嫖的手背上,两人的肌肤之间,隔着一层绷带,只能用指尖碰触她的手背。成功的安抚了刘嫖的情绪。   “阿娇,你真的没有做过?”   陈阿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顾刘嫖疑惑的眼神,拉着她的手走回她醒来的那间房。在外室中端坐着,阳光洒在朱红的桌面上,窗外风景如画,也颇有几分意境。   让闵谷备上两杯清水,上好的杯盏放在桌上透漏出一种低调的奢华。就算是在长门宫,她依旧享受着皇后的待遇,只不过不能够随意外出。虽说长门宫是一座华丽的冷宫,若是比起那些废后,她这待遇算得上是极好了。   从四四方方的窗口中可以隐约看到不时有来往的太监宫女。只是表面上是她陈阿娇的人,实际上的主人是谁就不得而知了。长门宫中的人,她都不怎么熟悉啊。   “母亲,我从未碰触过那巫蛊之术,但是那巫蛊娃娃的确是在椒房殿查到的,那施蛊之人也是我陈阿娇的人。事到如今,究竟做没做过已经不重要了。”饮下一口清茶,唇齿留香,那淡淡的苦涩却仿佛沁入心底。   “为何不告诉皇上。”刘嫖看着陈阿娇眉眼之间的神采,感觉自己的女儿有几分陌生。但是她却知道这是她的阿娇,在阿娇入宫之前面庞上经常是这样的神色。不,在与刘彻两人举案齐眉,甚至是卫子夫进宫之前。她的阿娇都是如此的骄傲,如同展翅而飞的凤凰。   陈阿娇抿唇轻笑,并不言语。若是他真的想要知道什么,又哪有什么东西能够隐藏的了。   刘嫖不是愚笨的人,否则她也不可能扶持着刘彻登上帝王之位。想到刚刚刘彻的反应,便有几分了然。心中不由的带上了几分不满,刘彻现在的一切都是她与阿娇给的。若不是她们,他现在也只不过是个王爷而已,如今却这样对待阿娇。   想到刘彻那‘金屋藏娇’的承诺,刘嫖不由的暗自恼怒。颇有几分想要冲回那宣室殿,向皇上质问的想法。   “母亲,公主府的人应该约束一下了。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用缠着绷带的手拉住了几欲起身的刘嫖。   刘嫖的心跳猛然间一滞,对上陈阿娇的视线。那一向不懂得掩饰情绪的眼眸现在依旧清亮,唇畔的浅笑也不似作伪。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而一个真正的帝王,怎么会喜欢有人携恩图报。   她自诩帮助皇上登上这皇位有功,甚至为皇上对自己的尊重沾沾自喜,却没有想过这样反而成为了自己女儿的一劫。若是继续下去,或许这也将成为窦陈二氏的一劫。   “阿娇,你长大了。”只可惜太晚了。刘嫖伸手将陈阿娇揽着自己怀中,抚摸着那柔顺的发丝,微微叹了口气。将当今圣上捧上皇位之后,她太过洋洋得意。若是她早点看清楚,阿娇或许不至于如此。若是阿娇早点看清楚,她也定然不会走到这一步。   “母亲,并不算太迟。”陈阿娇依偎在刘嫖的怀里,手掌安抚的放在她胸前,“在这长门宫内,也断然不会有人敢短了我陈阿娇的吃穿用度。怎么说,我也是您馆陶长公主的女儿。”   “傻孩子,皇上允诺了,你在长门的吃穿用度与在椒房殿中无异。”皇上担忧的是她馆陶长公主府的势力,才如此对待阿娇。阿娇对他的真情,他定然也不是视而不见的吧。并不怎么自信的想着,现在那端坐在皇位之上的帝王,她还真有些看不透。   “是吗?”陈阿娇低垂下了眼帘,印入瞳孔的衣襟上面依旧是凤凰纹路的图案,但是她却已经不是皇后。这一身不符合身份的衣物,明日也当褪去。“阿娇现在只盼着母族能够长长久久。帝王的爱情,断然是不敢再奢望了。”   “怎么会是奢望,阿娇你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皇上也曾说过···”   若是能娶到阿娇姐姐,我定然盖一座大大的金屋给她住。   陈阿娇的耳畔似乎又响起了那带着孩童稚嫩的声音。   “金屋藏娇吗?不过是孩童时候的戏言罢了,母亲怎么如此当真。这一座金屋,阿娇嫁于他为后等了太久。可是等到的不就只有这长门宫。”陈阿娇唇角的笑意清浅,却带着明显的讽刺。压抑着心底那几欲撕裂的疼痛,有些伤口只有撕开了,留下了鲜红的血液,才会真正的痊愈。一次次的提醒两人之间那些从未实现的许诺,看清楚这帝王之情。   帝王之情,如同一杯鸠酒,看似醇香四溢,实不过是一杯致命的毒药。越是华丽的幻境,到最终看清之后,便越是残忍。这一杯精心调制的鸠酒,陈阿娇足足饮了十余年···少女也曾风华绝代,只是···从豆蔻时期单纯的爱慕,到为他变得刁蛮善妒。在这场爱恋中迷失了最初的自己,换来的却是一句“不守礼节,受不起这凤之天命”的旨意。   “母亲,阿娇已经看清了。皇上他终究是皇上。而阿娇,却不会是一个称职的皇后。皇后应当贤良淑德,阿娇做不到。”何止做不到,陈阿娇嫉妒的时候可以为他为所有人不耻,让这后宫变得杂乱无章。除非···阿娇放下对刘彻的爱。这本身就是一个死局,爱着她的陈阿娇永远都做不到不嫉妒,而不爱他的陈阿娇又何必再做他的后?   一个女人,怎么愿意让自己爱人身边出现其他的女人。若是一个普通的后妃倒也可以当做是一种情趣,但是阿娇身为皇后,贤良淑德必须放在首位。   刘嫖定定的看着陈阿娇带着笑意的面容,明明说了要放弃那么一段无妄的感情,眼眸中却仿佛溢满了无穷的悲哀一样。但是随着那悲哀渐渐消散,黑白分明的眼眸中也似乎燃起了几分新的希望。在这一刻,她甚至有种阿娇放弃了皇上或许更好的想法。   这种释然的浅笑,以及那明艳得体的尊贵与骄傲。她有多久没有从阿娇的面庞上见到过了。现在记忆中清晰的是阿娇歇斯底里的哭泣,以及对卫子夫嫉恨的面容。但是,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长门宫再豪华也不过是一个牢笼,她怎么能够看着阿娇在这奢华的牢笼中一个人度过一辈子。“阿娇,不要说傻话。母亲会帮你,皇上他定然是念些旧情的。”   陈阿娇低垂下了眼帘,不知在思索些什么,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母亲若是真的想要帮阿娇,就带一物给皇上吧。”   言罢,让刘嫖在外室安坐,自己则进了内室。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个极为精致的匣子,龙凤镶金的纹路缠绕在匣身。   刘嫖接过匣子,里面沉甸甸的也不晓得是什么,不知道是怎样的做法,来来回回却没有发现打开的方式。不过,既然是阿娇在此时依旧想要交给皇上的东西,定然是极其重要的。刘嫖珍而重之的抱在怀里,与阿娇寒暄了一会儿之后,终是告辞离去。   目送刘嫖离开长门宫,陈阿娇的视线凝滞在那长门宫的高墙之上。这长门宫的墙院之内,囚禁的不会只有她陈阿娇一人。   ······   ······        ☆、西汉·汉武帝陈皇后(三)   “夫人,奴婢听说长公主进宫了。”月兰看着高坐在榻上的卫夫人,原本不过是一个卑贱的歌女,如今却让皇后陈阿娇因她被退位。若说没有几分手段,谁能够相信呢。事实上,卫夫人的手段她已经亲眼见过太多次。   想到那些因为一向对人刁蛮善妒的陈阿娇退下了皇后尊位而心思活络的女人们,月兰的眼眸中闪过几分轻蔑。想要做第二个卫子夫吗?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本,能不能如同卫夫人这般擅于揣摩圣心。否则,也只能够成为这后宫乱斗中的牺牲品。   “皇上,可有什么反应。”卫子夫坐正了身体,唇角带上的笑意自然而然的让人感觉到了温柔。如同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风,清丽绝伦。   “皇上与长公主没有说上几句,便让长公主退下了。”月兰小心翼翼的回答,斟酌着自己的每一句话。“不过···听长门宫内的人说皇上允了皇后娘娘一切吃穿用度与在上宫无异。”   “是吗?也应当如此。”卫子夫微微叹息了一声,带着几分惋惜的味道。看了一眼自己在这宫廷之中养的越发莹白如玉的手掌,都说是她将陈阿娇拉下尊位。只有她最清楚,自己不过是顺了这帝王之心。她与陈阿娇一样,都是这局中之人。今日陈阿娇在巫蛊之祸中落幕,又岂知,下一个会不会是她?   手指猛然间收紧,这次她既然斗得过陈阿娇,自然也能够斗得过其他的女人。现在的她已经不是那个一无所依的歌女。她有着帝王的·宠·爱,有着卫青的守护,唯独缺的便是那至尊的后位。   她与陈阿娇怎么会相同,陈阿娇奢望的是帝王的爱情,而她求的是那女子至高的位置。最开始的目的便不同,她怎会走她走过的路?皇上需要的女人,对于陈阿娇来说可能永远无法做到的,对于她来说却轻而易举。所以,最终的胜利者一定会是她。   “待长公主从长门宫离开,让人亲眼看着她离开皇宫。回来告诉我,长公主除了陈阿娇之外又见了哪些人,万万不能出了差错。”刘嫖纵然不为皇上所喜,但是她身后的势力对皇上的影响力却是极大的。难得有这么一次让陈阿娇没有还手之力,卫子夫绝对不可能再看着陈阿娇重新站到她头上作威作福。   这后宫的女人,有多少是真的为了那个男人呢。大概也就只有那养尊处优长大的陈阿娇,才会如此的···愚蠢。   刘彻手指在精致的匣子上面滑动,只是从长门宫一进一出,刘嫖的态度便有了明显的变化,虽然不明显,但是他看得清晰。看来,这废后的警告还是有几分作用的。   低头视线划过那龙凤的纹路,眼眸中带上了几分还念的味道。这匣子原是他送给陈阿娇的,里面应该有着一支凤凰欲飞的发簪。这发簪可以说是他唯一以丈夫身份送给陈阿娇的礼物,在封后当日亲手戴在她头上。当时,他也曾单纯的想要两个人扶持一生一世,共塑这大好河山。如今,物犹在,人却已非。   他对陈阿娇曾有过真情,否则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许下那‘金屋藏娇’之诺。虽然当时他不识情爱,但是却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那时未沾染上世间尘嚣的赤子之心,拥有的感情才最是纯粹。只是那份感情,在陈阿娇一次次刁蛮任性,一次次无理取闹中消失殆尽。现在留给他的也不过是片刻的怅然。   登上这至高尊位的他才明白,皇后与帝王之间只有儿女私情是远远不够的。甚至可以说,儿女私情是多余的。   他需要一个可以轻松掌控的皇后,而陈阿娇永远不在他的掌控之内。那将骄傲印在灵魂上的女子,大概宁可鱼死网破,也不愿意被他玩弄在鼓掌之中。不愿意成为一个贤惠,可以让他无忧的皇后。所以,他只能废后。长门宫中与皇后生活无异,也是他能给与的唯一的补偿。   刘嫖一直在观察刘彻的反应,看到他眼眸中的那几分怀念,心下不禁一喜。她自诩已经十分了解这少年帝王,但是怎么可能比得上的与刘彻同床共枕的阿娇。只要皇上还念旧情,阿娇就算是重回椒房殿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经意间扫过了刘嫖那带着喜意的眸子,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讥讽。若是皇后想要用这一死物让他回心转意,未免想的也太简单了一些。但是若是那个人是陈阿娇,似乎也就理所应当了。她总是将一切想的那样简单,单纯的不似这皇室中人。   手指在匣子底部的暗扣轻轻一按,一声轻响在安静的书房中分外明显。随手将匣盖打开一条缝隙,刘彻不禁眯起了双眼,然后仿若无事的盖上。如他所料,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柄金色的发簪,依旧是当年凤凰欲飞的图案。只是,比送去的时候显得更加的鲜亮,可见主人对它的喜爱。   “皇上,阿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若是皇上还有几分顾念旧情,就请皇上多去看看阿娇。长门虽奢华,但是未免太过孤寂。”刘嫖没有看清里面装的是什么,却清楚的看到了刘彻的失神。   刘彻放在匣子上方的手掌,不由的收紧。唇边勾起几分浅笑,那本就不错的容颜倒是真有几分亲和的味道。“当然。”   刘嫖告了谢,良久都未听到其他的声响。不经意间抬头,正视帝王的容颜。见他此时依旧一眨不眨的盯着那精致的匣子,掩饰下心中的喜意。不再逗留,起身告退。她没有对上刘彻的眼眸,不了解里面流转的心思,否则定然不会放心的离去。   刘彻那有些噬人的视线几乎要将精致的匣子洞穿。在匣子打开的瞬间,他分明是闻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他一直都知道,陈阿娇有时候做的会比任何人都决绝,比任何人都让他出乎意料。   “皇上。”郭舍人顶着压力将依旧在发呆的刘彻从自己的世界中拉了出来。视线从匣子上面划过,看来皇上并不是如同他原本认为的那样,已经对娘娘没有了真情。   刘彻抬头看了一眼自己下首,原本应该端坐在一边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长公主已经告退离去了,是皇上您点头应允了的。”   刘彻点了点头,视线重新放在那精致的匣子上面。良久之后才伸手打开了匣子,微微眯起眼眸,那血腥的味道果然不是他的错觉。从发簪的下方抽出一块金黄色的丝绸,那血红色的字迹终是清清楚楚的展现在他的面前。   “君若无情,我便休。”   迷蒙间,仿佛能够看到少女娇俏的容颜,就算是对着他这个帝王也没有其他人的拘谨,同骄阳般夺目。带着骄傲的话语,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他收回她的后位,她收回自己付出的情感,似乎是一场公平的交易。唇边的笑意绽开,似乎是极为纯粹的愉悦,不过眼眸中甚至能够看到一丝清晰的血红色。   握着丝绸的手猛然间收紧,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在意的,但是看到这带着决然的字迹,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轻松的一笑而过。   心中仿佛有什么地方被堵塞,不明显,但是却真的存在。他是帝王,所以他所要做的事情从来不需要讲究什么公平,只要是他想要得到的,就必然要得到。而已经得到的,自然不可能让人收回。   “摆驾,长门宫。”   郭舍人听到命令的时候有几分意外,又有几分理所应当。意外的自然是皇上既然如此的迫不及待。理所应当自然是因为皇上的动容他能够明显的看在眼里。这是帝王的信任,只是这信任也没有几个人能担得起就是。   “长公主可是希望朕能够多去长门看望皇后,作为晚辈,自当随了她的愿。”刘彻像是在向谁解释,又仿若只是说给自己听。   长门宫的院墙格外的高耸,甚至比起其他的宫殿来都多了几分华丽。这长门是刘嫖献给刘彻的,如今却成了陈阿娇的禁地。   刘彻随意的踏进长门宫的大门,那一旁的太监侍卫自然不会有人上前阻拦。随手点了一个小太监在前面带路,一行人便向着陈阿娇所在的地方走去。   陈阿娇正坐在亭中作画,左手中指那圆润的指甲中,金色的微光不断的闪现,打断了她的思绪。有些可惜的看着手中的那副风景画。亭台楼阁,只是在那画中的流水中,一滩明显的墨色破坏了整张画的意境,连拯救的可能都没有。   “参见皇上。”   那些太监与宫女们,好似怕她无法听到一样,声音刻意的提高了几分。放下手中的画,转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止住了几乎要迎上去的脚步,视线仿佛胶着在那一步步向着她这边走来的男子身上一样。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身形,便能从记忆中自然的填补他的样貌。   下意识的放在心脏的位置,但是却没有想象中的刺痛感,规律的心跳,平静的仿佛眼前是一个陌生人。明明刘彻正在一步步的靠近,但是他的身形却越发的模糊。   当真···就这样放下了吗?陈阿娇勾起唇角轻笑,勾起的弧度甚至比往日的任何一次都要的灿烂。樱红的唇瓣带着几点闪闪的荧光。为何,口中会有几分酸涩的味道。   “娘娘,你···”闵谷有些慌乱的拿出她随身的手帕,帮陈阿娇拭去面庞上不自觉滑下的泪珠。   “流泪了吗?”陈阿娇很少流泪,只有在她的母亲刘嫖面前才会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脆弱的模样,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在其他人面前流泪。只是此时,眼泪却不自觉的留下。也幸好,能够看到的只有闵谷一人而已。   陈阿娇接过闵谷的手帕,一点点的擦干净面庞上的痕迹,眼眸中的晶莹渐渐被收起。若是没有那几分清浅的泪痕,笑意妍妍完全看不出一丝悲伤的痕迹。   抬头看着刘彻一步步靠近,她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完美。原本绷直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刘彻脚步在距离她还有一米多的地方落下,陈阿娇已经可以动作自然的屈身下跪,“参见皇上。”   ······   ······   ☆、西汉·汉武帝陈皇后(四)   陈阿娇双膝跪地,头自然而然的低下。动作标准的堪称典范,没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这样到位得体的礼节,刘彻记忆中见到过很多次,但是从来没有一次是从陈阿娇的身上看到的。记忆中的陈阿娇就算是跪着,也能够让人看出一身的倨傲,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敛去了一身的锋芒。   低头看着距离自己一步之内的人,还真够决绝。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正视他一眼,疏离而又规矩的动作。不再是总是饱含着深情的阿彻,而是他几乎随时随地都可以听到的称呼。明明近在眼前,却让他有种无法碰触的感觉。   不由的将脚步再次向前移动了几分,身体的阴影几乎可以将陈阿娇的身形完全遮掩。他第一次发现,陈阿娇也不过是一个柔弱的女子,身形纤瘦与记忆中似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以俯视的姿态看着他,不由的将她发髻上那明显的饰物收入了眼底,金色莲花发簪雕琢的惟妙惟肖,让人有耳目一新之感。纯金的材质,绝佳的雕工,就算是皇后之身带着也绝对不会有损身份,但是他看着总是有几分不对劲,甚至可以说是越看越碍眼。   适合陈阿娇的首饰大概只有那华丽的凤凰,一如她本人一样骄傲。但是陈阿娇却并不适合凤凰代表的皇后之位······   纵然膝盖已经有几分僵硬,但是陈阿娇还是一动不动,甚至一个微小的动作都没有。那遮挡了她阳光的阴影她完全没有在意,身侧越发凝滞冰冷的气氛也仿佛一如所觉。盯着地面上那微小的几不可查的印痕,仿佛那上面隐藏着什么秘密一般。   郭舍人见两人都没有其他的反应心下有几分着急,虽说现在并不是酷寒的冬日,也有几分清冷。不知道这有些凉意的地面,皇后娘娘的千金之躯能不能受得住。不由的想要拿出手帕擦拭一下额头上的汗迹。但是这两位的较劲,还真没有人胆敢出声劝谏。   视线看向陪着陈阿娇一起下跪在一旁的闵谷,有几分了然。以皇后娘娘的性格,就算是规劝了,大概也是无用的。   “皇后起身吧。”刘彻终于将视线从那金色的发簪上面移开,见陈阿娇被闵谷扶着站起,一向嫣红的唇瓣也染上了几分带着脆弱的苍白。心下难得的有几分愧疚,但是很快便被恼怒掩盖,就是如此想要与他划清界限吗?   他什么时候需要对陈阿娇说‘起身’了,往日她总是在他说之前便已经自己起身,一副高傲的模样,似乎比他这个帝王还要尊贵雍容。如今,这是在用动作来表现她心中的怨?刘彻收回已经有伸出几分的手臂,背在身后。   随着一阵轻风拂过,那衣袍上的龙纹越发鲜明,浮动之间被陈阿娇看在眼里。如此清晰明了的知晓,她的面前是一位帝王。   陈阿娇将手掌放在闵谷的掌心,闵谷小心翼翼的扶着陈阿娇的身体,眼眸中是几乎要溢出来的心疼。陈阿娇安慰似的拍了拍闵谷的手背,抬头对上了刘彻的视线。唇边的笑容得体,又带着几分应有的尊重,“皇上,阿娇已经不再是皇后,以后莫要称呼错了。”   这是刘彻自‘巫蛊之祸’之后第二次对上陈阿娇的目光,第一次那双眼睛中盈满的是痛苦、不可置信、受伤以及一直无法改变的对他的深情。但是,现在这一切都已经消失不见,这双眼眸中,有的是仿佛看透一切的淡然。那澄澈的眼眸,黑白分明瞳孔,如同是一面镜子,让他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神色间不易察觉的焦灼。   他缘何不安?或许他之所以能够如此轻松的废后,是因为他认为无论他怎样做,陈阿娇的心始终是他的。就算骄傲到不愿意向任何人低头,但是在面对他时也曾有过少女的羞涩与柔弱。现在一切都已经开始改变。   就像是一个即将进行选择的结点,若是他转身离去,那么两人之间便会出现一道永远不可跨越的鸿沟。她在这里过她与世无争的长门生活,而他依旧是一位帝王,或者即将有一个新的皇后。自此两人的形同陌路。   刘彻唇边出现了一丝浅笑,既然已经来了这长门宫,便是早已经有了答案。   伸手拉住陈阿娇的手腕,闵谷虽说是陈阿娇极其亲近的人,但是她却没有忤逆帝王的勇气。只能够在帝王略带威胁的视线中放手。   刘彻满意的将带着几分推拒的手腕的束缚在自己的手掌之中,拉着她走向一旁的石桌。“坐。”   陈阿娇坐在石凳上,抽出了自己被束缚在刘彻掌间的手。这一次,他并没有再次阻挠。不着痕迹的活动了一下手腕,不需要撩开衣襟,她便已经知晓手腕处那被刘彻握住的地方定然已经晕红。他的温柔,果然只给他想要给的人···   刘彻不知道自己为了防止陈阿娇挣脱不由的加了几分力的束缚会让她想到什么,否则他或许会后悔自己的动作。   正因为不知道,所以他很有兴致的将视线放在了石桌上的帛画上,上等的丝帛带着点点墨香。单纯的黑色墨迹,带出几分潇洒肆意的味道,却又不缺乏女子特有的婉约。他从不知,阿娇既然有如此的才情。“这长门宫风景倒是不错,也难怪皇后有兴致在此作画。”   有些可惜的看着那画中一滩明显的墨迹,视线清冽的泉水中掠过。似乎想到了什么,刘彻周身的气息越发的柔和,欣然提笔,在浓重的墨迹之上提笔作画,一株株墨色的青莲便跃然纸上。那浓重的墨迹处两片荷叶交织在一起,仿若不分彼此。一朵未绽开的莲花在荷叶旁伸展而出,让人不禁联想,若是开放不知是何等的风姿。   将毛笔放下,接过郭舍人递过的手帕,擦拭了一下手指。带着几分愉悦看向一旁的陈阿娇,只见她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副已经成型的画作。   陈阿娇伸手想要触碰这幅画,但是却怕打湿了那未干的墨迹。虽说是两人的手笔,但是却很好的融合在一起。就仿佛两人的前半段人生,纠葛在一起,无法清晰的分出彼此,少了谁都不完整。突然有些明白了,陈阿娇为什么会那么执着。   爱情的确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失去了对方,她的生命就不再完整,甚至不知晓自己应该做什么,想要什么。陈阿娇的悲剧,源自于她的一生中,从来就只有刘彻一人。甚至···看不到自己。   只是,就如同这副帛画一样,融合的再好,难免也会留下痕迹。这浓重不一的墨迹,就算干涸之后,颜色的深浅也终将有几分差距。更别说这一潭怒放的青莲,本身便不应该存在于这清冽的池水中。面前的水清可见底,能够看到的只有之下的岩石。   “多谢皇上。”陈阿娇唇边带上了几分笑意,想要行礼致谢,却在俯身的前一秒被刘彻制止。   刘彻心中也不由的盈上了几分满足感,他已经多久没有看到阿娇姐这样的笑容。记忆中那未成熟的少女也总是带着笑颜,就算有几分刁钻古怪,也难掩本性中的单纯与娇嗔。所以总是让姑母·宠·着,让大家骄纵着。而他,那时候不也是骄纵她的一员吗?回忆有时候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有时候却让原本愉悦的人怅然若失。   陈阿娇在刘彻碰触到她身体的之前便已经起身,帝王的虚扶对于人来说已经算的上是荣幸,没有让其他人感觉不对。只是,除了几乎要碰触到陈阿娇身体的刘彻。   陈阿娇小心翼翼的卷起那墨迹已经风干的帛画,让闵谷收好。   转头对上刘彻的视线,那因为她刚刚的躲避出现的不满已经消散,甚至带上了几分罕见的放松。让她心下了然,随之而来的是几分悲伤,酸酸涩涩。但是比起最初的感觉来说,已经好上太多。   所有的情绪都在一抹浅笑之下掩藏,陈阿娇抬头看了一眼清冽的池水,“皇上大概从未认真观赏过这长门的风景,如今来了,看一看也好。”   刘彻踏出长门宫,脸上的笑意也逐渐的被收起,再次成为了那个喜怒不行于色的帝王。阿娇姐,果然还是如此的单纯。单纯到因为一幅画便再次接受他的靠近,笑意妍妍间仿佛让他回到了两人最初相处的那一段时光。只是,也不过是仿佛而已,现在与那时有太多的不同。   最后看了一眼长门宫之上的匾额,转身离去。   长门宫内,陈阿娇小心翼翼的摊开了那张画纸,一遍一遍的看着,似乎怎样也看不够一般。   “娘娘,您很喜欢这幅画?”闵谷开口道,眼眸中也染上了几分喜色。只要皇上肯来看娘娘,那么娘娘的痴念便有几分希望。皇上甚至还与娘娘共同作画,温和的让她不由的想起两人举案齐眉的时光。   “这是两幅画。”陈阿娇手指拂过两人笔记的交织处,这张丝帛之上,明明有两幅画。一副书的是院内风景,另一幅书的则是‘社稷江山’。刘彻不愧是一位江山社稷缠于一身的帝王,就算是笔墨,也带出了那种难以模仿的尊贵大气。儿女私情,在他眼中,又算得了什么呢?看得越多,她眼眸深处的执念便会越淡,终有一日,会完全烟消云散。   废后之痛岂是一副被拯救的画能够偿还的清的,但是最后的留念,却是一副画能够斩的断的。一如这幅画的貌合神离,陈阿娇与刘彻也是如此。   刘彻给了最后的理由,她做的,不过是默默的收起而已。   闵谷有几分疑惑,但是却下意识的觉得自己还是什么不要问的好,只是静静的站在陈阿娇身旁。   ······   ······         ☆、西汉·汉武帝陈皇后(五)   “夫人,夫人,皇上···皇上他去了长门宫。”月兰听到这个消息便连忙跑来告诉卫子夫。   “如此沉不住气,以后让我如何放心将事情交予你做?”卫子夫轻轻皱了皱,更是为她添了几分理性的味道,声音中自然而然沁入的几分柔和,仿佛能够平复心境般,“慢慢说,皇上为何会去长门宫。”   “长公主出宫之前又进了一趟宣德殿,公主离开没多久,皇上便去了长门宫。”月兰面上的紧张情绪得消散,连忙一五一十的说道。“奴婢还听说,皇上与皇后娘娘在一起作画,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   “是吗?”卫子夫原本的淡定无波的眼眸也不禁晦暗了几分,明明废后之日说的字字诛心,这才过了几日?还是说,这其中有什么她不知晓的隐秘。足以让帝王放下面子,在废后几日之内便亲自前往长门宫的隐秘。   “明日,我们也去一趟长门宫。”原本认为陈阿娇已经不足为虑,现在来看并非如此。与皇上青梅竹马长大的女子,在皇上的心中还是有几分特殊的。让她看一看,失去了皇后之名的她,要怎样继续与她斗下去。   窗外格外娇艳的夕阳,渲染了周边的云朵,晕红了半边天。夕阳落下,朝阳升起,便又是新的一日。   站在长门宫门前,卫子夫看着那高大的城墙。往昔,她陈阿娇是这后宫之主,而她只是一个夫人。现在她依旧是夫人,她却已经没了名分。这样的相见,还真让她···有几分期待。   并没有因为自己现在在皇宫中风光无两,擅闯长门宫。而是让人通禀之后,这才踏入了长门。长门宫虽说位置偏远,但是却是一座精致的宫殿,否则长公主刘嫖也就不可能将它献给帝王。   不过,卫子夫进入之后才知道这座宫殿精致到什么程度,宫内的布局无一不清幽雅致。虽说比不得椒房殿的奢华尊贵,也别有一番风情。   看到长门中的风景,卫子夫越发的不了解那个她从未看透的帝王。若说他对陈阿娇无情,软禁之后却又给了她与皇后无异的奢华生活。若是真的有意,以他对陈阿娇的了解又毫不客气的将她的高傲打落入尘埃。   皇上···大概是顾念旧情吧。就算陈阿娇做了再多的错事,毕竟也是伴了皇上那么久的人。只是就算再怎么顾念旧情,巫蛊之祸,也不是三言两语能够一笑而过的事情。压下了心中突然涌现的几分不安,卫子夫垂下眼帘。   虽说思绪有几分缭乱,但是她行走之间越发的风姿绝丽,眼眸中更多了几分谨慎。在这吃人的皇宫之内,一步错终将是步步错。只有时刻谨慎的人,才能够活得长久,活得滋润。   随着领路的小太监走了长廊,长廊的尽头,那一袭红色衣衫的女子正前倾着身体。不似其他女子那般唯恐动作失了女子的礼仪,随意中自带几分潇洒。只是远远的一个虚影,便夺取了她的视线。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在改变。   卫子夫走入那长廊尽头的亭子,才发现那原本她认为没有耐性的女子,正伏案作画。那上好的丝帛之上,风景图已经渐渐成型。若不是那丝帛上面只有纯粹的墨迹,恐怕她几乎认为是真正的风景跃然纸上。   在她的记忆中,陈阿娇是一个骄傲到永远高昂着头的女人。却从未想过她会有如此恬静富有才情的一面,仿佛她手下的帛画,只是要比那单调的水墨多了两分绝艳。那长长的眼睫轻颤,没有一丝一毫的柔弱之感,带出几分自然而然的蛊惑。   不得不承认,陈阿娇有着一张绝美精致的容颜。若是她是个男子,看到如此风景,恐怕也不会轻易抛弃。自然的将视线从那面容上移开,看似是在欣赏那未成形的画作,却不由转移了思绪。看来陈阿娇的生活果真与在椒房殿无甚区别,这上好的丝帛,在她的宫内也没有几匹,而陈阿娇却用来作画。   直到在丝帛上勾勒出最后一笔,陈阿娇将毛笔搭在砚台之上,陈阿娇这才抬头看向了卫子夫。   卫子夫几乎在同时收回了放在画卷上的视线,唇边自然而然的勾起一丝温柔的笑意,“见过···姐姐。”话语之间有几分停顿,但是那自始至终不变的笑意让人无法分清是有心还是无意。   “不知卫夫人怎么有空,来这偏远的长门宫?”陈阿娇的眼眸已经沉静如水,仿佛没有听出卫子夫话语中,那几乎可以称得上挑衅的停顿。   面上没有原本见到卫子夫时的嫉妒、愤恨以及对她身份的轻蔑。笑容清浅,却不带一分一毫的温柔,有的只是那渗入骨子中的雍容华贵。仿佛她眼中并不是与她斗了几年的卫子夫,仅仅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一般。   陈阿娇仿佛不经意般打量着卫子夫,这大概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这个夺了她丈夫·宠·爱的女子。卫子夫的容颜没有陈阿娇的娇艳与精致,更少了几分尊贵的雍容。她的相貌在这美人如云的皇宫中只能算的上是中上游。不过她周身萦绕的婉约气度却为她弥补了面容上的不足,举手投足之间,自然而然的展现出一种属于古代女子的优雅与知性美。   对比起她往日的歇斯底里与娇蛮任性,这知性温柔的美人儿的确更加让人心动。她的骄傲,容不下刘彻身边出现的任何女人。她自认,永远学不会卫子夫的大度。如此,放下刘彻,放下那段虚无飘渺的帝王情,便是放过了自己。   “这长门风光秀丽、幽静怡人,位置虽说有些偏远,但是也实在是修养生息的好地方。皇上对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的情深意重。让我们格外羡慕呢。”虽说没有怨恨的表情,但是那冰冷的语气与明显的逐客令卫子夫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早就知道陈阿娇不可能欢迎她。若是在意,那么她就不会升起来长门的心思。   陈阿娇唇边的笑意收敛了几分,勾起的弧度让人感觉出了几分讽刺的意味。都已经斗了那么多年,刘彻的感情可以在觉悟之后烟消云散,对卫子夫也不再是往日那恨不得让她永远消失在视线中的厌恶。但是,若是对方继续挑衅,陈阿娇自诩不是什么大度之人。   修养生息?她陈阿娇是想要休养生息,还是继续在这后宫中臣服都轮不到她来桎梏。“风景是不错,但是卫夫人还是不要乱逛的好。若是不小心伤到什么地方,可没有几个人能够负责的起。”   “姐姐说笑了,这长门宫中都是皇上亲手挑给姐姐的人,还能够伤了子夫不成。”卫子夫唇边的笑意不变,陈阿娇果真还是原本的陈阿娇,无论是喜欢还是讨厌,都表现在面庞之上。   这样的性格,在宫外是单纯的惹人疼惜,在这皇宫之内便是愚蠢了。而陈阿娇愚蠢到让她的胜利都没有太大的满足感。原本她最大的筹码是皇帝的纵容与身后势力庞大的窦陈二氏,现在皇上的意思格外的迷蒙,而窦陈二氏却已经成为了帝王心中的刺。就算是这一身的风姿有了几分改变,也难以翻起太大的风浪。   只要她陈阿娇不会变成刘彻想要的皇后,那么她便无畏无惧。   “既然如此,那卫夫人尽管看尽这长门风光。”陈阿娇将墨迹已经风干的帛画卷起,递给静立在一旁的闵谷。挥手让余下的侍从收了这桌上的笔墨,向着亭外走去。一点都没有作为此间主人的自觉。   “夫人。”月兰有几分恼怒的看着陈阿娇的身形,但是她的眼眸深处却带着几分本该如此的意味。陈阿娇的刁蛮任性,整个后宫中的人都深有体会。   “无碍。”卫子夫唇边出现了一丝单纯到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笑意,带着手下向另一个方向走去,离开这座华丽的牢笼。这才是陈阿娇,如果说陈阿娇温柔大度,对她笑脸相迎,她反倒会多上几分担忧。陈阿娇的骄傲,是她想要看到的。因为这份决绝的骄傲与难以掌控,是刘彻心中的皇后最不需要的。   “娘娘,还要继续作画吗?”闵谷紧跟着陈阿娇走入她来到长门宫一直居住的那间卧房。并未因为陈阿娇将两人抛在亭中有任何反应,低声询问着认真整理帛画的人。   陈阿娇将那些画卷上面系上了金色的绸条,然后放在一个庞大的箱子中,里面已经堆放了不少张丝帛的画卷。与它们放在一起的,是一个格外精致的匣子,里面是一叠被娘娘装订的四四方方的丝帛。   匣子上面蔓延着金色的纹路,不是常见的图案,猛然看过去有几分凌乱。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美感,但是确是娘娘最喜欢的。她在椒房殿中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个匣子,也不晓得娘娘是从哪里得到的。不过,作为一个奴才,有些事情该问,有些事情则不该问。   “不了,这是最后一副。长门内的风景都已经画过。至于那长门之外···”大概是无缘得见了。   “娘娘定然能够走出这长门宫的,皇上他······”   “皇上是什么心思不是我们可以妄加猜测的。”陈阿娇止住了闵谷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语,将里面的小匣子拿了出来。   中指摩擦着匣子上面的纹路,随着她的动作,那金色的丝线似乎更加明亮了几分。这上面的纹路是她亲手绘制的,不知这第一次绘制出来的东西,能不能达到预想中的效果。让里面的东西在辗转流年之后,依旧存留。   ······   ······      ☆、西汉·汉武帝陈皇后(六)   刘彻将最后一本奏折批阅完毕,放下手中的朱笔,手指不由的抚过眉心。天子集天下权利于一身,有着最高的特权。但是同样也有着这个位置应当承担的责任。天下大事、朝堂以及与朝堂牵连不断的后宫,都需要牢牢的掌控在手中才行。   郭舍人细心的为刘彻奉上了一杯温热的清水,便又退到一旁。   刘彻端起来杯子,慢慢饮下杯中的清水,杯中倒映出他眉宇中的影像。这杯中水自然没有那池中随风起浪的湖水有观赏价值。不由的让他又想起了前几日那个与记忆中不尽相同的陈阿娇。   “让人挑几匹上好的丝帛送到长门宫。”   “奴才晓得。”郭舍人去宫门招呼了一个小太监吩咐了几句,回头便看到那年轻的帝王已经放下了茶盏起身。忙跟在他的身后,想到刚刚的命令,不难猜测出皇上想要去哪儿。   刚刚踏入长门宫内,便听到了女子欢笑的声音,清脆的笑声中带着单纯的喜悦。与鸟儿叽叽喳喳的鸣叫声合在一起,为这幽静的长门宫内平添了几分生机。   挥手免了侍卫们的通报,向着那欢笑声传来的方向走去。长门清幽雅致,道路比之宣德殿与椒房殿中的简约大气,多了几分弯弯道道。不过再怎么辗转曲折也不过是一宫而已,总会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何况他在入门时能够听到声音,那么她所在的地方本身就距离他没有多远。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身红衣的陈阿娇,不再是墨色与红色交织出来的威严与沉重。她身上只着了单纯的红色衣襟,甚至连花纹都是稍微浓重的朱红,再没有其他色泽。红的艳丽却不庸俗,将女子的活力与贵气映衬的完美无暇。   陈阿娇变了,但是又似乎什么都没变,一如记忆中那样。只是这记忆有几分久远,需要追溯往年。她的面庞上带着他许久未曾见到的真心笑意,不是轻轻浅浅的礼节般的笑容。爽朗的笑声甚至有几分不顾及形象,让他心下不由的一暖。   在他年幼的时候陈阿娇没少对他做恶作剧,每次她恶作剧成功的时候,也总是露出这样的笑容。   “阿娇姐···”刘彻言语中的情不自禁也在瞬间警醒,眼睛微微眯起,那其中的几分怀念意味被他掩盖在眼底。直到他的那一丝动容能够完美的被帝王的威仪遮掩,这才从掩藏了他身姿的树木后走出。“不知阿娇姐在笑些什么,能否说与朕听?”   陈阿娇唇边的笑意收敛了几分,在刘彻现出身形的瞬间便准备下跪行礼。她的膝盖不过刚刚感受到地面的冰凉气息,便被一只强有力的胳膊拉了起来。往日极为熟悉的面容尽在咫尺,让陈阿娇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几分,心跳也因为刘彻突然的动作加速的跳动。   皇上,他又想要做什么?这样亲近的动作明明多年未曾有过,为何要突然心血来潮的的搀扶她起身。纵然自己的心跳声已经响彻在耳畔,但是她却清晰的知晓这并不是心动。没有所谓的羞涩与喜悦,有的只是因为这突然而然的动作出现的惊吓与紧张。   “只是闲暇的时间让侍卫捉了几只鸟儿逗弄,倒是让皇上见笑了。”刘彻说的是‘能否’,听在陈阿娇的耳中却与命令无异。   “不会。”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刘彻却明显的看出了陈阿娇表情的变化,那一丝明显的僵硬。纵然两人已经一起走过了那么多年,阿娇姐还是会因为他的动作而产生羞涩。身上的疲惫似乎也因此散了几分,今日来长门宫果真是极好的决定。陈阿娇语气中的那几分疏离却被他下意识的忽略了。   陈阿娇让侍卫们将那几个鸟笼收起,笼中的鸟儿因为被束缚了自由在鸟笼上不断冲撞着,不知乱了多少羽毛,更有几根羽毛直接脱离身体掉落在地上。   “若是阿娇姐喜欢这些小东西,改日朕送几只性情温顺的来,也好做观赏。不要让这畜生的羽毛坏了这长门的景致。”刘彻看着那几只丝毫美感没有的麻雀,如是说了一句。   陈阿娇笑着点了点头,视线看了一眼那带着鸟笼离开的侍卫们,被束缚了的麻雀没有任何观赏价值,所以连见一面都被嫌弃。而若是被束缚的是其他有着美感的鸟儿,至少有空的时候还会逗弄几番。那些被逗弄的鸟儿终将失去最开始的野性,甚至开始喜欢牢笼中的生活。   与她此时所处的场景又有何异?这其中的区别大概是皇宫这座华丽的牢笼有太多的人主动踏入,而评判的价值也不仅仅是‘出身’二字。陈阿娇与卫子夫不就是两个很好的例子。有没有价值只有这牢笼的主人说了才算数。现在的她不过是从大笼子走进小笼子而已,本身也没有什么区别。   刘彻唇边的笑意越发的明显,颇有闲情逸致的在长门宫中欣赏着风景。虽说这风景陈阿娇已经看了太多次,她身旁的帝王也不是第一次欣赏。但是既然皇帝来了兴致,便没有人可以说不。就算是厌恶,也需要陪伴在一旁。   “阿娇姐,可是累了?”刘彻走了几步,发现一直走在她身旁的陈阿娇脚步慢了几分,便不由的停下脚步等着她跟上。   “是有一些。”陈阿娇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歉意。   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看在刘彻的眼眸里却分明多了几分娇嗔的小女子味道。   男子宽大的手掌将她的手指牢牢的包裹在掌心,温热的气息几乎是从手掌沁入心底。猛然接触到这样的温度,陈阿娇几乎想要下意识的将手掌抽离。但是也幸好,她并没有忘记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谁,所以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动作。纵然如此,手指依旧不由的颤动了一下。   手心被不经意间触碰,淡淡的酥麻感从手心之间一直蔓延至整个身体,刘彻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火热的光芒,但是很快被他压制下去。握着陈阿娇的手力道不由的收紧了几分,让那柔软的手没有办法再做出令他有几分失控的动作。   陈阿娇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掩下了眼眸中几乎出现的讽刺。陈阿娇期待他陪伴的时候,他总是在她说累的时候,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今日她期待他的离开,他却自作主张的靠近。果然是帝王啊,永远只遵从自己的心意。   拉着陈阿娇的手,刘彻将自己心中的那几分蠢蠢欲动压制住。现在的阿娇姐对他还是有几分防备的,他看得清楚。纵然那份爱他的情谊没有改变,但是巫蛊之祸的事件也不是轻轻松松几日内便能够翻得过去的。陈阿娇的骄傲,大概会让她记上许久。   走着走着不由的便走到了前几日见陈阿娇作画的亭子,看那熟悉的风景,眼眸中浮现出她认真的样子。若是这双眼睛看得是他一个人···   “阿娇姐的书画堪比大师,不如今日在这亭子里为朕画上一张。”刘彻撩了一下衣袍便坐在石凳之上,他背后的风景恰是这庭院中最好的观景方向。   “皇上谬赞了,阿娇不善为人画像,若是画的不好,希望皇上不要嫌弃。”陈阿娇看了一眼几乎是在刘彻刚刚吩咐下去之后便让人准备丝帛笔墨的郭舍人,便知晓就算是拒绝也是无用。   刘彻点了点头,随意的坐在石凳上,视线自然而然的放在陈阿娇身上。   不由的动了动刚刚被刘彻包裹在掌心的手指,为帝王作画,在历代都是极为冒险的事情。帝王的容颜岂是随意可以打量的,更别说他身上这一身龙凤纹路的衣物,恐怕作画中少了一丝多了一笔,都可能被安上大不敬的帽子。不是她太过警惕,而是陈阿娇不得不小心。   站在被细心铺好的丝帛前,陈阿娇提笔。专注的打量刘彻的面容良久,这才开始下笔作画。比起她画山水时的笔墨随意,明显的此时多了几分细致。也的确做到了刘彻想要的,眼眸之中就只有他一人。   周围寂静的只能够听到偶尔路过的鸟鸣声,亭下的潺潺流水在某一时刻都变的格外清晰。陈阿娇着重的在画像中人物眼睛的位置的细致勾勒了几分,让画中人能够显现出他本身应有的帝王气度。人物身后的背景不过是寥寥勾画几笔,远远没有人物的细致。   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她却仿佛过了许久一般,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原本认真的时候没有察觉,一放松下来,她的胳膊有几分僵硬。   刘彻将手放在她的胳膊上,轻柔的按压了几下,为她缓解几分手臂的疲累。很快他便发现做出这样的动作有几分不妥,不过他也不会做出那猛然间收回手的欲盖弥彰之举。“让阿娇姐劳累了,今日阿娇姐就早些休息吧。”   “恭送皇上。”陈阿娇虽说想要跪下,那她的一只胳膊还在另一人的掌心,所以她也只能简单的屈了屈膝。所幸,刘彻此时也并不想让他做多么规矩的礼节动作。   刘彻吩咐了几个小太监将那墨迹未干的画捧着离开,自己则大步出了长门宫。陈阿娇目送刘彻的背影离开,比起平日里的镇定从容,他此时的脚步有几分仓促。   “娘娘,皇上送上了几匹上好的丝帛,娘娘要不要去看看?”闵谷顺着陈阿娇的视线看,那里已经空无一物。皇上就不能再多陪陪娘娘吗?这心思,她也只能在心底想想。不由的出口,打断了陈阿娇的沉默。   “不必了。”陈阿娇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刘彻靠近时不断闪现出金色光芒的中指指甲,虽说此光芒已经沉寂,那金色的圆点似乎变大了几分。帝王之心呵···   刘彻近乎狼狈的出了长门宫,摩擦了一下手指,那掌下手臂的柔韧触感似乎还存留在指尖。心脏失却了往日那规则的频率,急速的跳动着。这种不在的掌控之中的情绪,让他不由的暗沉了双眸。一直知道自己是喜欢过阿娇姐,那种细水长流的温情让他眷恋,希望她一直陪伴在身旁的心愿也曾有过。但是那份喜欢,与此时似乎也有很大的不同。   只不过是被专注的凝望而已,虽说他从未让人画过肖像画,但是专注的凝望他却从未缺少过。他那些妃子的眼中哪次不是只有他一人?曾经的阿娇姐是这样做的,现在的卫子夫更是只要他出现的地方视线便凝滞在他的身上。他也只当是本该如此,何时出现过这样的表现。   或许只是因为阿娇姐太过专注?刘彻想通了这一点便不在纠结,他可以让卫子夫也尝试帮他画上一张,看看有几分不同。只是这样想了想,刘彻便将此刻的失常抛在脑后。或许是他心底不愿意继续追究此事。   ······   ······       ☆、西汉·汉武帝陈皇后(七)   自陈阿娇退居长门的那一日已经过了近半年时间。陈阿娇倚靠在亭阁那朱红的廊柱上,眼眸清亮,但是若近距离观察,便能够发现,那双美丽的眼眸朦胧没有任何焦点。沉浸在的自己的思绪中,看不到眼前的风景。   在这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皇宫之内,半年的时间足够这后宫中遗忘一个人。原本那骄傲、任性,几乎把持着整个后宫的陈阿娇还有几人能够记得。没有了陈阿娇的后宫,还真是分外平和,当真是一副百花齐放的场面。   陈阿娇起身,抬头便看到不远处向她走来的男人。这半年内,刘彻倒是成为了长门宫的常客。就算是身为皇后的陈阿娇都无法影响刘彻是走是留,更何况现在无名无分只有一个长门住客的陈阿娇呢。皇帝想要在这长门游览,她便依了他便是,就当做是居住在长门宫的代价。   刘彻几乎是在视线接触到陈阿娇的身影时,唇角边便多了几分笑意,突然柔和下来的眼眸散了几分威严的气息,多了些亲和的味道。这般变化,让身边跟着的郭舍人都忍不住叹息。这半年来,皇上有什么变化他看在眼里,虽说是晚了一些,但是皇后娘娘也终于是得到了她想要的。   “皇上今日来的比往日早了些。”陈阿娇走到刘彻的身前行礼,还未跪下时,便被刘彻拉住手臂扶起。那放在她手臂上的手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陈阿娇似乎也习惯了刘彻的亲近。   “今日朝中的事情较少。”刘彻的情绪中也有几分愉悦,窦陈二氏越发的安稳,在外的手脚几乎可以忽略。而且现在还有卫家人制衡,当真是让他放心了一些。视线看向他身旁的女子,那愉悦便收敛了几分。   他自然知晓刘嫖对府中人的约束,原因他也不可能不知晓。时时刻刻的告诉他,当时‘废后’决定的正确,同样也在时时刻刻的提醒他,曾经怎样对待阿娇姐。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越发想要将眼前的女人重新的拥在自己的怀中,但是每次想到她废后之时那凄楚的神情,便没了下一步动作。最亲近的也不过是如同此时这样仿佛不经意间的触碰。   “朝堂事少,自是天下安稳,这是喜事。”陈阿娇·点了点头,眼中有着真切的喜意。对视之间将刘彻眼眸中那绵绵的情谊看在眼里。   曾经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现在却连碰触都是奢侈。正因为越是得不到,就越想要得到。半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丝不明显的心动,变成一个人对一个人的执念。刘彻对陈阿娇的感情,终于带上了几分发自内心的爱恋。但是···还不够。,比不过这社稷江山。刘彻···是一位难得的英主,难为私情所扰。   尽职尽责当着背景板的郭舍人,远远便看到了一直跟在卫夫人身边的月兰向他使眼色。少女脸庞因为剧烈运动而变得鲜红,看起来是真的有急事。皇上也吩咐过,若是没有急事任何人都不可来长门宫打扰。想来以卫夫人的聪慧,不会让手下的人犯禁。   看了身边‘眉目传情’的皇上与皇后,郭舍人轻手轻脚的走下了亭子,询问了几句,这才带着月兰返回亭中。就算他已经极力避免,还是不得已的打断了两人的相处,“皇上,卫夫人身边的月兰有事禀告。”   “参见皇上。”月兰向着皇上施了一礼,脸上带着明显的喜意,连刘彻那不善的表情都没有发觉。   “何事?”刘彻微微皱了皱眉,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样的情绪代表着什么。只是见陈阿娇眉宇之间的笑意在看到月兰时收敛了几分,他下意识的有几分不舒服。   “皇上,卫夫人她有喜了。”   有喜了?陈阿娇垂下了眼帘,卫子夫再次怀上了刘彻的孩子。纵然身边的这帝王的对她表现的是多么的温柔,他依旧是喜爱美色的帝王。对一个人动了心,却依旧可以怀抱其他人,这便是帝王的爱情。还真是庆幸,庆幸她选择了退离,而不是痴守。   “当真?”刘彻猛然间起身,脸上明显的也有了喜意。他现在已近而立之年,却仍未有一个皇子。听到后妃有孕的消息他怎会不开心?   “奴婢不敢欺骗皇上,是太医亲口所说。”月兰也是纯粹的为卫子夫开心,若是这次夫人能够为皇上诞下第一位皇子,被封为皇后也不是没有可能。   “好好,摆驾昭阳殿。”刘彻言罢便向宫门外走去,甚至没有来得及看陈阿娇一眼。   郭舍人犹豫了一下,不经意间看到了陈阿娇眼眸中的那一丝了然以及庆幸。不知道为何,有种不好的预感。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他考虑,看着已经走出亭阁的帝王,他快步跟了上去。   跟着皇上离开的还有随行的太监、侍卫,众人散去之后,这亭子里显得有几分沉寂,甚至整个长门宫都有几分沉寂。   “娘娘。”闵谷有几分担忧的轻唤静默不语的陈阿娇,皇上为何总是这样,在她认为对娘娘足够好的时候,做出让娘娘伤心的举动。别说娘娘越发的小心翼翼,就连她这个旁观者都不忍心让娘娘再踏出那重要的一步。希望之后再绝望,要比从来没有希望更加残忍。   “皇室对血脉极为看重,别说皇室,就算是普通人家也是一样。否则···当年也不会为了求子费尽心思了。”陈阿娇的动作随着刘彻的离开变得越发的随意,染上了几分慵懒的气息,却独独没有悲伤的味道,如同一个局外人。   声音柔和中带着几分叹息,感叹般的语气,让人不自觉的被带入到她的情绪中去。“若是这次卫子夫诞下皇儿,说不定还真的能够坐上皇后之位。”   “娘娘,卫夫人怎么可能坐上皇后之位,就算是为皇上诞下第一个孩子,她那卑贱的出身,又怎能让后宫众人臣服?”闵谷连忙摇头,娘娘怎么会这么想,怎么能这么想?这后宫之中,除了娘娘,有谁能够担得起那凤之尊位?   “出身对那些大臣们来说很重要,但是对皇上并不重要。那朝堂上,有几个人敢真的与皇上对着干?更何况,卫将军为皇上征战四方,他的妹妹被封为后,也能说得过去。卫夫人当得起皇后一位,她贤惠大度是这后宫都有目共睹的。”   陈阿娇见闵谷还想反驳什么,止住了她想要说得话,“闵谷,不必为我抱不平。我已经不在意了。从半年前,便开始让学着不在意皇上心中到底有谁、到底·宠·谁。今日,已经可以做到对他,没有任何感觉。”   闵谷仿佛被点醒了一般,她就说为何娘娘总是有意无意的拒绝皇上的亲近,她就说为何娘娘可以面无表情的一次次看着皇上走出长门,却从不留宿。有些事情早已经有了痕迹,只是她没有往那个地方想。娘娘她···真的是放下了对皇上的情谊。   “这样也好,娘娘就不必为了皇上伤心了。”不必因为那时有时无的温柔变得不像自己,她再也不想看到娘娘歇斯底里的样子,再也不想看到娘娘流泪。   “的确如此。现在的我,倒是有些庆幸···”   陈阿娇起身,走到亭中的石桌旁。石桌上摆放着一个奢华的鸟笼,无论是材质还是雕刻都是极好的,一只羽毛打理的格外柔顺的鹦鹉乖乖的呆在鸟笼里。她向笼中伸手的时候,鹦鹉还亲昵的蹭了蹭她的手指。养了半年的·宠·物,也没有白养。虽说不能够如同传说中那样学会人言,也已经颇具灵性。   抚摸了一下鹦鹉的小脑袋,手指微微一勾,打开了鸟笼。鹦鹉在笼中转了两圈之后,这才飞向了天空。   “娘娘怎么将鹦鹉放走了?”闵谷有几分不舍,虽说那是皇上送来的鹦鹉,但是娘娘不是很喜欢它吗?平日里娘娘可是经常带在身边的。这只鹦鹉也是格外的乖顺,不吵不闹的格外省心,让她也养出来了几分情谊。   “它会回来的。”蔚蓝的天空上云朵漂浮,那是自由的味道。但是却不是每一只鸟儿都喜欢无拘无束、却要自生自灭的蓝天。   闵谷看了一眼鹦鹉飞走的地方,连忙拎着空无一物的鸟笼跟在陈阿娇的身后。眼眸中的留恋也渐渐散去,视线中只有自家的主子的身影。作为一个早就被洗脑了的奴婢,她几乎将照顾陈阿娇当做了存在的意义。   回到了居所,陈阿娇从箱子里拿出那上面镌刻着纹路的小匣子,翻开里面那装订好的丝帛。在这个时代竹简的用处要比贵重的丝帛更加广泛一些,自然也不可能有装订好的笔记薄,她只能自行制作。提笔开始在上面写着属于这个时代的文字,待墨迹干涸之后缓缓合上。   手指在鸟笼上面滑动,没过多久,一只羽毛鲜亮的鹦鹉便从窗户飞了进来。   “它真的回来了!!”闵谷的面庞上带上了几分喜意,虽说只不过是一只鸟儿,看来也是念旧情的。“娘娘是怎么猜到的?”   “因为它很像我。”陈阿娇笑着回答,同样身处在华丽的牢笼中,同样习惯了这宫廷的奢华。若是走出了这皇宫,她反而会不习惯。被很好的饲养的鸟儿,习惯了珍贵的吃食,在觅食的时候便回下意识的回到这囚禁它的牢笼。而陈阿娇,习惯了宫廷的生活,又怎么能够适应做一个普通百姓。   “皇上之于我,正如同我之于这鸟儿一样。”一个是牢笼的主人,一个是被饲养的·宠·物。多么形象贴切。   闵谷脸上那一分喜意也已经完全的消失不见。娘娘是如此看待自己,看待皇上的吗?这样悲观的看法,但是她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言语来反驳。娘娘比她看得要清楚,也正因为此,才会放弃吧。   陈阿娇没有在意闵谷的反应,这些话并不是说给她听。该听到的人,已经听得清楚。该知晓的人,也终将知晓。   ······   ······      ☆、西汉·汉武帝陈皇后(八)   最初听到卫子夫有喜的喜悦过去之后,刘彻便知晓自己当时的做法有多么不妥。甚至可能会再次与阿娇姐生了间隙。这样一想,他反而对卫子夫有了几分不满。只是有孕而已,什么时候通报不好,为何偏偏是他在长门宫的时候,还是在阿娇姐面前。更何况,这腹中的孩子究竟是皇子还是公主还难说。   若是因此失去了拥抱阿娇姐的可能···刘彻心中突然升起了几分慌张,转瞬即逝。若不是那有些空落落的感觉,或许他会认为那心慌不过是错觉。与卫子夫的对话越发的心不在焉,唯恐自己一不小心说出口斥责的话语,再怎么说也是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   吩咐卫子夫好好照顾身体,便离开了昭阳殿。在昭阳殿门前站立了良久,虽说他下意识的想去长门宫,但是又有些担忧陈阿娇此时对他的态度。阿娇姐,大概是这天下的间唯一一个敢对他摆脸色的人。   踌躇了几分,最终决定向宣室殿走去。宣室殿中,原本在这个时刻总是大敞着的房门现在紧闭。原本应该在殿内的小太监也都在殿外候着,殿内除了郭舍人之外,还有了一位跪着的黑衣蒙面的女子。她的身形有几分纤瘦,却在不经意的动作间便能够体现出不应该属于女子的悍勇。   自古以来有光必有暗,想要完全掌控这整个皇宫,甚至于整个世界,广告这明面上的人手显然是不够的。眼前这些类似于暗卫的存在,平日里都是监视也是保护一些朝廷上的重要人物。与朝堂总是牵扯不清后宫中自然也有不少的暗手。   将这个人安排在陈阿娇身边也是为此,不过此时刘彻召唤他来倒不是为了知晓陈阿娇与什么势力有牵扯。只是想知道,他今日离开之后陈阿娇有何反应。   在听到刘彻的询问时,女子起身的动作失却了原本的云淡风轻,刚刚离开地面的膝盖反而感觉更加的冰寒。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尽量没有任何的波动的说出她所看到的,所听到的。   听女子用清朗的声音椅子不差的说出陈阿娇所说的话。   “·······当年也不会为了求子费尽心思了。”   他当时只顾着开心卫子夫再次有了身孕,为那可能存在的皇子愉悦,却忽略了阿娇姐的心情。想到当年陈阿娇重金求子却一无所得,刘彻心下更是不由的多了几分疼惜。   身为皇后的她一直没有孩子,她的压力他怎么会不知道。就算他也想要孩子,但是却不能要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窦陈二氏几乎把持了后宫,当时的情景也不能再有一个与之牵扯不清的太子。   皇帝最忌外戚专权,他本就是深受其害的人,自然不愿意让下一任帝王重蹈覆辙。所以他秘密采用了无害的避孕方式。   现在倒是有几分可惜,若是他没有瞻前顾后是不是早就有了传承着两人血脉的太子。只是想想而已,他知道一个帝王真正应当做的事。   “若是这次卫子夫诞下皇儿,说不定还真的能够坐上皇后之位。”   卫子夫登上皇后之位?他以前或许想过。但是现在···就算阿娇姐已经被废,但是那皇后之位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够坐得起的,就算再贤惠大度又有何用。此时他的心中能够佩戴这凤凰首饰的人,只有与凤凰一样骄傲明艳的陈阿娇。手指把玩着凤簪,现在这样也好,后宫虽说无主,但是也是一派平和的景象。   黑衣女子不着痕迹的抬头看了上方的帝王一眼,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我已经不在意了。从半年前,便开始让学着不在意皇上心中到底有谁、到底·宠·谁。今日,已经可以做到对他,没有任何感觉。”   不在意?刘彻把玩着凤簪的手指猛然间收紧。女子突然间跪下,身体绷直。刘彻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下来,“继续说下去。”   “现在的我,倒是有些庆幸···”   庆幸?庆幸什么?庆幸不再在意他刘彻?阿娇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决绝。   “皇上之于我,正如同我之于这鸟儿一样。”   牢笼的主人与笼中的鸟儿?可是唯有他这个主人用了心,那鸟儿只不过是将这皇宫当做一个华丽的牢笼而已。阿娇姐,就是这样看待两人的关系?   若不是今日想起了这埋在宫中的暗手,他是不是便一直被蒙在鼓里。一直以为两人‘琴瑟和鸣’,却不料在对方眼中只是‘貌合神离’,刘彻心下有几分颓然,随之而来的便是怒火,她对他的亲近不过是讨好,而不带一丝真情吗?   面前似乎划过了陈阿娇厌恶的面庞,曾经他不止一次见到过。不过当时不是对他,若不是碍于他帝王的身份,现在恐怕他看到的阿娇姐也会是那样的表情。   桌上放着的水杯被衣襟扫落,那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宣室殿中显得格外的清晰。黑衣女子下跪的身形更加低了几分,额头几乎触地。帝王的怒火,不是她能够承受的起的,她只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猛地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既然是·宠·物,就必然有·宠·物的觉悟。阿娇姐,那么就让我看看,你的觉悟在哪儿?刘彻怒极反笑,显得有几分诡异,一撩衣襟向着长门宫走去,脚步极快,甚至连御辇都成了摆设。   郭舍人有些担忧的看着皇上,这宣室殿距离长门可不近呢。回想起昨日皇后娘娘的眼神,心中的担忧更胜了几分。希望娘娘不要做的那样决绝,否则,他真的不知道皇上会做出什么事情。第一次动心的帝王与已经决定放手的娘娘···   刘彻大步流星的走进长门宫,宫中的太监侍卫们看到皇上这副丝毫不掩饰自己怒气的样子,自然是不敢拦的,只能看着他走入了陈阿娇所在的内室。   “闵谷,不是说了让你退下吗?”陈阿娇抬头看向门口,走进来的人并不是她所认为的闵谷。 连忙放下正在阅读的竹简,起身行礼。   “参见皇上,不知卫夫人一切可好,皇上该多陪陪夫人的。”依旧一如往常一样没有碰触到冰冷的地面。但是接触到对方身体的不再是胳膊,而是那纤细的腰肢。   陈阿娇的面容不变,却不由的僵直了身体。伏在刘彻的胸膛之上,若是没有双手的推拒,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为零。扑面而来的男子气息,陌生中又带着几分熟悉,让她的眼眸有几分恍然,更多的是一种往昔已逝的轻松感。   原本那想要毁灭一切的怒火,在看到她的时候变迅速平息,他从不知道,阿娇姐对他的情绪已经影响至此。   刘彻抬手,将陈阿娇耳畔的一缕青丝拢至耳后,仿佛不经意间与那小巧的耳垂相触。柔软的触感让他心下有几分叹息,最后一丝怒气也随之消散。并没有掩饰此时想要对她的亲近,手指已经不开始抚上了陈阿娇的面颊。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张精致的面庞已经让他熟悉至此,闭上眼睛都能够描绘的清清楚楚。甚至已经不止一次出现在睡梦中,但是那么多年来,却是第一次如此亲昵的碰触。作为一个帝王,他自然知晓不应该沉·沦于儿女私情,但是却不代表他不懂得儿女私情。   他对陈阿娇上了心,但是···对方却渴望一步步将他推离。他怎么可能让她如愿,“阿娇姐,就这般不想见到朕?”   “皇上说笑了,这后宫的女人有哪一个不盼望见到皇上呢?”陈阿娇控制住了自己想要将脸上的爪子拍下来的欲·望,唇边的笑意却依旧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僵硬。后宫中的女人都盼望见到皇上,但是她陈阿娇自被废黜之日起,便不再算的上是后宫之人。没有皇后之名,同时也不是什么夫人。   “也是,这整个皇宫都是朕的,这皇宫中的人也都是朕的。无论愿或不愿。”刘彻近乎呢喃的在陈阿娇耳畔说了这么一句,温热的吐息伴着轻柔的声音就这样毫无阻碍的进入了陈阿娇的心底。   “阿娇姐在想什么?”刘彻看着陈阿娇有些出神的面容,仿佛陷入回忆了一般。阿娇姐纵然如此,也没有想过逃离过皇宫不是吗?他有足够的时间让阿娇姐再次爱上···   拥着陈阿娇腰肢的手臂猛然间收紧,唇边微笑的弧度却未改变一分一毫。不过两人之间凝滞的气氛倒是轻松了几分。   陈阿娇再次推拒了一下刘彻的身体,刘彻如他所愿放松了拥着她腰肢的手,甚至还帮她揉了揉因为他过于用力而变得有几分酸痛的腰肢。   “天色也不早了,皇上该回去了。”陈阿娇摆脱了束缚,不由的后退了一步。眼神有几分飘散,不知应该落在何处。不经意间看到了那只是微微偏移了角度的太阳,说出了一句显而易见的逐客令。   “那便如阿娇姐所愿。”刘彻笑了笑,猛然间俯身吻了吻陈阿娇的唇角。比起曾经两人的干柴烈火,这个动作实在是再纯情不过。但是这样的动作,却更让陈阿娇心慌,正如同那慢慢铺设的网,而她是网中的猎物。   镇定了一下心神,陈阿娇低头掩下了思绪。   刘彻转身离开了房间,还不忘掩上了房门。这长门宫的一草一木似乎都带着两人的记忆,原本的时候并不在意,其实却是看得清晰。   “君若无情,我便休。” 那样决绝的语言阿娇姐早已说过,倒是他将这句话当做了一句戏言。若是当时他能够足够重视,或者两人也不至于走到如此境地。他很清楚,当时阿娇姐下定了决心抛弃,却依旧不由的因他举动产生几分动容。只是,当时的他却很有闲情逸致在那莺歌燕舞中流连,还因那后宫和乐的样子沾沾自喜。   他怎么能忘记阿娇姐因为不愿让他·宠·信卫子夫甚至以死相逼,他怎么会忘了阿娇姐将沁入灵魂的骄傲变成任性娇蛮,只为了能够将他独占在身边。   现在的阿娇姐还真是宽容大度,甚至能算的上是贤良淑德。因为不爱,所以自然也不会再有嫉妒,因为不爱所以不在意他身边有谁,他怀抱中的人是谁。   她爱他的时候,他弃之如敝履,她不爱时,他却视之如珍宝。心中酸酸涩涩的找不到落脚点,却是他自作自受。一向不知道什么是后悔的人,现在却开始质疑自己当初的决定。   帝王想要得到的物品,就一定能得到。那若是他想要得到的是一份真情呢?   若是能够重新包容那份难得的任性,是不是她便能再次心动?只是···她还会不会再对他展现那任性的一面?   希望他的觉悟,并不算太晚。   ······   ······   ☆、西汉·汉武帝陈皇后(九)   后宫内最得皇上·宠·爱的卫夫人再次有孕,若是此次诞下的是皇子,则有可能问鼎皇后之位。   听到这个消息的众人都难免有了一些心思,卫夫人的确是贤惠大度,从不与曾经的陈皇后一般因皇上·宠·幸其他女人而将整个皇宫闹得天翻地覆。但是若是她成为了皇后,谁又能保证她就不会变呢?   听到这个消息的刘嫖终于按捺不下心思,重金自司马相如处求得一赋,后世称之为《长门赋》。希望能够为陈阿娇挽回刘彻的心,就算是再不济,也能够让刘彻立后时犹豫几分。   刘彻见《长门赋》大喜,软禁在长门内的陈阿娇重新得到了皇上的宠幸,甚至更胜往昔,连得了帝王几年·宠·爱的卫夫人都望尘莫及。   “夫人···您为何没有丝毫担忧?”月兰看着那将手掌放在自己腹部,一脸慈爱的女人,有几分疑惑。   “并不需要我们动手。”卫子夫抬头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长门的方向,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入内室。“月兰有那个心思关心长门宫,倒不如好好查一下这昭阳殿的吃穿用度,定不能让任何不干净的东西混进来。”   “是,夫人。”月兰小心翼翼的伴在卫子夫身边。   ======分界线=======   “娘娘,前几日听说娘娘喜欢在房间中摆放瓷器,皇上今日便差人送来了不少。娘娘要不要去看一看。”闵谷走进房间,陈阿娇正看着竹简,那是皇上前几日送来的游记,听说有些还是孤本。   不由的在心中叹息,真的是因为那篇《长门赋》吗?她也曾在传言中知晓了一些赋中词,若不是知晓娘娘真正的想法,恐怕也认为是真意。字字幽怨,词词深情,当真写了这深宫的痴心女子。   可是娘娘她···娘娘与皇上之间的事情,她没有资格说三道四,她只需要伺候好娘娘就足够了。希望长公主没有好心办坏事,娘娘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   “先放着吧。”自卫子夫有孕以来,这已经过不知道第几次抬入长门宫的赏赐。金银珠宝不说,陶瓷摆件,还有她长门宫早就已经过剩的丝帛。刘彻是在告诉她就算卫子夫有了他的孩子,他心中最重要的依旧是她陈阿娇?   一个长门弃妇在皇上的·宠·妃怀孕之时,得到了更胜以往的·宠·幸···   陈阿娇伸手拿起一旁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杯中水,润湿了喉咙。一直放在游记上的视线偏移了几分,看了一眼今日格外活泼的鹦鹉。接触到她的视线鹦鹉的动作更是的大了几分,精心护理的毛发都被扑腾掉了几根。   唇边带上了明媚的笑意,陈阿娇看起来心情很好,将杯中水一饮而尽。拿过一旁的笼子,逗弄着笼中的鹦鹉。不晓得是不是养育的方式问题,她大概永远都无法听到鹦鹉开口说话。伸手拿过一旁的丝帛,提笔书写。   闵谷看着在一旁仿佛陷在自己世界的陈阿娇,往日娘娘从未在这清晨写过字,今日为何···   陈阿娇写完之后,未等墨迹干涸,直接合上了丝帛,放入匣子中。几乎在她将匣子放入箱中的瞬间,房门便被推开。   “怎么?阿娇姐不喜欢那些瓷器?”刘彻推门走了进来,视线在进门的一瞬间便胶着在陈阿娇的身体上。眼眸中的温柔几乎会让人沉溺在其中,但是也只是几乎而已。   “参见皇上。”陈阿娇起身欲行礼,但是仿佛想到了什么,并未屈身下跪,只是点了点头。“怎会不喜?不过皇上赏赐的太多了,在这长门宫中也没有地方放置。与其在库中蒙尘,皇上不如将它赐给别人。”   “只要是在阿娇姐手中,自然就没有蒙尘的说法。这些太监侍卫们平日里也没有事情做,换两件瓷器摆件还是能够做得到的。”刘彻唇边的笑意更加真挚了几分,显然很喜欢陈阿娇这副模样。   许久之前的阿娇姐也是这样,私底下两人的请安不过是口头言语而已。只是,自从到了这长门之后,阿娇姐变得多礼了,一言一行堪称这宫廷典范。同样也对他疏离了。他想要一点点的让两人的关系再次恢复到最初的亲近。   陈阿娇·点了点头,她知晓刘彻赏赐的东西没有再收回的道理。刚刚也不过是提上一句,希望刘彻不再什么东西都往这长门宫中送。   刘彻大步走到陈阿娇身旁,陈阿娇这才发现。黑色的衣袍上面难得的没有那彰显身份的龙纹,精致的金色纹路盘旋在衣襟之上。比起龙袍的庄重大方,这身衣服少了几分威严,更多了几分风·流倜傥。   “皇上今日这是······”   “阿娇姐想不想陪朕出去走走?”   “这恐怕···”若是往日,在这长门也是无聊,游览一下长安的风景也未尝不可。今日,她宁可在这长门宫内呆着。陈阿娇看了一眼手中的游记,只不过看了一小半,还有大部分没有看完。书中记载的都是陈阿娇耗尽此生都无法走到的地方。   “阿娇姐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姑母了吧。”刘彻的声音的仿佛带着两分蛊惑般,“难道不想去馆陶长公主府看看?”   陈阿娇有几分踌躇,何止是有几日没有见到母亲了?自从半年前的那次相见之后,馆陶长公主便很少进宫,就算是进宫也是匆匆的来,匆匆的走,很难说上几句话。若是能够出宫见上她一面,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   “那么就这样决定了,阿娇姐需要再换上一身便装吗?”刘彻将视线放在陈阿娇身上,很少在阿娇姐身上看到的蓝色衣物,就算是直接穿着出宫也并无不可。没有穿在卫子夫身上的清丽感,他的阿娇姐,无论什么样的衣物都难掩灵魂上早已经刻印下的尊贵与骄傲。   只是,这种装扮果然没有那雍容大气的皇后衣着适合她。手不经意间握紧了几分,然后舒展开,面庞上的笑意依旧,只是在那笑意之下更多了两份愧疚。   “那还请皇上稍等片刻了。”陈阿娇目送刘彻走出内室,不知道什么时候陈阿娇在这长门的内室对刘彻也没有了任何秘密。他是帝王,他想要去的地方有什么人能够阻拦的了,更何况这本就属于他的皇宫。   陈阿娇在闵谷的帮助下褪下一身蓝色的衣物,随手摸到了一件大红色的便装递给闵谷。坐在梳妆镜前让闵谷梳上一个适合的妆容,铜镜虽然模糊,也能隐隐约约看出越发精致、华贵的面容。   肌肤柔嫩顺滑处处透漏着养尊处优的味道,眉宇间的骄傲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浮于表面的坚强交织在一起。长门半年多的时间,没有磨去陈阿娇的棱角,反而让她更加绝艳美丽。   刘彻看着陈阿娇从内室里走出来,下意识的向着陈阿娇伸手,掩饰了自己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艳。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阿娇姐如此着重的梳妆打扮,果然姑母才是现在她心中最重要的人吗?压下心中的嫉妒,别说现在的他没有资格嫉妒,就算是在一切发生之前,他有什么资格与给予了她所有·宠·爱的姑母相比。   陈阿娇走出长门宫,坐在属于自己的马车,回首望着那高大的院落,恍然如梦。她进入长门时,敛去了一身的骄傲,面庞上盈满了憔悴与悲伤。除了身边比较亲近的几个奴才,其他人除了讽刺,恐怕连同情都没有几分,便开始继续这宫廷争斗。   而现在离开长门,却是帝王亲自邀请,更是荣幸的与皇上同时出游,这是后妃们判都盼不来的事。只是,现在这并非陈阿娇所愿。想要的人得不到,不想要的人却被强迫的接受···放下马车的车帘,陈阿娇努力将视线放在自己随手带的游记上面,不愿与面前的帝王有太多的交流。   “阿娇姐以后可以多出来走走,虽说长门风景清幽怡人,看多了也会有厌烦的。”刘彻见惯了陈阿娇这样的态度,并不以为意,语气轻柔的如同耳畔私语。   这算是解了她的软禁?陈阿娇抬头对上刘彻的视线,那双眼眸中除了真诚与深情再没有一丝的算计。只是···怎么可能?若是刘彻不再算计,还是刘彻吗?努力压下有些鼓动的情绪,陈阿娇垂下眼帘。都说在特殊时刻的人容易感动,或许,真是如此。   刘彻自然看出了陈阿娇眼眸间的不信任,纵然心下有几分难受,但是却知道要是让陈阿娇再次信任他只能够慢慢来。希望此次见姑母一面会有些用处,他一直知晓刘嫖有多么想让陈阿娇走出长门宫,否则也就不会有了《长门赋》。若是长门赋中一切属实,他恐怕会高兴上许久。只可惜···那不过是他的幻想而已。   一路静默之后,精致的马车终于到达了馆陶长公主府。看到刘嫖,陈阿娇的面容上终于带上了几分惊喜的神色,也让刘彻知晓了自己这次决定的正确性。待众人向刘彻行礼之后,陈阿娇便站到了刘嫖身旁。   虽说刘嫖很高兴阿娇对她的亲近,但是对陈阿娇这样的做法还是有几分担忧的。刘彻并不像阿娇是皇后时那样纵容着她了,现在做出对她如此亲昵,甚至不惜疏远他的动作,说不定会让他不悦。   “阿娇姐一直很想念姑母,想来公主也是极为挂念阿娇姐的。难得出宫一次,就让阿娇姐好好陪陪姑母吧,我在这长公主府随便转转。”刘彻唇边带着一丝笑意,深深的看了陈阿娇一眼之后,走在了两人前面。   刘嫖这才带着陈阿娇走进了内室,好好寒暄了一番之后。刘嫖这才开始嘱咐陈阿娇,“阿娇这次万不可再任性了,《长门赋》能挽回皇上一次,但定然没有第二次。就算是不再奢望皇上的爱情,在这皇宫之内有皇上的·宠·爱才能够活得舒适。”   “阿娇知晓了。”陈阿娇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面色有几分复杂难辨。   “只是···卫子夫被查出有身孕之后,皇上便对你荣·宠·过剩。现在这后宫中人没有几个不知晓废皇后再次得·宠·的消息了。现在母亲无法帮你太多,在宫中要一切小心。”刘嫖也清楚的知晓这帝王的·宠·幸是一柄双刃剑,得之虽幸,但也时时刻刻都带着几分危险。   阿娇已经不是不是那个有着太皇太后的·宠·爱,有着馆陶长公主护佑的陈阿娇。现在太皇太后已经逝去,而她则在费尽心思的约束族中那自由惯了的子弟,并没有太多时间关注那宫闱之事。   “阿娇会的。”陈阿娇话语中带上了怅然若失,却并没有被刘嫖发现。   坐着马车离开馆陶长公主府,陈阿娇眼眶湿润了几分。   “阿娇姐若是以后再想见姑母,直接过来便是。”刘彻心中也有几分难受,揽过陈阿娇的身体,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嗯,谢皇上。”难得没有推拒刘彻的靠近,顺从的靠在他身上,男子的气息环绕在周身,却并没有一丝旖旎的味道。   刘彻唇角上扬了几分,因为对方的不排斥,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良久之后,怀中人仍没有动作,便让刘彻有几分诧异。低头看了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一眼,这才发现陈阿娇不知何时已经睡了过去,睫毛上还带着晶莹的泪珠,让一向骄傲强势的人,显得有几分柔弱。小心的调整了一下身形,让自己肩膀上的人靠的更加舒适。   马车进入皇宫,直到长门宫门前才停下。有些不舍的轻轻摇晃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虽说他很想直接将人抱下去。不过若是让阿娇姐知晓了,定然会有几分不悦。   良久之后,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刘彻心下一跳,不知为何有几分不好的预感。“阿娇姐,醒醒。”   仿佛是听到了他的话,陈阿娇的眼眸动了动,似乎很想要睁开。唇边鲜红的血迹。仿佛失去了阻碍的流水一般,流入脖颈,没入那同色的衣襟。   “传太医!”刘彻抱着陈阿娇几乎是小跑进入长门宫,手下的力气不由的加重,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掌下身体的温度,似乎这样他才能心安几分。   帝王的爱情,无论得到还是得不到都是一种折磨。得不到的时候费劲一生心思也不过是绝望长眠的后果,若是得到了也不一定有命享用。就算是此时爱着,谁又能保证以后。这后宫之中从未缺少过美人,以后颇得皇·宠·的李夫人,为帝王孕育了继承人的赵钩戈···   陈阿娇早已经失去了争斗的力气,也失去了争斗的理由。   红衣如血,在这长门划过一道明艳的轨迹,或许已经是最后的结局。   刘彻,不要让我失望啊。   ······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阿洛一不小心的就快撸玩了,其实阿洛自己还在纠结结局QAQ   有亲人说阿洛可以假死,然后让刘彻后悔,阿洛在纠结是真死还是假死。   如果是真死主角回到现实世界准备下一个世界,假死也就一句话概括主角在外面过了多少年,然后回到现实世界。   不过阿洛还是趋向于真死,假死要涉及到身体运出宫这一点。。   虽说刘彻是真渣渣。。但是还是灰常有能力的皇帝,要是将他在意的人的身体运出去,还真的不怎么好办。   所以。。阿洛大概会写成真死,亲们,心理准备一下啊!!!!   有亲人说窦漪房肯定给阿娇留了人,阿洛也是同意的。其实阿洛感觉刘彻后来敢那么对待陈阿娇有一部分原因是窦漪房已经逝去了~~   另外上一章阿洛写是刘彻让陈阿娇没有孩子的,这个没有历史依据,是阿洛自己的想法。还有这章长门赋大概比历史上长门赋出现的时间早一些。历史上说的是阿娇自己重金求的长门赋,在这里变成了刘嫖~~小说而已,大家一笑而过就好了······      ☆、西汉·汉武帝陈皇后(十)   “太医来了没?”刘彻用衣袖擦拭着陈阿娇口中的血迹,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上的衣襟,那黑色的衣袖在夕阳的映射下显现出来的却是朱红的色泽。被鲜血浸湿的衣物甚至让他感觉到了几分凉意,陈阿娇唇边的血迹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样子。   要是怎样程度的伤才能流出这般多的血迹,刘彻不敢想,也不能想。   “皇上,太医马上就到了,已经催了很多次了。”郭舍人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迹,视线也不由的向着门口的方向看去,心中祈祷着太医能够快点儿过来。   闵谷跪在床边,泪水不自觉的留了下来,看着陈阿娇呕血的样子,感觉自己的身体越发的冰寒。尤其是想到陈阿娇一大早便开始在丝帛上写字,那种不祥的预感便越来越强。   “皇上,太医到了。”郭舍人带着惊喜的声音响起,吸引了房间中所有人的视线。   “参见皇上。”一白发苍苍的老翁走了进来,那脸上的皱纹在此刻显得格外的让人心安。那岁月的痕迹也彰显这他医术的精湛,毕竟这皇宫中可是不养闲人的。   “还在那里跪着做什么,快过来帮阿娇姐看看!”刘彻已经顾不上称呼的问题,陈阿娇唇边的血迹留下的越来越少,他却没有一丝的放松。依旧用衣襟不断擦拭着,他晓得阿娇姐定然不愿意让这些奴才们看到她狼狈的样子。另一只手紧紧的抓着陈阿娇的手掌,两手想贴之间温热的气息才能够让他有几分心安。   太医连忙起身,手指搭在陈阿娇的手腕上,脸庞上的表情则是越来越难看。“皇上,恕老臣无力回天。”并不是难以治愈,也不是需要什么灵丹妙药,是真的无力回天。   “既然连这点小病都治不好,朕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阿娇姐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可能不到半个时辰便无力回天?!”刘彻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他与陈阿娇十指交握的手指却不自觉的颤抖,眼前也有一瞬间黑暗的看不到任何景象。眼前的太医医术与医德怎样他又怎会不知,他都治不了的人···恐怕是真的无力回天······   “娘娘她是中了毒,这下毒之人是实实在在的想要娘娘的命啊。若是几个时辰之前老臣还有法可解,现在毒已入肺腑,五脏六腑皆有一定程度的损伤···就算是延续几个时辰的寿命,都是千难万难。”   老太医没有说出‘醉红颜’这种毒药虽说狠辣,但是在下毒一个时辰之后中毒者定然会有一定程度的感应。若是及时救治,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生还。眼前的这位皇后娘娘,恐怕是一心求死之人。在这皇宫之中,有些话能说,有些话就只能烂到肚子里,否则他也不可能活上那么久。   “延命。”   “皇上?”老太医还认为自己听错了,只是几个时辰的寿命。有或者无,还有区别吗?白白浪费不少珍贵的药材。就算是延了命,这病床上的人恐怕也不可能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一眼。一样迷迷蒙蒙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这便是‘醉红颜’。死者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而身体则从五脏六腑开始破碎,甚至一丝痛苦都感受不到。   “朕说为娘娘延命,尽你所能,所有药物随你取用。”刘彻似乎听出了太医的几分不愿,看向他的眼眸有几分发红,血腥的色泽,犹如那丛林中饥饿的野兽,择物而噬。   “臣明白。”老太医看了一眼周身弥漫着低气压的帝王,在心下不由的叹息。他这个年纪,见惯了这皇宫中大小主子的生生死死,确实第一次见这么一个魂不守舍的帝王。希望这位娘娘的死,不会在这朝中掀起太大的风雨。   不过是几刻钟,但是在刘彻的感觉下却是那样的漫长。漫长到他似乎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与他交握的手指越发的冰凉,脉搏跳动的越发缓慢。终于等到了老太医亲自端着一碗漆黑的药汁,他迫不及待的将漆黑的药汁饮下一口,唇贴在那依旧不断溢出血液的唇瓣上。血腥的气息与中药的苦涩夹杂在一起。   “皇上,请服下这个。”老太医连忙拿出一粒药丸,若是这帝王因为喂药中了毒,任何人都无法担当起这个责任。   刘彻将药丸吞下,视线一眨不眨的看着陈阿娇的容颜。不愧是延命的药物,只是刚刚服下,那唇边溢出的血液越发少了几分,刘彻擦拭了几下,陈阿娇的面容上便看不到任何的血迹。唇瓣比往日要红艳几分,脸颊上也带上了晕红的色泽。明媚妖娆的样子,一如酒醉的美人儿,一如那毒药的名字——‘醉红颜’。   “你们都退下。”   郭舍人拉着不愿意离去的闵谷走出了房间,随手带上了房门。   刘彻不顾两人身上的鲜血,怀抱着陈阿娇躺在了床上。视线一遍一遍的描述着陈阿娇的五官,仿佛要镌刻入心底一样。手臂紧紧揽着陈阿娇的腰肢,两人的心脏部位几乎贴合在一起。一个力道强劲,一个微弱,但是却真真实实的存在。   阿娇姐,能再次这样靠近你,真好···   刘彻努力的让自己唇角勾起,面庞上浮现出的笑意却不比哭泣好看几分。一向面对再多困境都没有展现自己脆弱的帝王,眼眶不由得留下了眼泪。笑着哭泣,一如曾经陈阿娇做的那样。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为同一段纠葛的感情,做出了相同的表情。   于国,他或许是一名称职的君王。但是对于陈阿娇来说,他却是真真正正的负心人。阿娇姐,为何连一个补偿的机会都不能给我,为何要做到这般决绝。   或许在一开始他不知是什么药物,但是看到这幅娇艳的容颜又怎会不知。他也是在这宫廷之内度过了二十余年的人。醉红颜,醉梦红颜。阿娇姐,你现在看到的是什么,其中可有我的身影?   在刘彻看不到的地方,陈阿娇左手中指上的光芒越来越胜,与此同时陈阿娇心脏的跳动越来越沉寂···   “你们这些奴才统统让开。”不过是离开了几个时辰,刘嫖便已经接到了宫中的消息。长门宫召唤了太医,刘彻在长门一直未出,阿娇已经命不久矣。刘嫖怎么还能做的住,连夜便进了宫,却被挡在房门之外。仅有一墙之隔,她便能够看到阿娇,怎能不怒。   “公主,皇上说了,任何人不得入内。”郭舍人尽职尽责的拦住了刘嫖的脚步,虽说皇上并没有明说,但是确实是这个意思没错。   “阿娇是我的女儿,现在生死未卜,我为何不能入内?!”刘嫖看到一旁哭的双眼发红的闵谷,心下一滞。   “公主···”郭舍人向周围的侍卫使了一个眼色,依旧没有任何准备放行的意思。   吱呀一声开门的声音,虽然并不算太过响亮,但是却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刘彻一身帝王的衣物,而他怀抱中的人也是一身凤凰欲飞的图案。龙凤交织在一起,道不尽的和谐。却因为那弥漫在周身的血腥气息,透漏出几分哀伤。   刘彻的面庞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时不时的低头看着怀中人。只是那眼眸深处却是散不去的死寂。   “皇上···”郭舍人第一个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陈阿娇的身形几乎被刘彻整个包裹在怀中,让他看不清晰,但是那无力垂下的手臂似乎已经昭示了最终的答案。   而刘嫖更是仿佛受不了这个打击一般,在看到陈阿娇面容的时候便晕了过去,被侍卫搀扶着送入长门偏室。长门一赋,带给她的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阿娇,是母亲错了,母亲害了你啊。   “朕要带皇后娘娘回宫。”刘彻这般说着,徒步向着长门宫外走了出去,连皇上的御辇都未曾想起。   “回宫,皇上要带着娘娘去哪儿?椒房殿是皇后的宫殿,娘娘现在已经不是皇后。宣室殿是帝王之所,娘娘可是‘惑于巫蛊’的罪人,戴罪之身怎敢玷污?在这皇宫之内,真正属于娘娘的只有这长门宫而已。”   闵谷的声音近乎刻薄,似乎忘记了所谓的地位尊卑。她的娘娘大概在之前就已经猜测到了自己的结局,否则又怎会忙着在丝帛上书字。皇上究竟做了什么,让娘娘绝望至此。就算是必死之路,也不躲不避?   原本想要将陈阿娇带走的刘彻停下了脚步,抱着陈阿娇的手指有几分颤抖。   “皇上曾说过金屋藏娇,现在那座金屋在哪?娘娘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准备放下的时候,你为何又出现打搅娘娘的生活。”这是她早就想要说的话,今日终于可以当着这帝王的面说出口。闵谷不怕死,只是怕死在娘娘之前而已。   闵谷轻松的将陈阿娇的身体从刘彻手中夺了下来,她从不知晓,她高傲尊贵的娘娘的身体竟然这般瘦弱。   “皇上,是你亲手害死了娘娘。”   刘彻仿佛失了魂一般,保持着抱着一个人的姿势,视线随着陈阿娇的遗体移动。   闵谷垂下眼帘,让身着皇后服饰的陈阿娇靠在自己身上。拔出陈阿娇的发簪,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梳子,为她梳上了一个少女的头型。   小心翼翼的抚摸着陈阿娇漆黑如墨的发丝,“生不同·眠,死不同穴。皇上,这才是娘娘的心愿,但愿你能让娘娘遗体得安。”   闵谷直接让陈阿娇躺在地上,刘彻在陈阿娇的额头靠近冰冷地面的之前,便弯腰将她扶起,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闵谷从头上拔下自己的簪子,将众人眼中的警惕收入眼底。将簪子尖锐的一面对着自己,向着喉间狠狠刺下。看着陈阿娇依旧娇艳如画的容颜,唇边带着浅笑。娘娘,闵谷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   您已经不再眷恋皇上,定然不愿他打搅你死后的安宁。但是黄泉路太漫长,一个人走未免太孤单,奴婢来陪您。九泉之下,奴婢依旧可以为您梳您最爱的发髻,依旧可以为您插上你喜欢的发簪。   只是无论何时,再也不要碰到皇上这般的负心人。   ······   ······   ☆、西汉·汉武帝陈皇后·番外   刘彻番外:   用利用剥夺了自己最想要的情感,用·宠·爱剥夺了她剩余的生命。明知后悔是最无力的事情,却是他唯一能真切拥有的东西。陈阿娇,终是成了刘彻生命中最无法舍弃的劫。   锁链不断晃动的声音打破了晦暗的房间中的寂静,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被锁链呈大字型牢牢的捆着,飘荡在半空中。她的身体上根本没有一块玩好的皮肤,刀痕,灼伤的痕迹···还有一些伤势根本没有办法判断。而现在这个女人的身上依旧留着血迹,那浓郁的血腥气息蔓延在整个房间中。各种刑具还在不断的落在他的身上,那些施刑的人眼底泛着残忍的红光,唇边的笑容如同神话中的恶魔一样。   这个女子的不远处却坐着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黑衣如墨,金色的龙爪纹路昭示着男人的身份。他仿佛侥有兴致的欣赏着眼前这一幕,甚至在女人的面前设下了酒席。只是明明这席中坐着的只有一人,但是却有两幅碗筷。一枚精致的发簪放在他的对面,良久之后他仿佛终于欣赏够了这场现场版的刑讯。   小心翼翼的拿起放在自己桌子对面那凤凰欲飞的发簪,金色的簪子本应该是神圣尊贵的色泽,但是在这阴暗的牢房中,那微弱的光芒的照应下,让人感觉有几分诡异。   他恍然未觉,唇带着眷恋吻上金色的发簪,痴迷的甚至有几分病态。良久之后这才将发簪放入一旁精致的匣子里,匣子上面的纹路凌乱而神秘。匣子中除了刚刚放进去的发簪,还有着一叠装订很好的白色丝帛。温暖的带着另一人的气息···   阿娇姐,你看到了吗?这便是要了你命的人。   他眯了眯眼睛,不是没有想过要将这个女人杀死为阿娇姐陪葬,但是活着哪里有死了痛苦。就如同他一样,活着的每一个时辰,脑中满满的都是她的身影,仿佛已经刻入灵魂一般。   纵然会让心变得疼痛,甚至有几分窒息的味道,他依旧乐此不疲。这样···至少还不会绝望。虽然,他早已经绝望过···   踏出地底那阴暗的牢房,牢房的上面是一座清冷的宫殿,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冷宫。比之此地,长门实在是太有人烟的气息。   一瞬间的清冷,让他不由的想起了那一日。事实上,他每一日都活在回忆里。无论怎样想,他始终无法想起亲眼看着阿娇姐死亡的时候他做了些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抱着那冰冷的尸体过了好久,甚至有一直继续下去,再不管任何事情的想法的时候,被姑母一巴掌打在了脸上。   他是皇上,却有一人不会因为他帝王的身份有所顾忌。原本这个人只有阿娇姐,在阿娇姐逝去之后就只有因为阿娇姐对他有很大怒气的姑母了。他并不恼怒,甚至感激。感激那一巴掌让他从迷蒙的状态中清醒,那些害了阿娇的姐的人还没有得到惩罚,他又怎么有脸去面对阿娇姐呢?   阿娇姐,可是连死都不愿意和他同穴。纵然不是她亲口所说,但是那一叠雪白的丝帛中的言语却证实了闵谷的话。   “金屋藏娇不过是最好笑的笑话。”   “若有来世,愿我全了这段母女情,断了这份龙凤意。”   他欠阿娇姐的东西实在太多,实在不愿连最后的心愿都无法为他完成。纵然心底再不愿,他还是如了她的愿,以郡主之礼葬于皇父的皇陵。在早已建好的馆陶长公主陵墓的一侧,也算是帮助阿娇姐全了这一世的母女情谊。亲眼看着阿娇姐的尸首进入皇陵之内,而姑母也没有坚持太久···这样也好,阿娇姐就不会孤单了······   夜晚的冷风带着几分清凉,甚至有几分阴冷的气息。他唇边勾起了一丝笑意,都说阴冷的时刻有些东西便会重回世间,不晓得阿娇姐能否进入这有帝王庇佑的皇宫。定然是可以的吧,长门···他一直为她留着。   远远的看了长门宫一眼,之后走进了他最熟悉的宣室殿。批完上面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奏折,他犹豫了一下,从下面拿出了一卷竹简。上面清晰的写着一个个名字,而最明显的无疑是‘卫子夫’三个字。   阿娇姐中毒而死之后,他便开始彻查长门宫,最重要的是要找到那谋害阿娇姐的凶手。   紧紧握着竹简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在那他一以为安全的长门宫,在那风景幽美的庭院里,处处充斥着危机。不知道多少后宫嫔妃在长门动了痕迹,不说要了阿娇姐性命的‘醉红颜’,那衣食住行之间处处充斥的慢性药物便注定她活不过20年。   这便是他自以为安乐的后宫,这便是他对阿娇姐的爱情,还真是可笑啊。现在的他看起来···依旧是那么可笑。   他爱着阿娇姐,却偏偏总是将她放在最危险的位置。利用的彻底断了自己现在最奢望的感情不说,唯一的一次·宠·爱却直接要了最爱人的性命。闵谷说的不错,是他害死了阿娇姐,害死了自己最爱的人。所以···他只能用一生去赎罪。   阿娇姐逝去的那一年,同样也是后宫大清理的一年。除了身怀有孕的卫夫人之外,其他夫人几乎全部牵连其中。那向长门宫伸手的人,他很仁慈的将她们全部打入冷宫,而不是一杯鸠酒、一尺白绫。   入了冷宫之后,也只不过是将她们曾经做的手脚,加诸到她们自己身上而已。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他认为自己已经足够仁慈,明明有那么多暴虐的方式,他却选择了最温和的一种不是吗?虽说有些毒物,死的会有些凄惨而已。   而那下了醉红颜之毒的人,则没有那么简单。只要是所知道的刑罚,她都可以一一尝试。用最好的太医为她吊着命。他刚刚走出的那间牢房,便是关押那个人的地方。一个只不过是受了他一次·宠·幸的女人。   若不是再次以这种方式见到,他甚至不记得这个女人长什么模样。但是偏偏就是这个女人,带走了他心中最爱的那个人。谁让这个女人恰恰会毒,谁让一·夜的临幸让少女自以为是的认为是一场完美的邂逅···谁让有些多嘴的人,又好巧不巧的经常在她面前说道着阿娇姐。   眯了眯自己的眼眸,卫子夫是未曾动手,但是她却提点了不少人。只是碍于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也无法怪罪于她。当时她的肚子里揣的是皇室的血脉,甚至很有可能是他的第一位皇子。唇边的笑容有几分诡异,为了这社稷江山呢。   抚摸着怀中匣子的纹路,原本扭曲的表情再次变得温和。他将卫子夫捧上了皇后之位,将她的孩子封为太子,纵然心底极为厌恶,他却依旧可以逢场作戏。   也难怪,纵然之后他那么·宠·爱,阿娇姐依旧不愿意看他一眼。他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连卫子夫这个自诩聪明的人都无法看透。单纯的阿娇姐,要怎样读懂他呢?   卫氏一族越发的风光无两,卫子夫有着一群很好的亲属,男子极为善武,为他减少了不少的麻烦。卫子夫的皇后之位越做越稳,但是并不是他没有办法对卫氏动手,只是现在还有利用的价值而已。当年他可以利用自己的喜欢的阿娇姐,现在则是可以利用这天下人。   是啊···喜欢。随着岁月的流逝,他再也不是当初分不清喜欢与爱情的男人。他知晓,对于最初的阿娇姐,他只是喜欢,所以从一开始就带着利用接近。纵然废后退居长门也依旧无悔,但是对于后来的阿娇姐,他是真的爱恋,那时却已经回天乏术。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那一切都已经发生了,而现在这一切,也终将结束。随手放下竹简,那竹简上的名字,除了卫子夫之外已经仅有一人的名字没有被划去。只有那被放在地牢中‘享受’的一人。   再一次打开匣子,一字一句的读完了那的白色丝帛上,这白色的丝帛之上,写下的是阿娇姐进入长门之后所有的事情。字里行间之间,不难看出她的潇洒,对他无恨也无怨。真真切切想要抛弃与他有关的事,做最熟悉的陌生人。每一次看都痛彻心扉,但是他却依旧自虐般的一遍遍看着。   良久之后,才将丝帛放入匣子中,他面上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初,已然是一位威严的帝王。   没有陈阿娇的刘彻,纵然已经失了魂,在其他人眼里却与往日无异。应该在朝堂端坐时,他一丝不苟,平日里在后宫,也会临幸不少的女子。纵然只是逢场作戏,他却依旧在不断背叛,纵然打着为了社稷江山的旗号,依旧是背叛。现在他开始庆幸,就算身死他也不会与阿娇姐合葬在一起···   踏入平阳公主的庭院,这个地方是一切罪恶的开始,也是他后悔的源头。看着一旁有着公主名号的女人,那几分血脉至亲的味道,也因为利益染上了薄凉。载歌载舞,这公主府倒是比皇宫更热闹几分。   男子的声音仿佛带着几分蛊惑的味道,让人不由的沉浸其中。之后,一曲佳人,便让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女人。一个与阿娇姐面容有几分相似的女人。   原本他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会渐渐忘却阿娇姐的面容,但是事实上并非如此。这位被他带入宫中的李夫人,虽说与阿娇姐有几分相似,但是他却能够清楚的知晓哪里有不同。那往日觉得模糊的容颜再次浮现在脑海中,比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李夫人吗?不过是一个赝品而已,还是一个极为不称职的赝品。阿娇姐的骄傲与尊贵,岂是一个舞女能够模仿的了的。冷眼旁观者卫子夫与她的争斗,终究是她输了一筹。而在这皇宫中失败的人,只有死亡一途。   卫子夫是这后宫的胜利者,至少现在来看是的。滑动着竹简的手指不由的用力,该结束了。   巫蛊之祸开始,再由巫蛊之祸结束,卫子夫的戏剧终在他推动之下谢幕。   最后便是杀了所有为他生子的女人,那些背叛的证据不需要留在世上。呐,他这是为下一任帝王清君侧呢!   终究···一切终结。刘彻是唯一一个未与皇后合葬的帝王,就连唯一被臣子塞进墓中的女眷李夫人也不过是陪葬而已。   不能与爱人一起,便掩埋下一墓的孤寂。阿娇姐,至少在最后一刻,再不会有背叛。   ······   ······   ☆、现代篇01   温暖的阳光被窗帘遮挡着,但是也有那么一丝不经意的从缝隙中钻出,投射在女子的面庞上。女子的面庞第一眼看上去算不上惊艳,五官也恰到好处,是那种让人越看越有味道的女子。她的双手放在胸前,极为规矩的睡眠姿势躺在宽大的床上,仿佛那些剧目中规规矩矩睡下的妃子一般。   女子的睫毛动了动,良久之后睁开了眼睛。刘莉看了一眼周边的环境,便知晓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私人别墅里。眼眸中带着一丝迷蒙,更有几分解脱的释然味道。这并不是应该属于她的情感,再次闭上了眼睛,回首这一次旅程。   这无疑是她演绎生涯中最满意的戏剧,纵然没有一本很好的剧本,却处处透漏着西汉时期的味道。陈阿娇身体中残留的记忆以及情感,让她能够更好的饰演这个角色。演员再过完美,她们对于感情却只是浮于表面的演绎,而不是真的付出。她,真的还差的远呢。   再次睁开眼睛的刘莉,眼眸中已经恢复了独属于她的清亮与理智。笑意妍妍之间,仿佛很让人亲近,实则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才是真正的她。   刘莉起身,洗漱完毕之后坐回到床边。拿起一旁的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明明在汉朝演了那么一段戏剧,但是对于她来说却不过是一·夜而已。就算无法达到系统的目标,她似乎也在无意间赚了不少的岁月。还可以学到她所附身的人的所有知识,总的来说这场交易,她稳赚不赔。   打开通讯录,准备给经纪人发个短信,问一问今天的行程。看着经纪人的名字,突然反应过来,她已经宣布退出娱乐圈了。   她是刘莉,是娱乐圈的一个奇迹。但是她最出名的却不是她的演技,而是她的怪癖。她从来只拍古装剧,不触碰现代剧。因此她获得了一个皇妃的称号,但是同样的也带来了很多质疑的声音。   有些人认为她的眼光十分的狭隘,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是为了不毁掉自己在演艺圈的形象以及名气。她的古装形象格外的深入人心,演技也可以说是传神,甚至能够让看到的人随着她的心意浮动。但是,她若是拍现代剧却是见闪光灯死,刚出道的时候并不是没有试过。每一次试镜的结果都让她无法相信她居然是她出演的角色。   之后,她便坚定了自己古装剧演员的道路。从那魅惑众生的苏妲己,到清朝的慈禧太后,从那得到天下的武则天,到被废弃在后宫的妃子。只要是古代剧,就没有她刘莉不敢接的角色。就算是男性角色,她自诩也不亚于那些演技极为深厚的男人。   都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强,同样能力越大,对某些东西的追求也就越偏激。或许从一开始她只参演古装剧是由于自己的特殊性,但是之后她便开始喜欢那些古装剧。比起现代女主或是活泼,或是圣母,亦或是女汉子的性格。   古装剧中的角色总是要有史书中记载的礼节,处处彰显着属于那个时代女子的风采,或者说是古代的仕女风范。就如同那些水墨画一样,是一种不必刻意修饰就自然而然出现的魅惑。或是如天鹅一般尊贵优雅,或是如烈火一般绝艳炙热,亦或是如同清水潺潺般温柔雅致······   她承认自己在变成影后之后反而越来越不满足,或是对演员,或是对道具···总有一些东西让她无法真正的投入到电影中的那个时代中去。与其拍出一部部‘垃圾’,毁了曾经创下的奇迹,倒不如在最辉煌的时候功成身退,所以她决定了离开演艺圈。   也许,以一个游客的身份去看那些历史古城,去在建筑中寻找时代的踪迹,比演戏更加能让她愉悦。这些年来,她赚到的金钱,也已经足够让她一辈子挥霍。   就在她在记者会上宣布退出演艺圈回到自己的私人别墅,准备制定新的旅程的时候,她的脑海中便出现了那个系统。一个据说可以带她回到曾经的时代,但是必须要她在世界中完成任务的系统。   刘莉看着左手中指中那明显的金色圆点,似乎真的要比刚刚绑定的时候大了一点。那么,她能够得到的东西也就会变得多一些。说到得到的东西,她便想起了她留在那个时代的笔记薄。那记下她作为陈阿娇经历以及想法的东西。   不知道未来要跨过多少世界,虽然她自诩记忆力不错,也不会自大到认为她能够将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楚。所以她用那个时代的文字,写下那个时代的回忆。只是···第一次使用那所谓的阵法,她也不知晓能不能达到预计的效果。据说只要微微有一点错误,那阵法就毫无用处。里面的丝帛便有可能在历史中化为灰烬。   换下一身浴衣,穿上普通的休闲装,用墨镜将面容遮挡的严严实实,她便出了门。   如同普通人一样,定上一张机票,然后踏上了去西汉故宫旧址的旅途。西汉故宫的旧址,现在早已经看不出了当时的辉煌,正确的说是已经一个建筑的影子都看不到。只能从那隐隐约约存在的地基中想象那时的辉煌。   站在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她还真有种岁月匆匆的沧桑感。但是却没有一丝一毫对那个世界,或是那些人的留恋。   都说戏子无情,其他人是否这样她不知晓。但是她在演戏的时候从未交付过自己的情感。无论是那播放在荧幕之上的戏剧,还是人生这场最重要的戏。最重要的东西,只有把握在自己的手中才会无畏无惧。从小便是孤儿的她唯一在意的只有她自己,所以对这唯一就太过在意,不允许有任何的弱点。   用几天的是将整个故宫旧址逛了一圈,甚至连她不曾踏足过的地方都转了一个遍。若不是有那金色的光芒洗刷那周身的疲惫,让她整个人精神奕奕,她定然不可能每日徒步走那么远。匣子上的阵法没有成功吗?或者说闵谷根本没有看到她留下的东西,没有将那些东西埋在长门的旧址?   刘莉在应该是长门旧址的地方站了一会儿,太阳已经倾斜。不由的有几分沮丧,果然还是不行。或许她应该多用些时间来练习一下那些所谓的阵法纹路。   路边经过的游人赞扬着曾经这些建筑的辉煌,为现在无法看到这里辉煌时候的风景惋惜的时,不由的提到了皇帝的陵墓。不经意间听到的话语让刘莉眼前一亮,就算闵谷没有看到她留下的东西,也定然会将她珍贵的东西陪葬。那么,是在皇陵之中?   第二日刘莉便兴致颇高的进入了西汉皇陵的遗址。有可能出现她那个匣子的也不过是汉文帝刘恒的陵墓霸陵以及汉武帝的陵墓茂陵。在走近茂陵没多久,中指间便一热。与此同时她明显感觉到随身背的背包中多了几分重量,看了那陵墓最后一眼,刘莉便转身离开。   “少爷,怎么了?”安于起看了一眼一旁突然驻足转身的年轻男子,男人看上去不过是二十五六的年纪,但是却有大部分年轻人没有的沉稳。气质优雅却带着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寒,显然这是一名富家子弟。   “没事。”安宸看着刘莉的身影渐行渐远,心跳渐渐平复了下来。微微眯了眯眼眸,他的心理洁癖有多么严重,自己最清楚。甚至无法忍受一个女人的气息靠近自己一米之内。这次,他却想要主动靠近一个人。   应该只是一个错觉而已,安宸不再纠结这个意外。两人面对面走过,甚至连擦肩而过都名不副实,怎么可能会有交集。转身向着陵墓内走去,今日他是来看一看茂陵中出土的新文物,据说那些文物藏在汉武帝棺木下方的位置,定然珍贵不凡,甚至可能是现存极少的帛画。   刘莉不知晓一个面对面走过的路人会因为她产生触动,直接买了返程的飞机,回到了自己的住所。虽然离开了近半个月的时间,但是她雇佣的女清洁工人,每过两日都会来这里打扫房间。不过,以后大概不需要了。她不能够被人知道的东西会越来越多,至于房间的清理···正好尝试一下那些神话中存在的手段。   进入房间之后便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背包,果真看到了那熟悉的匣子。打开匣子,看到里面的丝帛制成的笔记本,刘莉露出了一丝微笑。   将丝帛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之后,准备放回匣子里。里面放着的一个金色的发簪制止了他的动作,那是她曾经送还给刘彻的东西。刚刚太过愉悦,以至于她忽略了这里面放着的东西,怪不得原本应该宽敞的匣子显得有几分拥挤。   发簪的下面还有一叠被装订好的丝帛,犹豫了良久之后这才拿起。里面的男子笔记有几分熟悉感,如果说她写的是陈阿娇进入长门宫之后的日记,那么这一叠便是自陈阿娇逝去之后刘彻的日记。字字句句之中都写出了刘彻对陈阿娇的情深,以及愧疚。   将东西放回到匣子里,躺回到许久未曾沾染了床铺上。刘彻写下的东西,有她意料之内的,也有她意料之外的,但是都与她刘莉无关了。刘彻爱上的是陈阿娇,闵谷侍奉的也是陈阿娇,而不是她。   闭上了眼睛,她有种直觉,今日大概会进入一个新的世界。真是,令人期待。   刘莉,这是她给自己取的名字。流离,这是她对自己人生的理解。她现在所做的,让这个名字更加的名副其实。   ······   ······   ☆、清朝·雍正帝孝敬宪皇后(一)   痛···不,并不是痛。   只是全身虚浮的仿佛没有任何着力点,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平日里极为轻巧的眼帘却重逾千斤。黑暗的世界,比疼痛更让人恐惧,这是哪里??   眼睛不由的转动,回忆中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仿佛近在自己眼前一般。   12岁稚龄的少女穿上了鲜红的嫁衣,带着羞涩的笑意以及对未来的期盼,走入皇子的藩邸。熬夜处理事务,只为了能够做一个称职的皇子福晋。她始终记得,额娘的教诲,贤良淑德为先。   只是···不小心在那人少有的温柔中沦陷,便无法继续做一个不嫉不妒的福晋···却依旧为了为了他想要的‘贤惠’一词,努力的让自己将那些与她争夺·宠·爱的女子一视同仁。她是他的福晋,所以不能妒、不能怨。   只是,她还是太过稚嫩,小看了这后院中女子的心。虽说现在只是贝勒府而不是宫廷,但是这争·宠·斗艳,可不比宫廷中温和几分。她可以善待她们,却并不代表她们就可以不嫉妒她。出身高贵,被指婚入府便是高高在上的福晋。温柔典雅,只看面容便让人心神亲近感。   当今圣上的第四子,爱新觉罗·胤禛虽不一定爱她,但是却处处敬她,给了她一个嫡福晋应有的尊严。耳鬓厮磨之间,言语都是多余,虽没有花前月下的浪漫,虽没有比翼双飞的亲近感。但是两人也算得上是相敬如宾。她是帝王想要的皇子福晋,是胤禛想要的嫡福晋。就这一点,便足够让所有贝勒府的女人嫉妒。   嫉妒是一切的开始。生子时一剂猛药,让她在来不及享受做母亲的欣喜时,便听到了晴天霹雳的消息。九死一生的分娩之后,知晓了自己失去了再次生育的可能。   弘晖之于他来说,是他的嫡长子,对于她来说却是她这一生唯一的孩子。   平日里·宠·着,小心翼翼的生怕伤着,碰着。就算她再谨慎,也总有疏忽的时候。也许是她段位太低,或者是下手的人技术太高。不知道什么时候,弘晖身边便有了慢性的药物,以至于病来如山倒,连太医也束手无策。她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这一生唯一的孩子病死在她的眼前。明明知晓是别人的手段,却只能在太医染上风寒的诊断之下禁了音。   而她还能做的是什么呢?她能做的就只有把持住这贝勒府后院的大权,才有在这府中立足的可能。一个无子的嫡福晋,只有这样才能够继续呆在胤禛的身边。她是这样认为的,所以纵然伤心欲绝,她依旧没有在弘晖病重时陪在他的身边。甚至来不及见他最后一面。   为了他,她做了那么多,甚至让自己都忍不住唾弃。却只换来了他一句‘为母不慈’,让她在瞬间失却了所有的坚持。失去弘晖的伤痛,以及不被理解的打击,让她直接昏死了过去。   他以为她不想吗?身为皇子的他不会了解她的想法。她也没有办法告诉他,她的痛苦,因为帝王家不需要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   不由自主的用力,想要伸手抓住什么,但是费劲了力气也不过只能挪动一下手指。   “太医,快传传太医。福晋醒了,福晋醒了!!!”有几分苍老的声音传入耳畔,能够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大概就只有嬷嬷了。   紧接着便是一阵极为凌乱的脚步声,良久之后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靠近,手腕上被缠上了什么。   “福晋已无大碍,只是身体虚弱,恐怕还要修养些时日。这次有些伤了根本,定然要好好补补才行。我为福晋开上几幅补药,你们伺候着福晋喝下。”这太医是宫中的太医,为了为弘晖医病而来,阿哥没有医好,这府中的福晋便病了。他也就没能够回宫,在这贝勒府中多呆了几日。   “劳烦太医了。”苏嬷嬷使了一个眼色,让福晋与自己极为信任的大宫女清风跟在太医的身后抓药,自己则守在了乌拉那拉氏身边。在这个时候,福晋可万万不能出事了。   “嬷嬷。”乌拉那拉·容雅张了张口,奋力睁开了自己的眼眸,眨了眨眼散开了眼中的迷蒙。她便看到了那明艳的大红色,雍容华贵,彰显着正妻的地位。“过去多久了。”   “福晋已经昏迷两日了。”苏嬷嬷伸手帮乌拉那拉紧了紧被角。“福晋,您可要想开点。大阿哥刚去了,若是您再出了什么意外,可让我如何向老爷、夫人交代。”   “爷,可曾来过?”乌拉那拉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带出几分紧张。入目的大红色的被褥,原本乌拉那拉是不喜欢红的。自从进了这藩邸之后,她便喜欢上了这绝艳的红。这代表着她的地位,她是唯一一个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只是···再喜庆的颜色,看多了也是会厌烦的。   苏嬷嬷听到乌拉那拉的话语有几分为难,看着那刚刚带上了希望的眸子染上了几分晦暗的色彩,心里越发的不忍,连忙安慰到。“爷正忙着处理万岁爷交代下来的差事,这两日都在书房。福晋不要多想,好好养好身体。这贝勒府,可不能少了您。”   “嬷嬷,我知晓的。”乌拉那拉知晓自家爷对万岁爷交代下来的事情有多么的在意,眸子中的晦暗却无法消散。   “等福晋身体养好了,就什么都有了。福晋,来,先喝药。”正巧此时端着药汤的清风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苏嬷嬷连忙接过她手中的汤药,扶着乌拉那拉坐起。   看乌拉那拉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的饮下喝下一整碗汤药,苏嬷嬷心中的怜惜更胜了几分,连忙递上一块上好的蜜饯放在她唇边。   乌拉那拉摇了摇头,拒绝了几乎要放入口中的蜜饯,品味着口中苦涩的味道。制止了想要继续流泪的冲动,切不可再继续下去了。   原以为她只要做一个他想要的福晋便已经足够。直到一无所有之后,才发现他要的福晋,根本在这个府中活不长久。失却了生育的能力没能让她警惕,以至于现在失去了她唯一的孩子。现现在知晓这些,是不是太晚了?没有了弘晖,她还有什么?   闭上眼睛还能够看到那一身红衣的少年与他手牵手走过的场景,还能想到新婚当日少年那未完全掩饰下的喜意。羞涩的眼眸与一双同样稚嫩的眼眸相对,仿佛只能看到彼此。只是,睁开眼便被另一张面容代替,脸庞上的棱角已经长成,再不复当年的稚嫩。面无表情的说出斥责的话语。   往日今夕,一相对比便是更加的心酸。这贝勒府,终究是他爱新觉罗·胤禛的,是她用错了方式。若是爷承认她,就算这府中的女子闹翻了天,她依旧是他的嫡福晋。若是他对她产生了反感,就算其他人什么都不做,他也可以轻松的让她一无所有。   无论出身尊卑,她们都是皇家的奴才。   “嬷嬷,差人告诉爷一声,我最近身体不爽利,就不能为爷分担这后院的事务了。府中的妹妹们都是极好的,暂且让她们帮我分担几分。”乌拉那拉躺回到床上,看着上方的床幔,声音极为清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苍白的面颊显得越发的柔弱。   “福晋,你这样做恐怕不妥啊。”苏嬷嬷显然不同意自家主子这样的做法,自家的主子掌控着这后院,还能够让人伸到她们身上来。若是主子放手了,那些下贱的奴才岂不是要一个个爬到主子头上去?   “嬷嬷,就这样决定了。差人去告诉爷一声。”乌拉那拉便闭上了眼睛,紧了紧放在被褥中的手,她这样做才是顺了爷的意···   苏嬷嬷知晓自己主子的性格,她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谁劝都无用,微微叹了口气。抬头与清风对视了一眼,清风便了然的走出了内室,体贴的掩上了门。   ======分界======   “爷,福晋身边的清风在外面候着。”苏培盛见胤禛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端起一旁的清茶抿了一口。确定了他的政务已经处理完,这才开口道。   胤禛皱了皱眉,这书房岂是她们这些妇人可以随意进入的。若是那后院的人,都要进入这书房,岂非乱了套。更别说,有些事情根本不能让她们知晓。   “爷,我这就传话,让她回去?”   “让她进来。”胤禛想起了刚刚过世的弘晖,那个总是甜甜的叫他阿玛的孩子,终是心软了几分。乌拉那拉的行为固然是他所不喜的,不过昨日也是他的话太重了些。弘晖是他寄予厚望的孩子,几日前还活泼的与他玩闹,却突然间病逝,他的心情难免会有些烦躁。   清风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没敢抬头看胤禛。这位主子在院中的严苛是有目共睹的,她自然不敢有些小动作。“娘娘让奴婢来给爷传话·······”   胤禛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与书桌碰触带出了几分微弱的轻响,不大的声音却让清风背脊挺得更直了几分。   “那就让侧福晋暂且掌管这后院事务。”   清风有几分担忧,虽说侧福晋李氏没有将一切摆在明面上,但是暗地里可是做了不少的手脚。这府中,哪个不知晓侧福晋与福晋不对付。现下弘晖阿哥刚刚去了,侧福晋身边却有二阿哥、三阿哥和二格格傍身,现在又得到了这后院的大权,福晋当如何自处。   “退下吧,好好照顾福晋。爷还指着她病好了,继续帮爷掌控这后院。”   “奴婢告退。”清风脸上的表情带上了几分欣喜,连忙退出了房间。虽说胤禛的面容依旧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她却感觉到了爷还是向着福晋的。   也是,这贝勒府之中,除了她家主子,谁还能担当的起这福晋之位。那些包衣奴才,爬到侧福晋的位置已经是顶了天了。还敢窥视福晋的位子,真是自不量力。   胤禛将一杯茶水喝完,终于起身走出了书房,径直向着乌拉那拉住的地方走去。   ······   ······   ☆、清朝·雍正帝孝敬宪皇后(二)   清风尽职尽责的守在乌拉那拉的床边,原本应该守在这里的苏嬷嬷急匆匆的回府了一趟。大概是去告诉费扬古老爷和夫人,福晋已经醒来的消息。      现在福晋的身边可不能少了人,伸手帮乌拉那拉捻了捻被角。福晋好不容易有了康复的样子,切不能再着了别人的道。虽说她一个奴才做不到什么大事,但是不让人随意打扰福晋休息还是做得到的。太医可是说了,福晋这次是伤了根本的,一定得照顾好才行。      极为规律的脚步声响在她的耳畔,原本一直盯着乌拉那拉面容的清风连忙抬头,看到来人的面容之时连忙下跪行礼。眼眸中诧异的神色几乎没有办法掩饰,但更多的是几分自责。她怎么能够在福晋身体虚弱的时候走神。以至于没有听到门外小太监的通报?      胤禛抬了抬手示意她可以起身,视线则看向了在床上躺着的人。因为并不是夜晚,床幔没有落下。阳光从窗口映射到房间中,照耀着这一室的鲜红更加的夺目。这样鲜艳的颜色,趁着床榻上那本就苍白的面孔更显得憔悴,甚至看着有几分透明感,虚无的一碰触便会消失在指尖。      “爷,奴婢这就唤福晋起身。”注意到胤禛的视线,清风想起来这位主子最重规矩。福晋因为身体抱恙没有迎接也就罢了,现在在床上躺着,而让爷在一旁站着,实在是太不合规矩了。      “不必,你家主子身体抱恙,就让她好好休息几日。”胤禛开口,低头将乌拉那拉此时的神色尽收眼底。五官虽然不能说是极为精致,但是也恰到好处,让人看上去十分舒适。那平日里显得温柔大度的面容,此时也不见了往日的雍容。眉头微微皱起,让她整个人都带上了几分柔弱的气息。只是,不知道她皱眉的原因是为了放手的权利,还是为了已经逝去的孩子。      他已经很久没有专注的看过乌拉那拉的容颜,甚至记忆中还是那副稚嫩的样子。总是带着浅浅淡淡的笑容,静静的看着他。每次他回头的时候总能够看到一个笑容,似乎没有能够让她发愁的事情。虽说不能算有多么·宠·爱,但是对她这个嫡福晋,他还是格外满意的。      只是却没想到,她是如此看重权利之人,甚至重过自己的亲生骨肉。让他不由的想到了宫中那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女人,那段无法挽回的母子情。他那么严厉的训斥,未尝没有迁怒的原因在里面。正因为此,他此时才站在这里。他想着若是乌拉那拉氏知晓了他来过,也能安心一些。      仔细追究起来乌拉那拉也没什么大错,既然她看重权利,若是再有了嫡子嫡女他就照拂几分便是。她是他胤禛的福晋,这府中的权利也应该由她掌管。      在床边呆了一会儿,胤禛转身离开了房间。乌拉那拉氏并没有醒来,他呆在这里也没有意义。倒不如回到书房继续处理政事。      他并不知晓,在他转头之后,原本应该睡去的人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轻微的响声之后,他的身影在房门的遮掩下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      乌拉那拉在睁开眼睛的瞬间是欣喜的,只是看到的确实那人渐行渐远的身影。那声音极为细小的‘爷’,被房门发出的声音掩盖。      随后便想到了什么,一双明亮的眸子便渐渐黯淡了下去。已经病了两日,爷从未踏入过这间房,只不过是交出了这府中的权利,他便来了。她还能再期待什么?被重新放在棉被之下的手,不由的收紧。指尖带出的几分疼痛,让她甚至感觉到了几分窒息的味道。      闭了闭眼睛,掩下了不应该属于‘爱新觉罗·胤禛嫡福晋’这个身份的苦痛,手指也慢慢松开。唇边自然而然的带上的笑意却有几分僵硬,似乎放弃般放平了唇角,现在并没有外人,所以也就不需要那贤惠大度的面具。面无表情的面庞,带着几分难以言语的悲哀。      “福晋,您醒了。”清风将胤禛送出房门之后转身便看见乌拉那拉伸手想要做起来的样子,连忙快步行走至床边,将柔软的枕头垫在他的身后。“爷刚刚来过。若是您能够早醒来一会儿,就能够看到爷了。”      “那件事,你已经告诉爷了?”乌拉那拉的神色中并没有欣喜的样子,看起来仿佛越发的低沉。      “是····爷说,府中的事务暂时由李氏掌管。不过,等福晋身体好了,这府中的大权还是福晋的,您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身体。”清风始终不见乌拉那拉的神情有几分变化,声音越发的柔和。“福晋放心,这李氏是包衣出身。无论怎么,在这贝勒府中都越不过福晋去。”      李氏吗?又是李氏。不过有爷在,只要她不犯太大的错误,李氏也不可能越过她去,这府中大权终究是要回到她手中的。她是这贝勒府的福晋,而皇室最忌的便是·宠·妾灭妻的丑闻。她自诩聪慧,却还没有清风看得清楚。      这次将这府中的权利交给她最不喜的人,应该是为了警示她吧。谁让她牢牢的抓住权利,连自己的孩儿也不看一眼。她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干了气力一样,乌拉那拉靠在枕头上。她在这贝勒府中唯一能有的便是这‘嫡福晋’的名头而已。      可是,就算是这样,依旧放不下。所谓痴儿,大抵也不过如此。就算知晓这爱新觉罗家族中的男儿身上,或许根本没有那份她想要的真情实意,也无法轻轻松松共的放手。      纵然这样,依旧想要守着。而且,她也只能守着。皇家的奴才,哪里有任性的权利?她的身后不止是她一人,就算是为了阿玛、额娘,她也只有这么一种选择。      “嬷嬷呢?”乌拉那拉环视了一周,才发现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苏嬷嬷没在房内。对于这个已经被她当做长者的嬷嬷,她显然是十分在意的。      “嬷嬷回府了。”      乌拉那拉点了点头,她并没有吩咐嬷嬷回府,不过也能了解嬷嬷的做法。一向她都不愿让费扬古夫妇太过担忧她在这府中的生活,所以有什么事情总是自己担着。但是这次,就算她相瞒也瞒不住了。四贝勒的嫡子早夭,宫中恐怕的也有了消息。      “扶我起身。”乌拉那拉伸出手,虽说又休息了一会儿,她要比刚刚醒来的时候好上了几分,但是全身还是酥软无力,根本无法独自行走。      “福晋,您现在身体虚弱,应该好好躺着。”清风连忙摇了摇头。      “我想去弘晖房里看看。”乌拉那拉的声音带上了积分的沙哑,虽说语句中并没有起伏,却让人感觉到了那渗入骨髓的哀伤,以及那几乎浮于表面的自责。      清风没有办法再阻止乌拉那拉,只能小心翼翼的为她穿戴整齐之后,扶着她来到的了偏房。爷说福晋对大阿哥不上心,实际上福晋是比谁都上心。让大阿哥住在距离她极近的地方,甚至每夜临睡之前都要到大阿哥房中看上一眼。      只是···福晋将爷看得比大阿哥还要重。所以在即将失去大阿哥的时候几乎慌不择路,选择了牢牢抓着手中的权利。爷没有看到福晋对他的付出,看到的却只有福晋对阿哥的不慈。      “清风,你先退下吧。”乌拉那拉坐在弘晖往日睡着的小床上,身体靠着一面冰冷的墙壁,挥手让想要上前的清风退下。      清风犹豫了一下,在看到她眼中的坚持之后,也只能离开。      待听到关门声之后,这才身体前屈,手指颤抖的抚上了床上的枕头,冰凉的触感再也感觉不到另一个人的温度。乌拉那拉眼眸渐渐的湿润,一滴滴泪水顺着本就苍白的面颊流了下来。      “弘晖,额娘错了。”乌拉那拉近乎呢喃的说着,身体倾斜慢慢的靠在原本她唯一的孩子应该睡着的小床上。“额娘知错了······”      她真的错了,错在几乎是没有理智的抓着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却忘记了她最应该疼爱的人。连他的最后一眼都没有看到,甚至都没有亲手为他送行。她的弘晖,最后是怨着她的吧。想到这一点,她的心口便会不断的抽痛。      泪水模糊了眼眸,但是乌拉那拉却丝毫没有想要擦拭的想法,这里没有任何人,没有人看到她现在的模样,没有人知道她此时的脆弱。      隐隐约约之间能够看到孩子的面容,却在伸手的时候便成为了那苍白的面孔。几乎奄奄一息的少年问着身边的宫女。“额娘,什么时候来,弘晖想额娘。”      这并不是她的幻想,而是曾经有人通报给她的事实。她当时怎么会拒绝呢?怎么狠得下心来拒绝的??!!      “弘晖····额娘来了。”可是额娘已经来晚了。本就因为病痛沙哑的声音越发让人听不清。      这样的她,真是,连自己都厌弃。什么时候,她的世界中就只剩下了那一个人。爱新觉罗·胤禛,要怎样才能放下你,也放过自己。若是不爱,是不是她就可以做一个最称职的福晋,做一个合格的母亲。      说的简单,可是要怎样才能够做到?或许,永远都无法做到。      泪水还在顺着面颊流下,不知不觉中,她闭上了眼帘。在睡梦中不知见了怎样的场景,唇角微微勾起。      左手中指间的光芒,扩散到她整个身体。然后仿佛像是被什么排斥一般,再次回到中指之间。      这具身体,她不想要改变,也根本不需要改变。      ······      ······      ☆、清朝·雍正帝孝敬宪皇后(三)   太医急匆匆的带着随身携带的医药箱赶往他已经格外熟悉院落,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快步前行。不过身为皇室的太医,他显然已经熟悉了皇宫的忙碌生活。      不说平日里各位主子们的明枪暗箭,单单就是为了得到主子们的·宠·信,那些女人们没病装病的手段都让他叹为观止。他可没少开了各种对身体无害的补药,在这宫廷中,想要做一个真正没有任何谎言的太医,就只能找一个足以抱住自己性命的主子。这天下唯有那一人而已。而他,现在还入不了那人的眼,并不是因为医术不足。而是···君主,都太过多疑。      摸了摸鼓鼓的腰包,其实这样的生活也是不错的,只是要小心不要犯了某些大人物的禁忌。要谨记有些话能说,而有些话不能说。譬如说他眼前这位主子身上的隐秘。      将心下的几分同情压了下去,皇室中最不缺少的便是女人,最容易死的也是女人。福晋失去了生育的可能,比起那些没了命的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手指的搭在有些纤细的手腕之上,不敢多看床上的人一眼。感受着那有些微弱的脉动,在心底不由的叹气。      “如何?”胤禛面无表情的看着太医的神色,身边的低气压让人不由的想要远离。那源自于皇室贵胄血脉自带的威严,更是让人显得不怒而威。      “福晋不会有事吧。”苏嬷嬷脸上的担忧毫不掩饰,原以为福晋醒了就没事了。谁晓得,她不过是外出了一趟,回来便看到福晋便睡在了大阿哥的房里。那明显不正常的晕红让她失却了冷静。福晋她怎么就不明白,这身体,才是真正的本钱呢。      胤禛扫了苏嬷嬷一眼,并没有出言训斥。虽说是有些失了规矩,但也是护主心切。福晋身边,倒是有两个不错的奴才。      “福晋的身子早就伤了根基,现在又不小心染上了风寒······”至于悲伤过度什么的,太医表示他什么都不知晓。在这宫廷中,可是难得糊涂。      “福晋她···哎呦,我的主子唉。”苏嬷嬷一听到风寒两个字,下意识的便想到了那已经逝去的大阿哥,身体不由的向床边靠近了几分。      “没有那么严重,幸好发现的早,所以还是能够治愈的。”太医明显感觉到了胤禛周身越发冰寒的气息。连忙说道,这福晋可和大阿哥的情况不一样。      “但是···恐怕以后福晋的身体就要好好养着了,切忌大喜或者大悲。若是再染上什么······恐怕就不好说了。”太医小心翼翼的说道,原本这最后一句是不该说的,但是感受到这位爷的低气压,不由自主的就开了口。若不是这位爷还盯着,他很想抬手擦拭一下额头上不由自主出现的汗迹。      “用最稳妥的方式。”胤禛点了点头,视线看床榻上的人。脸颊晕红映衬着那苍白的肌肤带着几分病态的美感,唇角微微翘起。不是平日里他看到的那样不是规矩的优雅笑意,而是自然而然的微笑,让人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视线。那他一向认为格外聪慧的福晋,此时倒是显得如同稚儿一般。      他在听到乌拉那拉氏昏迷在弘晖房里的时候便猜测到了大致情况,原本认为是会见到比今早看到的更加憔悴的容颜,却不料看到的是如此的表情。不知为何,反倒让他的担忧更甚了几分。      在这大清朝,可不是没有因为伤心过度,而神智不清的人······      “那就劳烦太医了。”苏嬷嬷的身体几乎已经扑到了乌拉那拉的身上,听到太医的话心安了几分。几乎在她回过神的瞬间,便感受到了一束极为冰冷的视线。接过清风手上刚刚浸湿的手帕,放在乌拉那拉的额头上,掩饰了自己的失态。她怎么就忘了,这位爷最是重规矩。      “微臣定当全力以赴。”太医退出房间,瞬间感觉气氛轻松了不少。但是他却丝毫不敢怠慢的带着清风去抓药,将心里的药方想了一遍又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的疏漏。      不大会儿,清风便捧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走了进来,苏嬷嬷连忙接过。一口一口的喂着乌拉那拉喝下,清风拿着手帕擦拭着那不小心流出唇瓣的药汁。待药碗空了之后,苏嬷嬷将药碗递给一旁的清风。看着神情格外安稳的乌拉那拉,舒了一口气。还好,主子没事。      “贝勒爷,福晋这边有奴才们照顾就行了,也明日还要早朝。若是耽误了爷的正事,福晋醒来定然不会心安的。”苏嬷嬷看了一眼依旧在那里站着,神色复杂难辨的胤禛。微微犹豫了一下,便说道。平日里,福晋就算再不舍,也会事事以贝勒爷为先的。      “若是福晋醒了,让人来书房通报一声。”胤禛转身准备离开,走了几步驻足。“等福晋身体好些了,便不要在这间房里了。”      苏嬷嬷与清风微微一愣,面面相觑,很快便反应过来。大阿哥刚刚逝去,在这房间里不怎么吉利。刚刚因为发现福晋生病,她们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虽说太医说了乌拉那拉的身体虚弱,但是谁都没想到会虚弱到这种程度。已经昏睡了七日,依旧没有丝毫醒来的样子。她躺的床铺也不再是原本大阿哥弘晖的床铺,而是被苏嬷嬷她们带回了属于她的房间。      苏嬷嬷细心的帮她擦拭着面颊,虽说还没有醒来,但是气色倒是明显一日比一日好。      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苏嬷嬷向门口看了一眼,连忙下跪行礼。“奴婢参见四贝勒。”      这几日里,贝勒府几乎都是李氏的天下。福晋昏迷不醒,她这个侧福晋既有着爷的·宠·爱,又掌控着贝勒府的大权。自然是被那些奴才们·宠·着顺着。让她也不由的为福晋着急起来,虽说福晋的身份在那里摆着,但是李氏也是皇上亲封的侧福晋。      唯一让她欣慰的是,这几日爷并未在李氏或者其他格格那里过夜,在书房的日子居多。      “起身吧。”胤禛开口,眼眸在言语间便已经不由的看向床榻上的人。乌拉那拉除了气色好了几分,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福晋还没有醒?”      “回贝勒爷,太医说身体已经好了很多,这两日应该能够醒了。”      胤禛点了点头,刚想要说些什么,视线停留在乌拉那拉的眼帘上,便无法移开了。那轻轻颤动的睫毛明显想要的睁开的样子。如同观看桑蚕的破茧成蝶般,他的呼吸不由的放轻,近乎于停滞。      乌拉那拉睁开眼眸便对上了胤禛的视线。两双眸子,一双如同黑谭一般,掩饰了自己所有的思绪。另一双则是温润如水,仿佛什么都可以包容在其中,让人不由自主的沉迷。      “爷···”乌拉那拉的声音有几分沙哑。除却这一点,很难从她面容上看出生病的样子。唇边带着温柔的笑意,不像是生病之前总是带着几分古板,也不似生病时单纯的开心。看上去,更加让人舒心,也更加飘渺了几分。      “醒了就好。”胤禛点了点头,双手背在背后,掩饰了自己在那一瞬间的痴迷神色。不得不说,乌拉那拉醒来之后,他倒是心安了几分。若不是他,乌拉那拉应该不会病上那么久。身边的气息不由的柔和,但是那张面孔依旧是面无表情。      “让爷担心了。”乌拉那拉敏锐的感觉到了他的变化,唇边的笑意似乎也更加真挚了几分。那愉悦的气息,让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暖了几分。      两人站在一起,一个带着冰川般酷寒的气息,另一个则是如同阳光般温暖。      “弘晖的事······”胤禛见乌拉那拉原本的笑容似乎带上了几分勉强,他不由的顿了顿,“人死不能复生,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妾身知晓。”乌拉那拉微微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胤禛身上未换下的朝服,“爷刚刚下朝,应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爷先去忙吧。”      胤禛顺着乌拉那拉的视线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朝服,眼眸中划过几分不自然。这几日朝中事情忙了一些,他没来得及看她一眼。今日事情并不算太多,所以刚下朝他便过来了。倒是没,想到,他刚一来,她便醒了。      “那爷就先回书房了,让奴才们宣太医,再让他仔细瞧瞧。”      乌拉那拉并未下床恭送,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的身影渐渐离开。那几分依依不舍在他的身形完全消失之后也随之消散。      不由的挪动了几□□体,身体虚弱无力的感觉还真有几分难受,中指间闪烁的金色光芒随时可以改变这一点。但是她却恍如未见。      现在的爱新觉罗胤禛,纵然还不是那个英明的帝王。但是能力已经不可小觑,冷面王更是基本成型。他心底并不是没有柔弱的地方,只是很难被人触及。乌拉那拉,在他眼里,也不过是有着嫡福晋名字的女人而已。      而她首先要做的便是能够被他看在眼里,只有这样,才能再图其他。      愧疚,是不错的情感。为此,她收敛了理智,放纵着自己遵从身体的爱与怨、苦与痛。      ······      ······   ☆、清朝·雍正帝孝敬宪皇后(四)   卧床修养了几日,终于能够下床行走。身体依旧极为虚弱,虽不至于缠·绵床榻,只是那些养身的汤药恐怕是断不了了。      乌拉那拉伸手撩了撩自己耳边的发丝,视线看着铜镜中那不甚清晰的画面。原本漆黑如墨的发,似乎也因为她的生病黯淡了几分,苍白的面容,比起往日知书达理的评价,多了几分柔弱的气息。      不再是一身大红色的衣襟,而是如水般的蓝。她是一个极其适合蓝色的女子,那温柔典雅的风度几乎刻印入了骨髓,一身蓝色更是将这种气息发挥到极致。      往日里为了彰显自己嫡福晋的身份,不说那正是场合需要穿的大红色正装,就是平日里的便装也多是大红色。艳丽的红色,穿在她的身上虽然不算奇怪,带着古板的雍容与华贵,但是却掩饰了她最大的优点。      虽说这并不是三千佳丽的后宫,但是皇室的阿哥身边也从不缺少美人儿。面容算不上是绝色的她,也就变得越发的不起眼。      苏嬷嬷极为细心的为乌拉那拉挽了一个妇人的发髻,看了一眼自己的成果,唇边带着笑意,“福晋的气色看起来又好了不少,应该用不了几日便能够痊愈了。”      这贝勒府的大权也应该被福晋收回了,否则有些人总是不知道几斤几两,开始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近日里,巴结她的宫女太监们明显少了许多。侧福晋李氏可是风光的很,虽说言语中总是带着几分谦逊,但是那红光满面的样子甚至连她周身的柔弱可人的气息都有几分变了味道。      若不是贝勒爷怜惜福晋,不让任何人在福晋养病的时候打搅,恐怕这侧福晋还真的敢来福晋院子里示威。只是···人可不能得意过度,否则很容易摔上几个跟头。一旦福晋接收了大权,她会让那些不尊敬福晋的人知晓,谁才是这贝勒府中除了贝勒爷之外最能说得上话的人。      “嬷嬷,我倒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多休息几日。这贝勒府是爷的,只要在爷的眼里我还是这府中的嫡福晋,那李氏就算是再风光也越不过我去。”乌拉那拉唇角带着笑容,言语间对于胤禛的信任浮于表面。      “话虽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这么一来,这府中不知道会被李氏安下多少钉子。”苏嬷嬷声音中有几分担忧,在这府中可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一个小小的奴才,说不定便会在不经意间要了人的命。      “所以我这院子里的人,就劳烦嬷嬷了。爷的身边人,想来李氏是不敢动手的。其他那些格格们,就由着她们去闹吧。”      乌拉那拉声音中那几分明显的不在意,让苏嬷嬷不由一愣。在之前,她可是知道福晋对那李氏嫉恨到了何种程度。虽说见面的时候不会浮于表面,心里早已是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福晋不能有孕,与大阿哥的死,身后可都有那李氏的影子。      乌拉那拉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盛·宠·必衰,李氏曾经很聪慧,但是近来的做法失却了往日的水准。而爷,会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福晋放心,有奴婢在,李氏是绝不可能将手伸到这院子里来。”苏嬷嬷见乌拉那拉的神情,知道自己不应该继续追究下去。她好好完成福晋的嘱咐便是,想着这院子里有哪些可以信任的奴才。福晋对她那么的信任,她一定尽全力,将这院子打造的如同铁桶一般。      乌拉那拉唇边出现了一丝满意的笑意,从梳妆镜前起身,循着记忆向平日里向外室走去。大概是因为这是处理院中事物的地方,房间有几分与书房相像,这里大部分都是账本,鲜少有书籍。      随手从桌子上拿起账本随手翻看着,虽说只是简单的记账,但是却耗费了乌拉那拉不少的心力。为了让胤禛不操心这后院事物,她不仅会将这府中的收支写上,甚至每次还会对上几遍,确定没有任何错误之后才会收起来。      乌拉那拉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为胤禛付出的,但是这些却是嫡福晋应该尽的责任,在别人的眼中反倒是一种极为荣耀的事。那些付出也就不被他人关注。甚至连胤禛也认为本该如此。      放下账本,压下了心底不由浮现的一丝苦涩。从一旁抽出一本看起来极为崭新的书籍。她一向被人称赞其贤惠大度、知书达理。‘达理’首先要‘知书’,在出阁之前,她倒是读了不少书籍,其中打发时间的游记居多。      只是自从嫁给胤禛之后,她便很少有那个闲情逸致读书了。刚刚进入这府中的时候,她忙着学着掌控后院,待她熟悉的掌控了整个后院之后,便已经在胤禛的身上失了心。虽说她有着福晋的名头,但是那争风吃醋的心情与其他的女人没有什么两样。所有的时间几乎都放在那一个人身上,哪有时间来附庸风雅。      这桌子上,甚至可以说她这位嫡福晋居住的院落里。除了那基本的四书五经之外,就只有她手中的这一本佛经。胤禛极为信佛,想来正是因此,这里才放着这么一本佛经。      翻开手中的佛经,一页一页的看着,不知不觉间入了迷。这佛经能够流传至今自然有它的理由,一字一句之间自带禅机,心间的郁结不自觉的消散了几分。索性拿起了一旁放着的毛笔,让苏嬷嬷为她研磨,开始抄写佛经。      胤禛走进房间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原本他认为还在床上修养的乌拉那拉氏此时身着一身蓝色衣襟,专心致志的抄录着佛经。夕阳的光芒映射在那有些苍白的面孔上,显得有几分飘渺。那笔下的字,似乎也染上了金色的光芒,带上了佛性。      苏嬷嬷看到胤禛便下意识的想要提醒自家主子,却在胤禛摇头之间打消了这个念头。规规矩矩的向他行了个礼,起身便退在一旁,视线却始终放在了乌拉那拉身上。      胤禛走近乌拉那拉,在她身旁停下了脚步。乌拉那拉的字极为圆润,带着几分女子应有的婉约感,果真是自如其人。那佛由她来抄录,看起来颇为舒心。      “爷什么时候来的,妾身此番倒是失了规矩。”乌拉那拉将佛经中的那一页抄完,抬头便看到了视线停留在她抄录的佛经上的胤禛。连忙起身,欲行礼告罪。      “刚刚过来,看你抄录的极为用心,便没有打扰。”胤禛伸手扶起了乌拉那拉的身体,此时她是带病之身,这规矩倒是能够免几分。手臂碰触到她的手臂时眉头不由的微微一皱,很快便舒展开来。      视线不由的从乌拉那拉那被掩盖在衣襟中的胳膊上划过,他倒是没想到,乌拉那拉氏的身体已经柔弱成了这般。往日身体至少有几分柔嫩的触感,现在只是些微碰触便能够清晰感受到骨骼。看来,她的身体的确要好好养着。      只是不知为何,今日他倒是有些留恋那不算好的触感。有些东西自她的醒来就开始改变,譬如她身边的气息,温和到让人不由的放松。胤禛眼眸中闪过什么,很快便被压了下去。扶着乌拉那拉的手放开,那一瞬间的异常没有被任何人发觉,甚至连他自己都下意识的忽略。      “身体可还好。”见乌拉那拉没有主动开口的样子,胤禛抿了抿唇,问道。      “太医说再修养几日便无大碍了。”      胤禛点了点头,对于宫中太医的医术他还是有几分信任的。      乌拉那拉看了一眼窗外那仅仅只能看到一丝余晖的天空,“都已经这么晚了,爷可曾用过完善。”      “还未曾。”      “那就让奴才们将晚膳送到妾身院子里来,可好。”乌拉那拉唇角微微勾起,似乎连眼眸中都染上了几分喜悦。      “好。”胤禛原本还有些犹豫,他昨日答应了李氏要去她院里看看两个孩子的。不过,看到乌拉那拉面容上的笑容,便觉得应该答应。而且现在天色已经那么晚,小孩子们极为嗜睡,想来已是睡下了。      听到胤禛的回答,苏嬷嬷忙出门让小太监通知厨房,脸上带着明显的喜意。贝勒与福晋已经很久没有同桌用膳了,现在这机会,一定要让好好的把握住。      用过晚膳,乌拉那拉便以‘身体有恙,怕过了病气给他’的理由目送胤禛离开。不一会儿,便有人回禀,说他去了李侧福晋的院子。翻着佛经的手微微一顿,仿佛若无其事的继续翻阅。      “我的主子哎,你怎么就把爷送走了。”本就对乌拉那拉将胤禛推出房门的做法有几分不满的苏嬷嬷,听到小太监的回禀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若是爷去了别处还好说,去了李氏那里。不晓得那狐媚子会不会挤兑福晋。      “嬷嬷,我身体本身就不爽利,强行将爷留下也无法服侍。倒不如这般,还搏了个贤惠大度的名头。”乌拉那拉垂下眼帘,掩下了眼眸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失落。她是福晋,必须要贤惠大度。若是今日她将爷留下,说不定哪一日便会传出她极为善妒,在身体不适的时候还要霸占爷。      纵然心中有多么的想要他留下,却永远只能够‘贤惠’的让他离开。而胤禛也从来不会辜负她的‘好意’。连犹豫都没有的转头离去,恐怕此时已经软玉温香皆在怀中。那李氏的院子里,倒是有儿有女承欢膝下。想来,爷也是喜欢的。      心中不由的涌现了几分苦涩,但是却有本该如此的感觉。其实···这样也好。她无法主动的割舍这段情感,就只能等待那份爱意渐渐消磨到没有任何痕迹。以后,就算是身体不自觉的疼痛,她也会努力成为一个合格的嫡福晋。      感情是要依靠两个人经营的,没有什么感情能够在对方一次次明显的拒绝、不以为意、甚至不经意间打击的情况下,还能够经得起岁月的消磨。尤其是,这段感情已经绝望过。      相信,终有一日,她能够真正做到——不嫉不妒。      乌拉那拉闭上了眼眸,睁开之后,那其中复杂的情绪消散殆尽。      这一幕戏剧已然落幕,拿出一本乌拉那拉用来记账的空白记事簿,记录的这几日的一言一行。      ☆、清朝·雍正帝孝敬宪皇后(五)   乌拉那拉熟练的为胤禛夹了他喜欢的菜色放在碗里,自那一日之后,两人便经常共进晚膳。尤其是最近几日,更是每日都来她的院里。要说交流感情,两人受到的那些教育,可是极其清晰的写了‘食不言,寝不语’。而两人那极其遵守规矩的性子,当真将‘食不言’的规矩贯彻到底,沉寂的空间中就只有那极其轻微的咀嚼声音。      几乎是同时,两人放下了筷子,擦拭了一下唇边那几乎不存在的油渍。奴才们将那桌上的残羹剩饭收了下去,又奉上了两杯清茶。      “容雅,你的身体已经大好,这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务也应当由你来接手。李氏是包衣出身,上不来台面。”胤禛想到李氏这些时日的做法,眉头微微一皱。      原本看起来李氏是个好的,掌控府邸的时候便显露出来了那包衣出身的小家子气。虽不至于克扣其他格格的份例,却在好坏之上斤斤计较,给自己留下的东西都是极好的。甚至还会在给其他格格的份例上做点小的手脚,尤其是那经常受他·宠·幸的格格。      乌拉那拉点了点头,不知何时胤禛私下里便开始称呼她的名字,这在宫中倒也是常见的,只是大部分都是两人感情甚笃的情况下。就算是她记忆中认为两人举案齐眉的时候,胤禛也总是疏离的称呼她为福晋。无论是公共场合,还是平日里,甚至连两人独处的时候都没有一句亲昵的称呼。      “妾身也应该进宫向额娘问安。”乌拉那拉算了算时间,这宫中此次选秀也应当是结束了。那些秀女们,除了有几位会被留在宫中之外,稍微有点身份的应该都会被指给这些皇子们。胤禛的子嗣一向不丰,嫡子又刚刚夭折,想来定然会有新人进府。      难怪胤禛今日会提起让她收回府中的权利,新人进府,这府中大权不在福晋的手中,实在是有几分说不过去。垂下眼帘,掩下了眼眸中那几乎要流露出的嘲讽。乌拉那拉,果真不应该再奢望什么。      “嗯,明日一起进宫。”胤禛抿了抿杯中的清茶,身体不由的放松下来。现在朝堂上的局势是越发的紧张,而他也就越发的喜欢呆在她的身边。虽然这样的留恋让他有几分陌生,但是却并不讨厌。      不经意间扫过乌拉那拉的面容,低垂着眼帘不知晓在思索什么。长长的睫毛轻颤,让他放松下来的身体有几分僵硬。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眼眸中闪过一丝晦涩。      他很快的便掩下了自己的心思,不急不慢的饮着杯中的茶水。茶水饮尽之时,一旁站立的苏培盛便会适时的再为他添上一杯。手指若有若无的在杯沿滑动,视线一直在乌拉那拉的身上,未曾移开。      原本吃过晚膳坐一会儿就走的胤禛今日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直到日落西山,黑暗渐渐开始席卷整个世界。杯中原本温度适宜的茶水早已经变得冰凉。乌拉那拉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由于她心思的烦乱,动作不免的重了两分。茶水如同她此时的心境一般,荡出一圈圈的涟漪。      乌拉那拉起身,唇边带上了笑意。“爷,天色已经晚了。”      胤禛点了点头,先一步走进了内室,其中的意思是再明白不过。      乌拉那拉看了一眼旁边面容难掩喜意的苏嬷嬷,就连一旁的苏培盛在对上她眼眸时都带着几分祝福。在他们看来,她能够留下这贝勒府的主人,是极其幸运的事情。脚步顿了顿,之后仿佛若无其事的跟进了内室。      踏过房门,仿佛跨过了某个界限一般。转身,亲手将那房门合上,一步步走向那站在房间中的人。这内室虽说算不得极大,但是也算的上宽敞。胤禛就站在她几步之外,却有种咫尺天涯之感。      掩饰下了那几份迷蒙,乌拉那拉加快了自己的步伐,站在胤禛的身旁。“爷,妾身伺候您就寝。”      胤禛对上她的眼眸,张开双臂。她则极为熟练的靠过去,拥着男人的腰为他解开了腰带。刚刚那不稳的心境仿佛从未出现过,面颊上纵然带着女子的娇羞,却并没有对眼前人的排斥。      这样的情景,刘莉拍戏的时候并不是没有过,她知晓怎样反应最好。而且在那模糊的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中,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身体还带着几分熟悉。原本那一两分不适应在行动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动作的熟练而又轻柔,直到胤禛的身上只剩下一层白色的里衣。      既然选择了用这种方式来实现自己对演绎极限的追逐,她早已经做好了失去一些东西的准备。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付出才能够拥有,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而她的方向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不计较得失。      更何况···这并不是她的身体。      似乎不满她片刻的失神,胤禛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肢,她还没有来得及惊呼便倒在了那柔软的大床上。一双晶莹的墨色瞳孔,突然间染上了金色的光芒。有片刻僵硬的身体舒展开来,红色的床幔掩下了一室春·光。那喜庆的颜色在月光的照耀下若隐若现,整个床幔都被笼罩在众人无法察觉的金色光芒里。      第二日,胤禛先一步睁开了双眸,他早已经养成了习惯。侧头便看到躺在他身旁的女子,面颊微红没有睁开双眸时的理性以及温柔,倒显得有几分单纯。起身坐了起来,棉被顺着他的动作滑落。两人的身体之间相隔一个拳头的距离,标准的以床中间为分界线,不会跨越雷池一步,当真是半点失礼都无。      看到这样的距离,胤禛的眼眸中带着几分满意。他是一个极其重规矩的人,自然也喜欢自己的福晋同样重规矩。将被子整个盖在乌拉那拉身上,起身下床,掩上那红色的床幔,这才将苏培盛唤了进来。      苏培盛带着朝服走进房间,看了一眼那被床幔遮掩的严严实实的大床,连忙移开了视线。走到只着着里衣的胤禛身旁,为他穿上了衣物。      在苏培盛伺候下洗漱完毕之后,胤禛视线在那紧闭的床幔上看了一眼向外室走去,“唤苏嬷嬷伺候福晋起身。”      “喳。”苏培盛跟在胤禛身后离开了内室,看着爷今日神采熠熠的样子。顿时便将福晋在爷心中的重要性提了几分。这后院中的女子,哪一个不是早早的起来伺候爷,福晋原本最是重规矩,今日到这个时间却没有醒来,很有可能是身体太过疲惫。而为何疲惫,还用说吗?而一向重规矩的爷并没有怪罪,反而让福晋多睡了会儿···      苏嬷嬷进入房间,轻柔的唤醒了自家福晋,看着她身体上的痕迹,面上的喜意毫不掩饰。只是···可惜了福晋无法再生育,否则说不定她还会再有几个小主子。将心中徒然升起的那一丝遗憾压了下去。总之,对于这后院的女子来说,能够得到爷的·宠·幸与·宠·爱都是极好的。      乌拉那拉的面颊带着一丝红晕,那因为生病而出现的苍白似乎也消散了几分。      “福晋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苏嬷嬷见她如此,轻声调笑。      实际上,刘莉对昨日的事情并不了解。在挡在床铺上的瞬间,她便仿佛被一股柔和的金色光芒包围。整个人仿佛身处在一个虚幻的金色空间之中,没有其他的色泽。温和的仿佛在母体中一样,让她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她重新掌控这个身体,一切都已经终结,连一丝不适的感觉都没有。显然,这次又是那系统护住了她。      “嬷嬷还不快伺候我梳洗?!”乌拉那拉板起脸,心间没有欣喜,这时候她应该是怅然若失居多。若是再因为他的若即若离,陷得更深更彻底。乌拉那拉氏还会有走出去的可能吗?她在这贝勒府中,除了那还存留的一丝理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而这一丝理智,却是她竭尽全力的维护,无法忍受失去的东西。      “奴婢省的。”苏嬷嬷间乌拉那拉板起脸来的样子,那面上的红晕让她多了几分小女儿的娇态,看起来煞是惹人注目。心中带着几分宽慰,只要能够重新看到主子这副模样,就算要她的命,她也认了。      苏嬷嬷拿起自己带进来的福晋正装,小心翼翼的摊开,为乌拉那拉穿上。      乌拉那拉看着梳妆镜中的人。这是她自生病之后第一次穿上了皇子福晋的正装,大红色的衣物,精致的绣纹,处处彰显着贵族的奢华与尊贵。那宫廷女子常常梳着的小两把头,倒也是别有一番味道。头上的钿子,金色中带着点点珠翠,红色也是比不可少。当真与她这些时日里的装束有很大不同。      梳妆完毕之后,乌拉那拉便与胤禛踏上了前往宫中的马车。皇宫之内,甚至连行走都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花盆底与地面轻触的每一分力道,都要掌控的完美,才能走出最佳的礼仪。      乌拉那拉与胤禛的母亲德妃乌雅氏聊了一会儿,但是言语之间不难感受到乌雅氏对她的几分疏离。在下了朝的胤禛来请安的时候,这份不喜也就更胜。乌雅氏与胤禛不睦,大概是皇室中人公开的秘密了,所以她并不奇怪。      乌雅氏果真是告诉了两人要有新人入府,这是早就有准备的事情。就算乌拉那拉氏心中有那么一丝嫉妒,也很快消散。彼此口不对心的寒暄了一会儿,两人也就离开了皇宫。      乌拉那拉跟随在胤禛的身后向宫外走去,因为没有任何人注视,周身的温柔散去了几分。明明身体还是那具身体,衣着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却将雍容的华服穿出了淡雅如兰,翩然如仙的感觉。      她的视线在接触到那朱红色的城墙之时有几分停滞,在她看来这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牢笼一般。无论是哪一朝,哪一代。      “跟上来。”男子低沉的声音传到她的耳畔。      乌拉那拉快步跟上了胤禛的脚步,一身温柔的气息再次回到她的身上。两人并肩而立,胤禛不知为何突然牵起了她的手,长长的衣袖掩盖了十指交握的手掌,只有那温热触感证明这不是她的错觉。      “无论那院中有多少人,嫡福晋就只有你一个。”      听到胤禛说出这样安慰性的话语,乌拉那拉有几分诧异,他莫不是将她刻意放慢的脚步当做了嫉妒。明明只不过是···放松而已。抬头看着胤禛的侧脸,刀削般的冷硬弧度,让她唇角勾起。      这是乌拉那拉将要执手一生的人,无所谓爱与不爱。      她是他的嫡福晋,唯一有资格与他站在一起的人,无论喜或不喜。      乌拉那拉心中释然,心安理得的享受掌心的温度。放下心中已经注定没有任何结果的追逐,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她都是很好的选择。她开始,不再为他难得的温柔动容,因为那不是她要的爱情。      爱新觉罗·胤禛要的是一个称职的嫡福晋,乌拉那拉·容雅想要做一个称职的嫡福晋。      如此,甚美。      ······      ······      ☆、清朝·雍正帝孝敬宪皇后(六)   从宫中请安回来,府中的事情胤禛便已经安排的妥当。李氏这段时间记下的账务,也交到了她的手上。身体痊愈,自然而然的也就开始了府中女人每日对她的请安。只要是见面,侧福晋李氏便没有安生的时候。那些明讽暗嘲她都听在耳边,却没有记在心中。只是在这那一次次的讽刺之中,她对胤禛的情感便被不断的消磨。      李氏这么一个包衣奴才出身的侧福晋,在这府中的仰仗,也就是他的·宠·爱了。只是这唯一的仰仗太过强大,甚至有时连她这个嫡福晋都不得不暂避锋芒。      乌拉那拉越是不为所动,李氏便对乌拉那拉越是警惕。虽说原来她为了维持嫡福晋的形象,就算是多么嫉恨她,也只能够隐而不发,但是那眼眸中的冷硬与愤怒是骗不了人的。但是现在,那双眼睛中太过澄澈,澄澈到没有任何的负面情感。      这,怎么可能?所以她自然而然的将这归结为,经历了那么打的变故,乌拉那拉的手段又涨了几分。李氏唇边的笑容越发的真挚,就算是嫡福晋又能怎样,还不是一只不能下蛋的母鸡。这次她能够要了大阿哥的命,下次她便能够要了她的命。她这个嫡福晋,可没有大阿哥的命尊贵。      精致的五官偏偏带着那清风拂柳般柔弱的气息,一个细小的动作便可见那被包裹在粉色衣物下的身子是如何的妖娆多情。这般动人的模样,让周围的女子们都不由的嫉妒。也难怪,这李氏能够得·宠·那么久。      只是,若是这后院之中以色侍人,凭借男子的·宠·爱,又能得几日新?      几日之后,一顶小轿便从四贝勒府侧门抬入。乌拉那拉看着一个方向,那里还是她命人整理出来了一个院落,让新人入住。此次被指给胤禛的人,是一个格格。      康熙43年,钮钴禄氏入藩邸。她是雍正王朝最大的赢家,未来乾隆帝的生母。      “福晋,传晚膳吧,爷今日应该不会再来了。”苏嬷嬷有些怅然的说道,难得最近爷与福晋朝夕相处,眼看着都比得上福晋刚刚嫁入府中的时候。谁料,这个时候府中却入了新人。想来福晋是早有准备了,否则这两日也不会频繁的失神。这秀女大选,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止的。      “传。”乌拉那拉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动作不紧不慢的进食。钮钴禄氏最终会走到哪一步,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谁胜谁负,谁是谁非,她要的不过是一颗帝王的真心。为此她入戏出戏,仿佛徘徊在两个世界之间。      第二日乌拉那拉接受了钮钴禄氏的敬茶,钮钴禄氏虽说是满人,但是只是镶黄旗。面容也算不上多么精致,带着满族女子特有的爽朗气息,看起来倒是一个极为规矩的。不过,乌拉那拉既然身为嫡福晋,对刚刚入府的新人基本训诫还是要有的。      乌拉那拉的面容与气质都趋向于柔和,不过在板起面容来的时候,也是有几分威严的味道。更何况,这不是第一次进入府中的人,她做起这套来也熟门熟路。无非是进了这府中,就好好服侍贝勒爷。原本的乌拉那拉或许还会委婉的说一些让新人老老实实的话,她这里便直接省略了过去。      钮钴禄氏的反应倒也是中规中矩,只是那眼眸中时而闪过的精明,让乌拉那拉看在眼中。果真,她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毫不在意的看着李氏试探着钮钴禄氏,甚至还有几分想要拉拢的意思,尝过了掌控这贝勒府的好处,她显然有些难以放手了。乌拉那拉心中不以为然,她这嫡福晋的位置,还是相当的稳当的。      端坐在首位,百无聊赖的看着面前杯中的茶水,唇角笑意妍妍,眼眸甚至带着几分慵懒的味道,却偏偏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众人呆在房里,说着一些没有营养的话,但是却没有人离开。近日爷下朝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来福晋这边,她们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虽说新人刚刚入府,至少有三日的·宠·幸。但是,这时被爷看上了,说不定新人的新鲜期过去之后,受爷·宠·幸的就是自己了。      胤禛也果真如众人猜测的那样踏入了房间,看到这一室的莺莺燕燕,也在意料之内。伸手扶起下跪请安的乌拉那拉,以显示自己对她这位嫡福晋的尊敬。与她同坐在首座之上,中间隔着一个茶桌,当真是并肩而立。      那些自持着美貌的女子不断的彰显自己的存在,得到的却是胤禛越发不耐的表情,以及原来越强盛的冷气。那些别有心机的女人,看到这副模样,该散去的也就散去了。很快,这房内便只余下了几人。除了乌拉那拉与胤禛之外,还有两人身边贴身的奴才。      “容雅看着这钮钴禄氏品貌如何。”胤禛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思这般问了一句,这品貌如何岂是一个嫡福晋能够随意评价的。      “额娘亲自过目了的人,当然是极好的。”乌拉那拉这般说了一句,似乎感觉自己的回答并不会让眼前的人满意,“妾身看着,这钮钴禄氏很有满族女儿的气势,不骄不躁,中规中矩。”      “难得容雅能够这般评价一个格格。”胤禛感觉自己心口有几分气闷,但是偏偏又不知晓自己在烦躁什么。嫡福晋不嫉不妒的掌管后院,不是他一直以来期望的吗?乌拉那拉一直以来都做的很好,甚至在病愈之后做的更好。      “妾身与钮钴禄氏接触的也不多,评价或许有几分偏颇。”      胤禛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心中那烦闷的气息却是无法散去。将奴才们奉上的一杯清茶饮尽之后,转身离开了房间,去了书房。据说在书房发了不小的火气,当真是‘喜怒不定’。      “福晋为何如此夸奖那钮钴禄氏,虽说她是个满人。但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格格而已。”苏嬷嬷有几分的不忒,她的主子这是涨他人士气。      “嬷嬷,我是这府中的嫡福晋,就要有嫡福晋的样子。那些拈酸吃醋,惹人怀疑的话就不便多说了。”乌拉那拉唇边带着几分温柔的笑意,话语中却是字字诛心。“这是爷的考验,若是我过不去,说不定我这嫡福晋就会慢慢的有名无实了。”      “怎么会?”苏嬷嬷惊呼了一声。      “为何不会?否则爷今日怎会专程来这里问我这么个问题。不过是一个入府的新人而已,就算是花容月貌也不至于在一日之内就把持了爷的心。”乌拉那拉垂了垂眼帘,声音有几分飘渺,“想来是我未见弘晖最后一面,寒了爷的心。若不是因此病重,或许连这最后的机会都没有。”      苏嬷嬷回想着这些时日那位爷的做法,还真是越想越那么回事。虽说爷经常在福晋生病期间探望,但是两人最多的不过是面对面的饮茶,甚至是相望两不语。而且,爷这些行为来的也的确是有几分诡异。      同一件事,从不同的角度想,便是完全不同的答案。苏嬷嬷原本认为那些是贝勒爷对自家主子的尊重,现在想想,却是再令人心寒不过的试探。想到她这几日来的沾沾自喜,不由的打了个冷颤。她可是万万不能拖了福晋的后腿!      “嬷嬷不必担心,爷要的是个称职的嫡福晋,我便做一个称职的嫡福晋便是。没有了弘晖,这争争抢抢的还有何用?”乌拉那拉把玩着一串佛珠,心底酸涩的味道升起,如同那份感情一般,不轰轰烈烈,却是绵软却流长。不过,总会消逝的。      “福晋能够这样想就好。”苏嬷嬷见乌拉那拉的眉宇间没有半点勉强,显然并不是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大阿哥这一去,倒是让福晋成熟了些。      “嬷嬷,以后我会是一个称职的嫡福晋。”乌拉那拉语气中带着坚持。      “主子,奴婢自然是相信你的。”苏嬷嬷的称呼是主子,而不是福晋。言语间的信任近乎于盲目。      胤禛在钮钴禄氏院子里呆了三日之后,第四日便宿在了乌拉那拉房里,当真是给足了她面子。之后胤禛便如同往日一般,虽说不上真正的雨露均沾,也称得上是格外祥和。至于有哪位会多上几日,有哪位会少上几日,这都是不可避免的。      其间钮钴禄氏当真是应了乌拉那拉的话,中规中矩,格外的守礼。让原本将她当做眼中钉的人也歇了心思。      =====时间加速=====      一年又一年过去,乌拉那拉与胤禛两人仿佛有了默契一般,一个当着最称职的嫡福晋,一个给足了她嫡福晋的面子。每日,依旧喜欢在她院里用晚膳,两人相处倒是越发的融洽自然。      康熙四十八年,胤禛被封为雍亲王。此间朝堂混乱,太子诸皇子为谋夺皇位争斗不断。胤禛信奉佛教,甚至自称‘天下第一闲人’。极尽孝道,暗中却已经与年羹尧等人有了联系。      康熙四十九年,胤禛染上了时疫,原本乌拉那拉要为他侍疾,却被拒绝。乌拉那拉将自己抄录的一本佛经赠送于他,佛经的封面带着几丝不易察觉的金色暗纹。虽说历史上晓胤禛绝不会有事,却不知道历史会不会被改变。她的存在,本身便是不遵从历史。所以,她用自己的力量给予了守护。      最后还是如同史上记载钮钴禄氏留在胤禛身边,而在侍疾结束,回府之前便传回她已有身孕的消息。      乌拉那拉面带微笑的迎接他们回府,仿佛未看到胤禛那隐藏在冰冷的面具之下微不可查的愧疚,或许这一丝薄弱的情感,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时间是感情最大的消磨器,同样也是最有效的增幅剂。      同年十月,侧福晋李氏之子,二阿哥弘昀殇。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系,就不为外人所知了。那拥着她唯一的儿子弘时潸然泪下的人,眼中明明灭灭的却是仇恨的光芒。      康熙五十年,雍亲王府格格钮钴禄氏诞下一子,名为弘历。      同年,雍亲王府格格耿氏诞下一子,名为弘昼。钮钴禄氏与耿氏换子抚养。      康熙五十三年,又是新的一年。时值九龙夺嫡最疯狂的时期,胤禛虽在治理黄河方面有功,颇得康熙心意,但在军事方面依旧较为薄弱,年羹尧态度并不算明确。      胤禛亲自跪求圣旨一封,封年羹尧之妹年氏诗韵为侧福晋。      圣上准。      这也当是喜庆的一年。乌拉那拉抄写着佛经,耳畔苏嬷嬷仿佛是在为她讲故事一般说着那外界的留言,言语间仿佛与她们没有任何关系。唇边笑意勾起,心中再也无法升起一丝波澜。      ‘侧福晋年氏极为貌美,甚得雍亲王之心,特此在圣上面前求娶。’      求封侧福晋,当真是极大的荣耀。      ······      ······      ☆、清朝·雍正帝孝敬宪皇后(七)   纵然年氏是以侧福晋的身份入府,在古代来讲始终也不过是‘妾’而已。虽然比格格所带的嫁妆多了几分,排场也大了一些,但是终究是不能够穿鲜红色的喜服。轿子也不可能从正门进入,甚至连拜堂都没有。这些嫁给皇子的人,表面上看起来风光,却连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都不完美。      当然,要除了如同乌拉那拉这般身份高贵的女子。只要不是被帝王收入后宫,她们应有的谁都无法夺走。      苏嬷嬷为乌拉那拉披上了一身鲜红的衣襟,连头饰上都特意选了带了上等玛瑙石的红色首饰。看来是想要给那位侧福晋一个下马威。纵然是亲王爷亲自求娶的又怎样,终究不过是不能穿正红色的侧福晋而已。      乌拉那拉看着今日自己这副装扮,便了然了苏嬷嬷的想法。虽说她对爷的爱情再也没有任何的奢望,但是这嫡福晋的位置却是她必须要有的。无论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她身后的费扬古夫妇,以及那些家族中的人。所以,她对苏嬷嬷的做法是支持的。      一身红衣映衬着乌拉那拉始终带着几分苍白的面容,倒是平添了几分生机。那脂粉越发掩盖不住这具身体的虚弱,不过这般已经过了近十年,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起身走向了外室,那些女人们,现在应该在那里等着了。对于现在这个后院,乌拉那拉还是很满意的。至少这些年,无论她们是怎样闹,都没有闹到自己眼前。      乌拉那拉坐在首位上,看着下方那穿着一身水色衣襟的陌生少女。这定然便是今日的主角年氏,那个霸占了雍正帝十几年·宠·爱的女人。水色是极易衬托出温柔的颜色,也同样是极易衬托出柔弱的颜色。乌拉那拉喜欢水色是因为她一身温柔的气息,而年氏选择水色显然是为了展示她的娇弱。      她是一个极容易让人升起保护欲的女子,巴掌大的小脸,精致的五官。眼睫轻轻颤动时便如同受惊的鸟儿一般,让人想要捧在手心安抚。不似李氏那般扮装着柔弱,实际上是个妖娆惑人的女子。年氏的柔弱无论是面容还是身躯仿佛都能够轻易展现出来。倒是一朵仿佛离不了保护者的菟丝花。只是···不晓得这是不是一朵霸王花。      虽说年氏是侧福晋,不过在乌拉那拉面前依旧没有什么特殊待遇,该走的程序要走,该说的话也要说。喝下了年氏奉上的清茶,对上那一双如同受惊一般很快便偏离的眼眸,虽说只是一瞬间,但是也难掩其中的精明与野心。      年羹尧将军的妹妹,岂是没有丝毫爪牙的?而且这年氏的身体倒不如传言中的那般柔弱,面颊红润的比她这具身体都要好上几分。      乌拉那拉勾起了唇角,让年氏入座。一左一右两位侧福晋,其间的暗潮汹涌让她的心情不错。小太监尖锐的声音打破了房中那或是交谈或是暗斗的场景,能够让众人收回心神的也就只有这座府邸的主人了。      众位女子离开座位,在乌拉那拉的带领下行了礼。而此次乌拉那拉不是唯一一个得到胤禛亲自扶起待遇的人,刚刚进府的年氏同样得到了这个殊荣。      胤禛做出这个动作之后,下意识的便去看乌拉那拉的表情。依旧是那犹如面具一般的温和笑意,甚至在对上他的眼眸时依旧澄澈无比,没有一丝的嫉妒,甚至是没有一点的负面情绪。心下有几分欣慰,但更多的却是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他并不陌生。熟练的掩下了自己眼眸中的情绪,抬手让跪着的女人们起身。      他这样的殊荣明显的让年氏有了欣喜的神色,少女的甜蜜与羞涩展现在面颊上。而其他人的面色便各自不一了。      乌拉那拉倒是猜不透胤禛的想法了。他这样做,不知晓是·宠·着年氏,还是将她故意推到那风口浪尖上。      依旧如往常一样,胤禛与众位女人坐了一会儿便让她们散去。只留下乌拉那拉一人,连自己新·宠·那明显的期待视线都忽略不计。      胤禛手指抚摸着茶杯的边沿,良久不曾言语。      “朝中的事是忙不完的,爷切不可让自己太过劳累了。”乌拉那拉从胤禛的手中拿过那早已经空了的茶杯,将里面斟满茶水。      “嗯。”胤禛接过冒着热气的清茶。他知晓自己今日的气色并不好,不仅仅是因为朝中的事情太多,更是因为这刚刚进府的年氏。为了得到年羹尧的帮助,他定然会·宠·着她。她若是个不安分的,恐怕这后院便不平和了。甚至会威胁到容雅的地位···      胤禛喝了一口茶水,一起走过了那么多年。他不得不承认,乌拉那拉氏·容雅在他心中是特殊的。他自己都不知晓她对他来说到底有多么重要。只是只有在她的身边,他能够真正放松下来,仿佛什么东西都可以暂时放下,就如同那佛经中所说的净土一般。而面对别的女人的时候,便会不自觉的想起她。      仿佛中了某种毒一般,并不伤人,却无法割舍。      “最近这府中事,怕是要劳容雅费心了。”      “这后院中的事情本就是妾身应当做的,爷只需要安心的处理朝堂上的事情便好。”乌拉那拉依旧是这般体面的回答。      坐了没多大会儿,胤禛便去了书房。最近自己那帮兄弟出手是越发的无所顾忌了,而他···握着佛珠的手指紧了紧。他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一身黑衣的人,整个隐藏在房间的阴影之处。      爱新觉罗·胤禛,谨慎且多疑,所以他创立了粘杆处。一个可以隐于暗处的爪牙,虽然创立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已经不可小觑。      很快乌拉那拉便知晓了胤禛为何要说这后院之事要劳她费心了,最近她可没少听了女人们拈酸吃醋的话语。      雍王府后院的平衡因为年氏的到来被打破,除了初一十五依旧宿在福晋处之外,其他时间几乎都在年侧福晋那里。连李氏百试不爽的阿哥攻略也没有任何作用,说是弘时生病,能够去她院子里的也只有那满脸胡须的太医。      甚至有人传言,若是这年侧福晋生下了小阿哥,定然能够越过福晋去。      乌拉那拉听到这个消息,也只不过是一笑而过。若是她真的有了些动作,便会如了某些人的院。譬如那一直喜欢利用别人将自己隐在暗处的钮钴禄氏,譬如失去了弘昀之后便仿佛平息下来的李氏······      她能够坐得住,并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坐得住。还是有人对年氏出手了,而且还是让人不孕的药物。不过这药物没有下到食物里不说,还让太医查出了年氏已经有了身孕。而那下药的宋格格,则被软禁在自己院落里,而且是无期限的软禁。      乌拉那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抄写佛经,她笔下的字经过了岁月的磨砺越发圆润。“年侧福晋倒是个有福的,既然她有喜了,就派人多帮衬着点。爷的后院一向不丰,这是件大喜事。”      “奴婢晓得。”现在的苏嬷嬷以及她身边的清风等比较信得过的奴才宫女们,都知晓自己这位主子是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不愿意再卷入那后院争斗里去,她们不需要的听到什么还要在脑袋里转上那么一两圈,思索主子说话的意思。      苏嬷嬷和清风看到这突然来的胤禛连忙下跪行礼,还没等她们跪下,胤禛便开口。“你们都退下。”      “爷怎么没有让小顺子他们通报一声?”乌拉那拉放下手中的毛笔,下跪行礼之后,这才询问道。胤禛很少不让太监通报直接进来,说他重规矩可是一点都不差。      “年侧福晋有喜了。”胤禛并没有回答她,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脸,脸上却依旧看不出喜怒。      “妾身刚刚听嬷嬷说了,这是大喜事,妾身会帮衬几分,让年侧福晋的孩子平安生产的。”乌拉那拉听到这句,似乎连表情都庄重了几分,能够轻易看出她对这个孩子的重视。      “年侧福晋被人下毒,才唤了太医。”      “是谁敢谋害爷的子嗣?!”乌拉那拉的面孔上倒是染上了几分薄怒。      “是宋格格。”      “宋格格?”乌拉那拉一愣,对于这位伺候胤禛年限很长,却一直不得·宠·的格格她显然没有太大的印象。正是因为没有印象,所以才更加诧异。“她大抵是被人陷害了吧,怎么说也是跟了爷这么多年的老人了。宋格格不会这般没有分寸。”      “下药的是她的人。只是这下药主使却不一定是她。”      “爷既然这般说,定然已经知晓下药的人了。”      “查到的所有证据,都说下药之人是容雅。”胤禛眯了眯眼眸,只不过是表面证据而已,真正下手的人是谁,他早已经知晓。      乌拉那拉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眼睫似乎也有几分颤动。“爷,也认为这下药之人是妾身?”      “不,就算会是这府中任何人,却独独不会是你。”胤禛毫不掩饰他对乌拉那拉的信任,仿佛安抚般将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比起年侧福晋肚子里的孩子,爷更想要一个嫡子。”      “······”      乌拉那拉看着说完这句便径直向外走的胤禛,唇边的笑容越发灿烂,那其中夹带着的讽刺几欲蚀骨。      爱新觉罗·胤禛,这是专门来提醒她不要着了这府中人的道吗?      真是···可笑,亦可悲。      ☆、清朝·雍正帝孝敬宪皇后(八)   “福晋,爷对您说了什么?”苏嬷嬷有些担忧的询问道,自大阿哥殇了后,福晋已经多久没有如同此刻这般失态。      “没什么。”乌拉那拉收敛了眼眸中明显的讽刺,笑容温顺优雅,声音更是如同那黄鹂低鸣般悦耳。“爷只是说,比起年氏侧福晋的孩子,他更想要一个嫡子。嬷嬷你说,爷的这个心愿我该不该帮着实现?”      苏嬷嬷心跳仿佛停滞了一般,“我的主子唉,你万万不要想不开啊。”主子早已经失去了孕育孩子的可能,若是雍亲王想要个嫡子,就只有主子离开人世,让其他的贵女承了主子这嫡福晋的位子。在这皇室之中,嫡福晋可不是说废便能废,至少要有那么一个让所有人都认同的理由。      “嬷嬷,我怎会想不开呢,只是觉得可笑而已。”乌拉那拉唇角带着一丝笑容,仿佛呢喃般的说了一句,“若是爷知晓了真相,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反应。”      “······”苏嬷嬷打了一个冷颤,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府中的这位爷可一向是行动派。他既然想要一个嫡子,岂会没有丝毫动作?      苏嬷嬷想过胤禛会动手,却没有想过会那么快。第二日太医不仅为那有孕的年侧福晋查看了身体,开了上好的养胎药物。还要为所有的女人把一把脉,调养一下身体,以便能够更好的为皇室传承血脉。      不似苏嬷嬷有几分慌乱的样子,乌拉那拉放任着太医为她把脉,这太医自然还是她一想到熟识的那位汤太医。只是就算在熟悉,在利益与性命面前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她知晓,现在的胤禛想要查这府中的什么隐秘,就没有查不出来的。他已经不是十年前的爱新觉罗·胤禛,十年的时间,足以让他羽翼渐丰。到如今,不输于任何一人。      太医临走的时候看了乌拉那拉一眼,欲言又止,想要提醒上一句。只是,看到她那副仿佛不在一般,拿起一旁的毛笔抄写着佛经的样子,又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只不过是帮府中的女人调养一下身体而已,雍亲王府子嗣一向不丰,有这个想法是理所当然的。      很快他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开始想着应该用怎样的补药帮助福晋调养身体,福晋的身体,是越发的虚弱了···刚刚走出乌拉那拉的院落,他便看到雍亲王身边的亲信,苏培盛向他走了过来。      “汤太医留步。爷有事想要询问一下汤太医,还请太医随奴才走一遭。”苏培盛虽说是个奴才,但是却是雍亲王身边最值得信赖的奴才。所以这行礼倒是可以免了的,就算苏培盛要行礼,这汤太医恐怕也没有那个胆子接受。      汤太医跟在苏培盛的身后,心下有几分忐忑。实在是太过凑巧,他刚刚从福晋房中出来,便看到了这苏公公。除了怀孕的年侧福晋之外,李侧福晋还有格格们哪里,他还没有去。“不知道苏公公是否知晓,王爷此番接见微臣所因何事?”      “能够让爷上心的自然只有这府中的子嗣问题了,汤太医不必担忧。”苏培盛自然不会吝啬给对方一个定心丸。只是,不是那侧福晋年氏肚子里的孩子,而是嫡福晋···若是嫡福晋有了身孕,在这雍亲王府,才是真真的大喜事。      汤太医点了点头,脚步也稳了几分。今日为年侧福晋请平安脉一切安好,想着最好的说法。心下也不由的感叹一句,这年侧福晋果真是得雍亲王的·宠·爱。不仅亲自请圣旨册封,这到府中之后更是荣·宠·之至,几乎是专·宠·一人,也真是有福之人。      胤禛看着自己面前摊开的佛经,原本他是要处理皇阿妈交给他的政务的,却不料怎样都无法沉下心来。与其强行的处理那些事情,交上一副不满意的答卷给皇阿玛,倒不如听一听那太医的诊断结果。      虽说他并没有专·宠·容雅,但是在年氏到来之前,一个月在容雅房里的时间也至少有那么六七天,比起李侧福晋还要多上几日。只是,她却从未传出过喜讯。想来是因为体质问题。脑海中回忆起弘晖在的时候,容雅比现在要活泼几分的样子,唇角勾起了一丝笑意。就算容雅的身体有不易有孕,想来也是可以养好的。这王府之内,不缺那珍贵的药材。      “微臣参见王爷。”      “起身入座。”胤禛将那本佛经合上,放在一旁的小匣子里。佛经的扉页仿佛有金色的纹路在闪耀一般,带着几分神圣的气息。      汤太医看着苏公公亲手为他斟了盏茶,颇有几分受·宠·若惊,忙接过他手中的茶盏。抬头这才发现,这书房之中除了他与雍亲王,就只有这苏公公一人。不过想到这书房的用处,他也就不奇怪了。这书房是王爷处理政务的地方,自然不是谁都能够随意进入的。      “乌拉那拉福晋身体怎样?”胤禛也没有绕什么圈子,直接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汤太医小心翼翼端着的茶盏失手掉落了下来,打翻在了那地毯上。茶香的气息弥漫在书房,与那书香墨气交织在一起,却没有让汤太医有任何轻松惬意的感觉。这明显的姓氏,让他想要自欺欺人都做不到。有几分惊慌的起身,跪在地上。      “福晋身体早已经伤了底子,虚不受补,只能用药物慢慢温养。这些年来,福晋也未曾断了那温养的汤药。”汤太医的额头上不由的出现了一丝冷汗,幸好当年他为这位乌拉那拉福晋诊断时,曾两次说福晋是伤了底子。一次是福晋生下大阿哥时着了人的道,自此失去生育的可能。另一次则是大阿哥逝去,心伤所致身体虚弱。      胤禛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容雅平日里身上总是带着几分清丽的味道,他倒是从未想过会是药香的气息。没有太医们身上这那般浓郁,多了几分淡雅怡人。她的身体一向是不怎么好的,这一点他倒是知晓。天气冷的时候,她总是穿着比起其他人更要多上几件衣物。      抬头便看到了汤太医那格外惊慌的样子,胤禛眉头微微皱了皱。容雅身体虚弱,他早就知晓,难不成这太医还怕他迁怒于人不成?      汤太医感觉到胤禛身旁微冷的气息,面色发苦,他哪是因为福晋身体虚弱而惊慌。之所以他会如此的失态,是因为他无法不把王爷的问题与他进入书房前苏公公的那句话联系起来。‘能够让爷上心的自然只有这府中的子嗣问题了。’这何止是子嗣问题,这雍王爷上心的恐怕就只有这乌拉那拉福晋的嫡子了。而他现在若是不跪,是怕一会儿就算是对下跪也于事无补。      “福晋的身体可适宜有孕?”胤禛虽说有几分不悦,但是却被他强行压制了下去。比起这些奴才们的问题,他显然更关注他能否与容雅再有一个子嗣。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便有几分鼓动。      “这···嫡福晋的身体早在生育大阿哥的时候便伤了根本,怕是很难有孕。若是真的有了,恐怕也会是一尸两命。”汤太医越发低垂下了脑袋。嫡福晋的身体是根本不可能有孕,但是他却不敢将话说的太死,也不是没有过吃了不孕的药物却依旧有了身孕的例子,虽说这种奇迹少到基本不可能发生。更别说现在这嫡福晋的身体都是靠汤药养着,若是真有了身孕,也绝对不是有喜,而是催命符般的存在。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房间中回响,而这次并不是意外。胤禛直接将杯中的茶盏摔了出去,那上好的瓷器四分五裂,有极几块还划过了汤太医的脸颊,但是汤太医却是一动都不敢动。他毫不怀疑自己现在若是有一分让眼前这位爷不满意,便是身死的下场。      书房中有一段时间的沉寂,良久之后胤禛终于开口,只是嗓音带上了几分沙哑。“福晋知晓多久了?”      他想过她的身体要养上几年才能够为他孕育一个孩子,却从未想过是直接绝望的结局。一个孩子,和她的生命。他几乎不需要思考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      而在知晓真相之后,他生气的竟然不是无法有一个他与她的孩子,而是她的隐瞒。脑海中不由的想的是,在容雅的心中,他便是这般当不得她的信任?纵然将所有的一切都独自一人承受,也不愿与他分担半分?      “福晋早在大阿哥出生时便已经知晓了。”虽说明白他口中的话只会是火上浇油,但是他却是不得不说。      “是吗?你且退下。”胤禛想到昨日他说了那句话的场景,他是第一次向一个女人求子,开口之后却不知要怎样应对她的反应,所以匆匆离去,甚至有几分落荒而逃。现在他很想知道当时容雅是怎样想的?是感觉他可笑,还是在感慨她自己的可悲。冰寒的气息不受控制的蔓延到整个房间,他却恍然未觉。      苏培盛有几分担忧的看了那靠在座椅上的胤禛一眼,却还是跟着汤太医走出了书房。“汤太医也是聪明人,想必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也能看的清楚。”      “多谢苏公公提点,微臣自然知晓。”      “那各位福晋、格格们调养身体的事情,还要劳烦太医费心了。”      “此乃本职所在。”汤太医看着苏公公转身离开,这才有了自己活下来的感觉。这雍亲王的气势,还真是不可小觑,真不愧是皇室贵胄。      苏培盛转身,推开书房的门时极为小心翼翼。抬眼对上胤禛的双眸,却在瞬间移开。那双眸子里的情绪,太过复杂。他看不懂,也不能看懂。   ☆、第21章 清朝·雍正帝孝敬宪皇后(九) 胤禛眼眸中晦涩难明,原本想不清楚的事情似乎也都已经迎刃而解。 为何容雅当时会对弘晖那般小心翼翼,甚至是连让外人碰触一下就有几分惊慌失措。当时他不止一次与容雅私下里说,他四阿哥的嫡子万不可娇养。而她却没有一丝改变的样子,甚至不愿意让弘晖离开她的视线。弘晖是她这一生唯一的孩子,她又怎能不小心翼翼。 再小心也抵不过他人无时无刻的算计,终究还是着了别人的道。曾经他相信过太医的说法,可是他不会一直那般天真。这皇室之中莫名其妙逝去的阿哥、格格们,哪个不是表面上正常。只是,他知晓真相已经太晚,晚到用另一个阿哥的逝世来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以至于弘昀的逝世他并没有太多的感伤。纵然知晓弘昀的早殇同样与这后院的某人脱不了关系,他依旧没有追究。李氏既然伤了弘晖,那么便要有偿还的觉悟。 弘晖病危的时候,容雅这位总是紧张他的额娘,却是抓着府中的事物不放,连自己孩子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现在想想,怕是她将那府中事务当成了在这府中最后的一根稻草,却是他逼着她松开了手。 他这一生对她说了两次放手,恰巧都是在她最无助之时。 ‘为母不慈’,他以为他早已经忘了,现在想想却依旧的刻苦铭心。当日她昏睡之后醒来,为何还可以面带微笑? 愧疚?怜惜?亦或是那他从未碰触过的情爱?交织在一起那复杂汹涌的情感,几乎将他的理智吞噬殆尽,仿佛心中有一头野兽,嘶吼的想要发泄。闭上了眼眸,良久之后才睁开。 也难怪容雅不信任他,这般作为,她又怎敢信他? 起身向着门外走去,脚步甚至有几分不稳,走了几步之后便恢复了平静,至少从面庞上看起来与平日里无异。 他很想知道,容雅是否恨他,亦或是怨他?还是说,根本就不再将他放在眼里。 乌拉那拉·容雅,是极为称职的嫡福晋,雍容大度在皇阿玛那里都有很好的声誉。 倒是老九曾经说过,‘女子的嫉妒是表现在意的一种方式。若是四嫂真的不嫉不妒,那便是根本就没有将四哥你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原本只认为他是在帮着胤禩的福晋郭络罗氏说话,如今再回想却是字字诛心。 知晓不知晓她的想法已然不重要。与其询问她是恨是怨,让两人之间的关系降至冰点。倒不如用行动将这一切都消散殆尽。胤禛的脚步越发稳健,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那处事稚嫩的少年。 纵然愧疚、后悔,发生过的事情早已成为事实。他能做的只有给她一个不需要忧心的未来,视线越发的坚定。此行,他便断了她所有的忧虑。 走到乌拉那拉门前,胤禛身上冰冷的气息收敛了几分。苏培盛连忙推开了房门,一路上小太监的通报声音也显得格外的嘹亮。胤禛刚到外室,便看到乌拉那拉迎了出来。如同往常一般在她膝盖即将着地的时候便扶她起身,这是几乎成为习惯的动作。 胤禛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其实在他自己还未发觉的时候,身体便已经了然。一向重规矩的他,在这里总是会宽松上几分。甚至私下里,连这下跪之礼都已经只是一个形式。 胤禛抬头对上乌拉那拉的眼眸,一如往日一般清亮,柔和的气息不加掩饰。与年氏几乎完全相同的水色衣襟,但是在他眼中却有太大的不同。年氏柔弱仿若无骨,内里却偏生许多算计。而容雅则是真正如水般的女子,如水般温柔,也正因为这般,他才会渐渐的将她放在心中。 他的经历注定了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人,但是再坚固的城墙,也无法抵抗那春雨润物般悄无声息的渗入。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渗入了骨髓,再无法割舍。他的爱情没有那些剧本中写的轰轰烈烈,有的只是让他整个心境都平和下来的宁静怡人。 两人坐在椅子上,胤禛的视线一直放在乌拉那拉的身上,甚至包括她那有几分轻颤的眼睫。果然,是在不安吗? “容雅可知爷此次来所谓何事?”清冷的嗓音,仿佛不掺杂任何的情感。但是听在人的耳中,却已经有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定位。 乌拉那拉并没有抬头,只拿着茶盏的手紧了几分,“恕妾身愚钝。” “汤太医刚刚去了书房。”胤禛将茶盏放在桌上,视线更是毫不掩饰的盯着她的容颜。 整个房间里充斥着一种风雨欲来的味道,苏嬷嬷此时已经跪下,想要为自家主子说几句话。不过却被苏培盛用视线阻止。苏嬷嬷犹豫了几分,只是跪着,不敢开口。 “这么说,爷都已经知晓了?”乌拉那拉对上了胤禛的眼眸,然后移开。这是她第一次看清楚里面的情绪,但是她却宁可自己从未看清过。生生的打破了一个她曾经的梦,再也没有追忆的可能。她宁可相信,她曾经的悲剧是因为对方一生薄情。 “爷应当知晓什么?”胤禛这般问了一句。 乌拉那拉没有回答,房间中有片刻的寂静。“不知爷要如何处置妾身。” 纵然她是受害者,但是隐而不报已是重罪。若是眼前的胤禛是一位帝王,那欺君之罪便足以要了任何人的性命。虽说他现在不是帝王,却依旧是一位有实权的王爷。 “为何认为会处置你?爷就这般当不得你的信任?”胤禛起身,伸手挑起乌拉那拉的下颌,让她无法转移视线,只能与他四目相对。 “从今日起,容雅只记住一句话便好。乌拉那拉·容雅,会是爱新觉罗·胤禛这一生唯一的嫡福晋。” 听到胤禛这般言语,不仅仅是乌拉那拉与苏嬷嬷的视线中带上了明显的震惊。甚至早就知晓乌拉那拉福晋在自家爷心中地位的苏培盛也掩饰不了自己的意外。 一辈子的唯一···在这个嫡福晋不知何时会出意外的时代,谁会这般许诺。更何况乌拉那拉的身体极为虚弱,若是不好好调养,怕是随时都能够半只脚迈进棺材里。而胤禛做出了这般许诺,若是乌拉那拉出了事,福晋之位空悬。他再夺那储君之位,想来也是不易。 乌拉那拉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微微轻颤的睫毛,证明了她此时心境的不稳。只是,她的心中有震撼、有惊讶、有困惑,但是却独独没有感动与喜悦。平静了太久,她已经不知晓这两种是怎样的感情。 “这般,容雅可否安心几分?”胤禛将束缚着乌拉那拉面颊的手放下,低头见她低垂下眼帘,不肯再与她对视。 良久之后,才听到了一句答复。“爷说的话,妾身自然是信的。” 她是他唯一的嫡福晋,也只是嫡福晋而已,她一直坚信着。 胤禛听到这个回答,身边的气息柔和了几分。只要她愿意相信便好,之后的事情就让他来做。他的许诺,从来都不是虚言。 “年侧福晋那边的事情,容雅不要插手了。”胤禛仿若不在意的说了那么一句。 乌拉那拉对上胤禛的视线,却无法看透他在想什么。除非他愿意让人读懂,否则大抵任何人都猜不透他的心。 “若是容雅插手,年侧福晋出了什么事,恐怕都会算在你身上,只需要看着便好。” 乌拉那拉似乎想到了什么,唇微微抿起。 胤禛掩饰下了眼眸中一闪而逝的寒光,既然容雅失去了生育的可能,那么有可能威胁到她地位的便人都不要生了。就算已经生了,还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夭折。纵然他读着佛经,他爱新觉罗·胤禛也永远不可能如佛般慈眉善目。他手上的鲜血,不比他任何一位兄弟少,甚至还要多上许多。 并不是说他不信佛,佛能静心养神,他自是信的,甚至还有几分沉醉其中。将手腕上的自己一直佩戴着的佛珠摘下,戴在了乌拉那拉的手腕上。不过,佛家也不是仅仅只有良善,以杀止杀也同样存在。而他,是在用杀戮守护。 承诺是需要说出口的,而守护只需要行动。 一直呆到晚膳时间胤禛才终于在夜色中离开了乌拉那拉的院落,原本手中空无一物的他,拿着一副画卷,甚至不假手于他人。这是乌拉那拉给他的,佛珠的回礼。 苏培盛跟在他的身后,不得不感慨自家爷是真的对乌拉那拉福晋上了心。或许是自家爷这些年的表现太过明显,以至于无论做了什么,他都觉得本该如此。 胤禛坐在书房中,抚摸着手中未展开的画卷,他的生命中不仅仅只有这大清江山。 康熙五十四年三月,雍亲王府年侧福晋诞下一位格格,为雍亲王第四女。 康熙五十六年五月,雍亲王四女,殇。 康熙五十九年五月,雍亲王府侧福晋年氏诞下阿哥,名为福宜。 康熙六十年正月,雍亲王福宜阿哥,殇。 康熙六十年十月,雍亲王府侧福晋年氏诞下阿哥福慧。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康熙帝驾崩。 经历了风雨的磨砺,爱新觉罗·胤禛终于坐上了这紫禁城最尊贵的位置。纵然并不是如了每个人的愿,但是他却坐的心安理得。成王败寇,他是胜利者,便有享受果实的权利。 康熙六十一年,乌拉那拉被封为皇后,依旧是唯一一个可以与他并肩而立的女子。 乌拉那拉看着镜中那佩戴者凤凰钿子的女子,原本有几分苍白的面颊似乎也因为喜事染上了几分红晕。这些年雍亲王胤禛,现在应该称之为雍正帝的男人,为她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她身边那无时无刻不存在的陌生气息,还有那年氏侧福晋总是逝去的孩子,甚至是李氏侧福晋唯一阿哥弘时的失宠···当真是无人能动摇的了她嫡福晋的地位。这样的守护,会让很多人动容,但是并不包括她。 他是将她放在了心上,却终究比不上这大清江山。是不是帝王,都是如此? 手指放在心口的位置,稳而不乱的心跳,却是比之正常人迟缓了几分。不知晓,这具身体还能够坚持多久······   ☆、第22章 清朝·雍正帝孝敬宪皇后(十) 待到一切事物都稳定下来,已是雍正元年。大地的生机开始渐渐复苏,也终是让这个皇朝摆脱了前任帝王逝世的影响,在雍正帝极为严苛的处事态度之下,迈上了新的轨迹。 虽说登上皇后之位,但是对于乌拉那拉来说,也只不过是掌管的后院大了几分。她身边伺候着的太监宫女们也多了一些。行走之间声势浩大,若是她是贪恋权势之人,或许会沉迷其中。 御花园中,抬着乌拉那拉步撵的太监们行走极为快速。虽说院中鲜花盛开,是赏景的好时节,她却没有心思观赏。不过一会儿,她便来到了年贵妃居住的翊坤宫。从步撵上走了下来,在太监的通报声中走入房间。 刚刚踏入宫殿便感觉到了里面极为紧张的气氛,随着小太监进入产房外殿之后更是如此。产房里极为痛苦的呼喊声在她意料之内,询问了几句年贵妃的状况,便站着等待孩子的降生。 并没有因为皇后的身份而让人落座,此时站着只是显示她对那个孩子的重视,并不是她对年贵妃的示弱。 若是在雍亲王府,她可以借着身体问题不在这边守着。但是,这年贵妃肚子里的却是胤禛登基一来第一个孩子,她身为皇后便不得不来。 不一会儿,胤禛也踏入了房间,看到一旁站着的乌拉那拉,眉头微微一皱。虽说这里并不是产房,但是空气中也已经带上了几分血腥的气息。痛呼声响彻在耳畔,当真是魔音入耳。 胤禛招呼着乌拉那拉坐下,手自然的附在她有些苍白的手背上。那微凉的触感,让他心中的不悦更胜。看着从产房中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眼中闪过什么,之后终究慢慢停滞。现在还不到时候,他还需要年羹尧的兵力,所以自然的也需要继续·宠·爱下去。 不过,有些利息却可以先收着,就当她这些年·宠·冠后院的代价。而且···他可是还要继续·宠·着她。不仅要对她荣·宠·之至,他的哥哥年大将军也将越发的得到他的重用。 没过一会儿,稳婆便急匆匆的走了出来,跪在了胤禛与乌拉那拉的身前。“参见皇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此次怕是不好了······” “全力保住年贵妃和小阿哥。”胤禛的面色没有丝毫的变化,气息冷凝,无法让人看出他真正的想法。 稳婆带着一根上好的人参,以及太医命令熬制的一碗汤药,转身再入产房。不着痕迹的看了乌拉那拉一眼,很快便移开了视线。她是年氏极为信任的稳婆,自然不会在年氏的生产中做小动作。 在年贵妃生产的过程中,她格外注意生产的每个细节,但是没想到还是出了漏子。不知道何人既然让那麝香混入了产房。孕期接触大量的麝香都有流产的危害,而此时更可能会一尸两命,当真是好算计。就算是这里是皇宫,有最好的御医,只是就算能够救的了娘娘的命。恐怕这次也会伤了身子。 这后宫之中,不愿让娘娘独享皇上·宠·爱的应当是大有人在。但是却没有几人能够将手伸到娘娘的随身物品上面,虽说皇后娘娘一向贤名远播。只是,谁又能保证,登上这皇后的位子,不会再肖想其他呢? 皇后娘娘可是除了早已经殇了的弘晖阿哥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孩子。在这皇宫之中,去母留子的事情不在少数。更别说若是娘娘出了事故,可不止肚子里的这一个阿哥,还有未通人事的福慧阿哥。 纵然这般想着,她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将上好的人参片放入年氏的口中,配合着汤药。终于将孩子与年氏都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在不算嘹亮的孩童哭声中,稳婆擦拭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汗迹。说这女人生孩子便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一点都没错。 根本没有时间歇息,连忙亲手接过孩童,将他身上的秽物清理干净,用上好的丝绸包裹着孩童娇小的身躯。她能明显感觉到这九阿哥的虚弱,未出生之前,便有那么一劫,也难怪如此。而且···贵妃娘娘此番之后,恐怕也离不了汤药了。 将孩子抱出了产房,面庞上自然而然的带上了一丝笑意。纵然心中再怎么不悦,她也是万万不敢显现出来的。“恭喜皇上,是位小阿哥。” 胤禛起身看了稳婆怀抱中的小阿哥一眼,之后便问了一句,“年贵妃如何?” “奴婢在产房里发现了大量麝香。娘娘也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千辛万苦才生下小阿哥,也伤了这身体根基。恐怕,以后是离不了汤药了。小阿哥的身体,也是有些虚弱···”稳婆自是向着年贵妃的,想以此引起胤禛的怜惜。虽说年贵妃已是荣·宠·之至,但是想来也是不嫌多的。 乌拉那拉的手指微微一动,向着产房看了一眼。相似的场景,不相似的人。只是,当初说出这句话的是太医,而不是稳婆。那时还单纯的她,连进入产房的稳婆都没有排查清楚。所以才失却了再次成为一个母亲的可能。 “九阿哥赐名为福沛,年贵妃为朕诞下小阿哥有功,太医定会尽心为她调理身体。”胤禛不在意小阿哥,却句句不离年贵妃,越发让在场的人觉得这年贵妃得帝王·宠·爱之至,怕是皇后娘娘也无法掩其锋芒。 “朕怜贵妃身体虚弱,八阿哥福慧暂时抱予皇后抚养。” “请皇上三思啊!”欣喜还没来得及散去,便被突然而至的灾祸消散了那一丝得意。稳婆连忙跪了下来,这贵妃娘娘尚在,将贵妃娘娘的孩子抱给皇后娘娘抚养算是什么事情? 而且,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不睦,又岂会善待福慧阿哥。若是善待了就更让人无法安心了,皇上不就是最好的例子。皇太后与佟皇后之间早已经成了后宫中人都知晓的禁忌。 胤禛显然不会容许任何人来反抗自己的决定,看着稳婆的视线如同看一个死人。 “还请皇上三思。”乌拉那拉上前一步,跪在胤禛面前。“年贵妃刚刚为皇上诞下麟儿,虽说身体不佳,不过以妹妹温柔细心的样子,应当能将两位阿哥养好。而且···臣妾也不愿为他人育子。” 胤禛心下的不悦散去,周身冷漠的气息也消散了几分。费尽心思布下的局,却因为对方的一句话甘愿收起。她不能生育,但是却可以养育他人的孩子。他在年氏身上下足了功夫,八阿哥福慧便是他看重的交易品。年氏本身便对外一副春风扶柳般柔弱的样子,用怜惜做借口,夺她一子也无可厚非。只是···容雅既然不愿,他便不做。 胤禛没有言语,也没有伸手将乌拉那拉扶起,而是直接转身便离开了翊坤宫。但是稳婆已经知晓了,事情已经揭了过去。恐怕,贵妃娘娘醒来的时候,还非得要承了皇后娘娘这段情不可。 乌拉那拉连忙跟上胤禛的脚步,他的脚步并不快,仿佛是专门为了等她追来一般。 在乌拉那拉走到他身旁之时,被抓住了手掌。十指交握之时,传递了另一个人的温度,温暖了身体,却无法阻止心的冰寒。视线从两人几乎交织在一起的明黄色衣物上面掠过,衣襟之间的缝隙依旧是格外鲜明。 “容雅为何不肯。”胤禛的声音明显柔和了几分。 “容雅自认为教不出一个让皇上满意的阿哥。”或许应该说,她已经没有时间教出一个让他满意的阿哥。乌拉那拉跟随着胤禛的脚步,他选择走的路,较为僻静。若是没人窥视帝踪,想来无法看到两人亲密的画面。只是,十指交握的亲密状态,心与心之间却永远相隔着不近的距离,有必要如此吗? 弘晖是他最满意的阿哥,一直以来都是。胤禛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他不想一次次的让她伤心。同样,也不想让她一次次的想起,他对她的亏欠。纵然,这一切本是事实。 “皇上,这后宫中所有的阿哥、格格们,都要称成臣妾一声皇额娘,臣妾已经知足了。”乌拉那拉对上胤禛的眼眸,眼眸中的情绪没有一丝一毫的隐藏。“皇上若是真的怜惜臣妾,便不要让臣妾操这份心了。” “随你。”胤禛收了收自己的手指,感触着另一只手与他的温度交织,眼眸微微眯起。也罢,不要便不要。有他在,皇后无论有没有嫡子,也没有人能够越得过她去。 年贵妃诞下皇上即位以来的第一位皇子,荣·宠·更胜。大堆大堆的天才地宝送往那翊坤宫,年氏纵然只能靠在床榻之上,也难掩面颊上的喜气。只是···没想到这次既然伤了身子,还差点因为皇上的·宠·爱失去了福慧。 心中总觉得有几分不妥,但是五六年帝王的·宠·爱让她已经失却了最初的警惕,越发的洋洋得意。如果不是她在胤禛眼中一直是柔弱的形象,她说不准还真能越过皇后去。 只是因为她有着好的身世,所以纵然没有皇上的·宠·爱也能够有这后宫至高无上的地位。纵然没有孩子,却依旧可以依靠身后的势力将这后位做的安稳。除了这出身,她年氏诗韵自诩不比她差些什么。 乌拉那拉向翊坤宫仿佛有所觉一般向翊坤宫的方向看了一眼,年氏被胤禛·宠·坏了,再不是她当初认识的那个年氏。也是,在这时光中,谁能够一成不变?岁月消褪的可不仅仅是容颜。   ☆、第23章 清朝·雍正帝孝敬宪皇后(十一) 雍正元年五月十日,年贵妃诞下雍正帝即位以来第一子,赐名为福沛。 年贵妃看了床上的福沛一眼,她已经失去了好几个孩子,福沛这般状况大概是很难养活的。她必须让皇上完全打消将福慧抱走的念头··· 次日,福沛殇,在世时间不过一日。 年贵妃甚悲,帝亲自抚慰。连远在西陲边境征伐的年羹尧都获得了不少的好处。年将军的实力,加上其妹对帝王的影响力,一时两人当真是风光无两。众人的眼光都落在了年贵妃仅剩的孩子福慧身上。 皇后至今无所出,年贵妃虽是汉人但身份地位无疑是最高的,又极得帝王的·宠·爱。没有嫡子,那些主张立嫡的汉人大臣便更加偏向这位小阿哥。虽说雍正帝此时对熹妃所出的四阿哥弘历极为重视,但是谁都无法预料以后。当年太上皇对理亲王胤礽·宠·爱备至,最终登上皇位的不还是皇上? 雍正二年年羹尧将军西陲大胜,一时间风头无两,享誉朝野。胤禛亲自封其为一等公,并赐其太傅头衔。已是盛极。 雍正二年十月,年羹尧返京。帝甚喜,多加褒奖。而此时的年羹尧志得意满,终于做出了胤禛想要他做的事。 胤禛看着面前摊着的两幅画,一副是乌拉那拉在藩邸时所做,当时他依旧身着亲王服。另一幅则是他命极善书画的大臣所画,其中帝后并肩而立,龙凤袍加身甚是威严。胤禛伸手拂过画上乌拉那拉的容雅,最后的阻碍也将被他祛除。这后宫,本该只有一人尊。 原本因着这社稷江山,他容忍了另一人的存在。而年羹尧的价值,已经仅限于此。不能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力量,应当毁灭。自此之后,他当然不必,为了年贵妃再让容雅受人非议。她是当仁不让的后宫之主。 年羹尧第二次进京,越发不知道收敛,高傲之至。而雍正帝对他的谕旨中,也终不再是褒扬的话语,处处带着警告。只是,无论男女,被·宠·坏了的结果就只有一样。所以,这世界上有一个名词为——‘捧杀’。 年氏看出了胤禛对年羹尧的不喜,多次为兄长求情,终是被帝王厌弃。因心伤身体更是每况愈下,药石无效。雍正帝三年十一月,年贵妃病重,册封为皇贵妃。 乌拉那拉这是第一次在年贵妃缠·绵病榻之后踏入翊坤宫,胤禛多次以怕过了病气给她的借口拒绝她的探望,此番至此也是因为年贵妃的邀请。 病床上的人面容苍白,身体越发的娇弱无力,带着美人迟暮的凄美。乌拉那拉站在床前良久,年氏这才艰难的睁开了眼睛。看到床畔的人,唇角艰难的勾起了一丝笑意。 没有人知晓她们说了什么,几日后皇贵妃逝世,谥号敦肃皇贵妃。 同年,皇后乌拉那拉氏病重。 乌拉那拉靠在床上,面容越发的苍白,唇边出现了一丝鲜红的血迹。她的眼眸却依旧沉静如水,拿着一旁准备好的拭去。她早就知晓,这具身体的寿命怕是还不如那历史上的孝敬宪皇后,她最初走出的那一步当真是伤了身体。 看着中指之间那金色的纹路,眼眸中的光芒明明灭灭,最终消散的无影无踪。 就算不知结果如何,她还是要赌上一赌。机会只有一次,若是放手,她不知晓何时才能得到这帝王心。 除了身体记忆中的那些东西,她与爱新觉罗·胤禛相伴也有了二十几年的岁月,却依旧没有得到对方全然无杂质的爱情。比之刘彻,他走的路更加坚定。这江山社稷,他看的甚至比他自己还重。 皇位,只有自己亲手夺来的才是最好的。刘彻不失为一个好的帝王,但是他的皇位比之雍正来的太过容易。虽说外戚专权,却比不得雍正帝在生死间的博弈。所以她可以轻易的用生死来打破刘彻最后的顾忌,连遗言都未留下便得到了帝王心。这并不代表雍正也可以如此。 胤禛走入了房间,伸手握住了她越发瘦弱的手。“你今天感觉怎样?” “无碍,让皇上担心了。”乌拉那拉手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做出其他的动作。苍白的面颊带着微笑,越发的让人怜惜。 “好好养着身体,会好起来的。”胤禛这般说着,握着他的手不由的紧了紧。年氏的身体几乎是他一点点用药物削弱到极致的后果,而容雅的身体却是当真早就伤了根基。能够活那么多年,都是靠着珍贵的药材吊着性命。只是···如同一个根基早已经腐朽了的树木,就算保养的再好,终究也会有倒下的时候。一旦最根本的原因爆发,几乎是必死之局。 他能做的,也不过是将这一日推迟。费尽心思将这后宫清理干净,之后无论任何一人都无法再触及容雅的锋芒。就算给予她明面上的·宠·爱,也无人可以桎梏。可是这一切还没来得及实施,她便已经病倒了。 若是此时逝去,她便坐实了一世无·宠·无子。他可以掌控的了这天下大势,却无法堵住那悠悠众口。 “嗯。”乌拉那拉点了点头,脸颊上似乎也染上了一丝红晕。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苏培盛走进房间,不敢看床榻上的乌拉那拉一眼,在第一时刻便跪了下来。 “何事?”苏培盛最是了解他,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定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找他。 “越锺琪将军求见。” “皇上,国事要紧。”乌拉那拉见胤禛有几分犹豫,便开口道。“臣妾也想要休息了。” “让越将军在养心殿候着,朕即刻就到。”胤禛亲手扶着乌拉那拉躺了下去,为她拢了拢身上的棉被,见乌拉那拉闭上了眼眸,这才向外走去。 乌拉那拉在胤禛转身的那一刻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看胤禛的背影远去,眼前的景象似乎越发的模糊。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声音中也早已带上了几分虚弱。“清风。” “主子,我在这。”清风连忙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看着乌拉那拉。好不容易皇贵妃年氏逝世,后宫再无人可以与皇后娘娘针锋相对。却未想,不过月余的时间,娘娘便也病重。 乌拉那拉已经看不清清风的面容,苏嬷嬷已经年迈,未随她进宫。接替她位子的是已经嫁人生子了的清风。将唇间血腥的气息咽下,胸膛中翻滚着如同撕裂一般。这不是她第一次经历死亡,却是第一次直面死亡。 那种窒息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随着自己的呼吸缓慢流逝的感觉,让她心底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敬畏。并不恐惧,只是对生命的敬畏。 良久之后,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在开口的瞬间涌出大片的血迹,纵然身体疼痛的让她几乎想要放弃抵抗,却依旧坚持踏出这最后一步,“清风,帮本宫将那本记事薄拿来。” 跟了乌拉那拉那么多年,清风自是知晓那记事薄是什么东西。连忙从放着珍贵物品的箱子里,将一个匣子翻找了出来,之后又快步走到了乌拉那拉的床前。 乌拉那拉想要起身,却是连伸手都做不到。纵然身体已经叫喧着崩溃,她的唇边依旧带着笑意,让人看不出她此时的虚弱程度。“清风,帮本宫在上面写一句话。” “娘娘,您说着。奴婢写。”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清风手指有几分颤抖,但是还是翻开了那本平日里她连靠近都难的笔记薄。 “佛曰:一切皆为虚妄。”乌拉那拉的一生,当真可以用此句来解。 清风将连忙将这几个字写在了上面,抬头想问还要写写什么,却突然间禁了音。乌拉那拉的面庞上依旧带着笑意,唇边不知何时涌出了大片血迹。她的整个身体都带着几分抽搐,清风很想碰触,却不敢碰触。 良久之后,乌拉那拉身体的颤动停歇,清风才终于反应了过来。将笔记薄随手放在床边跑了出去,“太医,快宣太医。” 乌拉那拉中指间金色的光芒明明灭灭,萦绕在那已经失去了呼吸的身体上。 与此同时,正在养心殿与大臣商谈事物雍正心间蓦然一滞。只是瞬间,却是无法忽略。 养心殿门前,一位小太监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当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但是却没有任何人胆敢拦住他的脚步,他口中只喊了一句话,“皇后娘娘,薨了。” 养心殿有片刻的寂静,胤禛思维只是停滞了片刻,便快步走向坤宁宫的位置。仿佛忘记了御辇的存在一般,最后甚至是小跑而至。 进入坤宁宫,还未来得及清丽的床铺上沾满了血迹。顺着乌拉那拉那不大的面颊,浸染了被褥还有她身上的衣襟。一直苍白的唇角,被血色染上了晕红。唇畔的笑意,显得有几分诡异。 清风正不敢置信的质问着太医,一句一句的说着什么,却入不了胤禛的耳。眼前仿佛只有一人,还有那一句写在笔记簿上的话语。对于此刻,他早已境地有了准备,却在真正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发现所有的准备都是枉然。 挚爱离去的心伤蚀骨,仿佛将他心脏狠狠的抛出来一般。都说爱新觉罗家族的人不动情则已,一动情便会付出全部,他原以为自己会是一个例外。他没有太宗文皇帝皇太极舍下战场只为最后见海兰珠一面的荒谬,也不会是如同世祖皇帝为了董鄂妃,弃了这江山社稷。 佛曰:一切皆为虚妄。 他信佛,此时,他恨佛。 此刻,他第一个念想的居然会是随她而去。守护了半生,原以为已是偿还了曾经的错,在此刻才暮然发觉。后悔,是最廉价的情感。偿还也终填补不了曾经的伤害。 他是帝王,是这大清的帝王······ 他是帝王,是这大清的帝王!! 不断坚定着自己的意志,最后却是一口鲜红的血液喷出。洒落在那已经沾染了鲜红耳朵被褥之上,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皇上,皇上···” 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再也找不到出口。如此这般,他能否舍了这大清江山?   ☆、第24章 清朝·雍正帝孝敬宪皇后·番外 爱新觉罗·胤禛番外: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若是这一生结束,他便已经是逐个经历,现在差的也不过是死而已。 一阵让人不由揪心的咳嗽声在寂静的养心殿中响起,他连忙拿起了一块手帕,拭去唇角的血迹。他的身体也终于快到了极限,对于死亡,他没有恐惧。反而有着大多数人都不会有的期待,他期待着死亡。或者说,他早已经厌倦了尘世的长长久久。 在她离开的时候,他便有追随而去的想法。那漫长的黑暗声中,似乎就只有她的声音,只有她曾经给予他的回忆。 从最初她初嫁给他时那漫天喜庆的鲜红,锣鼓声似乎还响彻在耳畔。到之后的相伴,回首一生,原本从未在意的东西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晰。 刚开始那个总是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女孩,也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皇家福晋应有的雍容典雅。从单纯的笑意,到让人心生好感的面具。他一点一点的看着她改变,看着她在一次次跌倒后爬起,却从未给予她帮助。皇家从来都是一个巨大的棋局,一个伴随着鲜血与生命的隐形战场,局中人必须要适应才能活的长久。 若是那时的他知晓代价是一生,会不会便不再那么做?他知道的,就算一切重新来过,他也会做出与当时一样的选择。王者,当学会有舍才有得,从小他学的便是这般言论。一个平衡的后院,与一个女人的一生。若是他不曾爱恋,绝对会选择前者。 岁月总是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爱恨也总在未有准备时出现。喜欢上一个人要多久?他不知道,却是知道自己爱上的时候对方恰好放手,注定了——求不得。而她在他终于可以偿还的时候离开,变成一生执念,或者是生生世世的执念,终究是——放不下。 若是有人一直呆在一个封闭的黑暗空间,或许会崩溃。但是他却沉浸其中,权利与责任的离他而去。有的只有这一生最想要留下的记忆,有的只是单纯爱着一个女人的男人的愿望。很想这般一直继续下去,不去管其他事情。只是,他却知晓,若是沉浸其中不愿醒来,便是主动放弃自己的生命。 偏偏,他又是决不能轻贱自己生命的帝王。至少,在那个时候不能死亡。清朝,纵然强大,却经不起短时间的两代更替。而他并没有一个,足以掌控这个庞大国家的继任者。所以,他只能醒来,也必须醒来。 都说世间越是身处高位的人,越是看重自己的生命。而他知晓,那是因为他们在这世间有留恋。或是权势,或是财富,亦或是人···而他恰好已经生无可恋。 权利早已经在那金銮殿上走到了最定点,忘记了最后争夺这皇位究竟是为何,有的只是不能输的执念。坐上皇位之后,便为自己套上了枷锁——天下黎民、社稷江山。或者是从更早的时候这枷锁就已然存在,皇室中人,从一开始便是一个逃不去的圈。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纵然一句话决定他人的生死,却处处束缚自己的行为。为了一个让他无法摒弃的责任,让挚爱之人活在另一个人阴影之下近十年,最终在流言蜚语中逝去。无子,无·宠·。纵然他开口说那是他这一生唯一爱过,也是唯一爱着的女人,又有谁愿意相信? 他从未说过,因为说出来,他自己都不愿相信··· 唇边出现一丝轻嘲般的笑意,擦拭掉自己唇边的最后一丝血迹,视线依旧在自己面前的笔记薄上流连,仿佛这造成他吐血的罪魁祸首,是最大的救赎一般。圆润的文字,一如那个人不变的笑颜。只是脑海中的画面,永远与甜蜜沾不上边。 血色晕染在她盖着的棉被上,那与她手指相聚不远的笔记薄摊开。她最后的记忆,最后想要说的话语,就只有那一句。从第一次看到时心境紊乱,吐血昏迷,到现在已经可以耐着那心中的疼痛看下去,也不足十年岁月。 “佛曰:一切皆为虚妄。”挥洒着笔墨,写同样的字,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他信佛,却终究不是佛,更罔论笔下禅机。笔记薄上这句话,并不是容雅的亲笔。若是她所写,或许便是真正的触及佛性了吧。 在容雅的眼中,她这一生仿佛都是一场镜花水月的幻境。或者说是,她想要将这一切当做幻境。用一手圆滑的字记录了从弘晖逝去到她离开所有的故事,最后用虚妄一词来做结局。爱恨情仇皆无法入心,当真如同佛家所言的超脱世人。 “皇后娘娘,纵然我输给了你,但你终究会输给这社稷江山。” “本宫是皇上的皇后。” 那在年氏房中两个女人的对话,只有这么两句。却揭示了最终的谜底,在容雅的心中,她的身份只有两种。一个是要为他掌管好后院的嫡福晋,另一个便是要为他平衡的了后宫的皇后。与其说是人生路上相伴一生的人,倒不如说是君臣、主仆之别。 其他女人或许从他身上奢求的是情,而她自始至终要的不过是一个她应该站立的位置而已。将自己当做傀儡一般摆放入了棋局,为了她身后的家族,或许也同样是为了这江山社稷。容雅懂他,但是他不懂她,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所以在弘晖离去,她看透一切之后,她敬他,却不再爱他。用时间消磨掉了最初拥有的爱情,做皇家最称职的福晋、最称职的皇后。这是一个皇子、一个帝王,最庆幸的事情。前提是,若是他未动心。 只是,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失了心,动了情。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不在他的掌控之内。他自以为理智能够驾驭情感,最终却是自己尝到了恶果。只是,若是没有任何顾忌的守护,他便不是爱新觉罗·胤禛。 这一生是他负了她,也早已经注定了要负他。纵然她已经离去,他却依旧要将背叛继续下去。那后宫中的女人、孩子,都是活生生的证据。 他能保证的不过是将那后位永远的留给她,那是他唯一说出口的承诺。她乌拉那拉·容雅是他爱新觉罗·胤禛唯一的嫡福晋,也是他唯一的皇后。 只是,这个承诺也只能在他身死之前实现。他身死之后,这片河山会出现新的帝王。弘历却不一定会遵从他的愿。让他永远都只有孝敬宪一后。 “皇上,谦妃娘娘求见。”苏培盛将胤禛所有的动作都看在眼里,想要阻止他继续自虐下去。不再翻看那皇后娘娘留下的笔记。唇角蠕动,却终究开不了口。 皇后娘娘在皇上心中意味着什么,别说他早已经明了,就算与其他人一般不知晓,也在皇后娘娘逝去之后看得格外清晰。每日皇上身边的佛珠从不离手,处理完朝政之后,便会对着娘娘的物品发呆。原以为谦妃是个好的,可以将皇上从那无妄的爱情之中拯救出来,只是替代品怎能比得上正品。 “她倒是越发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胤禛眼眸中出现了一丝寒光,谦妃是个替代品,替代的是人是谁一目了然。不是面容的相似,而是气质的相符。尤其是翻看佛经的时候,那种淡淡的宁静,仿佛让他回到了藩邸。不过,也只是如果。 谦妃不是容雅,不嫉不妒,从来不想着为自己争什么。所以恃·宠·而骄也是自然。原本那一点儿相似,也变得格外碍眼。现在,已经可以闹到这养心殿来了吗? 胤禛小心翼翼的将桌上的笔记薄收起,眼眸中的柔情内敛。挥手让苏培盛离开,传达他软禁的旨意。谦妃刘氏、弘瞻,还真是两个一点儿都不称职的替代品。那样污浊的东西,怎能与容雅与弘晖相提并论?也该舍弃了··· 珍而重之的拿出了一张皇陵图纸。他的身体经过这些年的消耗,终归也将要走到结局。而他的陵墓,与历代帝王也终究会有一丝不同。暗墓···不过掩藏在暗墓中的不是他的墓穴,而是弘晖的墓穴······ 容雅无论如何都将伴在他的身边,但是弘晖却不可。如此暗中将弘晖移棺至此,陵墓掩藏在更深的地底,在两人之间,当的是一家团聚。若是真有那无间地狱,冥河桥畔。他对容雅,也算是有个交代。 他这辈子,唯一庆幸的一件事,便是他比她活的要长久。可以将最爱的人,放入自己的皇陵之中。纵然生不能同·眠,死却可以同穴。她生伴他四十余年,亡也将会伴他走过漫长的岁月。 将图纸放下,开始处理政务,看着一张奏折上属于他儿子的笔记。爱新觉罗·弘历,纵然还有一丝稚嫩,但是也应当可以当得起这帝王之位。他···已经无法继续再等太久。 继续着皇帝的日常生活。十年时光未到,他却已经无法再继续坚持。这具身体,早已因为悲伤过度伤了底子。虚弱到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生命流逝,他已经看到了最后的结局。 此时,他才了然容雅最后时光,那经常流露出的期待是什么。她与他此时一样···期待着死亡。对他来说是痛苦的诀别,对她来说却是最好的解脱。 同样的身体状况,同样的期待,在这一刻,我是不是可以说一句——懂你。可否有资格说一句——爱你。 爱新觉罗·胤禛今生只爱过乌拉那拉·容雅一人。 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明黄色的被褥,同样的病症,也应当是同样的疼痛,他仿佛亲眼看到了她离去时的样子。 “皇上驾崩了!!” 容雅,若是来世不为皇家子,可否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   ☆、第25章 现代篇02 刘莉睁开眼睛,眼眸中还有片刻的迷蒙,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稳而不乱的心跳证实着已经是在另一个世界,真正属于她的世界。很快便从生死间那虚无的感觉中挣脱出来,孤注一掷的用身体的死亡进行一场豪赌,终究还是她胜利了。 向着阳光的方向伸出手掌,右手中指上那金色的系统不再只是一个单纯的圆,仿佛是什么东西伸展开了一般。只是,现在还无法分辨。它越是强大,便越能够帮助她。她得到的越多,系统也就越强大。这样的轮回,很好。 起身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强健有力,她对如今的生活更是多了几分满意。在清朝以孝敬宪皇后的身份生活了20余年,让她越发的感觉到了这片时空自由的可贵。 唇角出现了一丝笑意,依旧淡雅如兰。那仿佛感同身受般的演绎,却无法带给真实的她一丝波澜。从最初她接受乌拉那拉氏的记忆,甚至于将那些负面的情绪放大。但是她却始终能够清晰的分辨怎样的情感是属于她,又是哪些情感是属于乌拉那拉氏。不会被同化,不会被感染。 她一直是一个优秀的演员,这是业内人士有目共睹的。而一个优秀的演员,至少要做到入戏出戏皆在一念之间。最令她愉悦的是,她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那几乎未曾波动过的演技的进步。 果真,处于完美的场景中,她的演技也终会达到巅峰。希望有一日,她能够在完全摈弃身体情感之后,依旧能够将应有的爱恨情仇,饰演到仿若亲身经历一般。 熟练的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日期,果真又只是一·夜。收拾了一下东西,直奔那应该埋葬着雍正帝以及孝敬宪皇后的泰陵。既然已经攻略成功,那么以雍正帝对她的情感,想来那本笔记薄会被很好的保管。对于一个将死的帝王来说,还有什么地方会比帝王的陵墓更加安全? 虽说现在并不是旅游的旺季,但是清西陵中依旧能够看到一些游客的身影。刘莉一身自在的休闲装,一个自然的登山包。带着防晒的帽子,以及大大的墨镜。这样的打扮在旅游者中并不出奇。 她与其他旅游者不同的是,并没有在其他陵墓前做过多的停留,而是直奔到现在依旧保存的完好的雍正帝泰陵。从未被开启过地宫的帝王陵墓,据说雍正帝与孝敬宪皇后,以及敦肃皇贵妃都在陵墓之中。 站在泰陵的碑亭之前,刘莉看着上面的字字句句,上面的满文她能够轻松的理解,不过是一些无聊的话语。转身离开了碑前,围绕着地宫应该在的地方转了几圈,果真不出她所料,背包后不久便有了几分沉重感。她身后的这个盒子,大概会是泰陵出土的第一件文物?!虽然,她并不认为这东西是文物。 唇边带着一丝浅笑,像她这般穿越,她都不知晓到底是先有的这些东西,还是先有的她刘莉?究竟是她改变了历史,还是说她本身便是历史的一部分。她所作所为,对这个时间的世界又有什么影响?这些问题···如同‘鸡生蛋,还是蛋生鸡’般无解。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正午时间,也应当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了。刘莉走出了旅游地,在不远处便看到了可以休息的地方,还有一些贩卖艺术品的小摊。本是径直向着小餐馆走去的,却在一个摊位上不由的停下了脚步。 刘莉弯腰向一串佛珠伸手,一个环,两只手,不可避免的接触。 刘莉松开了自己的手指,从佛珠中抽出。这才抬头看向自己身旁的男子。黑与白交织在一起的衣物,衬衫的最上方解开了两个纽扣,却没有耳丝毫风·流不羁的味道,反而让人感染上了几分凝重。明显的一身贵气缠绕于身,却同样也是一身的危险感。这般男子,很容易让人心动,纵然知晓是飞蛾扑火。还有这张面容···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串佛珠可是珍品,是开了光的佛珠制作而成的·····”摊主见两人都对佛珠十分的感兴趣,于是便开始介绍。因为清朝的帝王,很多都是信佛的。所以佛珠这种东西,在这些摊子上都不少见。而他摊上光佛珠就有不少的种类。面前两人看起来都像是富贵之人,尤其是那个男子。 “安于,付钱。”安宸手指弯曲摩擦着佛珠,感受着其中的触感。视线却一直放在身边的刘莉身上。鼓动的心跳声,纵然看不到女人的面容,却依旧知晓这是他曾在茂陵擦肩而过的人。一次相遇是偶然,那么第二次呢?一次的剧烈反应是意外,那么再来一次呢?依旧是,想要靠近。 跟在安宸身边的管家安于连忙向前一步,询问了价格。倒是不算多么贵,这艺术品的摊子,贩卖的毕竟不是古董。 刘莉倒是有几分可惜,以她的眼光自然能够看出,那是她把玩过不少年岁的佛珠,是真正的雍正帝曾经的随身物品。就算雍正未曾碰过,以孝敬宪的身份,这也算得上是珍品。古董,越是有历史故事的沉淀,就越珍贵。不过,她也不是什么古董收藏家,纵然可惜,却不会因此得罪一个不知深浅的男子。 虽说她已经不在娱乐圈发展,不怕封·杀或者是负面新闻之类,但是这世界上是不会有人会嫌弃自己活得太安乐。 “这位小姐不来一串吗?我这里还有其他品种的佛珠,保证都是精品!”摊主刚刚做完了一笔生日,面庞上带着红光。显然想着趁机再谈妥一笔买卖。 “不用了,我不信佛。”她从不曾信佛,虽说已经能够将佛经一字不差的背诵出来,却依旧是不信的。漫天神佛若是真的眷顾苍生,那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又在何方? 正准备离开摊位,却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顺着手臂看向那突然向她伸手的男人,从那面无表情的俊逸面庞上,她实在看不出其他讯息。只是仿佛从灵魂叫喧着危险,她似乎碰到了不得了的人物。 就算在两任帝王面前,她都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当然,或许是因为汉武与雍正都被她当做戏剧中人。 “送给你。”安宸将佛珠戴在了刘莉的手腕上,古朴的佛珠配着一身休闲服,倒是有几分令人意外的和谐。 安宸满意的欣赏着那白皙的手腕上的佛珠,以他的眼光自然能够看出这佛珠并不是现代出现的工艺品。而应该是一件古董,从手感上来看还应该是一件雍正年间的。雍正帝信奉佛教是很多人都知晓的事情,所以这串佛珠想来也有属于他的故事。 若是以往,他定然就收入自己手中,查阅资料,甚至是动用···给它一个完美的历史解析。只是在看到这个女子的时候,便改变了想法。这串佛珠应当属于她,不知为何,从看到的一瞬间便是这般认为,而他遵从自己的直觉。 “谢谢,我很喜欢这串佛珠。”刘莉技巧性的挣脱了自己手腕上的钳制,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佛珠,没有推辞。转头想要离开,走了两步之后停下,似乎她是占了别人的便宜,大抵是没人相信这艺术品的摊子上会出现古董。 转头,脸上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了令人心暖的笑意,虽说被墨镜掩盖了大半边脸,却依旧魅力不减。“先生,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请你吃一顿饭,当做佛珠的答谢。” “好。”安宸答应的很是爽快。爽快到他身后的管家安于都想要看看自家少爷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几乎被家族认定为厌女症,几乎没人对他传宗接代有一丝期望的少爷。居然开始接近女人了,而且还是主动搭讪!!虽然搭讪的方式过于直接,但是应该说不愧是万能的少爷,就这般拙劣的搭讪方式,也是成功了! 既然要请客,刘莉自然便不会选择那小餐馆。而且,她身边站着的这位,实在是与小餐馆的气愤格格不入,她没有被人当做猴围观的癖好。虽说帝王陵墓所在的地方不能说是太豪华,但是一家稍微有几分档次的酒店还是有的。 而车子也不需要她烦恼,那极为舒适,也极为奢侈的劳斯莱斯银魅,让她有了崭新的体验。虽说她自诩已经算的上是富贵,但是比起那些顶层的贵族就绝对是穷人了。这个世界,无论哪个时代,都会有些人是特权主义者。 找了一家看起来极为雅致的三星级酒店,定了间包间。摘下自己的帽子与墨镜,毫不意外对面的两人没有任何反应。在真正的大家族中人的眼里,明星是上不了台面的。倒是她敏锐的感觉到了男子身边那管家一样的人物对她投来的赞赏视线。除了赞赏之外,似乎还有几分古怪··· 安于几乎用‘丈母娘看女婿’的眼光看着刘莉,在娱乐圈中能不被其晕染便已经证明了品行。至于身份,根本没人在意。他家少爷喜欢,就没有任何人反对。 无声无息的入座,无声无息的用餐。若不是经常落到她身上的视线,她几乎会认为自己面前坐的就是一团空气。 食不知味的将这顿饭吃了下去,在她认为可以功成身退的时候。听到疑似顶级世家大少爷的人开了尊口,“安宸。” “刘莉。”发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他这是要互通姓名。低头看了眼手表,刘莉抬头眼眸中带着两份愧疚。“很抱歉,我还有事情要处理,要先离开了。” “没关系,再见。”安宸起身目送刘莉离开,左手中指轻轻拂过刚刚刘莉曾用佛珠碰触到的桌沿,“皇妃吗?” 坐到她刚刚坐的座位上,摇晃着酒杯,杯中红酒随之荡漾,良久之后才开口,“还会再见面的。” 中指之间金色的纹路蔓延,安宸的眼睛微微眯起,饮下杯中的红酒。 雍正、孝敬宪皇后···果真是一串有故事的佛珠。 这天下又有几个人能够知晓,这串佛珠便是雍正帝所建立的粘杆处的信物? 刘莉出了酒店便乘坐出租车到了机场,检票登机。直到回到自家别墅,她这才真正放松下来。 打开匣子,不出意料的看到了里面的笔记薄。除了她自己写的那本之外,还有一本。翻开笔记薄,里面果真如她所料记载的全都是关于之后的胤禛的事。像看故事一样看完,将那串佛珠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放回匣子里,然后将匣子放在专门准备的保险柜中。 做好了这一切之后,她躺到了自己的大床上,闭上了眼睛,开始另一段穿越时空的梦。   ☆、第26章 东汉·光武帝郭皇后(一) 身体下什么东西在摇摇晃晃,虽然感觉并不强烈,却依旧让人有两份晕眩。睁开眼眸,入目的是鲜红的色泽。伸手揭开了挡在面前的红色盖头,微微低头,这才看清了自己此时的装扮。一身红艳的衣物,还有身下红色的骄子,这般场景定是身逢喜事。 眨了眨那双明亮的眼睛,眼眸中的情感几度变换。脑海中浮现了一些陌生又熟悉的场景,以及这具身体中的情感。比起前两次来说,还真是单纯、单调的生活,那遗留的情感也格外的浅淡。只有此时应有的忐忑与迷茫,或者还有几分被掩饰的很好的悲哀与不愿较为清晰。对她造成的影响,几乎可以轻易的忽略。 鲜红的衣襟,精致的妆容,还有那奏起的欢乐乐曲。却无法从身体残留的感觉中发掘出一丝一毫的喜意。这是一场政治的联姻,而她便是这场联姻的牺牲品。以真定王刘扬外甥女的身份,嫁给英年才俊刘秀。 她未来的丈夫刘秀亲赴真定王府,礼仪隆重。当着是诚心诚意,只是他所做的并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权利,或者说是她背后的真定王所拥有的兵力。只为了两家联盟,攻破邯郸。 这场婚姻,刘秀得到了刘扬的兵权,刘扬获得了一个拥立皇帝的名头。唯独她郭圣通,依旧一无所有。甚至到最后,还可能会背负拆散原配的骂名。阴丽华才是刘秀真正的妻子,而她不过是一个不该存在在两人爱情之间的阻碍。谁会在乎,她是愿或是不愿? 此时刘秀已是而立之年,而她正当青葱年岁。哪个少女不曾幻想未来的伴侣,纵然这是一个身不由己的时代,可是人依旧有幻想的权利。无疑,这未曾见面的刘秀,与她曾经的幻想相差甚远。 而立之年的男子,纵然是乱世枭雄不曾婚配,也注定了她并不是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更别说,他已经娶了妻,与这场婚礼相距不到一年的时间。这般盛大的场面,这般令人羡慕的婚礼。身为新嫁娘的她,却不过是刘秀的伪·妻子。 刘秀的确是想要隐瞒阴丽华的存在,但是真定王刘扬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只是虽然知晓,却未曾在意而已。一个富贵人家的女儿,与真定王刘扬的外甥女,尊贵程度上是一目了然。无论从哪里看,郭圣通都不可能比不过阴丽华。 只是,她的舅舅忽略了一点,就是两人在那个男人心中的地位。阴丽华是刘秀心中那片无人能比的白月光,相伴相依,琴瑟和鸣,是他想要的伴侣。而她郭圣通则是在危机之下不得不求娶的女子,纵然是他主动开口,却是局势相逼。谁胜谁负,也当得是一目了然。 郭圣通,从一开始就只是一枚棋子。一枚纵然从一开始便知晓了局势,却依旧不小心失足将真心入了局的棋子。若是这枚棋子从一开始就摆正了自己的身份,还会不会是同样的结局。 至少,她此时接收的记忆力。郭圣通只有对两者联姻牺牲者是她的不甘愿,未有一丝对刘秀的情感。此时,并未相见,更别说爱恋。至于之后的路途要怎么来走,都要看她的意愿。 轿子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停滞。摇摇晃晃的感觉消失不见,脚踏实地让她心越发平静。坦然的接受,自己应当接受的东西。事实上,她也从未有反抗的权利。 婚礼的流程格外的繁杂,好不容易走过了所有,只有她一人坐在了新房里。白皙如玉的手指掀开了红色的盖头,纵然已经不在那极为热闹的大厅之中,却依旧可以听到一些传来的喜庆的乐音。只是不晓得,这些宾客饮下的杯中之酒。庆贺的是两人的婚姻,还是说那即将到手的江山。 脚步轻移到铜镜之前,少女精致的面貌上还带着几分年幼的青涩与单纯。只是脸颊上那双明亮的眼眸,却仿佛可以看透所有。伸手遮掩了眼眸,微微勾了勾唇角,面颊上浮现了这个年岁应有的娇憨。 红衣翻滚之间,再次稳稳当当坐在那喜床之上。这次的胜与负,就要看她,能不能迷了那双阅尽繁华的眼。最后的苦痛,由谁来承受还真是难辨。红色的盖头遮掩了眼帘,唇瓣不知何时印上了牙齿的印记,越发的似血般嫣红。 不一会儿,脚步声便在门外响起。吱呀的开门声,在打开的瞬间便惊动了床上坐着的少女。拿着红色丝帕的手,不知道何时纠缠在了一起。那白皙的手指间,已经看不到血色的痕迹。 刘秀看向这般紧张的少女,心中的那一丝郁结似乎也散去了几分。拿起一旁喜秤,挑起那红艳的盖头。少女的面容,却如同被晕染般一样红艳。 四目相对之间,一个是了然的镇定,一个则仿佛被惊吓一般偏移了视线。不过很快,郭圣通像想起了什么一般,抬头无畏的对上了刘秀的视线。只是,那唇瓣上的齿印,将故作镇定的少女出卖的一分不剩。 郭圣通看着面前的男子,不得不说刘秀有让女子疯狂的资本。俊逸的面容,总是带着几分笑意。纵然未开口,已经让人有了温柔的定义。正因为年近而立,便多了几分成熟的魅力。年岁在这一刻并不是弱点,而成为了优点。 刘秀撩起衣襟坐在郭圣通身旁,敏锐的感觉到身旁的女子身体更加绷直了几分。唇边带着一丝浅笑,或许这场婚姻,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般难以接受。只是,注定了要负了丽华,也负了她。心下叹息了几分,面上却仍旧不显。做大事者,当不拘小节。 刘秀接过一旁的媒婆递过来的两杯酒水,一杯放在了郭圣通手中。郭圣通接过杯中的酒水,面色似乎也镇定了几分。两人手臂交缠如同交颈的鸳鸯,饮下杯中酒。那本就带着晕红的面颊越发的红润,似乎连视线都带着几分迷蒙。 见两人这般眉目传情的样子,媒婆与侍女们很快便都退了出去,将这喜房留给此间主人。房间中越发的沉寂,沉寂到少女的小手慌张的,不知应当安放在哪里。 “通儿累了吗?也应当就寝了。”刘秀看了看天色,伸手与她十指交握。打破了房间中的沉寂,明明是温柔的声音,听在坐在床上的少女耳中却无异是恶魔的低语。 “还不累!我饿了。对,是饿了。”郭圣通视线根本不敢放在刘秀的身上,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更是如同滴血一般。虽说郭圣通父母早亡,但是在出嫁前夕,她该知晓的东西,还是有人教导给她的。 喜房中自然是有备好的吃食,而且郭圣通也的确是一日未曾进餐。原本只是一个理由,却在说出口之后感觉到了饥饿。郭圣通索性站起身,想要向餐桌移动。却未顾忌到久坐而酸涩的腿脚,由于用力过猛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几乎都要向前扑去。 刘秀忙伸手揽过她的腰肢,让她靠在自己身上,面上有几分无奈。刘扬的外甥女,倒是一点都没有沾染上他的功利以及那睿智的心性。单纯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过这样反而更好。 “谢谢···”郭圣通眼睛一眨一眨的,唯独不敢看他。眼眸中就差写上‘好丢脸’三个字。刘秀毫不怀疑,若是这房间中能有一个箱子,郭圣通便会将自己整个装进去。 为了能够安然的度过这个洞房花烛,刘秀明智的不再逗弄郭圣通。和她一起坐在餐桌前,原本他是已经用过晚膳的,但是大多数都是喝了酒水。见她极为有礼的用膳,他倒是又有了几分食欲,便一起用了。 “已经很晚了,不如···就寝吧。”吃过晚膳,若是不看那晕红的面庞,郭圣通倒是显得极为镇定。有些东西,定然是逃不过的。过了今日,她便是他的妻···不,只是他的一个女人而已。 刘秀点了点头,看着郭圣通虽然一副她好准备好了,脚步却是一点点的向床畔挪移。上前一步拥着她柔软的身体,倒在床榻之上。红色的床幔,掩下了一室春·色。 等到一切停歇之后,郭圣通便又睁开了眼。那双眼眸中的睿智,若是让人见了,定然会称赞有她舅舅风范。只是,在男人面前,有些东西怎么可以那般容易展现。唇畔微微勾起,合上眼眸,脸颊上是很容易让男人兴起保护欲的娇憨。 第二日,刘秀睁开了双眼,便感觉到自己手臂上压着什么重物。侧头便看到了少女的面容。长长的睫毛勾起,当得是动人心弦。他稍微动了动手臂,便看到那睫毛颤动的弧度似乎大了几分。 刘秀小心翼翼的将手臂抽出,下了床。为她拢了拢身上的棉被,自行套上了衣襟。 郭圣通早在他转身的瞬间便睁开了眼,伸手感受棉被上的温度。 “醒了?要不要再休息会儿?”刘秀转身便对上了她的视线,唇角带着温柔的笑意,那双眼睛看着她,仿佛只有她一人一般。一个人,便是整个世界······ “不,不用了。”郭圣通向上拉了一下棉被,却依旧没有完全挡住红润的脸颊。 “那就起身吧。通儿今日要认一认这府中人才好。” “好。” 知道她的羞涩,刘秀离开了房间,还极为贴心的带上了门。 郭圣通看着他的背影,眯起眼眸,掩下了眼眸中的复杂。同样在饰演,就只看最后是谁入了谁的网。   ☆、第27章 东汉·光武帝郭皇后(二) 郭圣通靠在亭子的廊柱上,与朱红色的柱子相比,那粉色的衣襟显得格外的不起眼。这般柔和的颜色,带出的却不是女子的柔弱,而是独属于这般年岁少女的活泼。 精致的容颜纵然青涩,却依稀能够想象成熟之后的绝艳。如同黄鹂低鸣般的轻笑,不失女子应有的矜持,不违那被教导了不知晓多少年的规矩。恰到好处的笑容与笑声,也同样恰到好处的吸引了人的视线。 刘秀刚刚踏入后院便看到了这般场景,双手背在身后,不远不近的这般看着少女的身影。见她伸出纤细的手指逗弄着水中的鱼儿,那因为唇角勾起而显现出的酒窝,越发让人移不开眼。不是未曾见过单纯的少女,却独独只有她,将少女应有的单纯与娇憨表现的如此知礼。 明明应当是被他防备甚至厌恶的身份,却在相处之后发现自己找不到厌恶她的理由。自始至终,她便是身不由己的被他拉入了局。甚至,到如今依旧懵懂不自知。 刘秀不由的放轻了自己的脚步,仿佛是怕惊动了那正在闲庭嬉戏的女子。女子身边的侍女看到他之后想要提醒郭圣通,却被他带着笑意的视线禁了音。明明是温柔的笑意,却让人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危险··· 侍女轻音站在一旁,脑海中不由的回响着男子的那些事迹。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犹在自娱自乐的郭圣通。不晓得自家单纯的主子,知不知晓自己嫁了一个怎样的人。 刘秀靠近郭圣通的身体,伸手用宽大的手掌掩盖了她的视线。原本观赏着风景的少女,因为眼前突然一片黑暗,不由的僵直了身体。却在嗅到身边那熟悉的男子气之后放松了下来,放任两人周身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那握着食料逗弄鱼儿的手已经不自觉的松开。水中的鱼儿争先恐后的冒出了水面,凌乱毫无章法的争夺着食物,就如同她此时那紊乱到没有一丝规律的心跳。 “通儿倒是好兴致,让我好找。”刘秀移开了遮掩郭圣通视线的手掌,那柔嫩的肌肤却想要他再次碰触。眼眸中划过一丝他自己都不知晓的留恋,仿佛掩饰什么一般执起了郭圣通放在身侧的手掌。为她吹拂了一下掌心那食料留下的几点残渣。 郭圣通弯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唇边带着笑意,“舅舅说你们有大事情要商议,我留在那里也听不懂,自然就不打扰你们了。免得你们因我分了心神,我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郭圣通毫不怀疑,若是她在两人商议事情的时候留下,没有自行离开。刘秀定然会将心思不纯的帽子安放在她的头上,她这具稚嫩的身体,可是顶不起这么大一顶帽子。更别说,她此时‘单纯’的心性,也不适合掺和一些复杂的事情。 “下次再单独出来的时候,差侍女通知我或者舅舅身边的人一句,也省的我们费尽心思的找你。”刘秀牵着郭圣通的手走下了凉亭,十指交握之间传递着两人的温度,显得格外温暖。 “我知道了,下次定然不会让你担心的。”郭圣通的酒窝显现出来,让人明显的看出了她的愉悦。 刘秀仿佛奖励一般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手指,夕阳晕红了半边天空,映射在两人的笑容之上。同样精致的弧度,同样勾起的唇角。一个如水般温柔,一个纯净怡人的娇憨,相似的面具掩下了所有的真实。 走了不晓得有多久,明明两人的新房已经近在咫尺,刘秀却被身后的人牵绊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突然停下脚步的少女,视线中带着一丝询问。但是更多的却是对眼前人的纵容,就仿佛无论做什么,他都会站在身边一样。 “舅舅来找你定然是有正事的吧,是不是···”郭圣通咬了咬自己饱满的唇,下一句开口的时候却让人感觉到了几分悲伤的味道,“是不是你要走了?”明明没有哭泣,却仿佛感觉到了她在流泪。 “的确是要启程了。就算是要走,自然也是会带着通儿一起。不过···”刘秀低头看着郭圣通一眨不眨盯着他的样子,毫不掩饰自己眼眸中的几分愧疚神色“我倒是怕你不适应长期跋涉的生活,此次我们是定要攻破邯郸的。” 并不是长途观景,而是真正的生死之战。这一路之中,不知晓有多少危险。只是,这些刘秀不准备说出口。 “我会适应的,不会给你添麻烦!” “嗯,那便一起。”刘秀看着的郭圣通那明亮的眼眸,唇边的笑意越发深了几分。 这本就是他的计划,这郭圣通对于真定王刘扬来说是否重要,能不能来用来牵制刘扬暂且不谈。至少她能够迷惑了刘扬的眼,他只需要适时的表现出对郭圣通的·宠·爱,便能够让刘扬放下几分警惕。何乐而不为?如此以来,两人新婚不过几日,怎么能够分离呢? 郭圣通垂下眼帘,仿若羞涩一般,唇角同样勾起。 纵然刘秀因郭圣通的身份,以及向真定王刘扬来表现他的诚意,策划了这么一场豪华的、脍炙人口的婚礼。但是依然无法掩饰,这场婚礼本就是因战事而结。这因为新婚的几日偷闲,自然是格外短暂。 刘秀带领着军队再次开始了征途,而真定王刘扬自然也在他带领的将士之中。 郭圣通虽说是大家小姐,但也并不是不识兵马,甚至她很善于骑马。所以,倒不会因为她延迟了行程。以往总是大小姐装束的郭圣通倒也有英姿飒爽的一面,倒是让人眼前一亮。不过她也定然是被人小心保护一位,是不可能接触真正的战斗的。 都说患难之间最见真情,富贵之中不辨人心。在这军旅之中,郭圣通虽说无法帮什么忙。但是她却是给了刘秀一个在疲惫之时休息的港湾。不似在真定王府那般娇憨可人,仿佛需要男子放在掌心保护,而是渐渐的染上了属于这个时代女子的知性与温柔。 郭圣通不仅仅是在慢慢改变,而且还将所有都展现在了刘秀的视线之中。为了他成长,就算开始不在意,也会渐渐变得动容。更何况,刘秀对郭圣通并不是无动于衷。 郭圣通仿若无知无觉般的看着刘秀掩饰在温柔之下的挣扎,以及他自己或许都没有发觉到的怜惜。唇边的笑容越发的灿烂,她自然不能一直做一个单纯的少女。越是单纯的人,便越容易被抛弃,适时的成长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她也不会因此便认为自己能够斗得过阴丽华,但是至少已经不是刘秀心中那可以随意舍弃的人了。她要做的只需要慢慢增加的筹码,然后等待可以一击必胜的时刻。 战争还未结束,郭圣通便在一次‘意外’之中发现了自己已有身孕。在战事中连战连胜,再加上初为人父的喜悦,刘秀面庞上的笑容都真切了几分。对待郭圣通的态度越发温柔,越发小心翼翼。 公元25年六月,刘秀在鄗城称帝,仍以汉为国号。 只是,登上帝位之后,刘秀却迟迟未谈及封后一事。让真定王刘扬颇有不满,文武百官之中也有了不同的声音。不过因刘扬早就知晓了阴丽华的存在,便隐忍了下去。 刘秀依旧是不远不近的看着那逗弄着鱼儿的郭圣通,不同的地方,倒是同样的风景。只是最初那从未通人事的少女,已经成长为如今站在他身后支持他,甚至为他生儿育女的女子。那不时抚摸着小腹的动作,让他心中下意识的柔和了下来。但是,这却并不是封她为后的理由。 他的眼前仿佛有两种风景,一张是最初他粗布麻衣许下承诺的少年时代。另一张则是鲜红驽马的宫廷画卷。两种风景,两个跟随在他身边的女人。一个是承载着他最初美好的希冀苦苦追求,另一个则是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相依相伴··· “皇上过来了,为何不让人通报一声。”手被一只柔嫩的小手执起,刘秀看着面前下跪行礼的女子,自然而然的伸手扶起。还是有一些地方在改变,原本是他唤醒沉浸在世界中的女子,如今倒是她唤醒了他。 “无碍,难得见你有几分兴致。跟···朕征战了那么久,也该休息一下了。”刘秀伸手拍了拍郭圣通的手背,因为初登皇位称呼似乎还有几分难以熟悉。只是,他在言语之间,却是牢牢的盯着郭圣通的容颜,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我倒是没什么,只能够跟在军队之后,帮不上什么忙,没有为皇上添麻烦已经是万幸了。真正操劳的是皇上,还有那三军将士们。”郭圣通唇边带着一丝浅笑,只是微微勾起唇角,并没有显露出那格外可爱的小酒窝。 未从郭圣通面上看出什么来,见她这般笑容倒是有几分遗憾。不足一年岁月,倒是收敛了所有的单纯。那露出单纯的笑意的女子,终究是在成长中渐渐消逝。不过,她这般倒也是为了他。酸酸涩涩,倒是有点分不清究竟是开心与否。 郭圣通看着刘秀一言不发转身离开的背影,轻轻抚着自己的小腹。 刘秀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有几分怔楞的少女,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郭圣通唇边的笑意变得灿烂,将柔软的手放在那带着一丝薄茧的手中,小酒窝若隐若现。 刘秀也微微勾起了唇角,她又哪有什么变化。   ☆、第28章 东汉·光武帝郭皇后(三) 纵然刘秀已经称帝,却未能摆脱征战的宿命。鄗城,从来都不是刘秀所求的终点。而以天下未平为借口,也无人再将封后放在眼下这个时候解决。此时能够入得了众人眼的只有那不断开阔的疆土,倒是比和平时期少了几分因为私利的勾心斗角,‘大义’一词是自古以来百试不爽的借口。 郭圣通因为有身孕,便不可能时时刻刻伴随在刘秀左右。就算是她想,刘秀也是不肯的。这是刘秀的第一个孩子,更可能是他作为皇帝的第一个皇子,由不得他不重视。虽然不能够跟着上战场,不过听着一场场战事成功的消息,郭圣通并不担忧。事实上,她从未曾担忧过。 在这个生子算得上是半只脚踏入黄泉路的时代,她现在倒是将肚子里的孩子看得比刘秀更加重要。手指抚摸着已经完全鼓起的小腹,眼睛微微眯起。另一个完全接近自己的心跳,这种不需要语言便能体会到的传承感,让人无法不动容。 这无论是对郭圣通还是对刘莉还说,都应当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怀孕的女子仿佛自灵魂向外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唇边不变的笑容也能让人延伸出不同的味道。 刘秀伸手将郭圣通圈在怀里,小心翼翼的注意着不让自己碰触到那还未出生的脆弱孩童。正因为他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而未有一子,所以对这个孩子他看的越发的重要。无论是阴丽华还是郭圣通,都不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但是郭圣通肚子里的孩子,却是他真正第一个孩子。 “皇上又要启程了吗?”郭圣通将手放在刘秀的手背上,隔着一只手的距离感受着腹中孩童的脉动。纵然未回头,也能够感受到。刘秀身上穿着的并不是柔软的丝绸,而是有几分冰冷的铠甲。 “嗯,若是这次成功,便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刘秀眼眸中明显的带着几分期待,他并不是主战者,自然希望战事平息。没有了战争,这江山才是真正归属他掌控的江山。 “妾身与孩子等你回来。” “等我回来。”刘秀与郭圣通对视了一会儿之后,转身离开。铠甲行走之间带出几分轻响,倒像是一曲欢送的曲目。 郭圣通目送刘秀渐行渐远,他的温柔当真是让人分不清真假,也庆幸她并没有想过从他身上奢求过什么。这般想着,腹中突然出现了刺痛。这样的欢送,还真是让人吃不消。 索性自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之后,侍女轻音一直都呆在离她较近的地方。虽说在剧烈的疼痛之下,她发出的声音并不算响亮,却足以吸引她的注意。轻音忙忙碌碌的找来早就准备好的接生婆。这般接生的环境对于被真定王府娇养的郭圣通来说真的算得上简陋。 不过有失也有得,就是在这临时的居所之中也没人会想着对她,或者对腹中的孩子下手。孩子平平安安的出生,也并未因为郭圣通随军那么久而出现身体虚弱的状况,甚至比一般的孩童更加健康。 在前线征战的刘秀得到她生子的喜讯之后,传来消息为孩子命名为刘疆。有开疆扩土之意,也能看出他对这个孩童的期待。 “主子,主子······” 拥着刚刚出生不久的孩童的郭圣通抬眼看着自家一向极为规矩的轻音小跑着进了屋。 不过纵然这般,她还是没有忘记进屋之时将房门带上。 “倒是许久未曾见你这般冒失了,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已经入主洛阳,来派兵接主子和皇子进宫呢,主子快收拾收拾准备启程吧。”轻音毫不掩饰自己此时的喜色,纵然刘秀已经称帝,但是对她们来说还是有几分不真切的。不过洛阳不一样,这个皇城所在的地方,在她们心中总是特殊的。 “好。”郭圣通紧了紧自己怀中拥抱的孩童,唇边勾起了一丝笑意。 洛阳吗?终是到了最终的剧场。 建武元年十月,刘秀入主洛阳。在有几分寒冷的环境中,郭圣通被接入了皇城。 豪华的宫殿总是皇宫不变的基调,郭圣通跟随着刘秀的脚步踏入。她倒是没想过,今日她进入皇宫时刘秀会亲自迎接,她以为这般待遇也只有他心中的那个人才能当得起。身着龙袍,以一个帝王的身份,昭示了他对她的·宠·爱。 只是,在踏入这宫殿之后,那随之而来‘封为贵人’的旨意,便让她了然了刘秀这般作为的原因。 “皇上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妾身听着。”郭圣通将怀中的刘疆交给轻音抱往内室,这才抬头看向了欲言又止的刘秀。 “朕在与你大婚之前,曾有位妻子。” 郭圣通倒水的手微微一顿,之后仿然未觉一般将两杯水满上。“皇上说的是阴姐姐吧,舅舅曾与妾身提起过。今日皇上入主这洛阳皇城,也应当将姐姐接进宫来才是。” “朕已经吩咐下去了······”刘秀拿起水杯的手一滞,这本就是他的打算。他早已经安排下去让傅俊率兵三百人将阴丽华与长姐刘黄接入宫中。 虽说是他早已经安排好的事情,但是从郭圣通的口中说出来,便让他更多了几分怜惜。他知道阴丽华的存在是瞒不过刘扬的,只是没想到刘扬会早早的告诉郭圣通。他一直认为她不知晓的事情,她其实早已经清楚。在这段感情中,她的毫不隐瞒,越发显得他格外卑劣。 “只是···若是姐姐这段时间进宫,妾身怕是不能亲自迎接了。”郭圣通迟疑了几分,现在的正值冬日。刘疆刚刚出生没多久,再加上几人刚刚进入皇宫并没有安排专门的奶娘,怕是离不了她的。 “无碍,通儿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和疆儿便好。”刘秀伸手将郭圣通揽入怀中,眼眸中带着明显的·宠·溺。 刚刚进入皇宫的刘秀无疑是极为繁忙的,只是没想到他直接将奏折拿到了她这宫里来批阅。刘秀在处理着政务,郭圣通则抱着刘疆在一旁的玩。值得庆幸的是刘疆大多数时间不吵不闹,这般画面,倒是有几分温馨感。像是很珍惜这段可以单独与她相处的时间一般。 郭圣通将刘疆放在床上,吻了吻那柔嫩的面颊。带着婴儿特有的奶香气息,让她有些浮动的心境平息了下来。洁白的雪花飘飘荡荡,当真是最好不过的重逢场景。想来,今日刘秀是不会再来她这里了。 “主子不必担忧···” “我没有担忧,只是觉得这雪,来的正是时候而已。”郭圣通打断了轻音的话,唇边的笑意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轻音暂且退下吧,我想要单独呆一会儿。” “是。”轻音转身离开房间,为郭圣通带上了门。谁料刚刚出来便听到了有小太监议论,说在这大雪飘荡的时节,皇上还亲自去接那位阴丽华夫人,当真是念旧情之人。压下了心中的几分担忧,不过是亲自迎接而已。主子进宫的时候,皇上也是亲自迎接的。 郭圣通见轻音离开,将刘疆小巧的身体向床的内侧移动了一些,自己也躺了上去。闭上眼眸,唇边带着一丝浅笑,神态可谓是慵懒至极。 而此时的皇宫门前,上演的却是一场浪漫至极的场景。 一袭皇袍的刘秀,与一身蓝色衣襟的阴丽华隔着那漫天飞舞的雪花遥遥相望。谁都未曾开口,周围那些人仿佛也忘记了提醒一般,就这样看着两人。 终于,刘秀迈出了脚步,走近了阴丽华。伸手握住了阴丽华的手,眼眸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怜惜。“这些年,辛苦你了。” 阴丽华只是摇头,却并未开口,但是在此刻当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两年的等待,两年的期许。眼眸间若有若无的泪光,带着恰到好处的激动与深情,当真是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拥入怀中。 刘秀也的确这般做了,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拥抱了阴丽华。良久之后,才带着她进入了皇城。一路上说说笑笑,当真是羡煞旁人。 阴丽华走入了奢华的宫殿,似乎两年的等待都有了一个结局。不在意刘秀伴了她一会儿之后便匆匆离去,手指在房间中那看起来格外奢侈的摆设中划过。纵然她阴家在新野已经是贵极,却不可能同这不知晓付出了多少人心思的皇宫相比。 不一会儿,便迎来了她的丈夫,现在的帝王,第一次给予她的圣旨。‘封为贵人’洋洋洒洒的一长篇文字,真正入得她心的就只有这么一句。虽说刚刚进宫,却也在一路打探中知晓了,现在这宫中那位出身豪门,为他生育一子的女人也不过是贵人之位。 两年时间的忐忑来等一个赌局的答案,今日一看他们阴家赢了这么一场豪赌。用她的一生幸福作为赌注,却抓住了一个帝王。不过,这只是开始而已。若是想要获得更多,还需要付出更多才行。 她并不爱刘秀,以十九岁的年华嫁给当时已有二十九岁的刘秀,也不过是相信哥哥阴识看人的眼光而已。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碳却是艰难,所以她在刘秀被更始帝视为眼中钉的时候嫁给他。在他长兄逝去的时候陪伴在他的身边,如此这般孤注一掷的布局,也终是得到了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 阴丽华的唇瓣出现了一丝浅笑,勾起的唇角,带出几分成熟的魅惑,也难怪刘秀对她念念不忘。 用一生的幸福进行了一场豪赌,索性,赢得是她。   ☆、第29章 东汉·光武帝郭皇后(四) 郭圣通听到开门的声音还以为是去而复返的轻音,谁料抬头却看到了不应该在此的刘秀。他身上那件披风上面还沾染着雪花,或许是因为太过寒冷的缘故,刘秀进来之后并没有即刻走进内室。反而在门前整理着自己被雪花微微浸湿的衣物。“皇上······” 郭圣通连忙起身,虽说起的匆忙,但是动作却是极为轻柔,并没有将那床榻上正在休息小刘疆吵醒。起来之后也没有在第一时间迎上刘秀的身影,而是从在床边放着的箱子里拿出了一件外袍,这才走到了刘秀身旁。“皇上将外袍也换上吧。” “好。”刘秀伸手将自己身上那件龙袍脱了下来,虽说有着披风的遮挡,但是在外面站了那么久,难免使得外袍也沾染了一丝凉意。在郭圣通的伺候下将外袍穿上,不需要碰触便知晓身上的衣袍是上好的布料。这般放在她身边的,想来是她亲手做的。衣料并不是龙纹,却胜在细致,细细的针脚与他身上那精心制作的龙袍也不遑多让。 他在她身边的时候,也从未见过她拿过针线,想来是怀孕的时候做的··· “皇上怎么没有多陪陪阴姐姐,姐姐今日刚刚进入皇宫,想来是希望皇上陪在身边的。”郭圣通帮刘秀整理着身上的衣襟,迟疑了一下,这才说道。微微垂下的眼帘,让人看不出她的想法。 “怎么,通儿不希望朕来你这里?”刘秀看着郭圣通这副口不对心的样子,唇角微微勾起。丽华与他两年未曾相见,他对她的确带着几分愧疚。开始也想着能够在这进宫的时日多陪陪她,证明自己对她的·宠·爱,让她得到应有的尊重。 虽说他入主这洛阳的皇宫不久,也是知晓那些太监、宫女们一言一行都是照着他的喜好行事。丽华出身比起通儿差了点,他不希望有些人因为这怠慢她。 只是,在他想要留在丽华宫中的时候,却突然想到了通儿。今日他与丽华在宫门的场景是不可能隐瞒的,如此以来那个单纯的女子难免会多想些什么。想到这里,他便匆匆踏出了宫门。等他在那冰冷的雪花碰触下反应过来的时候,也不可能再回头了。 “妾身自然是希望皇上能够来这里的。只是···”郭圣通的面颊有几分晕红,睫毛颤动昭示着她的紧张。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刘秀伸手将郭圣通揽在怀里,看着两人的衣襟交织在一起。不知是巧合还是她有意为之,郭圣通身上的衣襟与他身上好似是同一块料子裁制而成的。手指轻抚着她那柔顺的发丝,安抚着有几分不安的人。 他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郭圣通总是将自己的情绪浮于表面。他不至于看不到她在知晓阴丽华要来时那隐藏在笑容之下的彷徨和紧张。只是,他并不能开口许诺什么,有些话也不适宜说出口。 眼眸中带着一丝柔和,纵然开始时娶通儿并非他所愿。不过她却用自己的真心,一点点的成为了他不可能轻易割舍下的人。倒是有几分庆幸自己今日会来这里一趟,否则她大概就只会抱着疆儿乱想些什么了。至于丽华那里,他自然有方法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收手。 良久之后,郭圣通仿佛才反应过来,连忙推开刘秀的身体,唤轻音进来捧上一杯热水。好似有些懊恼自己的小性子,在一旁端坐着不言语。平复了自己的心境,那晕红的面颊终是恢复了正常的色泽。 原本有些担忧的轻音看到刘秀的时候也有几分欣喜,服侍的动作都更加利落了几分。 刘秀这一呆便呆到了太阳落山,放下手中刚刚处理完的奏折。几乎在同时,他便感觉到了自己额头上一双柔软的小手。良久之后,伸手将郭圣通的手拉了下来。这几日在她这里处理政务,越发的了解了郭圣通的细心程度。甚至他一个小动作,她便知晓他想要什么。 “天色已经晚了,传膳吧。” “皇上今日都在妾身这里,这晚膳不如就去阴姐姐那边用吧。”郭圣通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眼眸中有几分闪烁。 “丽华今日刚刚从淯阳进宫,路途遥远,想来她现在已经休息了。”刘秀拍了拍郭圣通的手,起身拉着她走向餐桌。 晚膳过后,刘秀自然留宿在这里,刘疆则被轻音带到了偏殿。郭圣通看着轻音将刘疆抱走,还是有几分不放心。但是,之后刘秀便让她没有心思考虑刘疆的事情··· 阴丽华进宫第一日,刘秀虽然亲自在雪中迎接,但是他却是在郭圣通房里过的夜。让人越发揣测不出他真实的想法。 第二日,刘秀晋封阴丽华之兄长阴识为阴乡侯,使得阴家政权高于真定王刘扬,一时间阴家风头无两,也让那原本想要试探这阴家之人的一些大臣歇了心思。 阴丽华在听到刘秀晋封之后,并未放下心中的警惕。手指中把玩着一个格外华丽的金玉簪子,良久之后放下手中之物。吩咐身后跟着自己一起进宫的宫女夏月。“既然进了这皇宫,自然应该见一见那位郭贵人。想来能够上皇上心动的,也当是一位倾城的美人” 说道这里,阴丽华莞尔一笑,唇边那灿烂的笑意让夏月都不由的移开了视线。她倒是对即将见到的郭圣通有几分不以为然,纵然这位郭贵人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能够比得上她家主子吗? 阴丽华自然看出了她的想法,也不点破。她对郭圣通的确有几分好奇,不过有一点她在未见到她时便已经确认。对方的姿色定然毫不逊色于她。她可不会忘记当初刘秀为何对她念念不忘,甚至说出‘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娶阴丽华’这般话语。还不是因为她的美貌? 在新野,她的美貌与才情是出了名的。在她要嫁给刘秀的时候,不知晓有多少人认为她所嫁非人。虽说这般名气并不是她想要的,但是也是句句属实的话。不过,一个良家女子,谁会愿意在未出嫁之前便被一些人挂在口中,甚至成为酒后谈资呢?若不是为了哥哥所图的大计,她定然不会这般委屈自己。 阴丽华用长长的指甲触碰了一下桌上的金簪,今日怎么会再次想起那些陈年旧事?无论当初受了多少委屈,这两年内多少的风言风语,她不是都熬过来了吗?现在这天下还有几个人敢谈论她的不是? 阴丽华起身让夏月服侍着自己披上披风,向着宫门外走去。行走之间自带大家小姐的风范,让那些未曾见过她的太监宫女们有几分惊叹。虽说这位阴贵人比不上郭贵人的家世,但是这风姿可是不比那位差上几分。 “主子,刚刚进宫的阴贵人在外室候着。”轻音走进内室,果真不出她的所料,郭圣通此时正拿着一个丝绸制作的小球逗弄着身体越发圆滚滚的刘疆。 “嗯,我马上出去。”郭圣通将小球放在刘疆的怀里,起身让轻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这才抱着刘疆走出了内室。 刚刚步入外室,便看到了那正用薄唇微微抿着热水的女子。因为天气寒冷,水汽几乎化为实质。朦胧中看美人,自是越看越美。这般容貌,让郭圣通都忍不住惊叹,也难怪刘秀会对她念念不忘。 她在看阴丽华的同时,阴丽华也在看着她。 虽说郭圣通并没有那绝艳的气质,不会让人第一眼惊艳,却是越看越舒服的那种美人。一年多的时间,面容上的稚嫩褪去了许多,自然而然的带着一种尊贵的优雅。那是真定王府带出的气质,她的出身也当得起这尊贵一词。阴丽华也对眼前人能够牵动刘秀的心思有了几分了然,这般样貌,若是再配上那难得的柔顺,想来没有几人能够扛得住。 “早就听说了妹妹的名字,今日一见,当真是令我惊叹。”阴丽华这般说着,她比郭圣通早一步嫁给刘秀,年纪又比郭圣通大上不少。所以,这声姐姐,她还是当得起的。当然,若是郭圣通是皇后,便是另一种情况了。 “姐姐才真是令我惊叹呢。”郭圣通坐在阴丽华一旁的椅子上,比起她的中规中矩。阴丽华纵然直挺挺的坐着,也带着几分慵懒的韵味。这般样貌,若是她是一个男子,怕是也忍不住迷了眼。“原本姐姐入宫,妹妹当去宫门外迎接的。无奈疆儿还小,离不了我这个母亲。” “妹妹客气了,自然是皇家子嗣重要。皇上已过而立,才只有疆儿这一个孩子,妹妹紧张点是必然的。”阴丽华的视线看向了还在襁褓中的刘疆,那肉嘟嘟的脸颊真是相当可爱。为了今日的尊贵身份,她也失去了良多一个女子本该有的东西。不过,她不会后悔便是。而且···现在也不是要一个孩子的时机。 “丽华也在这里?也好。”刘秀刚刚踏进门,便看到了两个女人视线都集中在肉嘟嘟的孩童身上,看起来倒是有两分温馨的感觉。“今日就一起在这边用膳?” “那妾身就却之不恭了。” 阴丽华与郭圣通一起起身向刘秀的行礼,刘秀则是一手一个免了两人的礼节。两人顺从的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边。 郭圣通与阴丽华对视一眼,很快便同时移开了视线。同样的面带微笑,那一颦一笑之间不一样的感觉,却可以带着同样的含情脉脉。只是,那眼底也同样的无波无澜···刘秀这齐人之福享受的还真是——可悲。   ☆、第30章 东汉·光武帝郭皇后(五) 战争已经平息下来,新的王朝百废待兴,除了疆土百姓之事之外,这后宫之主的位子也是大臣们所担忧的。有不少的大臣开始因此事上奏。刘秀将手中的奏折合上,不由的皱了皱眉。在他看来封谁为后是他的家事,但是在那些臣子们看来却是国之要事。而皇后的孩子也将因嫡子、嫡女之名变得尊贵非凡。 “皇上是否是因封后之事烦忧?”郭圣通将温热的清水放在刘秀面前,因刘秀眼眸中那明显的几分不满,偏移了自己的视线。手指与衣袖纠缠,但是声音却依旧镇定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糟糠之妻不下堂,虽说妾身出身富贵,但也是晓得这个道理的。阴姐姐在皇上有难时委身于您,皇上也不应负了阴姐姐。” “通儿嫁于朕时,可也是让朕不费一兵一卒之力,得到数万兵马。”刘秀心跳一滞,‘糟糠之妻不下堂’吗?他岂会不知这个道理。而且他亏欠丽华确实良多,不说在他身份尴尬之时,下嫁于他。就只说在两年时间中无妄的等待,就不是他能够偿还的? 只是,他同样也亏欠通儿良多。因与真定王联盟才求娶已经是他的亏欠,更别说之后让她这个一向娇养的大小姐随军征战。在有身孕时还不离不弃的陪伴在他的身边,若不是最后实在怕伤了胎儿,她怕是连最后两月也不愿留下来静养。 “这皇后之位朕自有决断,通儿不必多想。”伸手拍了拍郭圣通的肩膀,刘秀与刘疆玩闹了一会儿便离开了。那些奏折自然也就被小太监捧走。 郭圣通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固辞后位,并不是很艰难的事情。只要是想做,就一定能做到。就算是做了,这后位是谁,也说不准不是吗? 刘秀原本是想要回自己宫中处理政务,却在走到一半的时候转了个方向。踏入他细心为阴丽华挑选的宫殿,甚至比之郭圣通那富有意境的宫殿更显奢华。刚刚踏入外室,便看到身姿婀娜的女子坐在主位上,此时正拿着一个荷包绣着,显得格外的宁静安然。 “奴婢参见皇上。”夏月首先发现了刘秀的存在,这位帝王似乎不怎么喜欢太监的通报。经常是无声无息的便出现在眼前,当真是让人防不胜防。索性,她们也没有什么怕他知道的。自然不会有什么慌乱。 “妾身参见皇上。”阴丽华连忙收起荷包起身迎上,对着刘秀盈盈一拜。视线如丝如线一般缠绕在刘秀的身上,当真是在看到他之时,再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入得了她的眼。 “你们且先退下。”刘秀看了一眼殿中的太监、宫女们,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开。 “皇上有何事要单独嘱咐妾身。”阴丽华看着奴才们都退下,这才询问道。不过,隐隐约约她已经猜测到了事情的真相。进入皇宫已经月余,她怎会不知皇上此时在烦恼什么? “现文武百官极为挂心这后宫主位,皇与后相辅相成才能定这大汉江山。”刘秀的视线从阴丽华那精致的容颜上划过,两年时光不见,她依旧如同当年那般绝艳。但是,又似乎有了几分不同。大概是他再也不是那个面对她小心翼翼,更不是那个单纯的在初见时脸红的人了。帝王的身份,注定了无论是谁,他都足以般配。 “丽华,你为朕之妻,朕有意立你为后。”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阴丽华刚刚听到的时候,毫不掩饰自己面上的欣喜,但是之后却是连连摇头。“虽说妾身比郭妹妹先一步嫁于皇上,但是却没有妹妹对皇上的帮助大。妹妹身后有军队可为皇上征战这社稷江山,又从小受到官宦之家的教育,自然不是妾身能够与之相比的。” “丽华不必自谦。新野之人有哪个不知丽华你才貌双绝?”刘秀听到她这般说,脸上表情却是柔和了下来。 “不是妾身自谦,立后乃国之大事···”‘朕有意立你为后’却不是直接的立为后,虽说不过是几个字的差异,却足以说明了他心中的不确定。如此,她有怎能不辞。刘秀早已经不是那个她可以随意把持着心性的男人,而是真的成为了一个帝王,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 刘秀伸手掩住了阴丽华的唇。“朕会好好考虑的。” “嗯。”阴丽华点了点头,脸上不由的染上了几分嫣红。比之最好的胭脂,还要美艳几分。 刘秀言罢便想要转身离开,让阴丽华的视线一暗。虽说她进宫之后,在外人看来是荣·宠·之至,但是刘秀却从未在她这里用过晚膳。就算原本呆在这里,晚膳时间也会离开这边去郭贵人那里。“天色也不早了,皇上今日不如就在妾身这里用晚膳吧。” “也好。”刘秀微微一愣,之后点了点头。他什么时候下意识的说完事情之后便离开了,仿佛有谁一直在等他一般。视线中不由浮现了女子的身影,带着酒窝的笑意,格外的单纯可人。甚至还能隐隐约约听到那几乎铭记心间的笑声,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般想着,入口的饭菜也越发不是滋味。不过刘秀却面不改色的吃了下去,甚至可以带着微笑与阴丽华交谈。 晚膳过后便是午夜,刘秀自然而然的歇在阴丽华房里。 郭圣通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没有任何意外,若是阴丽华想要留人的时候留不住,她才会意外。想来前段时间刘秀未宿在她那里,定然也是她不愿。她从未小看过阴丽华的手段,因为两人有太多的相似。 想到阴丽华入宫以来,不时来她这边坐一坐的行径。两人经常只是面对面的坐着,没有过多的交谈,却理解对方的想法。在这后宫之中,有一个相似的人很是难得。现在两人并未站在对立面上,还可以面对面坐着。若是两人真的站在对立面,却也是可以毫不犹豫的出手的。她们两人,同样都是重利之人。 阴丽华这一生都在为阴家谋取利益,而郭圣通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她身后的真定王府,以及郭氏一族。 转眼间,刘秀登基的第一个新年便在锣鼓声中过去,天下太平,当真是万民同贺。但是刘秀却迟迟未立后,后宫的两位主子郭圣通与阴丽华似乎并不在意。但是他们身后所代表的势力却不会不急。 “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娶阴丽华。”不知何时开始在宫中流传了起来,郭圣通听着轻音的说法,抱着刘疆却迟迟未有任何反应。在势力上,纵然阴识已经是阴乡侯却比不得真定王在朝中的影响力。 一个王朝的存在定然是重视传承的,因真定王之名而投奔刘秀的臣子们,开始的时候只知晓刘秀有妻子郭圣通,却很少有人知晓他曾经与阴丽华的婚事。纵然阴丽华以刘秀原配妻子的身份出现,却因其无子并不被众人看重。有子而身份高贵的郭圣通才是他们心中皇后之位的人选。 所以,阴家,这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打感情牌了吗?一个痴情的帝王,显然比一个多情的帝王名号来的好听。 “主子,奴婢看着皇上对您也是极好的,不要因为外面那些嚼舌根子的小人扰了心境。”轻音之所以向郭圣通说这些传言,自然不是想让她质问皇上,甚至与阴贵人吃醋。只是想着郭圣通从她这里听到这些,总比从外面那些太监、宫女们那里听到来得好。她家主子太过单纯,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了态,才真是与后位无缘了。 “或许。”郭圣通沉吟了一会儿,这才回答到。“皇上与阴姐姐感情至深我早就已经知晓了。进入这皇宫中的第一日,皇上便下令将阴姐姐接回了。不过,阴姐姐是皇上的原配,也当得起这份·宠·爱。反倒是我···” 郭圣通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是在知晓阴丽华存在之后嫁给刘秀的,纵然是身不由己,却无法否认她才是真正阻碍两人情感的人。 “主子···”轻音的声音也越发的低沉。 窗外有什么声音渐行渐远,郭圣通看着小刘疆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眼中闪过什么,片刻消失不见。 建武二年,郭圣通舅父真定王刘扬谋反被诛。一时间后宫凌乱,原本与郭圣通走的很近的一些人也都开始忙着与之划清界限。阴家无法等待,刘扬又何尝愿意继续等下去,而且他的做法比之阴家更加大胆。谋反,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诛九族之罪。 郭圣通听到这个消息,手中的瓷杯落于地上,溅湿了地毯。不由的想要弯腰捡起什么,却被瓷片划破了手指,鲜红的血液在白皙的指尖冒出。连一向乖巧的小刘疆都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开始哭泣。 “传太医!”是刘秀亲自带人诛杀了刘扬,但是在杀了他之后,他第一个想到的却是郭圣通。没想到刚刚踏入房间便看到这般场景。那指尖不明显的一丝血红,让他有明显的厌恶。 “只是小伤而已,让轻音包扎一下便好,不用劳烦太医。”郭圣通手拉住刘秀的手掌,十指交握,她那冰冷的手指,渐渐带上了几分暖意。“舅舅他···” “通儿不必忧心,刘扬谋反罪不可恕,但郭家之人并未参与,朕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刘秀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手指,紧紧的盯着轻音将郭圣通另一只手上那流血的手指包扎完毕。将她的两只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谢皇上。”郭圣通想要下跪,却被刘秀紧紧的揽住了腰肢。 刘秀低头看着郭圣通有些苍白的容颜,那双明亮的眼眸似乎也有几分失了焦距。对刘扬的做法越发的不满。不就是后位吗?为了一个后位便可以做出这般行为吗?甚至置通儿于不顾。 刘秀以阴丽华固辞后位,封有子的郭圣通为皇后。刘疆被封为太子,朝堂上下无不哗然。 郭圣通抚摸着手中带着凤凰纹路的衣物,眼眸中带着几分恍然。刘秀,这是以后位为她解围吗?   ☆、第31章 东汉·光武帝郭皇后(六) 阴丽华听到消息封郭圣通为后,手中的绣花针刺破了皮肤,点点嫣红的血液浮现在那白皙的皮肤之上。将手指放在唇边,那本就让人垂涎欲滴的唇瓣似乎变得更加可人。最初的惊讶过后,她却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刘秀本就在两人之间徘徊不定,郭圣通出了意外之后,他自然便会怜惜几分。这最初的战斗,两人都未曾真正出手,赢得是郭圣通。不过,她也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失去了真定王府这个强大的靠山。 无论是后宫还是朝堂,刘秀看重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喜好。还有两个字——‘平衡’。想来,以后兄长大人也会在朝堂上收敛几分。除非,她能够让刘秀爱她爱到不顾忌所有。但是···这有可能吗? 压下心中的一丝怀疑,她始终不相信刘秀的心中会有什么真情实意。男人最看重的还不是女人的这一副皮囊,或者还应当加上那似水吧般的温柔。想到郭圣通,阴丽华在心中又补上那么一句。 唇边带着浅笑,灵巧的手指继续在手帕上绣着自己想要的花样。不过原本绿色的叶子上面却沾染了点点红色的血迹。待这个花样成型,阴丽华将整个手帕展开,笑容越发的诱人。 “主子,这件绣品奴婢为您收起来吧。”夏月看到那影响了绣品的血迹,想要帮阴丽华洗净之后收起。免得看着便想到不开心的事情,明明···她家主子才是皇上的妻子。郭圣通不过是一个后来者,为何能够得到这般荣耀?若是原本因为身份问题也就罢了,现在真定王府明明已经倒了! “好,定然要好好收起来。这上面一分一毫你都不要动用。”阴丽华将绣好的手帕折起,再看不到任何与其他手帕的不同。既然郭圣通已经坐上了后位,那么就真的只能为敌,不可为友。最终谁胜谁负,还说不准呢。 郭圣通封后不过几日,便发现再次怀孕,帝王甚喜。虽说有孕不能侍寝,但是刘秀大部分时间依旧都歇息在郭圣通房里,不过也未曾忽略阴丽华。只是,后来进宫的一些女子,基本都不被他看在眼里。就算是偶尔留宿也匆匆离去。 郭圣通生下了刘秀的第二子,赐名为刘辅。 辅佐之辅,这其中什么意思大臣们也都看得清楚,对皇太子刘疆越发的上心,郭圣通的后位也越发的稳固。都说母凭子贵,便是这般道理。 郭圣通诞下刘辅没多久,便传出了许美人有身孕的消息,让后宫中原本有几分心灰意冷的女人们,开始有了几分期盼。不过更多的人是想要看看郭圣通的做法,自进宫以来,刘秀的两个儿子都是郭圣通所出。虽说郭圣通封后之后,一向温和待人。但是也未尝没有她本人·宠·冠后宫的原因在。 郭圣通倒是没有什么想法,依旧是该怎样怎样,平和到甚至让人不敢相信。在这后宫之中,有了孩子便有了可以争斗的缘由。没有人认为郭圣通看不通这一点,但是后宫的女人宁可相信对方心机深沉,也不会相信对方足够贤惠。只是等了许久,许美人的孩子依旧稳稳当当的,呆在她的肚子里。 刘秀步入房间,见靠在床上的郭圣通因为与孩童的玩闹发鬓有几分凌乱。脸颊带着几分红晕,那刚出生不久的孩童正抱着她白皙的手指啃食着。已经成为哥哥的刘疆则是乖巧的坐在一旁,只是偶尔的伸手在刘辅的身上戳一戳。面容看起来倒是有几分严肃,但是那亮晶晶的眼睛出卖了他的小动作。 这般看着她们,刘秀倒是觉得自己最近是越发奇怪了。许美人有了身孕,他首先想起来的确是来通儿这里看一眼。那许美人是什么模样他都没有印象,只是模模糊糊的一个影子。似乎对方笑起来也能看到两个明显的酒窝,单纯可人。 视线不由的移到了郭圣通的面颊上,自从真定王去世之后,通儿便未曾那般笑过了。 “通儿看起来心情不错,看来朕来的正是时候。”刘秀径直走向床畔,正与孩子做亲子互动的郭圣通好似刚刚发现他的存在。忙整理了一下衣襟,想要下床行礼。 刘秀阻止了她的动作,连同她怀中的刘辅一起揽在自己怀里。一瞬间那种饱饱涨涨的感觉让他万分满意。就仿佛生命中的什么被填满一样,他不知晓那是什么,也下意识的不去深究。 他只是感觉,这般与通儿相处他更加舒适,这是其他女人都无法给他的。想来是因为通儿周身这般柔和的气质。丽华虽好,但是气质却偏向于绝艳,倒是少了这份温馨感。 “让皇上看到臣妾这般模样,是臣妾失礼了。”郭圣通放松了自己下意识僵直的身体,靠在刘秀的身上。扑面而来的男子气息,让她有几分熟悉,但是更多的却是陌生感。陌生的沾染了太多驳杂的味道,让她很想推离。眯了眯眼睛,压下那一瞬间的不耐。 “这里只有你与朕两人,不必有太多礼节。”刘秀微微叹息,将自己的手靠近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刘辅,手指传来的滑腻感让他感觉有几分新鲜。疆儿刚刚出生之时,诸事繁忙,他倒是从未认真看过疆儿这般幼小的样子。 孩童总是嗜睡,没过一会儿,刘辅的眼睛便眯了起来。郭圣通毫不犹豫的将刘秀的手拿开,哄着刘辅入睡。而在一旁呆着的小刘疆,则是在刘辅睡着,被放在被子里之后。回到了被弟弟霸占的怀抱。 “通儿可知晓,许美人有了身孕?” “臣妾正想与皇上说这件事。”郭圣通将刘疆揽在自己怀里,刘疆也不过两岁,还是幼稚的孩童。两人谈论事物的时候也不需要避讳。“许美人有了身孕,这是宫中的大喜事。皇上后宫妃嫔本就不多,这有孕的除了臣妾之外更是仅有这一个。吃穿用度方面自然需要照拂几分。此外,她的分位···” “吃穿用度方面由你来安排,这分位问题先暂且的放下。”刘秀听到她这般说法,心中浮现了一股闷气,但是他又不晓得自己为何这般。 刘秀猛地起身,让原本靠着他的郭圣通有几分疑惑。也幸好郭圣通并没有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否则说不定还会与后面的墙壁做一个亲密接触。 对上郭圣通疑惑的眼神,刘秀更加烦闷,“通儿这般为朕着想,当真是朕好皇后。以后若是哪个妃子再有了子嗣,希望通儿也能够一视同仁才好。” “那是自然。”郭圣通回答的极为郑重。 刘秀一甩衣袖,径直走出了宫门。 “母后,父皇好像生气了。”刘疆眨了眨眼睛,虽说只有两岁,但是他却极为早慧。这与郭圣通身上的系统脱不了关系。她早就知晓自己会离开,而离开之后郭圣通这命运中应有的孩子们,却也应当的找个人照顾。显然,身为长子的刘疆会是最好的选择。 “帝王之心向来深不可测,你父皇是个称职的帝王。”郭圣通紧了紧抱着刘疆的手,“疆儿,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有些演技可以完美到让人真假不分。” “??????”刘疆显然无法听懂郭圣通的意思。 “疆儿再长大一些就知晓了。”郭圣通笑了笑,他再长大一些她才可以继续接下来的局。纵然是在演戏,可是他们却是真正的与现在这具身体血脉相连。因为系统的缘故,她没有感受到过所谓的妊娠反应,更感觉不到生育的疼痛。但是···总归也是她亲手抚养的孩子,至少也当如她知晓的历史那般,活到那个年岁。 “疆儿会早点长大的。”听到这个解释,刘疆显然很不满意,不过却也没有反对。 许美人怀胎十月之后,生下一位皇子,赐名为刘英。 不过许美人却没有因为诞下这位皇子让皇上爱怜几分,也并没有晋封。只是,她的吃穿用度,倒是因为这位皇子的存在比一般的美人好上一些。充分显现了皇后郭圣通的大度。 阴丽华看着自己身边明显心不在焉的帝王,这许美人生子之后,他却没有半点欣喜。反而是动不动的便失神,有几分忧心忡忡的样子。不,不仅仅是生子之后。正确的说是从许美人怀孕之后便已经开始了,甚至在拥抱她的时候仿佛在与谁做对比一般。这种种表现,都说明了一件事情。 刘秀,他当真爱上了郭圣通,甚至已经开始无意识的为她变得失常。郭圣通做到了她进宫以来最想要做的事情。她自诩对人心掌控绝佳,但是说出来的那些温言软语却没有任何作用。甚至,到如今她都不知晓。她什么地方输给了她? 若是说孩子,她阴丽华是第一个不相信。婚姻或许会因为孩子变得牢固,但是爱情不会。 手指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既然已经这样。她就只能做自己最不屑做的事情了,用孩子做她与刘秀的羁绊···她没有得到刘秀的爱情,却依然有着他的愧疚不是吗?若是刘秀知晓了自己对郭圣通的情感,这份愧疚也定当升华。她应当庆幸,自己恰好先郭圣通一步嫁给刘秀吗? 许美人生育之喜还未完全平息,阴贵人便有了身孕。一时间后宫各种生子良方,传的热火朝天。 刘秀出兵征讨彭·宠·,让有孕的阴贵人伴在身侧,后宫众人无不暗叹阴贵人荣·宠·之盛。 阴丽华唇边带着几分嘲笑,听着不远处战火的声音。皇上,您为了皇后娘娘还真是用心良苦。就这般怕她有了孩子之后,便会有什么想法吗?所以才将她带在身边。 聪明的女人一贯会选择是对付男人,而不是对付女人。既然已经知晓输了,她阴丽华也不是输不起的人。 纵然她未得到刘秀的爱,阴家也足够昌盛。虽然与她想象中的还差上那么几分,但是人总要知足才行。 倒是刘秀这般作为让她恨得牙痒痒。生子本就已是半只脚踏入了阎王殿,让她在战场上生育,何其诛心?! 真想看,他求而不得的模样。想来,皇后娘娘也不会让她失望的。   ☆、第32章 东汉·光武帝郭皇后(七) 皇帝·宠·爱皇后与阴贵人,这已经是所有人的共识。除了许美人那一次意外,其他人再也未有过子嗣。索性皇后娘娘与阴贵人两人一个一个的生子,倒也没有让刘秀子嗣单薄。更别两人生育的子嗣大多数都为皇子。众位大臣自是不必担忧国家后继无人。 郭圣通起身,将跪在自己面前的刘疆扶了起来。此时的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知晓的孩童,而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子,一个有家有室的太子。颇得刘秀的器重,甚至已经开始参与国事。 她与刘秀的第二子刘辅,也受封为中山王。不知不觉十几年就已经过去,这十几年间,刘秀并未放下对阴丽华的·宠·爱,对她也极为敬重。比起其他的帝王来说,他已经算得上是专情。虽然他专情的并不是一人。 “疆儿今日来的比往日早了些。”郭圣通坐在首位,岁月终是留下了一丝痕迹。那融入骨血的威严不经意间便会让人察觉到几分,一身凤凰纹路的衣袍恍然欲飞。 “过几日便是辅儿大喜的日子,儿臣自然要多来这边看看。”虽说刘疆不过十六岁,但是他总是面无表情让他显得比实际年龄要成熟许多。在抬头看向郭圣通的时候,眼眸中充斥的是满满的孺慕与敬佩。甚至比之看刘秀的眼神更加崇敬。刘疆是郭圣通一手教导出来的,无论是人生观还是世界观都带着她的痕迹。 而且,他比之较为单纯的弟弟们更加了解自己的母亲。一个不爱帝王,也同样不爱权利的皇后。低垂下的眼帘掩下了自己的野心,他刘疆不爱江山,却想要得到江山。若是这天下是他的,那他的母亲便再不需要因为郭氏禁锢在这后宫之中。 “皇兄这般说法就不对了,我大喜的日子,你来凑什么热闹?”刘辅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大大小小的几个孩童,几人向郭圣通行了一礼。刘辅周身的气息比之刘疆明显柔和了许多,若是开怀一笑还能看到那传自于郭圣通的酒窝。大致因为此,刘秀对刘辅比对刘疆要更加宽容一些。 “正因为你大喜,所以我才来送上贺礼。”刘疆也不恼,拿出一枚上好的玉佩,放在刘辅的手中。郭圣通曾经对他说过,玉能养人,甚至能够救人。所以他热衷于各种各样的玉佩,这块玉佩在他的收藏中也是少见的。 “皇兄依旧这般对玉佩情有独钟,就不会拿出来点新颖的玩意儿。”刘辅虽然这般说着,但是依旧毫不客气的接了过来,将腰间的那块几乎同款式的玉佩摘下,系上这么一块。因为刘疆的爱好,郭圣通以及她的子女身上都佩戴着玉佩。甚至,刘秀身上也带着那么一块。 郭圣通微微一笑,带着这个年岁应有的雍容华贵,在做的众人中大概只有她理解刘疆这般做法。玉佩本就有养人的功效,若是上面再加上养身的纹路,倒也可保一世无病无灾,让身体更加强健。但是,若是人有意加害,便无能为力了。这毕竟,只是一些初级的小玩意儿。 “疆儿带着弟弟妹妹们出去逛逛,我有事嘱咐辅儿。” 刘疆点了点头,带着其他人出去,而且贴心的带上了房门,只留下刘辅一人。 刚刚还与刘疆嬉笑的刘辅的正了正面色,比见到刘秀时还要正经几分。“母后有何事嘱咐,辅儿定然铭记在心。” 郭圣通起身从座位上走了下来,手放在刘辅的肩膀上,眼眸中有两分恍然。“转眼间,你也是要成家的人了。” 这般的开头,让刘辅感觉有一瞬间的心酸,却不知从何而来。他一直认为母后是幸福的,有着父皇的敬重,膝下子女环绕。纵然后宫之中还有个阴贵人争·宠·,但是两人却很少有明面上的冲突。这样的皇后,应当比前朝的皇后们都要舒心几分才对。 “母后将你留下,只是想告诉你。若是辅儿碰上了喜欢的人,就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再不背叛。若是未有真心相爱的人,便不要给对方一丝一毫的机会。否则,若是迷了人的眼,这后院也就不太平了。” 郭圣通拍了拍刘辅的肩膀,“你是你父皇教导长大的,行事多与你父皇相似。母亲只是怕你在后院之中也是如此。若是不能给予的东西,便不要轻易展现温柔的一面。相互敬重、相敬如宾,带着些许疏离,也是不错的。”不是皇后说于皇子,只是站在一个母亲的立场嘱咐孩子。 “······”刘辅沉吟了片刻,突然问了一句仿佛毫不相干的话,“母后可曾爱过父皇。” 郭圣通唇角勾起,带着一丝笑意,“在第一眼看到皇上的时候,我便晓得,他不是我能够动心的人。他是一个好的皇帝,我敬他,却不爱他。” “好一个敬却不爱!” 随着声音传到耳畔,房门被猛然推开带出巨大的声响,一身龙纹的衣物,让刘辅下意识的向前一步下跪,挡住了刘秀看向郭圣通的视线。“参见父皇。” 刘秀完全忽视了刘辅,就这样看着跪在地上的郭圣通,手猛然间一紧。原以为那不时出现的烦闷已经是极限,但是此时他却发现,那些酸涩以及烦闷实在是太浅显。现在这心中猛然出现的暴虐,让他恨不得对眼前的人出手。 心下依旧残留的理智让他忍住了自己想要伸出的手。手指送开再收紧,来来回回几次。无意间碰触到了腰间的玉佩,想到玉佩的来路,他便直接将玉佩扔了出去。玉佩在地上碎裂,那上面的纹路再也无法连接,上好的玉佩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生机。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十几年来的守护与愧疚变得格外的可笑。她对他的温柔,让他在愧疚中挣扎,却不料只是为自己家族赚取更多利益的工具。他算什么?一个有用时便讨好,无用时便可以丢弃的人吗?那么他是不是还应当庆幸,他是一个帝王,在他死之前永远有那个地位让他讨好。 没有哪个帝王可以让所有的后妃都真心相爱,他自是知晓这一点的。但是为何恰恰是她郭圣通?他可以不在意其他任何人,却唯独无法不在意她。甚至连丽华···想到这里刘秀下意识的拒绝自己想下去。 一甩衣袖便出了房间,他是天子,又何必奢望一个女人的爱情,应当是女子们奢望他的·宠·幸才对。 刘辅见他离开,连忙将郭圣通扶了起来。有些懊恼自己问了那么一个问题,谁知晓原本耳听说去阴贵人那里的父皇会突然过来,“母后···” “辅儿不必担忧,这样一来倒也好。一直演戏,总是会有疲累的时候。”郭圣通仿佛不在意一般,唇边的笑意不变。“母后不在意这皇后的身份,倒是怕连累了你们,以及一直在护着母后的郭氏一族。” “母后,我们已经长大了。”刘辅手指紧了紧,他们已经不仅仅是当初的孩童。不需要她一直将他们护在羽翼之下,而不承担任何的责任。 “也是,疆儿、辅儿都可以照顾自己,甚至帮助母亲照顾弟弟妹妹们了。这般一来,我也就放心了······” “母后就尽管放心好了。”刘辅拍了拍自己胸脯,颇有几分炫耀的味道在内,让郭圣通不由的露出了笑意。 刘辅掩下了自己眼眸中的担忧,父皇虽然未说其他的话,但是他却真的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父皇,或许不似母后所想的那般,对她温柔却未付出情爱。 不说刘疆与刘辅有多么谨慎,刘辅的婚礼依旧照常举行。排场也仅仅比身为太子的刘疆小上那么一两分。刘秀的这般作为,倒是让两人放松了下来。他们练个得到的·宠·爱源自于母后,既然刘辅依旧未被父皇厌弃,那么母后也应当不会有事。 带着这般想法,刘辅与新婚妻子返回了领地。 谁料想,刘秀竟会将度田祸事的天象示警压在她身上。最终以“怀执怨怼”和“吕霍之风”为由,废了她的皇后之名,收回皇后玺绶,改封为中山太后。同时,刘秀晋封阴贵人为皇后。比起其他帝王的废后与再立之间的间隔,不单单是仓促两个字便能够解释清楚的。 只是因郭圣通废后之因是度田祸事,此时度田制度,已经动摇了刚刚站稳脚跟的东汉社稷。纵然有些的不合规矩,也没有臣子愿意去戳这个霉头。对于废后与封后未有任何异议。 郭圣通并未言语,反而是淡然的接下了废后的旨意,准备离开皇宫前往刘辅的封地。唯一令她不舍的大概就只有无法带走的孩子们,不过有刘疆在宫内,倒也不必她烦忧。 让后宫与朝堂震惊的事件,对于两个当事人来说却没有太大的意义。 阴丽华穿上那一身凤纹的衣袍时,还有几分恍惚。原本想要争的时候,她就看着这后位从自己的手中溜走。早已经认为自己没有了指望,却收获了这意外之喜。只是,她也知晓,就算成为了皇后,也不会是刘秀心中最重要的人。这点,她看得很清楚。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最在意的,她最想看到的是刘秀那痛苦的模样。等了十几年她认为极为聪明的刘秀却的依旧未看清楚自己对郭圣通的感情,她也没有继续等下去的欲·望。倒不如借此施恩于他。愧疚加上那么一份感激,想来她这后位也不是轻易会丢的。更别说,再废再立就由不得他了。 怀执怨怼?吕霍之风?说出口的话,可不是随意可以收回的。若是其他的借口,郭圣通还有死灰复燃的可能。刘秀,这一言断了自己所有的后路,也失去了让郭圣通接受他的最后的可能。现在的郭圣通,只是孩子的母亲,却不再是刘秀的妻子。 以郭圣通的骄傲,又怎会继续对他虚与委蛇? 如此这般,刘秀他当如何改变这死局?   ☆、第33章 东汉·光武帝郭皇后(八) 刚刚下了朝的刘秀,下意识的向一个方向走去,不过走了两步,便硬生生折了路子。脸色变得格外阴沉,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他身后紧跟的太监安福那圆滚滚的身体更加弯曲了几分,态度越发的恭敬。自那日皇上含着怒气从郭皇后娘娘宫中已经过去了月余,这段时间里,皇上可以说每天都要上演这么一幕。而每次皇上这般做了之后,那脸色一整天都不会再变的。 安福心下有几分担忧,皇上对郭皇后娘娘原本有多么爱惜他是知晓的,现在却将这么大的罪过压在了娘娘身上。这···若是皇上想通了之后,怕是会后悔的。到时候,恐怕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奴才们。想到这里,他的脸色越发苦哈哈的。 刘疆下了朝堂便看到怒气冲冲离开的刘秀,手指抚过腰间的玉佩。一向冰冷的面庞出现了一丝笑意,柔和的几乎不像是他能够做出来的表情。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的向着自己极为熟悉的宫殿走去。离了这皇宫,母后她也能安心逍遥几分。 他的父皇,还真当这皇宫是什么好地方不成,不过是一个华丽的牢笼罢了。 他身后的太监余乐顿时表情变得与安福没有两样。他可一点都不相信自家爷现在是在开心,皇后娘娘出了事刘疆的低气压他尝了不少时日。这郭皇后娘娘被废这几日,太子爷表现的也越发诡异。我的太子爷哟,您可不要与中山王一样学着笑里藏刀! “太子又去见中山太后了?”刘秀不知为何停下了脚步,看着刘疆离开的背影。似乎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他腰间上好的玉佩,他是知晓他们每人都有一块。据说是疆儿亲手雕刻,郭圣通对此爱不释手。 “看太子殿下走的方向,想来是的。”安福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汗迹。 “嗯。”刘秀继续向前走,脚步似乎更快了几分,仿佛在掩饰什么一般说着,“长于妇人之手,果真是上不了台面。” 安福听了这句话之后便又是一身冷汗,这是连太子殿下也要被牵扯进去的节奏? 刘秀不在意安福在想什么,转眼间已经到了那华丽的宫殿门前。进入宫中便能感受到这宫殿几分金碧辉煌的味道,虽说阴丽华出身比之郭圣通要低上许多。但是这对于豪华生活的习惯性,反而是胜于郭圣通。 刚刚走进主殿,便看到阴丽华正坐在大厅中。只是与往日不同的是,她并没有玩弄刺绣之类的物品。也没有欣赏珠玉,而是在桌上斟了两杯酒水,仿佛是在等他一般。酒香四溢,弥漫在整个大厅中。 若是郭圣通,就只会为他倒上一杯清水,甚至在用餐的时候也不愿意让他饮酒。郭圣通宫中一向有孩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一直说着饮酒伤身。就连一向极为活泼的刘辅,除非必要,否则都甚少饮酒。 “参见皇上。”阴丽华对着刘秀盈盈一拜,将他引到她的对面,然后挥手让那些宫女、太监们全都退下。 “今日丽华兴致不错。”刘秀回过神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为何又会想到她。 丽华今日为何兴致不错他自然是了解的。在宫中那么多年,终于坐上了皇后之位···看着她为他再次斟满酒的白皙手指,不知为何,格外的刺眼。 “今日这酒水,妾身可不是为自己准备的,而是为皇上准备的。”阴丽华也不在意他周身突然冷凝下来的气息。 “朕何喜之有?”刘秀想到朝堂中事,若是因为那度田之事,似乎还真的算得上是一件喜事。 “郭妹妹···”阴丽华见刘秀原本端起酒杯的手微微顿了那么一下,心中带上了几分讽刺。只是一个名字便是这般模样,却不晓得自己的心思,还肆无忌惮的伤害。真是一个可怜人。“妾身不晓得郭妹妹做了什么,让皇上盛怒至此。但是这些年妹妹对皇上的感情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想来皇上也不想让妹妹离宫······” “感情?她对朕有何感情?”刘秀狠狠的将酒杯放下,怒气毫不掩饰。 阴丽华见刘秀这般模样,心下微微困惑。按道理说,以郭圣通的性子,是不会让刘秀知晓她对他的真实感情。除非···想到刚刚娶妻的中山王,阴丽华不由的在心下猜测。“是不是皇上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 “是她亲口所说,怎会有假?”刘秀说出口就有些后悔,平息了一下有些烦躁的心境,起身准备离开。他原本想要来丽华这里放松一下,却没想到她却给他谈论这个让他不愿意多想的话题。 “郭妹妹为皇上做的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这后宫平和,妾身能够安心生子育子可都多亏了妹妹。想来妹妹对皇上是有感情的,只是···这份感情或许不是皇上想要的。”阴丽华拿起那为自己斟满的酒杯,手指在杯口滑动。 “那皇上有没有想过自己想要什么感情呢?您对妹妹的感情又是什么?是一如开始的时候对妾身一样憧憬,或是因为利用产生的愧疚?亦或是男女之间特有的爱情?”举起酒杯,向停顿了一下脚步然后如同逃离一般继续向前走的刘秀背影敬了一杯。仰头饮下,露出白皙的脖颈。 皇上,祝你‘好运’! 只是可惜了,不可能亲眼所见。哎,真想知道,皇后娘娘说了什么,致使她登上了这后位。 刘秀不顾身后安福的呼喊声,在那有些急匆匆的脚步的陪伴之下,脑袋中有瞬间的轰鸣。他想要什么?爱情吗?那他对她的感情是什么? 憧憬?他这一生大概只在那身为农民之时,憧憬过当时还是大家小姐的阴丽华。那时的阴丽华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子。当然,就算是来到这皇宫之中,依旧也是。他知晓,自己从未憧憬过郭圣通。 未迎娶她之前,只当她是一个可以加强自己与真定王刘扬之间关系的一个纽带而已。见到她之后,更多的便是因为自己的利用而产生的愧疚。这般单纯的女子,足以让一个男子用一生来守候。当时他便有这般想法··· 那现在呢?依旧是愧疚?刘秀唇边出现了一丝自嘲的笑意。 我敬他,却不爱他。 就如同一个魔咒一般经常在耳边回响,就算是愧疚,也应该在这句话之后消失殆尽了。他利用她,她利用他,也算是一场公平的交易。但是为何放不下?只是她不爱而已。很想同样回应,他才不稀罕一个女人的爱意,这后宫中的女人还少吗?何必非她不可? 呵呵,还真是——非她不可。 他对她的感情,居然会是他认为早已经给了丽华的爱情。既然对她是爱情,那么对丽华呢?对那个自己求了几年才终于迎娶的女子呢?就只有最初的憧憬和之后的愧疚吗?想要反驳这一点,却发现自己无从反驳。 正因为一直潜意识的认为自己喜欢的人是阴丽华,所以才无数次否认对她的感情。以至于到了今日这个局面。 刘秀猛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那自己经常踏足的宫殿就近在咫尺,但是却仿佛远在天边。至少,他此时没有勇气踏足。原本极为热闹的宫殿,现在连一个小太监都没有。 也难怪,曾经的皇后,现在不过是一个连皇宫都不能够呆的废后。那些太监、宫女们,是属于皇后的,却不是属于中山太后的。 安福此时已经追了上来,就站在距离刘秀一米处的地方,未发出任何声音。 ‘吱呀’一声宫殿的门被推开,刘疆带着刘焉几个小家伙走了出来,抬头看到刘秀也是一愣。 “参见父皇!”与几个小家伙一起下跪,刘疆猛然收紧了自己的手指。他已经安排好了,明日便送母亲离宫。今日,他的父皇要来这边做什么?叙旧情吗?他可一点都不认为在母后说出了那样的话之后,两人还有什么旧情可叙。随风进入鼻尖的酒气让他越发的担忧。 “疆儿···”刘秀开口,出口的声音有几分沙哑。 “儿臣在。”刘疆蓦然,为何对他的称呼也不再是他好不容易才熟悉了的‘太子’。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儿臣有事请示父皇。” “何事?”正有几分的不知如何与这些孩子们相处的刘秀,听到刘疆的话松了口气。这是他原本最亲近的孩子们,除了刚开始因为政务繁忙而忽视了成长的太子刘疆,其他几个孩子甚至是他亲手教导的。现在却因为他废后的旨意变得格外疏离。若是他允了他的请求,他与孩子们的关系也应当能缓和一点。 “中山太后明日便会离京,儿臣想祈求父皇,将几位皇子养在儿臣宫中。”刘疆知晓自己这个请求有几分失礼,就算母后离京。这皇子们也应当由其他的妃子,甚至是阴皇后来抚养。但是···他还是想要赌一把。 “她不会离京。”刘秀从听到‘中山太后’这个名号的时候便收紧了手指。正因为他的旨意,刘疆这个太子的地位反倒是比郭圣通更高了几分。而母后这个词,更是只能称呼皇后。所以身为太子的刘疆,选择用名号来称呼自己的母亲。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他,他甚至无法弥补这一点。 废后容易,但是重新立后却是千难万难。 而且现在的皇后是丽华···那个他注定了要辜负一生的女人······ 纵然这样想着,脚步也径直的向宫殿内走去,原本的几分胆怯也在知晓她明日离京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怎么会在知晓了自己心思之后再若无其事的放她离开。 “父皇,若是您不放母后离开,又想将她置于何地?”刘疆语气中甚至带上了几分质问。以中山太后的名分留在宫中,是让那些后宫的妃子们看笑话吗?母后好不容易有了可以离开的机会,他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就算,这个人是他的父皇。 刘秀听在耳中,脚步却没有丝毫的停滞。既然她能够以中山太后之名前往中山,又为何不能以太子之母的身份,留在这后宫之内。他现在要的不多,只求她能够留在宫中,给他一个弥补的可能。 一个是辅儿,一个却是那么多的孩子。通儿那般心软的人,定然会选择留下吧。   ☆、第34章 东汉·光武帝郭皇后(九) “主子,这个应当放在哪里?”轻音捧着一个盒子,看着上面的纹路。不知道为何,总感觉这上面的纹路与主子和几位皇子身上的玉佩纹路有一些相似。 但是事实上,仔细描绘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曲线是一样的。更别说这盒子上金色的纹路是早在太子殿下出生之前就有了的,而玉佩则是由太子殿下亲手雕刻的了。 这里面是一本记事薄轻音是知晓的,她同样知晓自家主子习惯在上面写一些东西。那么,应当是极其重要的东西,多询问一句总归是没错的。 “就和那些随身的珠宝首饰放在一起,匣子也带着。”正在首饰台上欣赏首饰的郭圣通抬了抬眼,说实话她都不晓得自己有这般多的首饰。而且这些东西大部分还都是刘秀赏赐的,凤凰纹路的首饰并未被收回,但是她却不可能带在自己身上了。不知晓熔炉重塑之后还能不能有现在的价值。 “好的,主子。”轻音将匣子放在梳妆台上,继续整理着其他的行礼。虽说刚刚废后两日便要启程有些仓促,一些行礼没有办法细心的整理。不过比之现在的匆忙,她更不希望自家主子在这皇宫中呆着。让主子给原本那些向她行礼的女人行礼,纵然主子不在意,她与太子殿下他们却不得不在意。 “辛苦轻音了。”郭圣通将那本装着记事薄的匣子打开,手指在记事薄的封面上滑动。“在这皇宫之中,除了那些孩子们,也只有轻音你能够让我信任了。” 轻音跟随了她近三十年,未出嫁。这三十年的主仆情谊,若是连她也不可以相信,那她这一生就太可悲了。 “轻音的性命都是主子的。”轻音这般说着,手上整理衣物的动作并未停止。若不是看到皇上这般虚假,她对爱情还有几分期盼。待看清皇上这副模样,她也就歇了出嫁的心思。与其算计来算计去,倒不如一直留在主子身边。 “我原还想着到了辅儿的封地,让他为你找个良配,想来你也是不愿意应了。”郭圣通的声音中有几分叹息,但是隐隐约约还有对未来的期盼。可见,对于她来说,离开皇宫,当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奴婢甘愿服侍主子一辈子。” “轻音先不要将话说的那么满,到了中山我们好好看看。”郭圣通轻轻一笑,没有了皇后身份的她少了几分威严与疏离,雍容华贵犹在,越发让人移不开眼。 “恐怕通儿是没那个机会了,朕不会让你离开皇宫。”刘秀推开房间,轻音手上的衣物滑落到地上。只是,她没有那个心情再去担忧衣物是否沾染上了污垢,连忙下跪请安。 郭圣通将匣子盖上,也起身向刘秀行礼。刘秀上前一步揽住她的腰肢,让她的动作无法继续下去。这般动作若是一个多月前他做出来,郭圣通不会有任何反应。现在却下意识的僵直了身体,纵然很快便反应过来,但是却依旧被对方察觉。 “轻音先下去。”刘秀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强制性,没有丝毫商量的可能。 轻音看了郭圣通一眼,脚步有几分犹豫。 “轻音,下去吧。”郭圣通伸手推拒了一下刘秀的身体,无果。她的面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侧头向着轻音微微一笑。那眼眸中毫不掩饰的重视以及信任,让她腰间的手臂不由收紧了力道。 关门的声音响起,郭圣通的手臂也稍微用了几分力道,将刘秀推开。这般拒绝的行为,在刘秀这帝王身份来看,应当已经算得上是无礼了。郭圣通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这才抬头对上刘秀的眼眸,“不知皇上为何来此。” 仿佛她从未听到过他不会让她离开皇宫的话。 “朕绝不会让你离开皇宫。”刘秀让自己心中那复杂的思绪压了下来,更是小心翼翼的将那些嫉妒与暴虐压下。若是他此时做的事情有一分一毫不对,便再也没有挽回的可能。“焉儿还年幼。想来,你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养在其他人名下。” “若是其他人登上这后位民妇或许还有几分顾虑,不过如果是阴丽华。民妇相信,他们都能够得到很好的照顾。”郭圣通相信阴丽华,因为她足够了解阴丽华,正如同阴丽华了解她一般。 “······”刘秀蓦然,他从未知晓通儿对丽华信任至此。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可以托付,这自古以来,皇后更换之后,皇子、皇女的死亡还稀罕吗?她为何这般信任她。为何她连丽华都可以信任,却独独不信他? “而且,皇上要以什么身份将民妇留在这皇宫之中。是中山太后,亦或是太子之母,还是一个没有任何名分的女人?”郭圣通一步步走回梳妆台,那不大的脚步声却如同踏落在刘秀的心上一般。“皇上可曾为我想过,这般身份,让我如何与这后宫的女人们相处?” “通儿是在怨朕?”刘秀的声音中有几分苦涩,大概不仅仅是怨,甚至还夹杂着恨意吧。从九天之上,突然间滑落到地狱之巅。从一人之下的皇后,到现在万民所不耻的罪人。若是他,他也不会不怨。 “不,我不曾怨过皇上,甚至可以说敬佩。皇上做的很好,若是我与皇上站在同样的位置,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别说是以一个人的声誉平息一场天下的动乱,就算是以一个人的性命来平息也是值得的。”郭圣通唇边出现了一丝笑意,甚至还带着几分赞赏。“江山我所欲也,美人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美人而取江山。皇上是个称职的帝王。” 刘秀听着那悦耳的声音说出这般话语,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出现了几分凉意。她将他看得清楚,那时他也是这般想的。只是一个不爱他的女人而已,舍了便是舍了。只是···现在他舍不得了。 “何况,郭圣通并不是皇上心中属意的美人儿,如此退位的让贤也是好的。”郭圣通仿佛在说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待两人,清醒的可怕。 刘秀唇边出现了一丝苦笑,她说的,都是曾经他心中的想法。但是,正如同他从未看清自己的感情一般,她也从未看清过他的真心。两人入局者迷,只有丽华这个旁观者看得最清晰。“通儿很聪明,几乎将朕的心思猜中了九分。但是,有一点我们都错了。” “通儿,真正被我放在心中的女人是你,一直以来也只有你。”阴丽华只得了他年少的憧憬,以及后来的愧疚,他的爱情只给了一个人。 郭圣通收起了唇边的笑意,对上刘秀的眸子,很轻易的便发现了那双眼眸中的坚定以及毫不掩饰的脉脉深情。那双始终波澜不惊的眼眸也带上了几分意外,不过更多的确是讽刺。 转身,打开了梳妆台上的首饰盒。伸手从首饰盒中拿出一块玉佩,都说美人如玉,玉佩在郭圣通白皙的手掌映衬之下显得越发的迷人。 不得不说,岁月总有十分眷顾的人,一如郭圣通随着时光流逝越发有味道的样貌;一如阴丽华十几年未曾改变的风姿··· 刘秀想到自己在一气之下摔碎的那块玉佩,与这一块明显的是一对。纵然疆儿他们身上也挂着同样花纹的玉佩,但是玉质总是有几分不同的。这天下,只有两块一模一样,只有一块与眼前这一块可以凑成一对。心下有几分懊悔,手指不由的紧了紧。 郭圣通唇边带着笑意,拿着玉佩的手突然间翻转让人始料未及。玉佩就这般向下坠·落,掉落在地面上,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那脆裂的玉佩一片一片的在地面滚落,良久之后才真正平静了下来。 “皇上,这脆了的玉佩是不可能重新再合在一起的。哪怕是勉强为之,也总会带着不可磨灭的痕迹。”郭圣通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边的笑意更加真挚了一些。“与其追逐已经坏掉的东西,倒不如珍惜眼前人,以免留下更多的遗憾。” “明日寅时民妇便启程赶往中山王封地,这一去路途遥远,应当不会再见。” “就用这碎玉,来做最后的告别。” 郭圣通见刘秀良久未曾反应,也不再继续等待,推开门离开了房间。刚刚升起没多久的日光带着新的生机洒落在天地间。 刘秀屈身碰触玉佩的碎片,不在意不经意间被玉片划伤的手指,将玉佩一块一块的拼凑起来。直到太阳光已经格外耀眼的时候,才终于拼凑出了原本的形状。但是,有一些脆的彻底的玉,化为粉末,与泥土混合在一起,在太阳的照耀下闪耀着盈盈绿光。这块玉佩终究是无法拼凑完整。 她是这般想的吗? 自此···再不相合。 自此···天各一方。 亦或是,自此···永别? 他可以强行将她留下,只是,那样或许是鱼死网破的结局。通儿也是在告诉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相信她,做得到。 珍惜现在吗?想要在脑海中勾勒出阴丽华的容貌,却发现无论怎样描绘脑海中都只有一个身影。他的身体,远远比他的心更加诚实。纵然勉强的想象曾经自以为是的甜蜜,也无法寻找到那最初的憧憬与悸动。 或许,他还有最后的选择。那便是,远远的看着,却再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第35章 东汉·光武帝郭皇后(十) 夜色还未完全散去,天地间还有几分朦胧的味道,纵然是参加早朝的官员,也不会在这般早的时候入宫。皇宫的侧门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门口。一队穿着统一服装的男子守护在马车旁。 郭圣通伸手为前来送行的刘疆整了整衣襟,一身朝服越发让少年显得器宇轩昂。“母亲此次离开,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焉儿他们,就全靠你照料了。” “疆儿自然不会让母亲失望。”刘疆看了一眼天边,已经开始晕染了红霞,也昭示着新的一日即将开始。此次郭圣通是被废之后离开,自然不会大张旗鼓,而且时间也是越早越好。回头看了一眼正在马车后站着的侍卫,“本殿下将中山太后的安危交付于你们手中,你们定然要亲眼看着太后与中山王会面,才可回返。” “吾等定当以生命护卫太后。”众位侍卫随着自己的领袖跪下,齐声许诺。 刘疆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身为太子之尊,调一些人护送郭圣通离开还是可以的。这原本应当是刘秀做的事情,但是他自然没有他准备的及时。至于他这般做,是否会惹恼自己的父皇已经不在他的考虑之内了。 虎毒还不食子,除非谋逆。否则,他纵然做了再多的错事,也不过是太子之位不保而已。 从一开始,他想要成为帝王的原因,便是守护母亲郭圣通,以及这些弟弟妹妹们。现在母亲已经离京,而弟弟妹妹们,也终将有自己的封地。这般想来,成为帝王哪有做个逍遥王爷舒心自在。 或许,在恰当的时候,他可以假死离去。至此,这大汉皇室,就再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甚至能有机会去亲眼看一看,母亲所向往的那些风景。 “母亲,一路保重。”刘疆亲手扶着郭圣通上了马车,唇边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 郭圣通唇边带着相似的笑意点了点头,放下了马车的车帘。轻音随后也的跟着上了马车,马蹄声轻响,划破了凌晨的寂静。车队渐行渐远,直至变成一个黑点,消失的无影无踪。 刘疆回头,向着城墙上方看了一眼,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一个人影。纵然看不清面貌,他却清晰的知晓上面的人是谁。他的父皇啊,此时再做出这般痴情的模样,不觉得可笑吗? 手指抚摸腰间的玉佩,微微摇了摇头,走进了宫门之内。现在他还是这皇宫的太子,也有必须呆在这宫墙之内的理由。 一阵风出来,刘秀看着城墙下方空无一人的地面,唇边出现了一丝苦笑,他也只能这般远远的看着。垂首看了一眼身上的龙袍,他也应当开始处理今日的政事了。手指向着一个方向打了一个首饰。不过几十人的轻骑向着郭圣通离开的方向跑了过去 纵然仓促,他也不可能没有任何准备。而且,疆儿毕竟还小考虑事情不够周全。他为郭圣通准备的护卫中,可是有不少他的人马。这也是他没有反对刘疆派人护送郭圣通离开的原因之一。 不过,看此次他的安排以及处事手段,刘疆绝对是一个合格的太子。只需再成熟一些,他便可以交付于他这社稷江山。他期待着,那一日的到来。 转身下了城墙,城墙上的侍卫们的仿若未见。这后宫中的大小主子们,都不会知晓,他今日来过。 刘秀将刚刚手中奏章放下,看了一眼正坐在自己身侧的刘疆。此时他也正拿着一本奏章批阅着。只是,在他批阅完之后,刘秀还会看一看。自郭圣通离开之后,他便就采取了这种手法来培养刘疆。 从他的批阅中,能够明显的看出他的成长。只不过,比起他温和的处事方式,疆儿要严苛了不少。他就如同通儿一样,做事情力求完美。通儿在做他的皇后之时,可以保证这后宫未曾因后妃争斗失去一子一女。若是疆儿做帝王,想来也是最称职的皇帝。甚至更胜于他。 “皇上···”安福推门走了进来,此时他的手上正放着一个小的竹筒。见他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明显是极为重要的消息。 “父皇,儿臣先行告退。”看到安福手上的信封,刘疆便起身。从他的方向还能够看到竹筒的一角上面带着一丝血迹,指不定是什么重要的密报。这种只有皇帝才能知晓的东西,他自然不会自大的认为自己可以知道。纵然他是刘秀属意的下一代帝王,纵然现在他已经可以接触奏折,政事。 放在玉佩上的手指不由的加重了几分,今日他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烦闷。就连批阅奏折都无法完全静下心来,应当是太累了。也正好借此机会,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疆儿留下就好。”刘秀接过安福手上的竹筒,这些密信大部分是他的亲信所写。不过,他既然有意传位于疆儿,自然不会再隐瞒他什么。他甚至希望,疆儿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接手这江山,他便可以从这帝位上离去,去追逐那失去的人。就算只能够远远看着,也好过现在这般只能从手下传来的只字片语中来猜测她过的怎样。 随手打开了竹筒,从里面抽出一张不大的丝帛。只是看了一眼,刘秀的瞳孔便不由的微缩,那柔软的丝帛从手指滑落到地面上。 刘疆有几分疑惑什么样的消息可以让刘秀有这般反应,纵然前段时间的度田祸事,他不是也是极为条理的让母亲承担了祸事,平息了躁动的民众。继续安安稳稳的做他的皇帝吗? 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丝帛,看了上面的文字。也没有告别,径直出了房间。不顾随身太监呼喊,快步向自己宫殿走去。 “民众暴·乱,中山太后身死。”丝帛上仅仅只有这一行字。 刘疆回了自己宫中,让人为他牵了一匹马便向着郭圣通离开的方向疾奔而去。昨日,他还接到了属下传来的一切安好的消息。他为母亲安排的护卫,都是一个可以顶几个的好手,不过是普通的民众,他们连一个人都保护不好?怎么可能? 下意识的不去思考有多少民众。在他的心里,没有什么事情是郭圣通做不到。他对她的崇拜,远远高于刘秀。除非见到尸首,他绝不会相信母亲已经身死。 随着清冷的风从面庞上划过,刘疆丝毫没有在意。不过,就算刘疆快马疾驰,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走完郭圣通他们用马车走了近十天的路程。 刘秀在刘疆离开的时候便反应了过来,将地上的丝帛捡起来,上面还带着一些血迹。显然,为他传信的人也受了不清的伤。连身后只是远远的保护的人,都受了这般重的伤势,那直接承受暴·乱的人呢?他根本无法想象。 很想去亲眼看一眼,但是却有带着不能磨灭的恐惧。若是亲眼看到了通儿身死的样子,他能够承受的住吗? 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他这个帝王,能够离开这皇宫吗?而且还不是一两日。他根本就无法离开。 甚至,连为通儿报仇都无法做到。民众暴·乱,但是法却不能责众。若是他今日屠戮了民众,这天下,恐怕也就无法平息下来了。 他也知晓为何会民众暴·乱。度田祸事,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但是,对于那些普通民众来说,田地确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他这一个政策下去,不知让多少家庭动荡。甚至让不少的人身死。 而在他们的心中,通儿便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明明,真正双手沾染着鲜血的人是他,却由她为他承担了罪责。这般,他倒宁可这身死之人是他。至少再不需要担忧这社稷江山,或许还能够让通儿带着几分叹息缅怀。 “安福,传我命令下去,迅速抽调三千精兵,快马跟上太子。一切以太子安危为重。”刘秀将手中的丝帛紧了紧,已经失去了通儿,他绝对不允许疆儿他们再出任何的意外。这些孩子,是通儿唯一的挂念。 “是。”安福连忙跑了出去,刚刚太子殿下离去的时候他便知晓皇上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所以倒是并不意外。肥胖的身子跑的气喘吁吁,终于下达了皇上的命令。看着皇上最信任的人,开始领队离开。他这才松了口气。 刘疆在中途便被士兵们跟上了脚步,他出京时并未做好准备,甚至连能够证明身份的物品都没有带。而这些士兵却可以在驿站中更换最精神的马匹,所以自然来的快一些。 在士兵们的保护之下,刘疆终于来到了暴·乱地点。暴·乱已经被平息,而他母亲的尸体则被放置在当地的衙门之中。 有几分跌跌撞撞的进入了房间,郭圣通虽说已经死亡,但是却没有任何人胆敢怠慢太子的生母,所以她是被安放在床铺上的。他的唇瓣依旧鲜红,似乎保持在了死亡的那一秒一般。身上的衣襟一片片血红的色泽绽放,足以看出她身死前经受过怎样的痛苦。 刘疆猛地跪在床前,伸手与郭圣通冰凉的手指扣在一起,像一个孩童一样哭了出来。那双眼眸中除了厌恶,更多的却是仇恨。对那个将自己母亲残害至此的人的仇恨。 良久之后,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刘疆抱起郭圣通的尸体,放入准备好的上好棺木中。更是将她口中的玉蝉状‘琀’换成玉质更好,更精致的,尽量避免尸身腐朽。 众人带着尸体启程前往刘辅的领地,纵然多人规劝他应当将郭圣通带回皇宫刘疆依旧不为所动。 母亲是向往自由的,在人世时她被束缚在皇宫之中,离开人世时定然不会愿意再入皇陵。更何况还是那人的皇陵。 与刘辅一起将郭圣通安葬,没有太大的仪式,甚至有几分仓促。 待一切处理好之后,刘疆踏上了返回皇宫的路。除了那越发冰冷的面庞,似乎没有任何的改变。   ☆、第36章 东汉·光武帝郭皇后·番外 刘秀番外: 如果真的是一场戏,那么就该从头到尾坚持的演下去。他坏了规矩,所以两人之间便是生死相离。 越是寻找回忆,便越发现两人之间自始至终便存在的疏离。曾以为的甜蜜,在岁月的磨砺之下也仅留存了空虚。他从未付出,所以也终是什么都无法得到。两年的时间无法与十几年相比,但是在他看来,两年却远远比十几年更加漫长。漫长到十几年的回忆,都无法填补两年的空缺。 一次次回想两人的初遇,却总在一句‘在第一眼看到皇上的时候,我便晓得,他不是我能够动心的人’停止了自以为是的幻想。从利用与被利用开始,再由一方的失败结束。他们之间,除了不分胜负的虚假演技,似乎寻找不到一丝真切的甜蜜。 没有谁对谁错,要真的说错误。那便是他不应该对她动了真心,否则也就不会有两人最终的结局。两人都是理智的人,是他坏了规矩,感情大于了理智。更是错误的用她的生命,交付了他应付的代价。 坐在天下人求而不得的龙椅上,对于他来说却成为了最沉重的枷锁。只要坐在这个位置上一天,他就无法偿还自己的罪孽。甚至连她的陵墓都无法看上一眼,更别说用余生相伴。虽然这相伴的也只可能是那冰冷的坟墓。 龙椅之下一排排跪在地上的都是他的臣子。只需一句话,刀山火海,就算他们不愿,也必须要走一遭。这些人中,有一人他却从未想着强迫。看着那跪在中央的孩子,他可知晓他在说些什么? 自通儿离去之后,他便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疆儿身上。这个孩子是由通儿教导长大的,看到他似乎就能看到她的影子。 纵然疆儿从来不会流露出让人心暖的笑意,也不会用伪装来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因为太子这个身份,他活得要比通儿肆意。正因为此,他才更愿意·宠·着他。 幸而他并没有恃·宠·而骄,反而将所有的他交给他的事情做的井井有条。他本想着待这个国家稳定一些之后,便将皇位交付于他的手中。却没想到,他会公然在这朝堂之上请求废他太子之位。 他怎么可能同意,将这个请辞压下,带着怒气下了朝堂。原以为除了通儿再也不会有人能够让他的心情产生波动。现在看来,这些传承了通儿血脉的孩子也可以做到这一点。 他知晓这是为何,他们是两人生命的延续。就算从他们身上只能看到与通儿极为微小的一点相似,便能够让他开心许久。那被他小心翼翼的藏起来的满足感,就仿佛是珍宝一般。纵然那个离去的人对他从未给有过不同的情感,不过就如同这些孩子们身体中交织的血液一般,他们的人生也注定交织在一起。 郭圣通的大半生都有着刘秀的痕迹,无论她愿意或是不愿,都无法否认这一点。 下了朝堂之后直接带着刘疆走向了郭圣通曾经居住的宫殿,现在那宫殿几乎成为了他处理公事的地方。只是,里面的摆设却没有丝毫的改变。一切,都仿佛她还在一般。 他就站在曾经一家人经常用膳的房间里,等着刘疆跟上他的脚步。 “孩儿不孝。”刘疆进门之后便屈膝下跪,没有任何强迫,声音格外的响亮。 让刘秀的怒火就这般消失殆尽。但是接下来的他口中的话,却让他知晓一切都是他自以为是。无论是对通儿还是对疆儿,他总是习惯将思想加诸在他们身上。事实却与他联想中有太大差异。 “儿臣绝不会继承皇位。” “为何?” “为什么啊···呵,只要是您想的,儿臣便永远不想做,也不会做。”声音中带着薄凉的味道,如同他的人一般,只是站着便让人感觉到几分微冷的寒意。“母亲曾经对儿臣说过,一开始就让人绝望,远远没有有了希望之后再斩断来的痛苦。儿臣可以成长为一个您想要的帝王,却永远不会登上皇位。” “若非母亲不愿让让儿臣身缠弑父之罪,就算是沾染至亲之血,儿臣也不认为有什么错。”刘疆的话字字诛心,但是他却知晓,自己不会死于帝王手中。至少在这位帝王是刘秀的时候,他绝对不会以这般方式死亡。因为···刘秀爱着母亲。 “也幸好这般,否则反而便宜你了。你既然可以用母亲的生命来维系自己的江山,那自然也做好了准备。无论生死,与母亲再不相见。”刘疆走向内室,一步步消失在他的眼帘。却是让刘秀良久都没有任何反应。 疆儿恨他。他原本认为自己会很心酸,甚至是心痛。从未想过,自己会如同现在这般,没有任何的诧异,甚至认为本该如此。是啊,本该如此。就连他同样也怨恨着自己,又怎么可能再去奢望孩子们的原谅。 杀母弑父。他于他们有杀母之仇,虽说并不是亲自动手,结果却让他无从反驳。他们对他有弑父之恨,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就算这样。他也没有勇气去说一句‘生死再不相见’,甚至只是想象,就可以体会到心慌的感觉。他这一生只爱过他一个人,用后半生所有的悔恨来赎罪,也不能求得一句原谅吗? 脚步声去而复返,他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刘疆的手中拿着一副卷好的画卷,他很是珍惜的将画卷一点点展开。那画上的人,让他的瞳孔不由的收紧。 那早已经刻在心中的容颜,栩栩如生的展现在画卷之中。唇角依旧带着他熟悉的笑意,甚至连弧度都与他记忆中的分毫不差。只是那双眼眸却是紧紧的闭合着,甚至还带着淡淡的青紫色。 身上的衣着也不是华丽的宫装,极为精致却是少了几分奢华的味道,青色的衣襟多了几分活力。只是那衣服上面,点点的血红色绽开,让那唇角的笑意显得越发诡异。手指在身两侧放着,并不是自然的舒展开,而是想要抓住什么一般。有些过长的指甲,似乎闪着几分寒光。 她的身后,是一片朱红的色泽。从朱红色的轨迹,能够看出这应当是一个棺材开启的样子,上面精心刻画着纹路······一人高的画卷,让画中的人更加的鲜活。鲜活的让人身上不由的泛起一丝凉意。 刘疆将画卷挂在正厅,刘秀的视线也不由的随着画卷移动。 “都说含冤而死的人,是可以找到自己的仇人进行报复的。我亲爱的父皇,您说,母后她能不能找到这回宫的路。说起来,母亲的陵墓距离皇宫好像远了一些。只希望这一路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那冰冷的刀剑刺在身上的感觉可不怎么好受。” 刘秀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言语一般,伸出自己的手。小心翼翼的碰触那画面中血红色的部分,青色的衣襟之上,血色显得格外明显。顺着胸膛上的血色下移,在那苍白的手指间微微弯曲了自己的手指,仿佛两人十指交握一般。记忆中还有那双手的温暖与柔软。在回过神来,自己的眼前却只有这么衣服画卷。 带着嘲讽的笑意在他的身后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房门的开启与关闭,一丝清凉的微风吹进室内。画卷被吹拂出细微的声响,只是不知道为何在他的耳边听起来却更像哭泣。 这便是她死亡时的样子吗?身体上沾染了血色,却依旧带着一种颓废的美感。无论何时何地,郭圣通都将自己做到了最完美。他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他。忍着心下那自然而然泛出的刺骨疼痛,努力耳勾起了自己的唇角,却无法掩饰下那一瞬间苍白的脸色。 刘秀靠近画卷,唇慢慢的贴近了那的画中人的唇瓣,血红的唇定然用了最好的墨汁,似乎带着妖异的色泽。明明应当嗅到墨迹的味道,他却真切的品尝到了血液的腥涩。喉结微微一动,将那几乎要涌出的液体吞咽了下去。 保持着这个姿势良久,他能看到的除了有些青紫的眼帘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后退了一步,手指在那永远都无法睁开的眼帘上面抚摸着。脑海中自动填补了画卷中的空缺。等等,再等等,等到他培养出了继承人之后,便去做她的守墓人。 这天下,能够让他心甘情愿的做到这般的也就只有她郭圣通一人,也只有她有这个资格。 刘秀最终还是准了刘疆的请辞,他既然不想,他便不会勉强。而且,这也算得上是回礼。那副画卷,虽然并没有亲眼所见,他却知晓是疆儿亲手所做。那个庭院之中,能够随意进出的除了他就只有那几个孩子。所有人中,只有他亲眼见到过通儿的遗体。 封了阴丽华的长子刘庄为太子,他疼宠刘焉,但是却更加清楚他不适合做一个帝王。他也不舍他做一个帝王。 流年亦逝,他才终于知道,通儿带给他的不仅仅只有那十几年而已。原以为顶多几年的时光便能够培养出来的帝王,却耗费了他后半生所有心力。看着自始至终没有一丝一毫改变的画卷,他此刻才了然刘疆离去时那嘲讽的笑意。 不是每个人,都是天生的帝王心性。直到躺在床榻之上,他才不得不承认,终其一生都无法再实现自己曾经的梦。 不仅仅是无法留住人,他连那陵墓都无法做到相守。 眼前有几分模糊,似乎看到了飘荡的画卷,画卷上面是她微笑的面容,一点一点靠近他,最终陪伴他陷入黑暗。 “皇上,您比妾身更加可悲。” 隐隐约约听到这般话语,却无法反驳,也无力反驳。 阴丽华待到再也无法从床上的人身上感受到一丝气息的时候,将那一人高的画卷从刘秀身上拿起来,然后细心的卷好。放在帝王的手上,他的腰间,挂着一块早已经脆裂的玉佩。 光武帝,崩。   ☆、第37章 现代篇03 刘莉睁开眼睛,伸手遮掩了眼眸,避免了阳光的刺激。同时,也掩饰下了眼眸深处的懊恼情绪。 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够保证自己设下的局可以百分百成功,同样也不可能完全把握自己人生的轨迹。否则,这人世之间也就不会有‘后悔’二字。 刘秀不可能将一切握在自己掌心,她同样也不可以。现实并不是戏剧,而她也不是一个有资格导演人生的编剧。所以才会出现这般,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结局。 早在出宫之前,系统便已经提示她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获得了她想要的那颗真心。所以说,她甚至未想过用一次意外的死亡来做结局。不断的进入其他的年代,但是她却是从未有机会欣赏过淳朴的风景。原本想要来一场在另一个年代的旅行,却不料会在中途出现意外。 甚至,连她当做纪念的记事薄也失了踪迹。她可不认为那些乱民那么好心的会将与珠宝放在一起的记事薄留下。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之所以对她出手,与其说是报复,倒不如说是想要得到一些好处。 普通的乱·民是不可能在刘疆细心安排的守卫,以及刘秀安排下的护卫之下要了她的命。但是有组织的人就有这个可能,离宫的废后,身上怎么可能少的了珠宝首饰。所以她出现意外,并不是没有依据。 每一步都是她主动踏出,但是最后的结果却不是她想要的。她可以影响朝夕相处的刘秀,却影响不了那无法计数的陌生人。 将遮挡在眼帘上的手拿开,坐起身来,撩了撩不经意间遮掩了视线的长发。下意识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什么血红色的痕迹。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古代的刀光剑影,那进入身体之后的冰冷触感,绝对不会让人想要经历第二次。 预料失败总会得到一定的教训,她没有让系统屏蔽痛感,是真真正正的‘享受’着疼痛微笑。甚至她自己都不晓得,那具尸体上所带的笑容,是不是她想要的完美。 中指上那系统延伸出的纹路已经出现了一丝轮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血脉相连的感觉。不,或许并不是血脉相连,而是更深层次的什么,她现在还无法知晓。在观察中指纹路的瞬间,她脑海中涌入的东西让她不由的呆愣。 就因为这次意外死亡,所以她能够调用的便是自保的方式吗?只是这几乎可以称之为‘仙术’的东西。就算她得到了也不是随意可以使用的。与其被人质疑的活着,反倒不如干脆的死亡。她饰演的是历史,可不是神话··· 将眼眸中的惊讶收起,似乎与穿越时空比起来。所谓的移山填海、斗转星移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起身收拾好自己,打开桌上的电脑。查询着刘秀的陵墓——原陵的信息。虽然知晓她想要的东西在里面的可能微乎其微,甚至那本笔记薄是否已经腐朽都是一个问题。匣子是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腐朽或者损坏,但是笔记薄却可以从匣子中拿出来的。除了她镌刻的纹路之外,那个匣子也不过是最普通的一种。 只是,若是不去看看,还是很难死心。 刘莉将电脑关机,背上背包便出了别墅,没有其他的行李。 站在山脚,自下向上眺望这个帝王的陵墓。刘秀自己极为简朴,自然不会铸造一个奢华的陵墓。但是他的后世之人却是将陵墓修建的越发奢华宏伟。东汉二百年岁月,几任帝王。这些人的力量绝对可以化腐朽为神奇。正因为此,这座陵墓早已经被盗墓贼光顾,里面的珍宝也有一定的流逝。 “又见面了。”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刘莉转头便看到了安宸。此次他倒是穿了一身带着几分休闲风的衣物,但是穿在他的身上依旧让人如同见到了参加某个隆重宴会的礼服。他的身后还是那位管家模样的中年人,似乎名为安于。 “真的很巧合呢,你也是来原陵旅游的?”刘莉唇边下意识的带上了几分浅笑。 “嗯,原陵是个不错的旅游景点。”安宸将即将出口的否认话语咽了下去,他来这里是为一件物品做鉴定的。只是,因为物品的主人现在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没有时间接待他。他才想着来原陵走一走,“一起走走吧。” “好。”刘莉点了点头,与安宸肩并肩的走在一起。耳边不时传来清晰的声音,几乎没到一处,他都能够准确的说出此地的历史典故,甚至是神话传说。安宸他并不像是一个旅游者,反而像是一个导游,就连导游也不会知晓的如同他这般详细。原本的清冷在进入陵墓之后消散了几分,从他的语句之中,不难听出他对这些东西的喜爱。 而且他侧重的并不是风景,更多的眼光是放在那些明显有着历史气息的建筑上去的。刘莉不难看出的他对历史的熟悉,甚至是的对古物的熟悉。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何他在那个摊位上,独独看中了雍正年间流传下来的佛珠。 不过,若是他知晓佛珠的价值,又为何送给她? 随着安宸的指引,在原陵中转了一圈,所有的风景都尽入眼底。刘秀坟墓所在地自然也是去过了,背包的重量没有丝毫的改变。刘莉不得不承认,这里不会有她想要的东西。唇微微抿了抿,失落的情绪一闪即逝。 “少爷,我们走了这么久,刘小姐也应该累了,不如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安于将她的失落当做了疲惫,看着依旧神采熠熠的安宸,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自家少爷。免得自家少爷因为自己的兴致,怠慢了心上人。 “好。”安宸将即将出口的介绍咽了下去,侧头看了一眼刘莉,只是因为墨镜的阻挡,他无法看清对方的想法。自进入到这原陵之内,他便滔滔不绝的介绍这些风景名胜,怕是让她有几分厌烦了。 安宸手指紧了紧,他很少如同今日这般失态。甚至连父母让他做导游,他也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拒绝。只是不知道,为何面对她便失了常态。仿佛找到了一直缺少的东西,又理所应当的认为,自己在她的面前不需要任何伪装,可以展现自己。“真的很抱歉。” “我没有感觉到累,反倒是玩的很开心。”若是普通的女孩,定然不可能徒步走那么久。只是系统加身的她显然是格外的与众不同。 “很庆幸今天能够碰到你这么一个的出色的导游。”刘莉唇角勾了勾,她这句感谢说的也的确是诚心诚意。前两次她来帝王的陵墓,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一直想着怎么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她想要的东西,倒是忽略了路途中的风景。 这次因为安宸的存在,她从一个后来者的角度看这片陵墓,做了一个真正的旅游者。倒是真的让她感受到了旅行的乐趣,她相机中比往常多上一些的照片就是证据。 “不用客气,我也很开心。”安宸唇角也勾起了一个弧度,一向不苟言笑的面庞上,笑起来却让人感觉格外温暖。那种舒心的感觉,格外让人心动。 刘莉眼眸一亮,突然知晓了为什么安宸老是维持着面瘫脸。若是他经常微笑,这英俊的面孔,再加上背后的家世,怕是有不少的狂蜂乱蝶都会围着他转。 安宸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清脆的铃声在此刻却是显得有几分刺耳。 “宸哥,你现在在哪里?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我手里的那件东西是不是真品,我告诉你······” “回去再说。”安宸随手挂了电话。 “看来你有事情要处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刘莉的语气中没有什么留恋,虽说这一路上因为他进行了一次不错的旅游,也不至于让她恋恋不舍。只是让她有了下次带着导游来的想法。安宸的面容也是足够让人心动,不过在娱乐圈混了那么久的她,这点定力还是有的。更别说眼前这位,怎么看怎么是一团燃烧的很旺盛的‘火’,她却不愿意做飞蛾。 “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安宸下意识的开口,却在看到刘莉勾起的唇角之后转了话风,“只是帮朋友鉴定一件物品。” “不知刘小姐对汉朝的古董有没有兴趣,这次少爷要去鉴定的是汉代的物件。若是你感兴趣,可以和少爷一道去看看。”安于想要为两人创造更多的相处机会,说起来就算从来没有见过古董的人,也应当下意识的对古董有几分好奇。所以,他很有把握用这句话将她留下。 “不会影响到你们吗?”刘莉刚想要开口拒绝,不经意间看到了安宸眼眸中那几分的期盼,不知晓为何就改变了想法。 “自然不会,只是鉴定一件物品而已。”安宸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自信,似乎想到了什么, 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名片交给刘莉。“若是你有什么古物想要鉴定,可以来找我。” “嗯,到时候恐怕就要麻烦你了。”刘莉也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名片做了交换,看了一眼他的名片。上面极为简介的安宸两个字,还有一排电话号码。其余的东西是一点都没有,格外的简洁。与她的名片惊人的相似。她是离了娱乐圈之后真的没有什么复杂的身份,至于安宸大概是不喜欢炫耀自己的身份。 安宸微微一笑,带着刘莉走向他的车驾,劳斯莱斯银魅依旧惹眼非常。亲手为她打开了车门,坐在她身旁。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很好的掩饰下了那几分欣喜。让坐在副驾驶座的安于递过来那车上的唯一一本书籍,递给了一旁的刘莉。 刘莉接过一看,这是一本趣味的历史故事典籍,每个故事的名字都是一件古董。虽说她并不怎么熟悉古董,但是一些有名的还是听人说过的。 车辆平稳的行驶在路上,刘莉沉浸在那些古董的故事里去。而安宸则是静静的看着她,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声音。 或许,他应当相信,有一种爱情,叫做一见钟情。   ☆、第38章 现代篇04 “嗯?已经到地方了吗?”刘莉抬头,这才发现车子已经停了下来。而她沉浸在书中的故事里,并没有发觉。原本只是用来打发在车上的时间,却没想到这围绕在古董身上的故事格外的吸引人。 只是可惜了,这段路途短了一点,她堪堪看完了围绕着一件古董的故事。比起这本类似中华字典厚度的书,实在是很少一部分。而且,让她感觉格外遗憾的是,故事似乎没有完结一般。 “嗯,你若是喜欢这本书可以拿去看。”安宸丝毫不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什么,倒是安于大吃一惊,要知道这本书并没有发行。实在是这么详尽的故事不会被当做历史典故,反而会被人当做小说一样所以宁可宝物蒙尘,安宸也不愿发行。这孤本有多少识货的人高价订购,都没有出售。现在,他却是自己将这本书送到了刘莉手中当消遣。 “这样不好吧,我记下名字去买一本一样就好了。”刘莉将书递给安宸,纵然挺喜欢,但是不是自己的,她也不好占为己有。虽然安宸看起来并不怎么在意的样子,但是她却能够看出这本书经常被翻阅。却依旧保存的这般完好,足以看出主人对书籍的喜欢。 “只是一本书而已。”安宸将书接过来,放到她的背包中,没有再给她推拒的机会。“快下车吧,恐怕华承宣要等急了。” “嗯。”刘莉想着一本书应该不会多么贵重,他连那明显是古董的佛珠都给了他,更别说一本书籍了。却不知道她这般错过了一个发现这本书价值的机会。跟在安宸身后下了车,她的背包则被放在了车上。跟着安宸鉴赏古董,若是还带着旅行包就有些不伦不类了。 “宸哥,你可算是来了,让我等的好苦啊。”几人刚刚走到别墅门前,一身白衣的男子便迎了上来。男子的面容不算精致,与安宸站在一起更是被甩了好几条街。但是他那一身温雅如玉的气质却是为他添了不少的分。只是,现在他的做法,却是有几分毁了自己的形象。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连古董都请不动宸哥了。”华承宣看到刘莉眼前明显一亮,美人嘛,自然没有人不愿意欣赏。而且还是一位让他慕名已久的美人,作为影视皇妃的刘莉是难得不怎么接广告的女星。专注古装剧事业,自然让一些喜欢古代文化的人有好感。 他那眼眸中明显的调侃刘莉怎么会看不出来,不过在娱乐圈这些东西早已经见得多了。甚至还有很多时候,要故意炒作,自然是完全没有感觉。 “东西呢?”安宸见刘莉那无所谓的样子,有几分欣喜,又有几分不满。欣喜的自然是对方可能是默认了华承宣的调侃,不满自然是少女可能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话语。而这两种可能,明显后一种更加靠谱一些。 “在书房,宸哥,就算你再聪明也不会知道我这次得到了什么。当时我看到的时候也是大吃了一惊!”华承宣非常识相的让话题回到了主题上,他面上温雅的笑容也在瞬间宣告碎裂,毫不掩饰自己眼眸中的激动。 带着几人进入了书房,与其说是书房倒不如说是古董展览室。里面的桌椅书架都带着浓浓的古风。进入之后,便感受到了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浓厚气息。可以说,这书房中的每一件物品,拿出去都能够卖出高价。也能够看出这些富二代们,平时的消遣方式有多么的土豪。 华承宣小心翼翼的从书架上拿下来一卷有些泛黄的帛。 安宸的眼眸一闪,这种帛能够存留下来的很少。尤其是用这种布料作画的最晚的都在汉朝,之前的更是无从追溯。前一段时间他被人邀请鉴定过几幅帛画作品。但是无论是大小还是完整程度与这张未展开的差了不止一星半点。那几幅画只能隐隐约约看出画上的轮廊,他的对这幅画就更加期待了几分。 华承宣将帛画慢慢展开,眼中不由的带上了几分紧张。其实他也知道这幅画是赝品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这么大的帛画,而且还保存的这样好,实在是不怎么可能。而且整幅花的背面不知道因为什么被画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线条。这对于古代那些极为清高的知识分子来说更是不怎么可能。 将画完全展开之后,他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几乎是在展开的瞬间,安宸便俯身对着帛画细细的看着。 刘莉站在一旁,微微笑着,格外的有影后的风范。 实际上此时她的心底有一群草泥马飞奔而过,已经没有什么话语能够形容她此时的心情。她是从来没想到在这个时代能够看到郭圣通的画像,但是若是只是个画像也就算了。那身后明显的朱红色棺材她已经无力吐槽,经历了那么多岁月依旧能看出来的眼下的青紫色,以及那微微弯曲的手指。这确定不是‘鬼来了’的现场? 她现在真是越发的庆幸,她一向是魂穿而不是身穿。至于画背后的纹路她也熟悉到无法言语,那是她亲手教授给刘疆的东西。只是这毕竟是守护符咒,刻在玉佩之中作用于人身才更有效一些。用来保存物品,要比她常用的符咒差上一些。 “宸哥,怎么样?”华承宣见安宸起身,视线也从画面上移开,这才询问到。眼眸中是明显的信任。而安宸也绝对当得起他的信任。在安宸出现以前,古董界中的人物,没有人能够说自己的从未打过眼。但是在安宸出现以后,就有了这么一个奇迹。知道这一点的很少,而他恰好因为自己的身份,知晓了这么一个隐秘。 “恭喜你淘到宝了。”无论他用什么样的价格购入,都算是淘到了宝贝。毕竟,这么大的汉代帛画从未出现过,而且还是宫廷帛画。这其中的价值已经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可以说,这是一副真正的无价之宝。 安宸手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从画面上女子的手指上划过,白色手套下的中指闪耀着光芒,良久未息。天下都说阴丽华得到了刘秀一生的爱情,谁会知晓刘秀真正爱的人是郭圣通。只是,恐怕那位帝王并没有抓住自己想要的幸福。否则,也不会让太子刘疆带着愤恨画了这幅画,也不会总在这样衣一副诡异的画卷面前黯然神伤。 不知为何,心脏有种抽痛的感觉,让他感同身受一般。或许是因为刘秀的悔恨太过明显,让他也受到了影响?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在碰到雍正帝佛珠的时候,也曾有过那么一瞬间。但是,在看到刘莉的时候就明显消失的无影无踪。 抬头看向刘莉,正巧她此时也看向了他在的方向,两人四目对视。他心中的那的几分不适,果真消失的无影无踪。 安宸眸子中划过了一丝暖意,他不是光武皇帝刘秀,也不是雍正帝爱新觉罗·胤禛,所以他想要的爱情,他会牢牢的握在手中。不会有错过,亦不会有背叛,或者是身不由己。从手上将那副为了防止手上的汗迹浸入画中的手套摘了下来,走到刘莉的身边。 “怎么,对这幅画感兴趣吗?”安宸说的好像那副话不值一提一般,甚至让刘莉有种,若是她说感兴趣,这幅画便会成为她的物品的错觉。 刘莉摇了摇头,“虽说是古董没错,但是我怕这幅画挂在我家里,我会做噩梦。”在其他人看来还好,她可是真真正正的用这副面容生活了三十年。绝对会做噩梦的! “虽然这样说不好,但是我很庆幸,我这副画保住了。”华承宣连忙将画宝贝的收了起来,虽说这画中的人物有些诡异,但是在特殊的时候挂在墙上也是一种兴致不是。譬如说,鬼节···他已经开始想象在那个特殊的日子里,邀请一些朋友来别墅‘游玩’了。 “嗯?”刘莉并没有将这句话当真。 “这幅画的的确诡异了一点,若是玉佩倒是与你相配。”安宸思索了一下,在房间中环视了一下,似乎想要寻找什么。 “还真别说,我收这幅画的时候,那人还真有块玉佩,不过是碎了的,没什么价值。”华辰轩自然察觉到了安宸的视线,但是他依旧无惧。有了这副画做‘新·宠·’,他对‘旧爱’明显没有那么的上心了。 “我不是很喜欢佩戴首饰,就算了吧。”除非必要的场合,刘莉很少带着珠宝首饰出门。而且玉佩的价格一向很高,更别说古玉了。她不想欠别人什么,不过似乎她从初见便欠了安宸一件古董。 “你们经常收一些古董,不知道能不能帮我留意一件东西。”刘莉显然因为这些古董想到了自己的想要寻找的东西。 “荣幸之至,不知道你想要什么?要知道古董这种东西也是讲究机缘的。”华承宣没有丝毫考虑的答应下来。就算他不答应,想来宸哥也会逼着他答应,还不如自觉一点。 “一个匣子。”刘莉想要形容一下,但是又觉得不够形象。“不知这里有没有纸笔?” “自然是有的。”华承宣从书架上拿出纸笔,正常的签字笔与笔记本。显然,他这个书房还是有几分实际用处的。 随手将那匣子画了出来,整个匣子栩栩如生。 刘莉将画好的画递给华承宣,华承宣接了下来,“好,我一定会帮你留意的。宸哥也会的,是不是,宸哥?” 安宸点了点头。 “那就多谢了。”刘莉的不是没想过他们会将箱子据为己有,毕竟是汉朝的东西。不过,只要箱子能在她感知之内,她便可以直接收走。总比现在这般大海捞针的好。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走了。”安宸用视线询问了一下刘莉,刘莉挪动了一下的脚步,更加的靠近他几分。用行动告诉了他,她对这个决定的赞同。 “我还想请宸哥吃一顿来表示我的感谢呢,怎么不给我这个机会?” “下次再说。”安宸直接拒绝。 “好。”华承宣也没有强迫,送几人上了车子,这才回到了别墅。 “你还要去哪里吗?我送你。”安宸很想继续与刘莉相处,但是很遗憾,他必须要家族一趟。而且太过纠缠反而过犹不及。有了她的联系方式,还有那匣子,他就有理由随时联系她。 “送我到机场吧,谢谢。”刘莉暂时放下了自己寻找匣子的想法。 司机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刻改变了行驶的方向。 安宸目送刘莉上了飞机,这才离开。坐在车上从衣兜里掏出了那张画着匣子的纸,虽说这是她给华承宣的东西,但是和直接交给他也没什么区别。 手指碰触纸张,脑海中不由的闪过一个个画面,虽说无法根据一张图纸确定最终的位置,也大体有了寻找方向。 安宸看了一眼自己的中指,金色的纹路完完整整的勾勒出一个神龙的形象,活灵活现。这是他出生起便有的能力,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最近,这种力量,用的越发的得心应手了。 或许,与他动情有关?   ☆、第39章 清朝·顺治帝静妃(一) 迷迷糊糊之间可以听到万分嘈杂的声音,头很沉重。手指微微一动,却没有人因为她的动作而紧张。这让一向具有高等身份的她有几分诧异,或许这次的状况比起其他几次,更加困难几分。 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了不远不近的明黄色衣袍。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眼中的厌恶根本不屑于掩饰。似乎她已经是垃圾中的垃圾,看到就会脏了他的眼。 闭上好不容易睁开的眼睛,接收着这具身体的记忆。她是草原上的公主,博尔济吉特氏·孟古青。在童年的记忆更多的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奔腾的骏马,以及极其·宠·爱她的父母。无忧无虑,当真是一个完美的童年。 只看这少女最单纯的时期,她与陈阿娇的经历有几分相似。只是,活得比陈阿娇更加肆意,也没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少年。 之后便是嫁给十四岁的少年皇帝福临,作为清朝入关后第一位被迎娶的皇后,所经历的婚礼自然是格外的豪华。少女漂亮聪慧,更有着这宫中少女少有的活力与阳光。若是正常来说,应当能够获得帝王的·宠·爱。 不过,也只是应当。她嫁给福临之后,未获得他一日疼·宠·。或许是因为摄政王多尔衮指婚,福临对她更是说不出的厌恶甚至可以说恨,将对多尔衮的恨传到她的身上。若她是顺治所喜欢的那一类柔弱可人的女子倒也有几分转机,可是恰恰相反。 再加上她因父母的·宠·爱沾染上的骄奢,恰好是简朴的顺治帝所不喜。更不说男子都不愿妻子沾染上的善妒、以及不能容人的性格了。如果没有她的姑姑孝庄文太后的·宠·爱,她根本无法在后位之上呆到今日。 但是···也只是今日而已了。 顺治十一年8月24日,博尔济吉特氏被顺治帝以‘无能’一由,降为静妃。 ‘无能’这是一个不是借口的借口,三年的时间能够看出来什么?但是这嫁给爱新觉罗·福临三年的时间,她的确是除了争风吃醋她什么都没有做。而她之所以争风吃醋并不是因为多么爱他,只是为了给自己争口气而已。 在嫁给他之前,她便被自己的父母,以及其他人灌输了。福临是她的丈夫,她是福临的皇后这一观点。所以,在她的心中,几乎是将这个帝王当做私有物品的。而这本就是帝王不能容忍的,更别说早已经在未见他之前,便已经对她有了厌恶的福临了。 或许在最初见面的那一刻,也曾奢望过那么一个俊雅的少年对她露出笑意,甚至像父母那般相依相伴。但是那美好的祝愿,自然是在对方厌恶的眼神,以及行为之下早已经消失在角落里。 他不爱她,她同样也不爱他。两人进行的不过是一场,谁赢谁输的战斗。事实上,从最初开始,孟古青就没有赢的可能。一直以来的顺风顺水,让她自大了。这是一次惨痛的教训,让她明晓事理,只是这代价却是她一生的幸福。 再次睁开眼睛,不要看她想了那么多,其实在外面也不过是一瞬间而已。短暂到,福临的姿势都未曾改变,依旧是居高临下的厌恶。 孟古青的眼睛中已经不见了刚开始的迷茫,伸出一只手支撑自己的身体。刚刚她不过是不相信自己被废抓住了他的衣袖,谁知道他会连基本的形象都不愿意维护,直接甩开了她的手,让她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抬头看着还犹带几分稚嫩的帝王,完全不在意自己有些凌乱的发鬓。唇边突然出现了一丝浅笑,一如既往的骄傲,“那么,妾就在此恭喜皇上得偿所愿。” 眼眸中有几分悲哀,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谁。她不是不可以改变,只是她为何要为他改变呢?四目相对之间,她能依稀看到男人眼眸中的诧异。是在诧异,她前后巨大的改变吗?刚刚还带着怒火,现在却是云淡风轻的说出这么一句。不过,佛家的顿悟,不也只是需要一瞬间。 品味着那晶亮的眼眸,眼底不由的划过了几分怅然。纵然是这天下的帝王,那双眼眸中所能包容的也不过是方寸之地。而她一直向往的、一直习惯的都是那辽阔的草原。从一开始就注定不和的两个人,果真到最后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 “只是,不知晓皇上能不能继续得偿所愿了···”孟古青伸手让早已经吓得不知要做什么的宫女将自己扶起。她在福临面前,一向就从未有过好的形象,似乎再糟糕一些也没什么两样。因为争风吃醋的事情,她似乎闹了不止一次。但是,只有这一次,让他愤怒到废后的程度。这或许便是‘真爱’的力量? 董鄂氏···一个帝王,看上的却是他人的妻子。 “你···”福临瞳孔微微一缩,明显的暴虐气息从他的身上蔓延开来。 而早已经熟悉了这种情况的孟古青没有丝毫反应,只是在心下叹息着帝王的悲哀。原本她只知晓,福临是在董鄂氏进宫见孝庄皇太后之时无意间与顺治相识,却不知晓是多久。没想到,这个日期既然是两年之前,这般想着。这个帝王的‘耐心’,还真是让人敬佩。 “妾自然不敢坏了皇上的好事,谨遵皇上的旨意。静妃,自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过这纸终究是保不住火,皇上还是好好想想,要怎样给姑母一个交代。”‘静’妃,以静字为封号。这足以说明了她在他心中的地位,让她安安静静的,少生事端。 孟古青没有再看福临的反应,迈着优雅的脚步出了养心殿。随手摘了头上的凤饰,让它们滑落在养心殿之前。只带着几点珠玉的发丝,倒是显得越发黑亮。 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养心殿中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唇角的弧度越发明显。似乎我们的皇帝陛下为了换置损坏的东西而花费的真金白银,比起她的喜爱奢华添置物品还要多一些。只能说,他高高在上的地位,注定了不会去考虑自己的缺点就是。他说简朴便是简朴,谁敢多说一句? “娘娘,太后娘娘让奴婢在此等候。”出了养心殿刚走没几步,便看到了太后身边的丫头清荷。要说太后身边的红人,自然非苏麻喇姑莫属。但是,传话这等小事,自然是不可能劳烦她的。虽然她只是一个侍女,但是就连孟古青这位皇后,现在应当称静妃,对她都会有几分尊敬。 “那便带路吧。” 清荷欲言又止,但是终究还是尽一个奴婢的本分,为孟古青引路。孟古青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发鬓凌乱的她,却带出了几分释然的味道。比起原本头戴凤冠时更加让人夺目。但是,正是这副姿态,却是让不少后宫之人议论,更多的是鄙夷。大清以来第一废后,这帽子不可谓不大。 “参见太后。”孟古青见到孝庄便恭恭敬敬的下跪,虽说私下里她可以姑母姑母的叫着。但是,在这明面上,应有的礼节却一点都不能少。 “起吧。可怜的孩子,来,上来让姑母看看。”孝庄眼眸中带着几分怜惜。 孟古青见孝庄伸手,自然的就将自己的手掌搭了上去,这才抬头看向了这位历经清朝三代帝王的女人。虽说面庞上已经有了不少风霜的痕迹,但是依稀能够看出年轻时的风华绝代。也怪不得有传言说多尔衮为她痴情一生了。 而更加让她在意的是,那双隐藏在慈祥之下的精明。孝庄太后·宠·爱她,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这个·宠·爱却是来源于她来自科尔沁草原,她的姓氏是博尔济吉特。若是没了这些,她便什么都不是。 这个身处高位的女人也有着自己的私心,为了科尔沁草原的荣耀,不愧是草原的明珠。 “福临他这次是一意孤行,姑母也没有拦住他,这次只能委屈你了。”孝庄拍了拍孟古青的手背。 “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姑母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三年多没有改变皇上对我的看法,我也终于看开了。”孟古青垂下了眼帘,那轻轻颤动的眼睫昭示了她有几分不安,或者是几分不舍。不过,睁开眼眸之后,那双眸子却是清亮可人。“现在我就只求在这后宫之内偏安一隅,最好,还有机会能回科尔沁草原看一眼。” “唉,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姑母。这后宫之内有姑母在,定然没人敢怠慢了你。”孝庄的眼眸中带着几分可惜,若是孟古青在进宫之后便有这般觉悟,或许不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多谢姑母。”孟古青退后一步下跪,掩下了眼帘中的嘲讽。说那么多,也不过是告诉她,她已经被她放弃罢了。不过,若是她深处在孝庄太后的位子,在儿子与侄女之间选择,家事与国政之间,也只会有这一个结果。她怎么可能因为她与福临生了间隙。 科尔沁草原的女子从来不只有一人,一个博尔济吉特·孟古青被废,还有更多的草原女子会来到这华丽的后宫中来。 “娘娘···”孟古青身边的侍女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只是那眼眸深处难掩精明。 自从她踏入这皇宫之后,她的命运便已经被孝庄太后把握在手心里了。只是,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棋子,所以只能够提前退场。 孟古青眼眸中闪过微光,那些是她心中既定的历史,但是对于此时的她来说。这···只不过是暂时而已。   ☆、第40章 清朝·顺治帝静妃(二) 孟古青被废为静妃之后,自然不可能再居住在那豪华的坤宁宫之中。因顺治的厌恶,虽然以妃子之名,她居住的宫殿却格外的偏僻。奴才、奴婢都不符合规矩,当真是与被打入冷宫无异。而那许诺了要给她保护的太后,也不过是在金银上帮衬了几分。 皇宫的确奢华,但也正因为这一份奢华,所以没有那黄白之物,就越发的寸步难行。孟古青微微叹息,看了身边的侍女冬青一眼,却没有任何言语。就在冷宫之中这般居住了下来,她那些被扣上‘奢华’帽子的罪魁祸首们,她带了不少。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有问题。 只是,纵然有了太后娘娘的援助,她在这里坐吃山空怕也是行不通的。也幸好,她不会在这里生活太久。 顺治十一年五月,史上被称之为孝惠章皇后的博尔济吉特氏与其妹一起入宫。虽说两个女子比福临要矮上那么一个辈分,但是却没有人在意这一点。大臣们在意更多的是国不可无后,更何况这后位上的女子是太后属意的。 冬青这几日当真将她看得格外严谨,就怕她想不开破坏了皇帝的大喜。孟古青唇边出现了几分笑意,手下的毛笔越发流畅。一只海东青跃然纸上,虽然只是一幅画,但是在纸张外似乎都能感受到其飞翔时带出的气息。海东青,在大清一向象征着勇士之意,为男子所喜爱。 同样,也为出生在草原上的孟古青所喜爱。 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画中的海东青,待上面的墨迹干涸之后。将书房中另一幅海东青的画拿了下来,随意的扔在了废纸篓里。然后将新画上的这副挂在了刚刚摘下的那幅画的位置。 之后仿佛无意间问了冬青一句,“今日这宫中倒是比平日热闹几分,可是有什么喜事?” “没,嗯···是科尔沁草原那边来人了。”冬青原本想要隐瞒,却在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的时候变了言语。纵然她不说,她也可能从其他人那里知道。到时候,若是闹到太后娘娘那里去,就大大的不妙了。 “看来皇上这后宫之中又添了新的美人,我是不是应当去道个喜?”孟古青看着海东青的视线有几分迷离,在白纸上独独就只有那么一只鹰,背后不是草原,也不是天空。倒是让人有几分可惜的味道。只是,若是真的下手添置景物,却又怕毁了神鹰的风姿。 “娘娘···”冬青的视线中划过了一丝明显的担忧,只是在那眼底深处却划过了几分狠辣的。无论是任何人,都万万不能坏了太后娘娘的事。原本孟古青是太后的一颗重要的棋子,所以她对她珍而重之。现在她不过是个冷宫废后,就算消失的无影无踪也不过是让这后宫之内多一口薄棺罢了。 孟古青没有理会她,径直走出了冷宫。自她被废到现在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她几乎从未踏出过冷宫半步。这般走出宫门,倒是让她有几分不适应。福临虽未直接说出口软禁他,但是却有意软禁她。视线从一个角落中掠过,那一闪而过的人影让她的眼底出现了几分嘲讽。 冬青也连忙跟了上来,那脚步几乎是无声无息,怎么会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孟古青不着痕迹的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在宫中仿佛漫步一般游走着,却似乎并没有想要前往太远的地方去的打算。只是在冷宫的周围打转。而这冷宫,也不负它冷宫之名。至少她居住的宫殿影子已经模糊,她却没看到一个其他宫中的奴才。 没有让她等待多久,一袭明黄色龙袍的男子便走到了她的面前,屈膝行礼。 福临的面庞上带着明显的不悦,甚至可以说愤恨与烦闷。身为帝王,他连自己想要的女人都无法得到。但是,不想要的女人却是一个个的被送到他的身边。 博尔济吉特氏的女人,他皇额娘的母族,他偏偏还没有任何拒绝的办法。因为他这帝王之位,便是他的皇额娘以及另一个他更加仇视的男人稳住的。虽说他有着皇帝之名,却有太多的事情由不得他。 而偏偏在这个时候,这个女人也开始不老实了。抬头看着一年未见的孟古青,他曾经的皇后,也同样是博尔济吉特氏。孟古青穿着一身蓝色的衣物,没有其他女人身上的优雅与矜持。 在这个女人的身上,自始至终都洋溢着一种鲜活的气息。就算站在眼前,也让人抓不住。明明是她在下跪,但是那双眼眸中却总能看出她对人的轻蔑。纵然是跪着,依旧高傲到让人懊恼。似乎···他才是应该下跪的那个人一般。 果然,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 “静妃此次是为何出宫,朕可不想听到任何让朕忍不住出手的消息。你应当知道,现在连皇额娘也保不了你。”正确的说,是不会保她,暂且给这个女人留着几分念想。福临唇微微抿起,他的皇额娘才是真正将一切掌控于手中的人。 “妾本不想出宫,只是想着皇上是不可能踏入那荒凉的宫殿,所以只能在这宫门外等待了。”孟古青没有等待顺治说起身,便直起了身子。唇边的笑意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妾只是想要见皇上一面罢了。” 那一句话中的无奈与荒凉,听着却不由的让人心生怜惜。柔弱的人需要人的保护,但是若是坚强的人露出柔弱的一面,反倒是更加让人心痒难耐,更想要环在自己的怀抱之内。 福临心下微微一动,与孟古青相处三年,她从未示弱。甚至就连善妒都做的毫不掩饰,决绝如同一个刺猬让人无法靠近。每次与他相处,他总是想起那个在朝堂上可以随意顶撞他,甚至代他下决策的人——摄政王多尔衮。 越是相处,便越是将两个人的形象连接起来,所以对她也就越发的厌恶。 此时她这般示弱,让他心中不由的升起了一种诡异的满足感。纵然是将多尔衮鞭尸,真正掌控天下政事的时候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清了清嗓子,“你找我,何事?” 视线扫过孟古青身后的冬青,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眸中带着几分锐利。 “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要看看皇上心愿落空时,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孟古青垂下眼帘,虽说出身草原,但是她的面庞并没有沾染半分草原的粗狂。精致美丽到这生长在中原的汉族女子都没有几人能够比得上。或许,那位未来的董鄂妃能够比得过这张容颜? “你···”心境刚刚有几分平和下来的福临心下越发郁卒,颇有几分喘不过气的味道。刚刚他还想着是奴才怠慢她,所以她才会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不得已求助于他。真是··· 手掌紧了紧又松开,福临狠狠的呼吸了一口气。“看来,静妃在这偏远的宫殿之中倒也过得逍遥自在。否则,怎么会有空关心朕的事情?” “妾只要看着皇上无法得偿所愿,就会每天逍遥自在。”孟古青挑眉,红润的唇丝毫不在意的说出可以让眼前人诛九族的话语。只因,她的九族,纵然福临身为帝王,也没那个权利下手。“纵然你废了孟古青,这后位,也同样会是博尔济吉特氏的。” 绝不会属于你心中所属意的那个女人的。 “痴心妄想。”福临几乎有几分咬牙切齿。 “那么皇上,妾就等着看最后的结局。”孟古青转身一步步的走回冷宫,声音中带着几分骄傲,但是更多的却是飘渺。“这皇宫的后位,是科尔沁草原的荣耀。” 科尔沁草原的荣耀,为了这句话,在这清宫之中葬送了多少女子的青春。视线似有似无的向着慈宁宫的方向看了一眼,太后娘娘,姑母···同样是曾经的牺牲品。但是她却在继续一个个的拖着科尔沁草原的女子下水。 转移视线,目不斜视的走向冷宫。 不知晓,那一望无际的草原,她是否还有机会再见一次。 顺治十一年八月,册封博尔济吉特氏为皇后。 “娘娘,博尔济吉特氏被册封为后了,就在今日。”冬青看着孟古青手下的海东青画,已经过了一年多。她就只画这一幅画,同一个动作,甚至连神情都一模一样。画完之后,便将墙上原本的那副摘下来毁掉。她不知道她为何会这般做,却知道,连她这个从不附庸风雅的人,也能看出这海东青画的是越来越神气了。 “科尔沁草原,荣耀依旧。”孟古青就这般说了一句,然后低垂下自己的头颅,继续雷打不动的作画。 “是科尔沁草原的荣耀。”冬青看向孟古青的眼眸中有了几分认同,正因为她身上这份与她主子同样的坚持。她无法理解她们的坚持,却不妨碍为之感动。只可惜,缘分已尽。“娘娘,冬青也的要与你告别了。” “在我身边多呆了一年已经是难得,走吧。”孟古青没有丝毫的意外,后位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她没有了利用的价值。太后自然会将她这枚棋子,再放到合适的位置上去。只是···皇宫大概不怎么适合她了。 “这些年,多谢娘娘照顾。”冬青转身,孟古青除了她,还是有宫女可以调用的。只是···这些宫女可能有些不听话。“娘娘保重。” 眼眸中那一丝担忧也被放下,冬青消失在这冷宫之内。这宫中的寒风,似乎又大了几分。 养心殿中,刚刚颁布了封后旨意的福临又摔坏了不少的瓷器。他的脑海中总是不由的浮现出那娇艳的少女容颜,还有轻蔑的笑容。 纵然你废了孟古青,这后位,也同样会是博尔济吉特氏的。 这后宫的后位,是科尔沁草原的荣耀。 该死的,他为何会如了她的愿?! 再想到那永远都带着不变的笑意,端坐慈宁宫的皇额娘,原本的怒气不知为何消失的无影无踪。 果真是来自于草原的女子,似乎他现在这位皇后反而更好掌控一些。安静、听话,看起来永远不会碍着他的眼。至少不会如同孟古青一般总是惹是生非。 那骄傲的面庞映着明黄色的凤服格外的耀眼······ “皇上,襄亲王福晋进宫拜访太后了。” “好,即刻摆驾慈宁宫。”那原本浮现的影子瞬间消失,占据他所有思绪的是那个笑容矜持,身姿柔弱的女子。 董鄂氏,襄亲王博穆博果尔福晋······   ☆、第41章 清朝·顺治帝静妃(三) 这世界无论少了什么人都不会停止转动,同样的,在这冷宫之中少一个宫女对其他人的生活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刚开始的时候,孟古青还有几分不适。但是最终还是学会了自己穿戴衣物,自己打理自己的事情。至于其他的宫女,她却再也没有让她们踏入到她的领域。 这后宫中的奴才,主子可远远不止表面上的那一个。身后到底是谁的影子,实在是太难猜。而她也不想继续猜下去。 只是并不代表她什么事情都不知晓,正因为她不怎么理会那些奴才。所以难免的,那些奴才们便会有几分得意忘形。对她的照顾有几分不尽心不说,还时不时的在背后嚼舌根。至于后宫的八卦,更是每日一更新。 襄亲王博穆博果尔暴毙于府中,亲王尸骨未寒之际,其福晋董鄂氏便成为了他□□。 顺治十三年八月二十五日,顺治帝诏封董鄂氏为贤妃,字字句句之间不难看出帝王对她的喜爱。但是一个‘贤’字,却是让天下人嗤笑。虽说满族不若汉族那般注重女子清白,但是自入关之后,大臣却有大部分都是汉臣。福临这般作为,对于他们来说便是违了礼仪,有损皇威。 孟古青将刚刚画好的海东青挂在墙上,随意的将摘下的画扔掉,丝毫看不出昨日对画卷珍而重之的样子。踏出了书房的大门,那穿着明黄色衣襟的男人格外显眼。面庞上带着几分喜色,怕是连他登上帝位的那一日都不会这般喜形于色。 不过,也难怪。福临登上帝位的时候还是一个六岁的孩童,他能懂什么?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在与孝庄太后的争斗中取得了成功。 “参见皇上,皇上今日可是大喜?”孟古青下跪,地面有这几分清寒。她只是微微碰触便起了身。 “当然,嘉怡今日进宫。”福临的唇角带着几分倨傲,他可没有忘记孟古青在被废的那一日说过的话。若是皇额娘知道了会如何?就算她再拒绝,最终不还是如了他的愿,他才是当今天子。 所以在将心中的人成功接到宫中之后,那心中的愉悦让他下意识的想到了这个人。他的确是来炫耀,尤其是想到一向骄傲到仿佛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她神色的人的面孔上,露出死灰一般的寂静以及柔弱。 他曾见过一次她柔弱的样子,虽然那只是在伪装,却依旧让人不由自主的迷了眼。若是真的放下了不该有的骄傲,才算的上是真正的女人。想到董嘉怡脸上的表情,不由自主的代入到眼前这张面庞上··· “朕终究还是做到了。”福临视线只是轻轻移动,那幻想中的容颜便完全消失不见。在他眼前的女人,还是那张万年不变的,极为让他厌恶的面孔。万年不变的,让他厌恶的神情。 “那就恭喜皇上了。”孟古青听到这句话抬了抬眼眸,唇角微微勾起,“不过,对于皇上来说,现在才刚刚开始。那后宫之内的争斗,可不比两军交战柔和几分。” “朕自然会护着她。”没有他想象中的死灰以及沉寂,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让他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心下突然有几分不愉,但是他身边的气息却是柔和了几分,映衬着他此时柔和的话语,让人不由的感叹他用情至深。 后宫的争斗他从来都懂,甚至还喜欢玩弄在鼓掌之中。若非他故意在某些特殊的时间里留宿其他妃嫔房中,或许孟古青善妒之名不会流传的那般快速。后宫从来都是另一个朝堂,甚至比朝堂更加残酷。 “你还是担忧你自己为好,这宫殿,倒是与冷宫已经没有太大的差别。”压下了突然涌现的气愤,这些奴才还真是不把主子放在眼里。无论他怎样待她都是他的事情,就算是不受··宠··的妃子,奴才也没有给主子脸色的权利。 这一路上,他行走过来,既然没有看到一个太监。在书房之前终于发现两人,还在那里若无其事的交谈。随意的仿佛在自己家里一般,全无了宫中的严谨。这样的奴才对待主子是什么样子,根本不需要深思就能够知晓。 受奴才这般对待的是孟古青,他现在不应该愉悦吗?他一向讨厌这个女人,从最开始指婚到现在,从未有过改变··· “劳烦皇上挂心了,这冷宫之内,倒也是乐得清静。”孟古青唇边的笑意似乎带着几分满足,但是却在不经意间微微动了动手指。视线看向那纸上的海东青,明明背景是再通透不过的纯白色,却让她似乎看到了一个宫殿的影子,一个巨大的牢笼。 但是···其他的鹰鸟被牢笼束缚久了,或许有被驯化的可能。海东青却是永远不会,它是天空的王者,也是草原的霸主。若是放下了一直以来的骄傲,与身死又有何异? “清静?莫非朕的静妃真的应了朕的封号,乖顺下来了不成?”福临视线掠过孟古青不沾珠翠的发丝,这样的扮相,倒也是清丽,比起那刺目的金黄更加顺眼几分。只是,纵然不在奢侈,她却绝对不会有乖顺下来的时候。那眼眸中越发清明的神色,便能够窥探出几分她真实的想法。 他毫不怀疑,若是此时孟古青还是皇后。会毫不犹豫的站在嘉怡的面前,甚至会丝毫不给他面子的伤害他心爱的女人。 董嘉怡与博尔济吉特·孟古青仿佛从一开始就不对盘一样,除了两人都有极为精致的容颜之外,没有任何共同点。就连容貌,也是一个耀眼到妖异,一个却是精致低调的可人。更别说两人无论是性格还是平日里的行为处事准则,几乎是两个极端。他有多么喜欢嘉怡,便有多么厌恶孟古青。 在看到嘉怡的时候,不时的会想起孟古青身为皇后时的举止,所以才越发的觉得嘉怡的温柔可人。 “乖顺?妾还真是当不起这个词。只是随遇而安罢了。”孟古青唇微微勾起,眼眸中似乎也带上了几分挑衅。“若是皇上肯发个慈悲,让孟古青离了这冷宫,甚至是离了这皇宫。便会发现区别。” “呵,你认为可能?”福临收敛了唇边的笑意,绝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虽然他对她极为不喜,但是帝王的女人怎么可能让别人碰触。孟古青,只能呆在这冷宫之内,哪里都不能去。 福临不由的想到了那个温柔如水的董嘉怡。她的生命中就不仅仅只有他一个男人,甚至襄亲王博穆博果尔才是她生命中第一个男人。想到这里,那心底的最后一丝愉悦也消失殆尽。不知为何,心下有几分明显的不悦。 明明在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便知晓她不是自己的女人。现在可以得到已经是万幸,为何还要纠结于过去?曾经想象的鸳鸯交颈,双宿双飞,现在都可以轻易的实现。他不应该在意曾经的错过。只能叹息,恨不相逢未嫁时。 虽然不断的排解着自己突然出现的纠结,但是却如同一根针一样,刺入了不易察觉的缝隙之中。等待着再次被触动的时候。 “应当是不可能。”孟古青微微一笑,笑的释然。不过,也只是应当而已。这世界上从未有跨不过的槛,只有不努力的人。 “你知道就好。”福临此时哪有一分继续炫耀的心情,转身准备离开。在他踏出房门之时,突然传来了一句。“朕会让你亲眼看到嘉怡登上她应当在的位置,这后位之上,可不只有你们博尔济吉特氏能坐。今日,朕能胜皇额娘一筹,他日便能够全胜。” “皇上,您这是小看了太后。”等到福临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她的感知之内,她这才悠悠的说道。能够历经三代帝王的孝庄太后,可不是那么好想与的。轻视她最后的结果,可没有几个人能够承受的起。不要说轻视,只要有一分的不重视,便是一个让人悔恨的结局。 她孟古青不就是一个的很好的例子? 想到刚刚福临的反应,孟古青的眼眸中划过一丝趣味,这福临对董鄂氏的爱似乎没有达到可以跨越一切阻碍的程度。至少,他此时便在纠结在‘唯一’这个问题之上。没有得到的时候,所有的优点都会放大,缺点全部视而不见。但是得到之后,便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情况。 原本她是他触手可得之人,她是他只能奢望的梦。现在,似乎有了颠倒的可能。 孟古青向打开的窗子伸出了手掌,白皙的手指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几尽透明,慢慢弯曲,似乎连那虚无的阳光都被她握在掌心。抬起的面庞上带着几分晕红的色泽,似乎连眼眸中都染上了红色的光芒。如同那傍晚的霞光,晕染在漆黑的瞳孔之中。 “娘娘,奴才···奴才们知错了,求娘娘饶命啊!”门突然被打开,跌跌撞撞的倒进来几人,脸上带着惊慌。 孟古青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并不作声。 “打扰静妃娘娘,皇上下旨要微臣好好教导他们。” 孟古青点了点头,眼睁睁的看着侍卫们将那些奴才拖出了房间,惨痛的呼声在耳边回响。 她从来都不是仁慈之人,董嘉怡却是仁慈到不忍伤害任何生命。果真···是对立的两人。   ☆、第42章 清朝·顺治帝静妃(四) 董鄂氏进宫仅一月有余,顺治帝便晋封其为皇贵妃。无子无功便在几日之内晋升,其·宠·爱之盛,当得起这满族入关以来第一人。十二月初六,福临更是为董鄂氏举行了盛大的晋封典礼。甚至连皇后也要避其锋芒。 不过她在宫外的时候,便已经把持住了福临的心。现在进宫,也只不过是将原本隐于暗处的事情放在明面上来。 皇后早已经知晓董鄂氏的存在,但是她虽然也姓博尔济吉特,那温和的性子却是与孟古青没有丝毫的相符。就算心中再哀怨,也不会在这后宫之内闹腾起来。只要她不犯什么错,紧紧抱住孝庄太后的大腿。她这皇后之位,是没有人可以夺走的。除非,这位董鄂妃生下皇子才有那么两分可能。 膝下无子,便是她最大的缺点。玄烨是妹妹的亲生子,与她也极为亲近,却终究不是她的孩子。她很想有自己的孩子,福临却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在董鄂氏未入宫之前没有,入宫之后便更加不可能。 那个女子,仿佛生来便注定·宠·冠后宫一般。她们博尔济吉特氏三人都抵不过那一人的一颦一笑··· 董鄂氏靠在福临的肩膀上,那明黄色的衣襟与她身上金黄色的衣襟交织在一起,分外的和谐。在这一刻,她才有种自己是真正站在了他身边的真实感。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男人身边,最爱的女人。面颊有几分晕红,她想她是幸福的。 纵然他的身边还有其他人,纵然为了这份爱情她伤害了很多人。但是,她也不过是因为爱他而已。他也爱她,相爱的人为何不能够在一起?所以,她没有错。 那双盈盈如春水一般的眼眸中出现了一丝流光,握着福临的手不自觉的紧了几分。柔软的身体也更加贴近福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嘉怡,这里风大,我们先回去吧。你身体不好,小心着了凉。”福临收紧了揽着她的手臂,想要站起身来。他们此时的正相互依偎的坐在凉亭之中,虽然两人都穿着厚厚的棉衣。但是那飘荡着雪花的空气,还是能够让人感觉到几分清寒。 “不,我想在这里呆一会儿。”披风下方,董鄂氏缠绕着福临腰部的手臂收紧了几分。抬头看向那低头看她的男子,那双眼眸中的温柔,每次她看到都会有沉溺在其中的感觉。几乎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能感觉到他对她的爱与纵容。所以,她才会想着给他最好的。以他妻子的名分站在他的身边,而不是一个亲王福晋。 “妾还是不敢相信,可以光明正大的呆在你的身边···”董鄂氏微微直起身体,眼眸中已经有水雾升起,那显而易见的感动,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她不会告诉他,她心中浮现的那几分不安。只是在陌生地方的不安罢了,她不想让他担心。在这皇宫之中,要比她在襄亲王府好太多,两人再也不必偷偷摸摸。可以光明正大的在这御花园中相拥,可以每日陪伴在他的身边。 这就是她一直期盼的,她为何会不安? “朕答应过的,自然会做到。”福临笑了笑,伸手从董鄂氏的肩头拂过,那不经意间碰触到披风的雪花,融化在他的掌心。他早已经开始准备让她站在她的身边,从废后的那一日开始,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让她登上那个位置。不过,现在这些不是告诉她的时候,这个小女人怕是会被他吓到的。她只是单纯的想要陪伴他,但是他却容不了她受丝毫委屈。 这般如水的少女,若是她受了委屈,大概只会无助的哭泣吧。若是她有孟古青一丝坚强与骄傲,他便不必担忧。福临身体不由的僵了僵,让嘉怡染上孟古青的气质,他怎么能这样想。那不是他最厌恶的性格吗?若是在这白纸一样的灵魂上,染上了其他的色泽,嘉怡还会是嘉怡吗? 为何他想到孟古青的时候越来越多,明明被废之后也不过是见了两次而已。每一次都是一场不愉快的谈话。 “皇上,我们先回去吧。是妾不好,让皇上陪着我在这里吹了那么长时间的冷风,若是生了病,妾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董鄂氏将福临那一瞬间僵硬又很快舒缓下来的身体,当做是受了凉。于是她连忙起身,眼眸中的担忧毫不掩饰。 “朕可没有你这般柔弱。”福临将自己的心思放下,微微摇了摇头。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他却是起身揽着董鄂妃上了皇帝的御辇。眼眸似乎在看着董鄂氏,但是神色却有几分恍惚。 耳畔不由的响起了一个极为清脆的少女声音,若是不掺杂任何主管的喜恶。格外的悦耳。‘现在才刚刚开始。那后宫之内的争斗,可不比两军交战柔和几分。’他这般明显的护着,有谁胆敢冒犯他的威仪? 董鄂氏在窗边站着,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在这后宫已经有了两个月,但是今日却是格外的难耐,福临没有陪在她的身边···董鄂氏手指微微紧了紧,脸色也有几分发白。她一直知道,他不是她一个人的。她在襄亲王府的时候不也是许久才能见上他一面。现在,只不过是这一日他不在她的身边而已。 他是一个帝王,他有他的皇后,有他的皇子。她明明只需要呆在她身边就好了,这心酸的感觉又是为何? “娘娘,你流泪了。”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侍女月英有几分的紧张的帮她擦拭掉,那不受控制便顺着那柔嫩的面颊流出的泪水。 董鄂氏连忙擦拭掉面颊上的眼泪,似乎想要掩饰什么一般,勾起了唇角。但是那翘起的弧度明显有几分不自然。 “娘娘,您爱的那个人是皇上啊。”月英揽了揽她的肩膀,在她看来一个帝王拥有后宫三千佳丽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自家主子似乎有些想不开,想要独占一个帝王的·宠·爱。 “我知道的。可是···”可是什么?可是她以为她对他来说是特殊的?他说过爱她不是吗? “娘娘,您早点休息吧。明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月英扶着董鄂氏上了床榻,看着她乖顺的合上了自己的眼帘,这才伸手将床幔放下,掩饰了她那犹带几分泪痕睡颜。 看向窗外天空的眼眸有几分悲哀,她的泪水同样顺着眼帘留下。王爷,奴婢对不起您。可是,奴婢却认为这是您最好的结果。与其在皇帝与主子之间做一个痛苦的第三者,倒不如顺了主子的意·· 闭上眼眸,良久未曾睁开。主子当不得王爷一世的爱恋,她根本承受不起。而月英,会帮您看着主子走到最后的终局。 帝王与一个柔弱如水的女子,从一开始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至少,在她眼里,能够伴随在帝王身边的人,要有足够的睿智,而不仅仅是凭借着帝王的守护。一如她曾经有幸见过一面的前皇后,现在的废后。不过,这也仅仅只是她的猜测,或许会有奇迹······ 是她亲手害死了王爷,然后伪装成自杀。只因主子,是她无法背叛的人。 第二日,福临自然是来看了她。但是却仿佛没有看到那憔悴的容颜一般匆匆离去。 孝庄太后并不可能看着这个这么一个不洁的女子在后宫猖狂下去,这对于皇室的声望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所以,自然而然的,她出手了。 她自是不会主动将福临放在自己的对立面上,但是那些汉臣们却是可以的。在汉臣心中,女子之洁本就是极为在意的事情。从最初封妃便有很多人质疑,更罔论今日她被封为皇贵妃仅在皇后之下。连为皇上生儿育女的人都没有这个荣耀,她却只凭借着帝王的·宠·爱便走到了这一步。 那下一步会不会就是国母呢?想到这里,那些汉臣们统统都坐不住了。 福临只想着排除两人的阻碍,却没有看到董鄂妃眼眸中单纯的柔弱渐渐染上了几分晦暗。随着他越少的精力放在后宫之上,原本还在观望的那些人便开始有了动作。一向被捧在掌心,只要稍微流出一点眼泪便会有人慌忙哄着的人哪里遭受过几乎是针对的敌视。 福临每日都会来看她一眼,却不会在这里留宿。倒是皇后那里,福临迫于压力留宿了两三夜。这很快便成为了后宫的谈资。 顺治十四年正月福临封董鄂氏之父为三等伯。 这样的封赏,让后宫人的嘲笑又变成了羡慕。董鄂妃一人行走在皇宫的道路上,感觉身体有几分发冷。 “月英,这里是什么地方。”董鄂氏走着走着便不知晓自己到了哪里,有几分清冷的寒气,从衣领钻入她的身体。让她不由的伸手,紧了紧衣襟。 “娘娘,快回去吧。这里应该是冷宫,实在是太冷清了。”不知道想什么的月英连忙回过神来,“若是您出了什么事情,皇上会担心的。” 原本想要转身离开的董鄂氏听到这句话反而继续向前走去,眼眸也带上了几分水雾。 “娘娘,静妃娘娘请您进殿一叙。”突然宫门被打开,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那身上的衣物仿佛也带上了这宫殿的陈旧味道。 “静妃?”董鄂氏有几分困惑,之后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 静妃博尔济吉特氏,福临名义上真正的妻子。那个以奢华与骄傲著称的女子,纵然出身与太后一般,却是个失败者。不过,有一点她是极为羡慕的。那便是···她可以完全不在意其他的把持住自己想要的人。 想到她,董鄂氏便不由的想起福临懊恼的样子,以及那眼底的复杂。 脚步仿不受控制一般走进了宫门,仿佛她之所以闲逛到这里,便是为了见她一面。   ☆、第43章 清朝·顺治帝静妃(五) 小太监引领着她走到一间房门前便退到了一旁,董鄂氏伸出那带着病态苍白的手,推开了房门。她的柔弱早已经刻入了骨子里,无论从身体的哪个部位看,都有种令人想要拥入怀中保护的柔弱。 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孟古青移开了自己放在书中的视线,书本中描绘的大草原还能够隐隐约约在脑海中浮现。眼眸中一瞬间的向往与怀念,让一向清明的视线,不由的带上了两份迷离。那一向倔强的眉眼,仿佛柔和了几分。 眼睛眨动了两下,收敛了眼眸中的温柔,仿佛镌刻入灵魂的骄傲,就算是发髻不带一丝珠翠也无法的掩盖。将面前的董鄂氏收于眼眸之内。孟古青起身,一步步的走到了她的面前。虽说同为女子,但是孟古青要比董鄂氏要高上一些。两人靠的太近,带着几分俯视的感觉。隐隐约约都能够看到董鄂氏那有些颤动的睫毛。当真是惹人怜爱,也难怪福临会将她放入心里。 “大胆,见了皇贵妃还不行礼?!”月英看着孟古青勾起的唇角,那倨傲的气势让人格外的不舒服。她不过是一个妃子而已,主子则是这后宫仅次于太后与皇后的皇贵妃,怎么可能被一个普通的妃嫔这般看着。 “倒是一个衷心的奴才。”孟古青向后退了一步,却丝毫没有想要行礼的样子,将董鄂氏从上至下的打量了一番之后。便转身坐回了书桌面前。“皇贵妃,也只不过是皇贵妃而已。若是可以抛弃一些东西,譬如权势、地位,甚至于生命,这后宫的规矩,也不过是一个笑话。” “你······”月英不由的向前迈出了一步,面颊有几分发红,并不仅仅是生气。而是面前这位静妃那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态度,潇洒的让人羡慕。但是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做到,至少她无法做到。 “月英,退下。”董鄂氏开口,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却不是未成熟的单纯。而是介于成熟与未成熟之间。纵然只是几个字,便让人有种心间被猫爪轻挠的感觉。“不知静妃请本宫进殿所为何事?” 虽然声音柔弱,但是却也带着恰到好处的威严。显然,董鄂氏对这皇宫适应的很好。 “也没什么事,我只是想看看,我输给什么样的一个女人罢了。虽然从来没有将爱新觉罗·福临放在心上,但是突然被夺走,还是有几分不满。”孟古青直言不讳,对上董鄂氏那双带着几分震惊的眸子,唇角勾起的弧度扩大了几分。 “你怎么敢直呼皇上的名讳?!”董鄂氏看向她的视线中带着满满的不赞同,言语间尽是对福临的维护。她为何能够直呼他的名讳,连她都从未做过。纵然多次从他的口中听到了喜欢,可是她却一直只能称呼他为皇上。 “名字得来了,不就是让人称呼的吗?”孟古青不以为意,抬头与她对视,“果真是真心对他呢,希望你能够一直抓着他的手,我祝福你们。” “多谢。”董鄂氏不知为何心中有几分惊慌,似乎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个人的眼睛底下无所遁形一般。就好像她做过的那些事情她都知晓,明明一双眸子清澈到近乎完美。印入她的眼帘却似乎装满了无限的讽刺,让她面容上的笑意都差点无法维持。 她怎么可能了解她?这才是第一次见面不是吗?而且···她有什么怕她知道的呢?她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获得自己的幸福而已。幸福,不都是要自己争取的吗? 博尔济吉特氏,当年不也为了能够得到皇上的宠爱,而将整个后宫变得乌烟瘴气吗?她有什么资格用这种眼光看着她。要说孟古青对福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她根本不信。一个拥有最尊贵身份的男人,又有哪个女人不爱?不过是一个失败者而已。 压下了自己心底那不断涌现出来的不安,董鄂氏踏出了房间,脚步匆忙的离开。只是,她面庞的笑容似乎更浅淡了几分,一双眼眸中的焦躁更甚。 孟古青将茶水倒在杯盏里,水波荡漾,清澈见底。拿起亲亲抿了一口,带着温暖的茶香仿佛沁入心底。将杯盏放在一旁,看着上面的水波,良久之后的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毛笔。让毛笔竖直的垂下,一滴黑色的墨水滴入杯盏中。黑色的圆点晕染开来,一杯茶水就这般被染成了黑色。再也看不出刚刚的纯净。 孟古青抬头看了一眼这宫廷最繁华之处所在的地方,手指摩擦着中指上的金色光芒。光芒闪烁时明时暗,不过,亮的时间终究是在延长。她不急。 董鄂氏回到自己宫中没多久,便传唤了太医。因她体质一向极为虚弱,传唤太医也是常事。根本没有任何人在意。 不过,很快那些不以为然的后妃们便坐不住了。董鄂妃,有了身孕! 福临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抛下了正在处理的政务赶了过来,不过在踏入宫门的时候,他的第一感觉却不是欣喜,而是有几分心虚。脑海中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在视线接触到董鄂氏那明显带着几分幽怨的视线中,越发的不自然。他这些时日,的确是忽略的她了。她有了他们的骨肉,也直到现在才发现。 对于普通人来说,两个月左右发现怀孕是正常事,但是对于每日要请平安脉的皇室来说,显然是有几分疏忽了。 视线转移到在一旁站着的太医身上,不愿意与董鄂氏对视。“胎儿如何?” “这···”太医看了看董鄂氏似乎有几分踌躇,在碰触到福临那明显带着威严气息的眼眸,连忙垂下了眼帘。“皇贵妃娘娘本身便极为体弱,所以才很难被诊出喜脉。此次更是受了惊,娘娘近日要好好养着。最好是不要再随便出去了。” “受惊?在这后宫之中,有什么人胆敢让皇贵妃受了惊?”福临显然有几分怒气,他子嗣一向不丰,要说他喜欢的孩子更是一个都没有。本身那些地位极低的妃嫔,就算是诞下了皇儿他也看不上眼。更别说,那些孩子与他的母后,孝庄太后明显比他这个父皇要亲近。这样一来,就算博尔济吉特氏没有生下帝王的血脉,也同样可保科尔沁草原的荣耀。 董鄂氏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定然会是他最宠爱的孩子。但是,在这个孩子还未出生的时候,便受了惊。这让他怎么能不怒? 福临见董鄂氏有几分躲躲闪闪的样子,便知晓她是不会对他说出实情了。于是他便将视线转到了一旁的月英身上,“今日皇贵妃去了什么地方,一五一十的告诉朕。” 月英低下了头,看了看董鄂氏,似乎也不愿说出口。只是在福临冷哼一声之后,连忙跪下,“今日皇贵妃因心情不悦,所以在后宫之中随便走了走。然后我们就走到了冷宫旁,静妃娘娘让太监邀请主子进殿一叙···”有了开头其他的自然就好说。 “静妃娘娘说是主子使得她丢了后位···大抵是那时候静妃娘娘的眼神让主子受了惊吓······”月英不敢抬头,她的手微微颤抖,眼眸中带着几分悲哀。她并不算是撒谎,静妃娘娘的确说她输给了主子。她的眼神也的确让主子惊吓。只不过,是因为主子心虚才被吓到罢了。 “静妃?”福临良久之后才吐出了这个称号,微微有些低沉的嗓音,让人有种他怒火正盛的感觉,不敢言语。他微微眯了眯眼眸,压下了心底那突然浮现出的一丝欣喜。原本浑浑噩噩的脑海中,也清晰的浮现了那个人的身影。 这几日他不愿意面对董鄂氏,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看到董鄂氏便似乎看到了孟古青。他总会想着同一件事,孟古青会怎样做。最后的结果总是与董鄂氏做的完全不同。再加上那朝堂的压力,他甚至一度认为董鄂氏太不省心。从他与她在一起,这社稷江山就再难安稳。 明知道自己这般想法是不对的,却忍不住的这般想象。孟古青霍乱的是后宫,而董鄂氏则是乱了朝堂。完全不同的两人,在这一点上却是戏剧性的相似。 “皇上,静妃姐姐并没有为难妾身。她还说了,若是妾身能够一直抓住您的手,便祝福我们···”董鄂氏那双明亮的眼眸中的带着几分水汽,抿起的唇瓣微红,让人忍不住的想要碰触。 福临将手指放在她唇瓣前,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不要想太多,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朕先出去一趟。” 董鄂氏看着福临渐行渐远的背影,坐直了身体。手搭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似乎能够听到另一个生命的脉动。既然决定了这般呆在后宫中,那么作为在福临心中占了一定地位的静妃娘娘,便是她在这后宫之中第一个想要出手的人。 或许真的从她为皇上做了第一次凶手之后,便已经无法收手了。那亲王府中阻碍她与皇上在一起的奴才,甚至于最后亲王府的主子襄亲王,都成为了这断情爱的牺牲者。做了这么多,甚至为他失去了所有,她怎么能够允许皇上不将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呢? 她不过是想要得到他许诺过的爱情而已,并没有错。   ☆、第44章 清朝·顺治帝静妃(六) 福临从董鄂氏那里走出,便径直沿着一条路向深处走去。路两旁的风景越来越晦暗,渐渐看不到了人烟··· 他对董鄂氏的确是·宠·爱,·宠·爱到甚至有时候连自己都认为荒唐的地步。但是,却不代表他·宠·爱的连自己的智商都可以抛弃。这宫中的争斗,他看到了太多,也曾故意纵容过。又怎么能听不出她言语之间提到孟古青时的不怀好意。 福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想法,一直以来认为纯白的人,也许早已经沾染上了尘世的痕迹。只是因为他一直远远地看着,不曾靠近。所以自以为是的将她放在他自己早已经塑造好的壳子里去。在幻想被打碎之后,怅然若失是有的。但是更多的确是本该如此的感觉,这样才能够适应这后宫争斗不是吗? 这般想着,不由从心底升起了一股冷意,在这还有些微寒的季节并不太明显,却让他无法忽视。前几日他明明还想着她什么都不必改变,只需要做他守护下攀附着他生存的菟丝花,他给她最尊贵的身份,以及自己所有的·宠·爱。现在却已经在心底下却已经开始挑剔。这样,真的算是爱情吗? 他可以为为之与朝堂争斗,与自己生母争斗的爱情?亦或是,所谓的爱情,也不过是他想要打破一直束缚他的牢笼的理由而已?不,不会······ 道路尽头的面前的高墙,拉回了他的思绪。 视线在朱红色大门的纹路上描绘着,眼眸中有几分复杂。不得不承认,若是董鄂氏口中所说的人不是孟古青,他或许可能忽略。这后宫的莺莺燕燕,他自己都不曾记清楚,更别说会思索这句话的对与错。但是他口中的人是孟古青,无论是喜欢是厌恶,她的性格注定了她是一个无法让人轻易忽略的人。 再次踏入这有些寂寥的冷宫,福临却有着与上一次完全不一样的心情。前一次推开这宫殿大门的时候,想的是怎样让那张骄傲的面孔变得晦暗,甚至出现后悔的情绪。而这一次,思绪近乎趋于空白,或许只是想要看到她的容颜而已。 迫切的想要证明,那他心中偶尔浮现的,近乎可笑的想法。三年的朝夕相处从未让他有过一丝一毫的联系。分开之后近四年时间仅见了寥寥几面,却让他有了多余的心思?就算是他认为自己对董鄂氏的好感来的突然,也不会让他有这种啼笑皆非、不可置信的感觉。 福临看着自己前面的房门,这冷宫的书房,几乎是孟古青除了自己寝室之外最常在的地方。就算没有推开,也隐隐约约能够记得里面的摆设。从她被废之后的第一次见面,他便开始让人关注着冷宫中的事宜。每日的通报几乎都是一个模子里印刻出来的,没有丝毫的差异。 连这冷宫中的物品,也如同它主子的生活一般,三四年间从未发生过改变。若是见过当时那神采飞扬的皇后的人,实在是很难想象孟古青会习惯这般枯燥乏味的生活。事实上却是,这样的生活她并不讨厌。 福临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伸手推开了书房的房门。打开房门,便看到了那一张没有任何背景的海东青画卷。海东青的眸子隐隐约约流溢出了属于王者的光芒,仿佛下一秒,它便会从那的白纸上振翅高飞一般。 他的呼吸不由的微微停滞,视线并没有在堪称大师手笔的画像中停留几分。而是目不转睛看着画像前,背对着他的孟古青转头。 孟古青与福临四目相对,良久,福临首先将自己的视线偏移。 福临扫过了书房中的摆设,压下了自己心下的几分苦涩。果真是没有办法否认,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不知何从何往的迷茫。只是一眼,却揭示了他早已经无法弥补的空白。她对他,或许永远都只会是厌恶甚至是憎恨。而他······ 从废后第一次见面后的好奇,到之后习惯的听着奴才向他报告她每日的所作所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便鼓动的念想,只是依旧认为他的自始至终对她的情感,都是那亘古不变的厌恶。谁让,她是多尔衮为她安排好的人。 又是什么时候耳开始,再也无法将这个鲜明的少女,与他最恨的人联系在一起。应当···是自废后之日起吧。 不得不说,那来自大草原,如同鲜红的玫瑰一样怒放的少女,如果不是有先入为主的原因在很难让人讨厌。她的出现,似乎便是对规矩与牢笼的挑衅。高傲的坚持着自己的信念,直到打破规则,或者是自身分身碎骨到无法抗争,也不曾妥协。 就算是被他关在这城墙之中,她对待他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貌,从未想过要讨好。大概,就算最终凄惨的死在这冷宫之中,草席裹尸。她对自己的作为也不会有丝毫的后悔。 她与董鄂氏真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他认定了自己有多么喜欢一个,定然便会多么讨厌另一个。没有会喜欢两个极端,那他现在又是为何?只因为董鄂氏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美好,所以连心中的构图也开始发生了改变?或许,不仅如此,而是在最初放下芥蒂的时候,她便已经与众不同。 孟古青几乎没有女子应有的大度温雅,甚至可以说是刁蛮成性。但是与那虚情假意对比出来,却是这般毫不掩饰的行为倒是显得越发可爱。 孟古青眼眸闪了闪,毫不犹豫的下跪行礼。起身之后,才悠悠开口,“皇上今日怎会踏入这宫中,为何不用这个时间多陪陪皇贵妃。这后宫中人可是没有几个不晓得,近日皇贵妃因皇上的疏忽有几分闷闷不乐呢。” “朕刚从皇贵妃那里出来,她怀孕不久又动了胎气,应当静养。”听到孟古青波澜无波的声音,福临下意识的便这般说道。话说出口之后,他才意识到有几分不妥。不说习惯性平静无波的说话方式,就是这话语的内容,就很容易让人误会。 “皇上是来兴师问罪喽?”孟古青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讽刺,“也难怪,怕是这皇贵妃在动胎气之前,只来过妾身这里。”话语笃定,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福临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实在是孟古青的话语太过尖锐。似乎,两人从未心平气和的交谈过。从一开始,便是出口就针锋相对。 “那么,皇上想要怎样处置妾身呢?”孟古青向前一步,没有丝毫的退缩。就仿佛她口中说处置的人不是的她,而是另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一般。 福临的眉头皱的更紧,孟古青似乎从一开始就认为,他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处罚她。甚至连辩解都不会,直接询问处罚。不过···他好像也从未听过她的辩解。 在孟古青刚刚进宫的时候,她还会因为一些事情辩解。后来便如同现在这般,无论他说什么,她都担下。甚至,会让她原本从未做过的事情付诸现实。若是孟古青真的是一个不称职的皇后,那也是他一步步的逼出来的。她的残忍,她的骄横,似乎都有他一份力。 “朕相信你。”大抵是因为心中有几分酸涩,嗓音也不由的带上了几分沙哑。“朕才刚刚知晓皇贵妃有孕,你在这冷宫之内又怎么可能会比朕更清楚。“而且,朕相信,若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你动手便不会仅仅是动胎气这般简单。” “皇上这般信任,还真是让妾身受·宠·若惊。”孟古青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那讽刺的笑意更加复杂了几分。视线划过福临的面孔,想从中发现什么。却除了对方那有几分尴尬的挣扎再也看不出其他。“既然如此,那皇上又为何踏入这冷宫之内。” “······”福临仿佛为了掩饰什么一般在房内踱了几步,坐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好似专心致志的打量着桌上的茶盏。瓷制的茶盏应当是许久未用,虽然因为有奴才们的打理,没有一丝一毫的灰尘。但是也嗅不到半点被经常使用后才会沾染上的茶香。 良久之后,似是为了的打破这室内的寂静,他终于开口。“皇贵妃怀孕,心情难免会有几分难料。若是再来这冷宫之内,希望你能够担待着点。” “当然,在这后宫之内,能够为皇室传承血脉的人为大,这一点妾身还是记得的。”孟古青勾了勾唇角,皇嗣,在这后宫之中才是真正的筹码。若非她一直没有一个孩子,福临又怎么会那般轻易的废后,孝庄又怎么会轻易的舍弃她这个有用博尔济吉特氏血脉的棋子。 “嗯,那便多谢了。”福临视线不敢与孟古青相对,怕她看出些什么。他从未怀疑过孟古青的聪慧。他可以承认自己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情感,却害怕她发现。 “如果说妾身原本还在怀疑皇上对皇贵妃的真心,今日倒是有几分相信了。皇贵妃,怕是这天下间为数不多的幸运儿。更别说,如此真心待她的还是一位帝王。”孟古青几乎叹息的说着,声音中带着微不可查的羡慕。 “······”原本还想珍惜与她独处时间的福临,猛然起身朝着房门口走去。走了两步之后,发现了自己的态度有几分不妥,仓惶的说了一句,“朕想起来,朝中还有事情要处理,就先离开了。” 这世间女子有哪个不想要找到一个能够一心一意对待自己的人呢?只不过,太过艰难。孟古青目送她离开,唇角带上了几分讽刺的意味。不由的回头看了一眼那海东青的图案。眼底的一丝羡慕也完全消失不见。 笼中被饲养的鸟儿,与天空中自由翱翔的雄鹰。谁比谁更幸福,也要看人的选择。她不认为自己应当被束缚在这片天地之中。从未这般想过。   ☆、第45章 清朝·顺治帝静妃(七) 烛光摇曳与窗外的月光交相辉映,隐隐约约能够见到那在烛光映照之下的容颜。福临将的烛火吹灭,微微叹息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与孟古青之间的谈话,总是以他拂袖而去收场。虽说此次离开并不与原本一样因为怒气,结局却无甚差别。 躺在龙床之上,翻来覆去未能入眠,脑海中似乎有两个身影,同样牵动他的思绪,却有几分不同。交错的浮现,一个身影越发的暗淡,另一个身影便会越发的鲜明。自以为痴情的他,也不过是一个娥皇子英同样想要拥入怀中的凡人吗?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并不是这样,却找不到真正的答案。又或许是因为,答案他自己都不愿亦或是的不敢承认。 这皇宫之中,难以入眠的人,又岂止他一个? 董鄂氏看着窗外的月光,唇角微微勾起一个甜美的笑容。精致的容颜在月光之下映射着光芒,格外迷蒙。那双眼眸中流动着几分幽怨,映衬着笑容越发的惹人怜,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将她揽入怀中。 “娘娘,早点休息。您现在可不止是一个人,要为腹中的胎儿考虑一下。”月英将一件白色的狐皮披风披在董鄂氏的身上,雪白的披风让她的身形显得越发瘦弱。 “月英,你说皇上在想些什么?”董鄂氏伸手懒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巴掌大的小脸被披风遮掩了几分,越发小的小巧玲珑。 “奴婢怎敢随意猜测皇上的心思,但是奴婢知晓,皇上对主子定然是真情实意的。”月英的语气极为坚定,她是看着皇上与主子走到现在的。好不容易能够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皇上自然会珍惜主子的。否则,早就应当放弃了不是吗?不可能有人会为了不爱的人,毁了自己的声誉。 “真情实意?”董鄂氏转头看了月英一眼,声音有几分空茫,“既然是真情实意,为何入宫之后没多长时间便厌倦了呢?原以为进宫之后,便能够时时刻刻的陪在他身边。却不想,还不如在王府的时候···” “主子,怎么会是厌倦,皇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月英此时不知道自己应当怎样说,明眼人都能看出皇上的忙碌是因为将主子接入宫。但是主子这个当事人,却一直在埋怨,也只会埋怨。脑海中浮现出皇上以及那已经襄亲王的面容,付出了这么多,真的值得吗? 月英低垂下的眼帘,掩饰了自己此时复杂的思绪。无论主子怎样,她都是自己的主子。无论主子对与错,她只需要追随就好。 “我的要求并不高,只是希望他能够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可是,他连这一点也做不到啊。所以,我只能用自己的方法让他做到。”董鄂氏的话语中带着深情,却真切的让人有了几分寒意。“只是···皇上他为何没有处置博尔济吉特·孟古青呢?难道我腹中的孩子还比不过那个废后?” 这是她进入皇宫之后第一次出手,以未出生的孩子作为筹码。无论是福临对她的感情,还是孩子的本身,她都认为此次出手定然不会有任何意外。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 福临没有给孟古青实质上的惩罚,而是又给冷宫加派了人手。她可以将这般作为理解成福临对孟古青的监视。但是···孟古青她根本不在意这些。监视的人在她看来,怕是真正的与其他奴才没有什么两样。她的生活,反而会比原本更加肆意几分。她这一次,倒是为她人平添了几分好处。 这样,怎么可能让她满意?! “娘娘您多想了,那不过是个被皇上废弃的女人而已。就算再优秀,也不为皇上所喜。在这三四年之内,皇上可没怎么踏足过冷宫呢。”月英唇边带着笑意安慰,都说怀孕的女子比较多疑,看来的确如此。 “可能是我错了。”董鄂氏听到月英这般说辞,这才想起福临的确很少去冷宫。若是他真的·宠·爱孟古青,又怎么能够忍耐自己?要知道,在她还是襄亲王福晋的时候,福临都可以以帝王之尊与他偷·情。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到的呢? 之所以他在提到孟古青的时候露出复杂的表情,应当是因为别的原因吧。这人世间不仅有爱才会让人显得特殊,恨、厌恶、甚至仇视,同样也可以。 董鄂氏眼眸中那仿佛蚀骨的恨意散了几分,将手搭放在月英的手掌中,被她搀扶着走入室内。 “那么说,我的敌人从来都不是静妃。而是皇后吗?若是我做了皇后,皇上便会一直呆在我身边了吧。”月英听到这句话,遮掩着烛火的手一颤,碰触到了灼热的火焰。下意识反应的煽动手,将烛火闪灭。但是她最后一瞬间看到的那双微微发亮的眸子,却清晰的印在她的脑海中。 窥视后位···主子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月英,你退下吧,我要休息。”董鄂氏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之上,唇边带着几分诡异的笑意。 “是,主子。”月英揽了揽自己身上的衣物,出了内室。在外室的小床上躺了下去,却是无法入眠。心中那不妙的预感,让她的身体不由的发颤··· 孝庄太后看着不远处那佛祖的雕像,那不变的悲天悯人的笑意印入眼帘。她并不能说信佛,却有一个专门的佛堂。那香火萦绕的气息,让她无论何时都能够心神宁静。寂静的佛堂中传来了微不可查的脚步声,孝庄太后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苏麻喇姑走进佛堂,站在距离孝庄不远的地方。比起其他的奴才,她的眼眸中少了几分对孝庄的敬畏,多了几分真切的关心与担忧。那是两人常年累月积攒下来的真情,是这宫中任何人都不能比的。 良久之后,苏麻喇姑见孝庄依旧站着不知道在想写什么,这才提醒了一句,“主子,该歇息了。” “再让哀家呆一会儿。”孝庄太后看着苏麻喇姑也已经不再年轻的容颜,那一向睿智的眼眸中也带上了几分怀念。仿佛是在对谁说,又仿佛在自言自语,“现在福临大了,已经由不得哀家为他做主了。若是那董鄂氏生下了孩子,以皇上对董鄂氏的·宠·爱。怕是会威胁这江山社稷。” 孝庄紧了紧自己手中的佛珠,那经常被把玩的佛珠晕染出光泽,看起来便知晓是稀罕玩意儿。“不行,那董鄂氏腹中的孩子,不能留!” “皇上终有一日会明白主子的苦心的。”苏麻喇姑很了解孝庄在想什么,就算知晓这董鄂氏肚子里的孩子只可能是皇上的种。但是,总会有些好事人无中生有。若是这个孩子生下来,皇上极为器重,甚至封为太子。那这皇家的颜面,是真的荡然无存了。 “哀家就只希望皇上不会将哀家当做敌人就好。”孝庄叹了一口气,福临是她的亲生骨肉,但是却处处不愿受到她的拘束。纵然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但是在他的眼中反倒是威胁了他的地位。 “主子,您是皇上的生母,皇上怎么会真的怨恨您呢?现在皇上还年轻,经历的多了,自然就懂了。”苏麻喇姑看了一眼养心殿的方向,在心中也是这般默默祈求着。 “但愿如此。”孝庄太后将佛珠放在佛像前,转身毫不留恋的出了佛堂。唇角带着几分慈爱的笑意,而那双眼眸中的迷茫则是已经完全消失,充盈的是带着岁月沧桑的睿智。 “皇后近日来可还好?”孝庄边走边问。 “皇后是个安稳的性子,比静妃要能忍的多,不会出什么事。” “皇后就是太安稳了,若是孟古青还是皇后,董鄂氏根本登不上那妃位。”孝庄有几分可惜的说道。纵然都是棋子,也总有优劣。只是两个人作为棋子无论哪一个都可以说是不合格的,现在的皇后比孟古青更加和皇上的心意。所以她就只能舍弃孟古青,就算在她眼中孟古青比皇后更适合后位。 “这静妃在后宫之内的时间也够长了,皇上也不在意她,找个机会,给一个恩典吧。”孝庄似乎想到了什么,悠悠的说了一句。“都是可怜的孩子···” “静妃定然会高兴的。”苏麻喇姑有一瞬间的惊讶,但是很快便恢复了一直以来的平静无波。 “自然会高兴的。这后宫再奢华,也比不得那辽阔的草原。”孝庄推开卧室的房门,走了进去,“皇上不是在为静妃安排手下吗?让冬青一起过去吧。冬青是静妃用惯了的人,伺候起来要比其他的奴才得心应手。” “奴婢会安排好的。”苏麻喇姑伺候着孝庄躺在床上,虽说那些可以被她使唤年轻的奴才宫女数不胜数,但是这些事情她却从不假他人之手。 第二日孟古青在起身的时候变看到了应该早就离开了的冬青,眼眸中浮现了几分疑惑。 “娘娘,以后冬青便是您的人了。”冬青在离开皇宫的这段时间里过的并不好,虽说比起皇宫中的规矩,在宫外可以称得上是极为自由,也从未因那柴米油盐担忧过。但是却是真的在死亡线上挣扎了几回。现在回到皇宫,看到孟古青,颇有几分恍如隔世的感觉。 孟古青挑了挑眉,这冬青以后就不再为太后做事了?那么太后将她送给自己是为何,如果说太后还认为她有什么剩余价值,那恐怕就要让太后失望了。   ☆、第46章 清朝·顺治帝静妃(八) 董鄂氏有了身孕,后宫女子们自然就坐不住了。倒是这后宫的主子,那‘温雅淑德’的皇后娘娘没有丝毫的动作。似乎这后宫之内任何人怀孕都不会让她有其他的表情,但是她的胞妹淑惠妃博尔济吉特氏,便没有那么好的脾性。她带着那后宫的莺莺燕燕们踏入了宫殿。 董鄂氏抬头看着面前的女子们,那盈盈如水的眼眸放在淑惠妃的身上,似乎下一秒便能够有泪水流逝出来一般。她的一只手放在小腹之上,这对腹中胎儿的保护动作,在淑惠妃看来却是赤·裸裸的炫耀。 为皇上生育孩子是后妃的荣耀,而她与她的姐姐都没有这个殊荣。甚至是因为姓氏问题,皇上根本就不愿意·宠·幸她们。身为皇后的姐姐,因为她的皇后之名,还能够多留皇上几天。而她这个在皇上眼中不值一提的妃子,在董鄂氏进宫之后,便再也未见过天颜。这样,她又怎能不嫉妒? “听闻皇贵妃有了身孕,所以我们这些姐妹带些东西让皇贵妃好好补补。这大部分都是皇上御赐之物,想来都是极好的。”淑惠妃让身后的宫女将她带的东西放下,那是一株上好的人参,在宫中虽然并不稀缺,但是也算得上是珍贵。无论是谁看,都不能说她失礼。 她自然不会有那么好的心,在极为嫉妒的时候还帮着董鄂氏滋补身体。虽说这人参上面没有什么东西,但是那装着人参的盒子上却是带了名贵的香料。那香料也的确是名贵到‘恰到好处’。 “多谢淑惠妃姐姐。”董鄂氏微红着面孔接过檀木盒子,将它递给了身后的月英。虽说她身为皇贵妃,但是刚刚进宫不久,又将所有心思都放在皇上身上的人,在这后宫之内并没有多少班底。她虽然有皇上的·宠·爱,但是同时与这些后宫嫔妃们对上,也并不是明智的行为。 后宫并不是皇上的一言堂,还有皇上的生母、对她极为不喜的孝庄皇后。 亲手接过淑惠妃递过来的人参,也算是对这些后宫女子的尊重。董鄂氏知晓这一点,同样淑惠妃也知晓。那双眼眸在董鄂氏白皙的手指与檀木盒子接触的瞬间微微眯起,掩下了一闪而逝的喜悦。 就连董鄂氏口中那明显加重了声音的‘妃’字也没有影响她的好心情。她虽然只是一个妃子,却可以长长久久的享受尊位。她贵为皇贵妃,却不一定有命享受。 淑惠妃开了一个头,那身后的莺莺燕燕们也都开始拿出了自己准备的礼物。大部分都是补品,淑惠妃的礼物在前,其他人的礼物并不起眼。就连为福临孕育了子嗣与她分位相同的佟妃,也没有越过她去。 看着众人送上的礼物,淑惠妃满意的勾了勾唇角。看起来这上天也是眷顾她的,那些她需要的那些补品,居然没有差分毫。这种毒素是由便是平日里常见的补品汇聚而成。有了香料的催化,这些补品便会变身毒品,能够让人的身体一日比一日虚弱。到时候别说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连她自己能不能从鬼门关绕一圈活着回来都是问题。 这后宫之内若是没有了董鄂氏,虽说皇上不一定雨露均沾,也不会如同这般一样许久都无法见帝王一面。打破平衡的人不应该存在,所以她便伸手送她一程。 平息了一下自己极为剧烈的心跳,现在不过是送到她手中而已。若是那些补品,没有在一个月之内被董鄂氏喝下,便也就功亏一篑了。这些时日,她还是需要注意几分。力求让她在分娩之时,便是她的死亡之日。 “多谢诸位姐姐。”董鄂氏让月英将东西都收了起来,一双眼眸中的感激让众位妃子不由的移开了眼。 心中对董鄂氏的防备不由更多了几分,这董鄂氏看起来柔弱可欺,却是皇上心尖尖上的宝贝。尤其是这双明亮的眼眸,连她们都有些受影响,更别说皇上了。还真是让人想要把它们挖出来,免得迷了皇上的心。 “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平日里我们放着也是放着。给皇贵妃用来养身,是再好不过。”佟妃微微一笑,她也是一个极为温柔的女子。身上更是比其他的女子多了几分母性气息,在这群莺莺燕燕中明明不怎么起眼。却在微笑的瞬间,如同瞬间绽放的花朵,让人移不开眼。 董鄂氏掩下了自己的敌意,柔柔的开口,与她们虚与委蛇。话语中全是一些没有营养的话语,夹枪带棍的让人听着格外难受,董鄂氏也有了几分不耐。如果说原本的她不会这般耐不住性子,但是孕妇自然而然的带着其他时候没有的任性。 “看我们这些人实在是太不懂得体贴,皇贵妃有了身孕,自当好好歇息。”淑惠妃自然发现了董鄂氏眼眸中的那分不悦,达到目的的她连忙开口。带着一群莺莺燕燕离开了宫殿。瞬间大厅内的脂粉气息便淡了几分,也让董鄂氏舒了口气。 她在皇上的面前是柔弱的性子,若是当着这些妃子的面发了火,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所以她必须要忍下去。董鄂氏抚了抚自己的小腹,似乎能够感觉到另一个人心脏的跳动。身体的疲惫也不由的弥漫开来。 “主子累了吗,回房休息一会儿吧。”月英连忙扶住了董鄂氏的身体,扶着她向内室走去。董鄂氏自然没有拒绝。 躺在柔软的床铺上,董鄂氏突然问了一句,“今日,皇上去了哪里?” “皇上一直呆在养心殿处理政务,待政务处理好了,定然会来看主子的。”月英为董鄂氏向上拉了拉杯子,捻了捻被角。 “嗯,皇上来了,便将我唤醒。我想要与皇上说说话。”董鄂氏说完之后便闭上了眼眸,那不经意间微微皱起的眉头,让月英叹了口气。 “奴婢知道了。”月英在床边守了一会儿,这才出去带上了房门。并没有如同往日一样在外室候命,而是径直去了养心殿的方向。 若是在其他时候她定然不会做出这样在殿门口等待皇上的行为,但是现在主子是有身孕的人。皇上那般疼爱主子,定然不会介意主子在这个特殊时候的任性的。 福临放下了最后一本奏折,起身向着殿外走去。手指摩擦着刚刚得到的玉佩,这是一块上好的玉,而玉佩的形状是一只展翅欲飞的的海东青。这图案自然是出自孟古青之手,他只是提供了原玉,找了上好的雕刻大师,才让这玉佩成型。 而且,这玉佩并不是近日的成品,只是雕刻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人欣赏而已。当时认为自己对孟古青始终带着厌恶情绪的他,自然不会对这玉佩的有几分珍惜。之所以雕刻,也是因为这海东青的图案太过惟妙惟肖。现在···它则有了更好的用途。 若是孟古青将这块玉佩挂在腰间自然是极好的,而他也有了再次去见她的理由。福临唇角微微勾起,在视线接触到月英的时候,收敛了几乎形于色的欣喜。 “奴婢参见皇上。”看到福临自养心殿出来,月英连忙迎了上去。 “有什么事。”福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实际上还是不免有了几分不耐。不过想到了月英的主子董鄂氏,他强迫自己收回了几乎要飞到冷宫中的思绪。 “主子也要与皇上说说话···”月英见福临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的恼怒,这才安了心,“奴婢知晓干预帝王的行踪乃是大罪,但是自从主子入了宫,皇上便很少与主子相处了。现下主子有了身孕,难免对皇上更加依赖,奴婢斗胆请皇上多陪陪主子。” “好。”福临将手中的玉佩收到了袖中,跟在月英的身后向着董鄂氏的宫殿走去。正因为此时他心中多了一个孟古青,所以他对董鄂氏也就多了几分愧疚。再加上她腹中的胎儿,让他没有拒绝月英的要求。 不过是一天的时间而已,他与孟古青之间的矛盾已经有了那么多年,再延续几天也没什么两样。而且,他也不认为一块玉佩能够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 福临入了董鄂氏的宫殿,直到夜□□临也没有离开,宫殿中时不时传来女子清脆的笑声。第二日福临踏出养心殿便又看到了那等待在那里的月英,便又随着她的意陪了董鄂氏一天。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福临一时间竟是无法脱身。 “皇上,您在想什么?”董鄂氏正说着这宫廷中听到的一些‘小事’,给那些让她有几分不满的妃子们上眼药。这几日只要是她说的,皇上都会相信。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皇上也都会满足,仿佛回到了王府之内一样。皇上又变成了那个对她言听计从的爱人,这让她好不欢喜。 只是今日她却发现皇上的心思并没有在这里,那明显的失神他根本无法视而不见。 “朕在想那朝中的事情,你不必担忧。”福临与董鄂氏对视了一瞬间之后,偏移了自己的视线。他能说他越是与董鄂氏相处便越找不到最初心动的感觉吗?仿佛那原本经历过的美好都是一个虚幻的梦。眼前的人与梦中人虽然容貌相同,却是不一样的两人。 他心中的董鄂氏一直是善良美好纯白无暇的,眼前的董鄂氏却是借着他的手将那些后宫的女子都得罪了个遍。虽说不过是小惩大诫,没有让她们伤筋动骨,也足以看出眼前人的心性。 越是这般,他便越想去冷宫见一见孟古青,也越是怕去冷宫看到他。这次,似乎真的是他识人不明。知道她不肯呢过说出耳安慰的话语,却也是最不愿再从那双令他失神的眼眸中看到的讽刺。 虽说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他就是因为这样一个女人,废了孟古青的后位。 所以说,果真是距离产生美。   ☆、第47章 清朝·顺治帝静妃(九) 董鄂氏以有孕之体霸占了福临数月,各种赏赐如流水一般进入了宫殿。怀孕并没有让董鄂氏感觉到痛苦,甚至因为有各种各样补品的滋补,脸色好了几分。 那原本苍白的面孔带上了几分红润的色泽。虽说这让她少了几分弱柳扶风般的柔弱,但是却是多了几分活力。倒也是让人眼前一亮的美人儿,没有让董鄂氏少一分姿色。 这般更是让后宫的女子们咬牙切齿,甚至闹到了孝庄太后的面前。孝庄自然知晓这与前朝牵扯良多的后宫应当平衡。但是,她的话福临定然是听不下去的。为了不让母子关系更加恶劣,她也只能够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怀胎十月才会迎来分娩,现在已经过了大半。等到分娩之日,这一切也终将结束。孝庄太后想到这一点,原本的几分不愉也就散去了,便随口应了几句。 这些后妃们见自己的言语没有任何效果,却并不想离开。毕竟就算皇上与太后两人的关系再过不睦,皇上为了让那些极为看重孝道的臣子们归心,在礼节上的请安就没有丝毫的怠慢,每日前来可谓是风雨无阻。她们若是在慈宁宫多呆上一会儿,就能够看到皇上。虽说让皇上去自己宫中的可能性不大,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孝庄自然能够看出这些后妃们的想法,若是往常她也不介意多她们多留一会儿,这平日中较为安静的慈宁宫也能多几分人气。但是今日,她有事情要告诉皇帝。自然不会让这群女子留下。 她的眼神带上了几分不悦,在这宫廷之中能够活下来的,都是懂得看人脸色的人。那些莺莺燕燕就算再过不舍,还是退了下去。毕竟勾·引皇上不必急在这一朝一夕,若是因此得罪了太后,那就极为不值得了。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没过多久,福临便前来向孝庄太后请安。 孝庄免了福临的礼,果不其然的看到福临那面无表情的脸庞。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由她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对她再也没有了孺慕之情?那极为睿智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受伤,无论身处再高的位置,她在福临面前也不过是一个孩子的母亲而已。 沉吟片刻,在福临忍不住的想要开口请辞的时候。孝庄终于又说了一句,“今日哀家听说静妃身体抱恙,在那冷宫之中呆的时间久了,身体底子不好,恐有性命之危。虽说哀家已经让太医去看了,但是却耳未有任何好转。若是你还念着那曾经的一段夫妻情,就多陪孟古青几日。” 孝庄并没有指望着福临去看望孟古青,只是让孟古青的离开更加顺利而已。若是一个健健康康的妃子在后宫之内突然消失或许会让人觉得不对。但是一个重病又不得·宠·的妃子消失,那就不会有任何人会多想。她想要做的,就是让福临认为孟古青病重。 “病重?!”福临紧了紧自己的手,努力让自己的面色看起来与平日里无异。“儿臣为何不知晓?”他每日都能够看到自己桌案上那些奴才们对静妃这一日来状况的总结,为何却没有提起她有丝毫生病的迹象? “应当是突然发病。”孝庄能够看出福临身体一瞬间的僵硬,却也不以为意。都说人之将死,怨恨恩仇便都随风而逝。皇上这般表现,也没什么不妥。“皇上也不是不知道,这后宫中的人哪个不看你的喜好。静妃已经失·宠·多年,若不是她身边有个可心的奴才,怕是病死在冷宫也无人知晓。” “朕会让太医们好好为她看看。”福临声音有几分沙哑,他脑海中不断浮现的便是‘性命之危’四个字。他从未想过这四个字有那么残忍,在这后宫中死一个人在他看来没什么。甚至,在孟古青最令他厌恶的时候,曾让他有过亲手除去的想法。现在却是她生病,他心痛。 “随你。”孝庄叹息了一声,声音中似乎带着几分惋惜。目送福临离开,惋惜消散。眼眸中更多的是几分困惑。果真是年龄大了,否则她怎么会觉得福临对静妃有几分重视?若是有一分重视,便不会将她放在冷宫那么多年不管不问。 苏麻喇姑跟着孝庄走入内室,遣散了室内的宫女太监,这才有些焦急的问了一句,“这静妃娘娘根本没病,若是让皇上看出什么来,怕是会影响主子与皇上之间的关系。还是说···主子已经找到了解决的方式?” “演戏自然要演全套。哀家偶然间得了一本前朝的宫廷秘典,那里面类似这般的药物数不胜数。别说只是伪装病痛,就算是假死也没有丝毫问题。只要静妃足够配合,对这后宫没有任何的留恋。皇帝想留,怕是也留不住她。” “那便好。”苏麻喇姑这才放下了自己的担心,静妃怎样她不在意。她也就只在意自家主子与皇上之间的关系。 福临出了慈宁宫便径直向着冷宫走,直到站在那冷宫书房的门前,他在暮然发现除了这书房的位置,他对这荒凉的冷宫没有多余的了解。甚至连这主卧都不知晓方向。 随意让冷宫中的一个奴才带路,比起最开始的寥寥几个奴才,现在这冷宫中服饰的人,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一位妃子。这其中的他给的人自然是占大多数的,也是为了告诉他静妃平日的作为。 而他转身离开书房,便没有发现,那一直挂在书房上的海东青画卷已经被收起。 推门进入了卧室,只见那原本总是容光焕发的女子,面色比之一向柔弱的董鄂氏还要苍白几分。没有董鄂氏那种沁入骨子里的柔弱感,就算是病重,也不过是在她原本那娇艳到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样貌上多了一分沉静。 听到福临推门进入的声音,孟古青抬头看了福临一眼。想要起身向他行礼,被福临伸手拒绝,那按在肩膀上的手掌,不容拒绝。她也就顺着肩膀上的力道,躺回床上。 福临有几分恍惚,碰触孟古青的手掌有几分灼热。上次这般碰触她的身体是什么时候?他已经遗忘了。但是却清楚的知晓,这是第一次在碰触一个女子身体的时候,让他有近乎灼伤的感觉。 良久之后,收敛了思绪,有些唾弃自己。他现在在做什么?孟古青病重,他却还可以在这里想一些有的没的。 “朕宣了太医,一会儿让太医好好为你看看。”清了清嗓子,福临在孟古青面前还是有几分放不开。就像是未经人世的毛头小子一般忐忑不安,还真是让人无语。比之自己现在的心情,他对待董鄂氏的心思,真的是爱情吗?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多谢皇上。”孟古青也从未想过两人会这般见面,她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后路,她离开的方式对于这些人来说甚至不可思议,也绝对安稳。 她从未将孝庄太后放在计划里,历史上这位令人憧憬的女子,她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利用了她之后还可以全身而退。却不料不过这个将孟古青放入泥沼的人,最终主动选择拉了她一把。用她的方式,将来自大草原的孟古青放回到那属于她的天地。或许,这也是孟古青历史上应有的轨迹? “皇上、静妃娘娘,太医们已经在门外候着了。”守在门外的小太监走进来通报了一句。 “让他们都进来。”福临这次直接招了所有的太医,一个太医诊断不出来是什么病,他不相信那么多太医也诊断不出。 孟古青有几分惊讶的看着太医们一个个走进来,视线从福临的身上扫过,却未与他对视。大多数女人都喜欢地位高的男人,实在是他们能够满足,其他人无法满足的虚荣。 太医们一个接着一个为孟古青把了脉,却没有一个能够说出孟古青有什么病症。明明她的脉象没有什么大碍,虽说脉象带着几分虚浮感,也只能说是身体虚弱。但是静妃娘娘这脸色在这里摆着,那明显的青色,让他们都无法说服自己。想要在虚浮的脉象中找出几分不妥,这不找还好,一找则是感觉处处都不妥。 太医们对视一眼,最后一个白发白须的太医站了出来。那副苍老的样子,让人一看便是医术有成。在医学界,年龄越高,便是说知识沉淀的越多。 “皇上,不如我们借一步说话。”太医显然不准备在孟古青面前说出她的‘病情’。 福临带着太医们走出了内室,在外室坐下,“说吧,静妃娘娘究竟如何?” “娘娘怕是不好了。现在娘娘的身体,表面看没什么,但是内里则是处处不妥。”太医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奴才们从未见过这种病症,也只能先用药物养着,拖延时间,再想别的方法。” “好。”良久之后福临才应了一声。之后仿佛什么都没想,在外室坐了不知道多久。那窗外的阳光越来越盛,却驱散不了他从心底升起来的冰寒。只是拖延时间而已,并不是没有任何机会。他不能乱,若是他乱了,这后宫之内,还能有谁能让这些太医们尽职尽责的为孟古青诊治? 推开内室的们,便发现孟古青已经闭上眼眸正在休息,她的贴身奴婢正在的她身旁守着。福临想要开口与他说说话,却又怕惊醒她。 最终只是在床畔坐了一会儿,把衣袖中那雕刻着海东青的玉佩放在她白皙到几乎透明的手掌中。小心翼翼的在她手背之上印下一个吻,这才离开。 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的冬青脸上浮现了惊悚的表情。这皇上···可是爱上主子了?那皇贵妃董鄂氏又算是什么?这帝王心还真是难测,难怪主子要想方设法的离开。 冬青一抬眼便看到孟古青已经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的玉佩露出了嘲讽的笑意。“冬青,你说我与董鄂氏到底谁比较可悲?” “······”为什么她现在觉得,皇上比较可悲。     ☆、第48章 清朝·顺治帝静妃(十) 居于冷宫四年之久的静妃,曾经的皇后,因身患不治之症让帝王动了恻隐之心。召集宫中所有太医为其医治。甚至所有人都认为,若是这次静妃熬过了这一劫,便有可能是下一个皇贵妃。皇上也是一个极为念旧的人。 董鄂氏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却是失手让手中那还有一半未吃完补品的瓷碗坠·落在了地上。上好的补品洒落在地毯上面,染污了那极为贵重的绒毛地毯。 董鄂氏知晓福临的性格,只有他放在心上的人他才会在意。若是他未曾放在心上的人,怕是死在他的面前,他的眼皮都不会动上一分。因为一个人生病而紧张,这显然是告诉她她曾经的猜测并没有错。这皇宫之中,真正可以被她看做情敌的其实只有那个放在冷宫中的静妃而已。 越是显得不在意其实才是越在意的吗?正因为她身在冷宫,所以所有的宫斗都不会牵连到她。这是福临对她的保护?那么她不过是一个树立在宫廷之中的挡箭牌吗?一个自以为得到了所有的挡箭牌? 怀孕的人最忌大喜大怒,更何况是一个身体虚弱的孕妇。她才刚刚有了这个想法,便感觉到了自己小腹传来了细微的疼痛。还有种什么东西在不断下坠的感觉。那双如水的眼眸中真真切切的染上了几分惊恐。如果福临爱着她,那么肚子里的孩子是两人爱的结晶。就算他不爱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会是她与他之间永远斩不断的联系。他永远无法抛弃她的护身符。 她不能够失去这个孩子·····眼帘渐渐迷蒙,在她昏迷过去的前一秒,她看到了月英的身影。便放任自己昏睡了过去,她知晓自己的孩子应当是保住了。 在这后宫之内,继静妃染上了顽疾之后,备受帝王·宠·爱的皇贵妃又不小心动了胎气。这动了胎气的原因,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皇贵妃的身体太过孱弱,很容易动胎气,甚至随时都有流产的危险。太医们只能分成了两拨,一拨整日在皇贵妃宫中候着,一拨则是专心守着静妃。 静妃的病症没有人看得明白,只能用补品吊着性命。皇贵妃身体孱弱,不知晓她的身体只会越补越弱的太医们,自然也是以补为主。这皇宫中的补品一时间成为了珍贵物品。 虽然孟古青与董鄂氏的身体都不怎么爽利,但是最遭受痛苦的却不是他们。而是福临,福临牵挂着董鄂氏肚子里的孩子,更无法放弃孟古青。所以这一日里要来来回回横跨后宫几遭。 在孟古青那里他得到的永远是面无表情的冷脸,在董鄂氏房中他则是听多了疼痛的抱怨。这一来一往,倒是让他呆在董鄂氏房间中的时间越发少了,大部分时间宁可都呆在那有些寂寥的冷宫。最后,甚至是不再踏入董鄂氏房中。越是临近产期,宫廷中董鄂氏失·宠·的流言传的也就越多··· 福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依旧是日日来冷宫中报道。就算两人之间很少言语,只是他呆呆的看着孟古青那越发没有血色的面庞,他也会觉得心安。有时候看着看着便不由自主的··· “皇上,您不需要去处理政事吗?”孟古青毫不犹豫的从福临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掌,毫不留恋那可以将她冰凉的手指温暖的体温。虽然温热的气息很容易让人迷醉,但是她却早已经是不愿意汲取她人温暖的人。能够温暖自己的就只有自己。现在她身体微凉的温度,也不过是药物作用而已。 比起福临身上的温暖,她更喜欢这越发刺骨的冰凉。若是寒冷到她血液无法流动的程度,她便会处在所谓的假死状态。也就能够从这巨大的牢笼中离开,放在被褥中的手指摩擦了一下那海东青形状的玉佩。玉佩还是海东青的形状,却比福临最初送给她的时候更加精致,也更加的传神。显然这已经是被她二次雕刻的产物。 “朕今日是处理完政务之后又过来的。”福临紧了紧自己被挣开的手掌,已经被拒绝了无数次,却仍旧是一样的怅然若失。眼眸深处的受伤被很好的掩饰,他的面庞上依旧能够很好的露出温柔的笑意。 他不止一次的被孟古青以‘皇上应以国家大事为重’赶出冷宫。又怎么会在政务没有处理完之后便过来,他最近几日看奏折的速度可是提升了不少。一些小事也不愿意揽在自己身上,否则他要那一朝堂的大臣又有何用? “妾听说皇贵妃近日身体是越发虚弱了,很有可能保不住肚子里的皇嗣。皇上应当多陪陪皇贵妃,这母妃的心情好了,皇子自然也就稳妥了。”孟古青抬眼看了福临一眼,那满满的嫌弃简直不要太直白。 “皇贵妃自是有太医守着,朕过去她那孱弱的身体也不能好上一分。” “皇上不是将皇贵妃看得比这社稷江山还重吗?不怕动摇江山根基,不顾大臣们反对的迎娶,到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厌弃的妃子了?妾曾经的后位,丢的还真是不值得。”孟古青继续出言讽刺,似乎看到福临难过,她的心情便会好上几分。 她来这宫廷可不是真真切切的受了他三年多的气,现在只是让他偿还。而且,她并没有捆着这皇上,让他无法离开这冷宫。是他自己宁可听着这些令他不舒爽的话语,也不愿意去其他宫殿中听取那些妃子们温言软语的恭维。 “她从来都比不得这社稷江山。”福临苦笑,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封董鄂氏为妃固然是因为他对她的喜爱。但是更多的却是想要借她来不断的试探他的皇额娘,孝庄太后的底线。只是···现在说这些她也不会相信。只会让她更加以为自己是个从未有过真正感情的负心汉而已。 做过的事情本就无法重新来过,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负她良多。所以,有些话就只放在心底便足够。“让你丢了后位,是朕的错。” “妾身可不敢埋怨皇上,这四年妾身过的很好。”孟古青垂下了眼帘不再言语,还真是刀枪不入了。无论什么样的话语都一一接下,甚至还不顾帝王威仪的道歉。这样的帝王,还真是少见。只是···却同样不会让她动容。 福临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四年的冷宫生活过的很好。那她在做中宫皇后的时候究竟是有多么令她厌恶?就算现在他愿意许她后位,她不会有任何的欣喜,而是会不屑一顾吧。 “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那些太医们为你熬制的药好了没。”福临为孟古青收紧了一下两侧的被子,冲她微微一笑。 这才转身出了内室,一直把自己当做壁纸的冬青这才靠了过来。在孟古青的示意之下服侍着她躺下,现在孟古青睡的时间越长,离开的时间也就越短。大概···就是这两日了。 福临端着汤药进入房间的时候,孟古青的呼吸已经趋于平缓,他不忍打扰她休息。只能将那一碗补药放在桌上。几个月的时间,太医们对她的病症依旧没有丝毫办法。没有对症的药物,这补药也是可有可无的,少喝上一次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皇上,主子这里有奴婢看着,您不如去皇贵妃那里看看。主子她向来刀子嘴豆腐心,想来也是极为担忧皇贵妃肚子里的孩子的。”冬青低垂下眼帘,她说的话语其实她自己都不信。但是,能够让这极为碍眼的人离开一会儿也是好的。 这副‘情圣’的面容,或许其他的奴才不觉得有什么。她这个在孟古青进宫之时便陪伴在她身边的贴身宫女则是十分反感。 “不必,我在这里等她醒过来。否则,她大概又不愿意将这补药喝下了。”福临看了看桌上他本来想直接丢弃的补药,用它当做了借口。若是这些补品做成药膳定然是格外爽口,董鄂氏便是用的这样的方式。但是因为孟古青要吃的补品种类太多,只能够熬成汤药。 “······”冬青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皇上、皇上,皇···皇贵妃····皇贵妃她早产了!”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没有控制住自己的音量。孟古青本就睡的不怎么安稳,在他那极为尖细嘹亮的嗓音之下,自然便醒了过来。 福临有些恼怒,那原本带着微笑的面孔也寒了下来。 “女子生育本就是在阎罗殿前走了一遭,皇上还是去看看皇贵妃吧。”孟古青的眼眸中带着几分许久未曾见的迷蒙,整个人多了一丝柔和的气息。 福临的面颊出现了一丝红晕,他多久未曾见过这般柔和的她了?“那我先去看看皇贵妃,你好好休息。” 孟古青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用了美人计而羞愧,目送福临离开,抬头看向站在床边的冬青,“冬青,将那最后一剂药给我吧。” “主子这是决定今天离开了?”冬青听孟古青这样说,脸色变得极为严肃。 “今天是个很好的机会。” 冬青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孟古青一饮而尽。那冰冷刺骨的药似乎将周身的血液全部冻结,让她的思绪也滑落到了另一个地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却无法控制。 而她还发现,自己似乎整个人萦绕在一片金色的光芒之中。明明是最冰冷不过,而且还不能控制的身体,却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 “太医···快传太医。”冬青有几分嘹亮的声音响彻在耳畔。 今日,注定是不让人安稳的一日。 进入皇宫七年的静妃薨于冷宫之中,其尸体承孝庄太后恩典,被运回科尔沁草原。 皇贵妃董鄂氏难产,虽说保住了性命,但是注定一生以药石为伴。   ☆、第49章 清朝·顺治帝静妃·番外 福临番外: 喜欢与爱,有时不过是一线之隔,有时是海角天边。迷失在自己编制的梦中,抓住喜欢的人,却最终遗落了最应当珍视的爱恋。就算还了所有应还的情,却洗刷不了在最初的错,更无法挽回曾经触手可得的幸福。 孩童的啼哭声算不上嘹亮,就算是将他那极其脆弱的身体抱在怀中,也不甚清晰。这是董鄂氏为他诞下的第一个皇子,也是他第一个仔细观察的皇子。经过一日一·夜的忙绿,终于来到这世上,却是一个随时可能夭折的生命。 手指放在孩童的脖颈之上,微微用力。孩童苍白的面容带上了几分血色,似乎多了几分生机。只是孩童呼吸的频率越发的微弱,因为周身气息的恐惧,连啼哭的声音都停歇了下来。 “皇上!你在做什么??!!”董鄂氏刚刚进入屋内,便看到了福临的动作。手中端着的盛满汤药的瓷碗不由的滑落,那清脆的声音响彻在耳畔。这几日,她这宫中似乎经常传来这般声响。 不过,没有一次会如同这次一般令她心寒,她自以为对福临足够了解。却也从未想过,他会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手。在福临的心中,已经对她厌倦至此了吗?连带有她血脉的孩子都不愿意要。 福临松开放在孩童颈部的手,看向董鄂氏的眼眸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将孩子随手放在床榻之上,离开了房间。他在做什么?他只不过是憎恶自己为了这么一个孩童,连她最后一程都无法陪伴。明明知晓她的身体是越发的虚弱,却为了这皇宫内并不缺的孩子,离开了她身旁。 或许,她是知晓自己身体的状况的,否则又怎么会在他的面前露出了除了冰冷之外的另外一面,甚至不小心迷了他的眼。那心脏跳动的感觉似乎还鲜明的停留在记忆中,但是现在这身体的心脏跳动却是规律的透着一种死寂的味道。 尤其是在想到,她是故意让他无法在最后时刻陪伴在她身前,他便有种想要毁灭一切的*。但是···却知晓有些东西不能够放纵。 若不是他放纵了自己对董鄂氏的那轻微的好感,又怎会发展到现在这副局面。从最开始他的选择就是错,所以一错再错。 在这些时日中越发熟悉的政务也不愿意再多加理会,看到这孩童便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掌。多次的想着将这具脆弱的身体从高空丢下,亦或是如同刚刚那般,将手指放在他的咽喉处。孩童的骨架还是格外的脆弱的,只要他微微用力,便可以带走这个小生命。 但是这孩子虽然是导火线,却不是罪魁祸首。若要说真正的对错,真正错的或许就只有他一人而已。将所有的人都拉入了局,却从未在意自己不是优良的棋手。 董鄂氏将福临的视线收入眼底,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跌落在宫殿的地毯上,眼泪不由自主的留了下来。对于她来说,这次才是真正的无能为力。活着的人,永远比不上死了的人。就如同她现在无论多么怀念那曾经极为·宠·爱她的襄亲王,却也无法让岁月回转一般。一步错,当真是步步错。 董鄂氏生产,福临亲自陪伴在她的身边一日一·夜。直到第二日皇子出生之后,他才知晓冷宫静妃已经在昨日薨,尸体也已经运往了草原,无法得见最后一面。 之后福临的态度就越发的奇怪,他只见了那皇子最后一面,便再也未曾踏入皇贵妃宫门一步。却是给了那位皇子最大的荣·宠·,甚至将其封为‘第一皇子’。众人不由的猜测这其中的含义,他人生中的第一位让他承认的皇子?亦或是唯一一个在他期待中出生的皇子?可惜,这般·宠·爱却是无法得见天颜。 宫内的气氛有几分压抑,却无法阻碍宫人们蠢蠢欲动的心思。为了应付那些妃子们的嫉妒与试探,董鄂氏的面容越发憔悴。小心翼翼的照顾着本就不怎么康健的皇子,但是那位皇子还是未满百日之后便身亡。 福临此时正跪在慈宁宫中,额头触地,可谓是将自己的尊严放在最低位置的下跪之礼。别说福临身为帝王之尊,就算皇子这般做,也是极为难得。 端坐于主座的孝庄太后受了这一礼却没有丝毫的愉悦感,反而气的身体发颤。她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不惜为了一个不洁的女人之子,放下了自己的尊严。可是···她身为太后却不得不如了他的愿。 皇四子顺治十四年十月初七降世,顺治十五年正月二十四日夭折。夭折之际,福临追封这孩童为和硕荣亲王。 孝庄太后突然大病一场,那后宫的莺莺燕燕们,自然又有了新的工作。甚至于连刚刚死了皇子的的董鄂氏都要呆在孝庄太后的身边侍疾。因为太后对她的不满,她比其他人更加难耐一些。 她不是没想过将自己在这慈宁宫受到的不平等的待遇告诉福临,但是福临现在却是常居养心殿。以修身养性之名,断了所有女人的念想。最重要的是,他这般作为,孝庄太后不但没有反对,反而出乎意料的支持。 顺治十七年八月十九日,董鄂妃病逝,病逝之时年近22岁。她终究是毁在了对她极其不友好的后宫之内。 八月二十一日,董鄂妃被追封为孝献庄和至德宣仁温惠端敬皇后,简称端敬皇后。福临看着她的身体被装入了那华丽的棺木之中,这才舒了一口气。他如同他承诺中的那样,给了董鄂氏他能给的最好的一切。皇后之名,还有这皇宫之内,帝王名义上最大的·宠·爱。 虽说在感情上他还有所亏欠,但是那颗心,早已经在那人离开时死寂。倒不如两不相见,也同样两不相厌。他的记忆中至少曾经有一位纯白色的少女,而不是被这后宫争斗整的痴狂的女子。她的记忆中也留下一个痴情的君王,而不是现在心如死灰,冷静着疯狂的男人。 自以为身上再没有她心中讨厌的因果的福临,终于有勇气再次踏入了那冷宫之内。比起孟古青曾经居住在这里的时候,现在的冷宫反倒是多了几分人气。他下了命令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不能有丝毫的改变,但是却是让足以比拟养心殿的奴才,每日维护这偏远的冷宫。 循着在梦中早已经走了无数次的路,推开了书房的房门。他的瞳孔猛然一缩,他知晓在这书房中再也无法看到那认真书画的女子。却不知道为何,连那墙壁上也看不到了那腾飞的海东青。 福临大步的走到那墙壁之前,在原本应当挂着画卷的位置抚摸着,那冰冷的墙壁触感,让他不得不承认。他不仅仅让人离开了他的生命之中,甚至是连她喜欢的东西也没有办法留住。 让所有的太监齐聚在大厅之内,抱着一丝期望询问着那间房子的布局。却得到了那张墙壁上从未有过书画的答案。也是他认为最不可能的答案。隐隐约约总是认为,只要那张海东青的画卷还在,那么孟古青的就没有离开。 只可惜,她就如同她画中骁勇的海东青一般,真真正正的摆脱了这皇宫的束缚,就算是他以帝王之名,也无法留住。 挥退了所有的太监,再次走入那间书房。手指轻柔的抚摸着书房中的每一件装饰品,似乎是在触碰着他心爱的女人。最终,他的脚步终于停留在了书房中心的书桌上。 手指从有些坚硬的桌沿,抚摸到那圆滑的椅背。微微眯起双眼,似乎这样便能够感应到她周身的温度。这是她身死之后,他第一次踏入这间书房。这是她离开后,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周身有她的气息存在。纵然,这一切不过是他的幻想。 在书桌上铺开了一张宣纸,遵循着记忆中的画面,画出了一只海东青。但是,纵然形似,神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他似乎就只画了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形状,没有一丝应当属于海东青的尊严。果然···他比起她来,还差得远。 自这日开始,福临便再也没有离开过冷宫一步。所谓的朝政,所谓的帝王,似乎都离他远去。就连孝庄太后亲自来了这冷宫,他也避而不见。用余生画着一张仿佛永远鲜活不起来的海东青画卷。 每日就如同孟古青还在的时候一般,画一幅甚至几幅海东青的画,不添加任何背景甚至海东青的姿势都没有任何的改变。然后将昨日挂着的画卷毫不留恋的扔掉,那幅画俨然成为了他所有的执念。 只是,终其一生,他也未能将那副海东青的画,画到如同孟古青手中那般骁勇。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中伏在案上,最后一秒也只有一副模糊的画卷,而无法看到他期盼许久的女子容颜。 辅佐着自己的孙子玄烨登上皇位的孝庄,孝庄带着新一任的帝王,看着那应当被称为先皇的人。一身狼藉的墨色,再也看不出帝王的威仪。纵然已经死亡,也能够看出那眼睛下明显的黝黑,显然在身死之前也无法睡的暗纹。 因为他的坚持,身边没有奴才的服侍,若不是有个贴心的小太监担忧他一日未用膳,恐怕这尸体都不知何时才能够被人发现。 这般死亡,连普通人都不如。 于是,在孩童时期的康熙帝,便知晓了。若想要做一个合格的帝王,便不能够被儿女情长所迫。 孝庄牵着孩童的手越走越远,看向天边视线有几分难测。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清的江山,博尔济吉特氏女子,也决不能如同董鄂氏一般成为‘祸水红颜’,所以‘身死’反倒是最好的答案。就算这般,她亲手斩断了自己孩子的幸福··· 那辽阔的科尔沁大草原之上,传言有一位美丽的少女,捕获了草原上最英勇的海东青。在草原中风景秀丽的地方,经常能够看到她们的身影,相依相伴,也成为了他人眼中最美的风景······   ☆、第50章 现代篇05 若是说自由,走过了几个世界,却唯有这么一次让她真正体会到了自由的含义。或许是因为那具身体生于草原,也长于草原,所以让她更能够理解草原那苍茫的风景。 以玉佩为基石,用金色的光芒赋予灵魂,让那海东青化为实体。虽说在草原流浪了几十年,却没有丝毫的孤单感。在草原中行走,仿佛身体上所有的枷锁都消失殆尽。 就算此时在这别墅中清醒,有那么一瞬间,她是以旁观者的身份来看待这人世间的纷纷扰扰。不过,还好,下一刻她便回归了现实。 刘莉一直清楚的知道,自己应当属于哪里。在那些历史故事中,就算是看着她人身死,她也不会给予一丝一毫的关注。在真正属于她的世界,在不威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会伸出援助之手的。这便是本质上的区别。 看着自己中指上的纹路,那形状已经能够看出是一只飞鸟。虽然形状并不清晰,却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中国古代神话中的凤凰。她所穿越的人,都曾经有过皇后之名。同样的,也都是注定了以悲剧收场。 当然,这只是因为她这个遵循历史的人,不愿改变历史的轨迹。若是她想要打碎这个桎梏,不能说简单,也算不上困难。因为没有剧本来饰演的她,将历史当做了剧本。纵然她不知晓,她所穿越的世界,是真正的历史,亦或是一个与历史相似却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那些小匣子总是出现在她安放的地方,却不代表着那便是历史行走的轨迹。她中指上那凤凰的虚影,既然可以让她的意识穿越时空,操纵一个死物想来会更加简单。 这是凤凰,那么她穿越的原因,或许是因为‘采阳补阴’?借用历代帝王的爱情,来滋长凤凰虚影的能量,那么爱的越深,她的收获也就会越多?只是,她中指中的虚影无法回答她的疑问。这只在最初告诉了她任务的系统,并不像是一个活物。 刘莉起身,却发现今日外面没有任何的阳光。拉开窗帘,能够清晰的看到窗外那垂落在天地之间的雨幕,雨下的很大,不断的有水珠迸溅到窗户的玻璃上,使得外面的风景显得格外模糊。若是在天台欣赏风景,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便去做,刘莉从别墅的第二层,上了天台。居高临下的看着别墅的风景,唇边带出了一丝笑意。似乎想到了什么,刘莉走回屋里,从书房拿上来了笔墨纸砚,细细的研磨了墨汁。 让雨中的别墅清晰的显现在宣纸之上,她的画技,虽说不能说是大师级别,也算得上是罕见的高手。只是,她无法在画中展现自己的情感,所以比起真正的大师还是逊色了一筹。不过,刘莉显然并不在意这一点。 待墨迹晕干之后,刘莉将画卷拿进室内,随手挂在了书房的墙壁上。拿起电脑,浏览着上面的网页。雨天不能够外出,所以她也就不能去寻找那海东青守护着的匣子。不过,她并不担忧。 海东青虽说生命是源自于系统的力量,但是能量却是上好的玉佩提供。那玉佩上刻画的聚灵阵,足以支撑这段不长不短的岁月。有着鹰中王者守护的东西,还真没有几人能够拿得到。 虽说这并不是雨季,但是雨水却是下了几日都没有平息。没事看了四五天安宸赠送的那本书的刘莉,开始寻思着自己的要不要用力量来影响一下这个世界的风雨。 她遵循着每个世界的规矩,很少因为自己的方便做一些过火的事情。这也是对自己保护的一种方式,既然她可以拥有系统,其他人也同样可以。若是不小心暴露了自己,或许便是生死危机。 刘莉皱了皱眉,就这样再等两日好了。殊不知,她这个决定,避免了自己提前暴露的可能,同样也错过了一个发现另一个人秘密的机会。这场雨,本身便是为了‘留人’。 没想到,第二日天气便晴朗了下来,还没有等刘莉拎着包裹出门。这个一向没有人到来的别墅,迎来了她居住以来的第一位客人。 “安宸?你怎么会找到这里?进来坐吧。”刘莉侧身让出空来,这时她才发现。安宸的身后并没有跟着那位她认为寸步不离的管家。 “前几日·你不是摆脱我帮忙找一个匣子吗?有了点头绪,所以我邀请你一起过去看看。”安宸想到这一点,便皱了皱眉。前几日他认为自己百分百的能够找到她想要的东西,但是却没想到不是一个,而是两个。而且,其中一个还带着他极为熟悉的能量,却拒绝他的接近。他找了不少人,没有一个可以将那匣子移动半分。 那明显的排斥力量,就算他想要忽略,也无法忽略。不过,既然那是刘莉想要寻找的东西,她应该是有办法。虽然只是见了几次,他却能够感受到她身上的秘密。那无法移动的匣子,证实了这一点。 “这么快便找到了吗?!”刘莉的眼眸中也带上了两分欣喜,那个被遗落了的匣子,虽说让他们帮忙寻找,但是她并不抱太大希望。甚至是觉得,要等到系统再升几级,依靠系统的力量才能够找到。没想到,不过几日的时间,安宸他便有了消息。果真不愧是,万恶的资产阶级。 “嗯,不过需要你跟我走一趟。”安宸的面庞带着几分柔和,其实对于他来说,一个动不了的匣子,比那个可以随意放置的更加合他的意。他并不是每次都能够有理由,与刘莉在一起。匣子的存在,便让她有了一起旅行的权利。就算那渺无人烟的大草原并没有什么他感兴趣的风景,也足以令他兴奋。 “好啊,你等我一下。”刘莉快步走上了二楼,随意的拿了几件换洗衣物装在旅行包里,便背着包走了下来。相机挂在白皙的脖颈上,一副青春洋溢的感觉。 安宸在她走到身旁的时候,便伸手帮她摘下了身后的背包以及脖颈上的相机。理由也很光明正大,作为一个绅士,为她拿一下行礼是在正常不过的事。虽说他的动作带着几分不应当属于两人之间的亲昵,却也并不算失礼。 若是让熟悉安宸的人看到这般场景,恐怕眼珠子都会掉下来。一向有‘厌女症’的安宸来说,没有将靠近他的女人人道毁灭了就已经是万幸。主动靠近女人几乎是别人不敢想象的事。安于的存在一是作为安宸的管家,二便是防止一些不长眼的女人靠近自家少爷。 刘莉熟悉的上了车子,她自然没有半分拘束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找到的那个匣子,我可是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是这个吗?在一位长者家里找到的。”安宸让坐在副驾驶座的安于将那匣子拿了出来,他早已经碰触过,甚至在无聊的时候还拿着它把玩。 令他震惊的是,这个匣子是那位刘秀废后郭圣通的物品。里面是那个女子从嫁于刘秀到最终死亡的记录。一言一语详细到让人仿佛真正的看到了那个女子的一生。与其说是一篇日记,倒不如说是一个不完整、围绕着那个女子的剧本。只是···那个世界没有剧本这种东西的存在。 安宸不是没有想过,将里面那保存的很好的丝帛拿出来,送给历史研究院研究。或许能够让后代对东汉时真正的历史更加明朗几分。但是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否决了他的打算,似乎若是他这样做了,便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而这个失去,恰恰是他承受不起的。 与这匣子相关的人与物,他不舍得失去的就只有眼前这个少女吧。只见过寥寥几次,却真正放在心上的人。刘莉···刘莉····再普通不过的名字,容颜也不是他见过的女子中最绝色的那个。他自己都不知晓,是什么让他瞬间动了真情。 那从心底涌现出来的迫切,以及那让他无措的情感。仿佛他一直以来,便是为了的等待她的出现。他的身边本该有她的存在,失去了她,生命便再也无法完整。 可是,他也同样确定。两人在茂陵的擦肩而过,是第一次邂逅。又是哪来的曾经? 刘莉小心翼翼的接过箱子,将箱子打开。看着里面那工工整整的丝帛,唇边带着笑意。“就是这个,非常感谢你。我没想到,你居然能够那么快就找到它。” 安宸看着刘莉唇边的笑意,也不由的勾起了唇角。心中涌现出来的成就感,比鉴定出一件真正的国宝都要开心。 “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若是你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请一定不要客气。”刘莉知晓安宸说从一个长者手中拿到的,说的极为简单。但是怕是这过程不怎么容易,有一些长者极为喜欢收藏一些的有价值的古董。这个匣子可是千真万确的历史文物。若是想要那位收藏者出手,怕是要拿出足以让对方动容的珍宝。 刘莉说出这句话自然也是对自己有信心的,拥有了系统的她可以做到很多普通人无法做到的事情。就算安宸家世很好,也并不是没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她的一个承诺,她认为足够珍贵。虽说,其他人可能不这么认为。 “好的,若是有什么需要你的地方,我定然不会客气。”安宸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着少女的容颜。他要的就只有她的陪伴,只是现在说出口有些唐突佳人了。就算从未追求过女子,他也能够看出刘莉对他并没有别的想法。 “那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刘莉将匣子放到背包里,东西已经找到了不是吗? “去机场。我还找到了一个与这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匣子,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刘莉真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特权阶级,她从顺治时期‘回来’才不过几日。若是她回来之后匣子才存在···办事效率需要那么高吗?   ☆、第51章 现代篇06 纵然人类的社会在随着岁月的流逝进行时代的变迁,这大草原上的风景却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是无边无际的绿色,只是在这草原中很少再看到万马奔腾的场景。那些放牧人也不是当年看到的人,但是那血液里,却依旧流淌着属于草原儿女的秉性。那是被这无边无际的草原·宠·出来的特性,对自由不变的追逐。 刘莉推了推自己的大墨镜,止住了想要在草原上骑马奔腾的欲·望。她知晓这并不是穿越的影响,而是尝试过那样行为的人,很少有人能够舍弃那飞驰的欢乐。就像很多的赛车手明明知晓赛车的危险,却依旧无法放弃一般。 “还需要多久才能到?”将自己的视线从不远处的牧民身上移开,侧头看向身旁的人。或许是因为草原上的微风,安宸也带上了一个巨大的墨镜。原本就带着几分淡漠的容颜,越发的显得冷酷。周身的气息只有在看向身旁的人时才有几分舒缓,否则那庞大的气势仿佛凝滞了周边的空气。可以让人清楚的察觉到几分压抑。 “很快。”安宸看了一眼车窗外再次掠过的牛羊群,在这大草原上,反而是他们乘坐的这辆汽车与周围的环境有几分格格不入。虽说刘莉没有说出口,但是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她那一瞬间对于窗外放牧人的向往。 “拿到匣子之后可以在这边玩玩。有很多人喜欢这草原的风光,而且草原上的人,有着都市中人早已经褪去的淳朴。很让人舒心。” “好。”刘莉没有拒绝,难得来草原一次,她自然也希望好好玩玩。唇边带着清浅的笑意,却未真正到达眼底。只是,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还真是让人不怎么习惯。虽说,她因为离开娱乐圈不再时时刻刻的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却也绝对不会是那样一眼就被人看透的人。 问题不是出现在她身上,那么就是出现在安宸身上了?似乎从相遇开始,他很轻易的便能够看出她的想法。对他人思绪这般的敏锐的人,还真是让人有几分恐惧。不过,若是能够友好相处,倒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朋友。 “少爷、刘小姐,我们已经到了。”车子突然转了一个弯,一向以平稳著称的车子不知为何突然剧烈摇晃了一下。刘莉下意识的抓住了安宸的胳膊,身体也由于车子突然的动作扑到了安宸的身上。他身上气息带着几分清丽的味道,甚至让人感觉到了几分温暖,与他平日里的表现不怎么相符。 刘莉脑海中只是划过这么一个念头,她的动作却并不慢。伸手按着座椅将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来,撩了撩有些凌乱的长发。“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没事。”他怎么会有事?心爱的人的投怀送抱他开心还来不及。安宸的面颊越发的严肃,若不是耳根出现了一丝晕红的色泽,还真难看出他有那么一丝失态,这是他第一次与女子这般接近。虽然短暂,他还是能够清晰的嗅到少女身上那自然的馨香气息。拥着少女的那一瞬间,仿佛自灵魂涌现的满足感以及契合感,让他有几分迷恋。 安于早在车子停下的瞬间便下了车,虽说看不到车内的场景,但是也能够想象那粉色的暧·昧气息弥漫的场景。果真,今日将司机撇下是正确的选择。在青藏高原没有固定司机什么的怎么可能?只是让他们跟来,他就无法为少爷创造条件了。 安于的眼眸中有几分得意,虽然已经很多年没有亲自开过车子了,但是他的车技还是的一如既往的出神入化。 安于恨不得自家少爷分分钟的将少女拿下,他已经期盼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安家小少爷也就有眉目了~~ 安宸从车子上走下来,与安于对视了一眼。那没有丝毫情绪的面孔看不出来刚刚那一瞬间的羞涩,发丝掩盖下的耳根也的恢复了常态。有几分死板的从车后绕了一圈,为刘莉打开了车门。贵族的礼仪总是有几分不知变通,但却是真的很让人赏心悦目。 刘莉低头走下车子,抬头便看到原本应当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出现了一个深坑。不需要过多的解释,她便知道那里面是她想要的东西。站在坑边看着足足有十米深的地方。她的眼眸中有几分诧异。按理说,如果不是重大的地壳运动,匣子是不会掩埋那么深的。 更何况,她是将匣子交给了海东青照看。海东青是向往自由与蓝天的,它本不应该将匣子放在地底。就算这匣子出现在悬崖边上,也比出现在地底更有说服力。 现实就是这样,至于究竟是什么原因,就要等她拿到匣子再说了。明显的感触到那海东青玉佩中的能量,刘莉不再犹豫伸手抓住软梯,开始向下爬。她刚刚向下走了两个台阶,便感觉到了自己手腕上的温热感。刘莉抬头看了安宸一眼,对视之间,将眼眸中的疑惑传递给那正俯身紧握住她手腕的人。 “没事,你小心一点。”安宸眉头微微一皱,压下了心中的那几分不妥。刚刚看到刘莉顺着软梯向下行走的时候,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景象,让他心跳都加速了几分。看着巨大的深坑下面,那正仰着头向上看得几人,以及地面上铺着的软垫,放下了自己杞人忧天的想法。 “嗯。”刘莉一步步的向下移动着自己的脚,对于一个吊习惯威亚的演员来说,恐高症早已经不存在在她的字典中。虽说这次的高度比之往常的任何一次都要高,却依旧没有让她有任何的恐惧,反而带着几分跃跃欲试。 她本身就是极为胆大的人,否则又怎么会那么轻易便答应了系统的交易。要知道,那可是以灵魂为基础的交易。就算不知道是否有来世,也没有几人胆敢对着未知的物品交付所有。 一不留神,手指下滑了几分,一时没有做出反应。刘莉的双手已经离开了软梯,她的身体下方,还有着近五米的距离。不过有软垫的卸力,倒也不会让她受伤。 刘莉明显的感觉到了中指那凤凰形状的系统的活跃,无论是现实中不应当存在的飞行,还是说将离手的软梯勾过来的金色光芒,她都可以在瞬间施展。她并没有使用这些方法,反而微微眯起了眼睛,想要享受这意外的高空坠·落。只是,下一秒,她便被人揽住了腰肢。 软梯因为安宸的动作摇摇摆摆,却无法让安宸紧紧拉着软梯的手指放松一分一毫。刘莉的眼眸明显的睁大,不见的往日总是若有若无的慵懒,而是真实的震惊。看在安宸的眼中,却成为了惊魂未定的恐惧。 安宸平息了一下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就算知道她不会有事,他还是在看到她向下坠·落的瞬间动用了能力。一手顺着软梯滑了下来,这样刺激的动作,他这二十几年的光阴中也是第一次做。那种即将失去的惶恐,几乎占据了他所有的思想。理智被情感冲刷的十不存一,像是一个毛头小子一般。 安宸紧了紧自己揽在刘莉腰肢间的手臂,但是这种同生共死的感觉很好。就算下面是真正的悬崖,他也会做出在同样的选择。眼眸中的温柔情绪几乎要溢出一般,安宸止住了自己想要亲吻她额头的欲·望。移开自己的视线,小心翼翼的向下挪动着脚。 掌心带着轻微的刺痛。虽说是上好的软梯,但是绳索为了防止攀登人的滑落,依旧是极为粗糙的。他就这样冒冒失失的滑落下来,没有直接流血受伤已经是极为幸运的事情。将万能的力量在手心流动了一圈,安宸便没有了任何难受的感觉。 “你的手受伤了吗的?松手将我放下去,下面有软垫,我不会有事。”刘莉好不容易移开了自己那紧紧的锁定安宸右手中指的视线。龙形的纹路只是显现了那么一瞬间,她却没有忽视。与她相似却不同的金色光芒,她的心底有几分明显的排斥。 如果真的是龙凤,那算是什么?这系统不仅仅要让自己攻略历代的帝王,在现实中也要为自己安排一段躲不过的姻缘吗?还是说···他便是她要一直攻略的人?不过,无论是哪一个答案,刘莉都喜欢不起来。 她自己的人生向来习惯自己掌控,所以龙凤相配这般类似于婚约的方式让她格外的反感。如果他便是那些她攻略的帝王,那么她更加喜欢不起来。无论那些帝王是真正的雄才伟略,还是昏庸无道,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便是统一的‘渣’属性,永远将自己看得高高在上。所谓的爱情,也不过是君王的施舍而已。 安宸对她有好感,她自然是知晓的。喜欢她的人一直很多,但是能够让她有好感的实在太难找,否则她也不会直到现在还孤身一人了。原本对于他的感情,她是秉承着不讨厌也不喜欢,任其发展的态度。现在她感觉则是如同吞了一只苍蝇一般,谁知道这安宸不是接了某个系统的任务要攻略她然后拍拍屁股走人啊。刘莉认为,完全有这个可能。 有一种人,为了保护自己总是将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刘莉便是这种情况,她这一多想,那面容上反而越发柔和了几分。在对方付出的不是真情的情况下,刘影后自然也是分分钟进入演戏模式。虽说她不擅长现代剧,但是掩饰一下自己的真实情绪还是可以的。 “顺着软梯慢慢爬下去,我们一起。”安宸显然不想看着她高空坠·落,眉头微微一皱。 刘莉也没有在这里做过多的坚持,伸手抓住软梯,向下爬去。   ☆、第52章 现代篇07 刘莉终于从软梯上走下来,脚踏实地的感觉让她心中也踏实了几分。唇边的笑容也越发的真挚,与原本那浅浅淡淡的笑容有明显的对比性。 安宸随后便也走下了软梯,抬首对上刘莉视线的时候不由的移开了眼。心跳声猛然间加剧,少女的眼眸中不再是看待陌生人的淡漠反而有几分亲昵。虽然与他想要的感情还有几分差距,却依旧让他不由的激动。 果真,生死之前最容易让人产生好感。他不再被她放在世界之外,终于被允许了踏入了她的领地。没日没夜的使用力量,不断的验证那匣子的所在地。所有的付出都在这一个视线中得到了最好的回报。 安宸唇角微微勾起,他开始相信那些书本上记载的。爱情会让人变得不可理喻,所谓的得失、所谓的理智,都在碰到能够牵扯他思绪的人的时候变得无足轻重。 刘莉刚刚弯下腰,面前便多了一副手套。对于考古人员来说,带手套自然是必需品。有保护文物的考虑在内,更多的是防止这些不知道在地壳中存在多少年的物品上会有对人体伤害较大的物品。 刘莉从安宸的手上接过,带上手套之后这才伸手触碰匣子。在她刻意的控制之下,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金色光芒。她可不会在知晓对方身份之后,还傻乎乎的暴露凤凰系统的存在。虽然很遗憾没有办法第一时间知晓里面是什么东西,她却知晓还是自己的身份问题比较重要。 原本她还认为这是特权阶级的办事效率,现在看来大概是安宸中指上那龙形的纹路。虽然她现在只能依靠着海东青的能量来寻找匣子,却不代表有着清晰龙纹的安宸必须要循着能量寻找。或许,不过是一个形状,他便能够清晰的找到。 刘莉握着匣子的右手不由的加了几分力,甚至能够在泥土的阻挡之下,清晰的察觉到匣子的棱角。很轻易的便将匣子拿了起来,上面那带着草原气息的泥土不由的溅落在了她白色的衬衫上面。一个浅浅淡淡的灰色痕迹,让她更是少了几分出尘,多了些烟火的气息。 将匣子放在安宸递过来的袋子里,刘莉这才发觉周围的人正用诧异的视线盯着她,正确的说是盯着她将匣子拿起来的手。刘莉心下一跳,果真她还是不知不觉中暴露了自己的与众不同。其他人无法移动的东西的,她却可以轻轻松松的移动。 将视线移到安宸的身上,才发现他的眼眸中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温柔盈满了那本应该冷漠的瞳孔。让她有一瞬间甚至出现了,无论她做出什么样的事,都可以被包容的错觉··· “休息一会儿再上去吧。爬上去要比下来困难的多。”安宸将袋子封好口,放在一旁。自己则是坐在了软垫上。在一个十米多深,直径大约为两米的坑里。他这般坐着,却丝毫没有影响自己那周身的华贵气息。 “嗯。”刘莉在他身旁坐下,两人中间隔着至少两个拳头的距离,看起来坐的并不远。却可以让她在安宸有任何图谋不轨的动作之时,做出最快的反应。她是一个将警惕刻入了骨子中的人。 安宸掂量了一下手中匣子的重量,这里面的东西他造已经知晓是什么。一本与那个被他交给刘莉的匣子一样的笔记本。只是这本笔记本的主人名为博尔济吉特氏·孟古青,顺治的第一位皇后。 她与郭圣通同样是历史上有名的废后,甚至比之郭圣通更加凄惨一些。这两个相聚了那么多年的女子,却做出了同样的事情,是巧合还是必然? 初次之外,还有那能够转化成实体的海东青玉佩。这是他第一次在历史文物中发现带有神话色彩的物品。 虽然在他自己开始掌控自己的能力之后,他便隐隐约约有了猜想。在中华五千年悠久的文化历程中,这些特殊的能量也取得了一定的推动作用。亦或是,根本不是一个时空的物品。否则为何这些东西展现给他的,与他所认知的历史会有那么多的不同? 一直坚定的相信历史的安宸开始出现了困惑。 刘莉看了一眼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匣子不知道想些什么的安宸,整理了一下自己出现了几个微小褶皱的衣服,伸手拉了拉软梯。准备沿着软梯上去。至于那匣子,她自然是相信安宸会将它完好无损的交到她的手上。 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至少在现阶段,他不会让她对他产生厌恶心理的。 刘莉刚刚上了几个阶梯,便感觉到了软梯更加稳定了一些。向下看了一眼,安宸将匣子放在了早就准备好的背包里,背在了身上。他的手也放在了软梯上面,准备攀爬。 安宸见刘莉向下看了一眼,视线中便带上了些许温度。在她转头继续向上攀爬的时候,他的脚也踩上了软梯。在刘莉离开他身旁的瞬间他便清晰的感觉到了。 他的身体,甚至比他的而思维更进一步的做出了动作,起身向着她走来。不自觉的想要靠近··· 从坑底爬了上来,再看到一望无际的草原,越发的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安宸有几分期盼的看着刘莉,他很期待与她同游草原。脑海中已经不由的浮现出了策马同游的场景,甚至那幻想中的图案从两人并排而行,变成了同乘一骑···他的手掌在不久之前才接触过她纤细的腰肢,若是揽着,恰好可以让她的身体契合的靠在他身上。 将自己的视线移开,掩饰了自己那一瞬间的不自然。“还要在草原玩几天吗?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 安宸相信,往常最能够猜透他心思的安于,这次也不会让他失望。 “好,我很期待。”刘莉没有拒绝,太过明显的疏离反而会让人警惕,就算这真的是一个棋局。她也不认为自己会是百分百输的那一个。尤其是她在每一次从‘梦’中清醒过来之后,便越发的知晓,能够被称之为‘龙’的男人,无论什么样的性格都不值得托付终身。 帝王多情而又绝情,自古以来从未改变。那后宫之中总是几多纷争,朝代更替也无法洗涤掉这一个特点。她早已经在这般恶劣的环境之下度过了几次人生,还怕他一个富二代不成? 真是很想看看,他知道自己的表现不过是一个假象,他想要得到的永远无法得到时。这张英俊的面孔,会出现怎样扭曲的表情··· 安于果真没有辜负安宸的信任,他对安宸有足够的信心。所以在两人向下攀爬的时候,他就已经去安排在这大草原旅游的事宜了。在这草原中旅游,若是不居住在蒙古包之中便会失了很多乐趣。 但是安于却依旧无法忍受让自家少爷居住在当地居民那极为‘简陋’的蒙古包中,所以果断遣了周围的人临时赶制出来两个豪华的蒙古包。虽说他更想直接做一个,但是也知道有些事情是根本急不来的。 等到安宸与刘莉两人骑着马在草原中逛了一圈回来之后,蒙古包就已经可以入住了。 如果不论两人面庞上笑容的真假,这几日的游玩可以说极为愉快。不过再美的风景也会有厌烦的时候,两人来这里本身也不是为了看风景。不说安宸身后有多少事没有处理,刘莉也并不想将自己的宝贝时间耗费在这里。 安于跟着安宸将刘莉送上飞机的时候,还在沉吟着自己大概用不了多久便能够实现自己多年的梦想了。果真自家少爷是无所不能的,就连勾搭少女,也是不出手则以,一有心思便会手到擒来。 只是可惜了,身为大家族的少爷,安宸也不可能一直闲着。用十几日的时间来陪伴刘莉已经难得。否则,说不定两人之间的感情会更加飞速的发展。 照他的想法来说是,任何事情都比不上未来的少夫人。但是这家族中的事情却不是他一个管家可以决定的。 刘莉在转身上了他们安排的私人飞机时,带着几分亲昵的视线在一瞬间冷淡了下来。甚至可以与安宸看向陌生人的视线相媲美。这对于一向微笑对人的影后来说,也是极为难得的事。只有在视线碰触到一旁的背包上,这才缓和了几分。 下了飞机之后,刘莉进入别墅,这才第一次从背包里掏出两个匣子。其中一个匣子上面还带着泥土的气息,不过上面的泥土已经被安宸清理干净。虽说她并不是亲眼所见,但是这匣子上面残留的几乎微不可查的气息,清晰的告诉了她他使用了什么方式。 同时打开了两个匣子,里面果不其然有她想要的东西。而那装着孟古青日记的匣子中,还有一块有了裂纹的海东青。这样···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匣子会落入地底了。 原本她是想要用书画的方式来让海东青现出一个虚影来保护匣子,也方便她的寻找。而后得到了被雕刻上海东青图案的玉佩,她才想到可以用玉佩代替纸张。 玉佩要比纸张储存的能量多的多,可以提供给海东青足以化为实体的能量。但是,这实体却也是一次性的。若是海东青本身受了不可磨灭的伤,那玉佩便会碎裂,再与书画无异。 摩擦着玉佩上的纹路,有几分可惜。欣赏了一会儿记事薄的内容,刘莉终于意犹未尽的将两个盒子合上,收了起来。 只是···不知晓下次她还要不要用这种盒子。说不定,安宸会先她一步找! 刘莉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微光,瞬间有了决断。 走进浴室将自己打理好之后躺在床上,窗外阳光还格外灿烂,平稳的呼吸声在室内响起。耳直到最后一丝阳光消失的瞬间,床榻上的人呼吸消失,不过很快便又恢复。只是比起最初的平稳,此时那呼吸声变得若有若无······   ☆、第53章 唐朝·唐太宗长孙皇后(一)   刚刚睁开双眼,便对上了另一双瞳孔。那眼眸中的担忧浮于表面,少女的面容只能说是普通,却格外的让人舒心。在看清了与自己相聚不远的面庞时,原本因为警惕僵硬下来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王妃,您终于醒了。您这般可让奴婢好不担忧。”琴瑟的声音中如同她所说的那般充满了忧心。看到长孙无垢醒来,她便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眼眸深处的慌乱消失不见。那自然而然出现的礼仪风范,绝对当得起亲王妃身边的大宫女。   “我没事。“微微眯了眯眼睛,顺从的接受脑海中的画面。从一个少女记事的时候开始,完完整整的一生。长孙无垢,出生自官宦世家。自小的时候便极为喜爱读书,而家中人也是刻意的让她看到一个官宦世家的女子应当知晓的东西,再加上那必不可少的正统教育。从她记事的时候开始,便有了如今贤淑温良的雏形。   十三岁的时候嫁给当时十七岁的李世民,更是让她知书达理、贤淑温良、善良正直的品行的表现了出来。虽说还有几分稚嫩,但却已经有模有样的处理家中事务。   少年的李世民虽然也习文,但是却是钟爱武艺。在新婚不久之时随着父亲征战江山,颠沛流离。她从不言苦,陪伴在李世民的身边,事无巨细的殷勤服饰,做好了一个好妻子应当做的事情。   李世民在战场上展现着他惊世的军事才华,而她则是在他疲惫的时候给予他一个可以供他休整的地方。   李世民的光彩足以掩盖他的长兄,但是···无论在解救帝王成功之后,李渊为唐王,李建成被封为唐王世子,李世民则只是京兆尹。还是如今李渊称帝,李建成被封为太子,而李世民只能是亲王。   令人庆幸的是,虽说这封王的圣旨无论是对于李世民还是一切为李世民着想的长孙无垢来说都是巨大的打击,但是长孙无垢却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昏迷。而是在安慰了李世民之后,入了自己房中猛然放松下来思绪的时候昏倒。除了她亲近的人之外,没有人知晓。否则,光是质疑帝王的决策便是重罪。足以让她贤良淑德的名声消失的无影无踪。   纵然会有些许不适,她也会坚持的不让自己露出任何马脚。她是李世民的妻子,秦王的王妃。一举一动之间,代表着的不仅仅是她自己。长孙无垢,怎么会允许因为自己的失误,给自己奉为天的丈夫添一点儿麻烦?   那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若非她需要这个这个身体,长孙无垢或许不需要昏迷。   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晦暗的天色,已经正值深夜。而她昏迷之前,天色便已经不早了。也就只有琴瑟能够为了亲眼看她醒来,整夜守着她。只是,在长孙无垢的眼中,最重要的永远不是身边这一直服饰她的人。“我昏迷了多久?”   “您昏迷了有两个时辰了。不过王妃不必担忧,除了奴婢和几个贴身的侍女,还没有任何人知晓。”琴瑟在长孙无垢昏迷之后,便已经处理好了这些事情。最重要的当然是不要让本就烦心的秦王担忧。   “今夜,王爷在哪儿歇息?”长孙无垢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事。   “王爷今日歇息在书房。”琴瑟担忧的看着长孙无垢,但是却并没有开口阻拦。对于她来说,王爷的事情远远超过她的身体。阻拦与否,最后的答案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与其在这里开口阻拦她,倒不如花点时间多熬些可以补身体的药膳,看着她吃下。   当然,定然不能让她知晓那药膳中放了多少珍贵的食材。否则以她简朴的性子,大概又不肯自己喝下,最后还是会到了秦王的口中。   果不其然,听琴瑟说完之后,长孙无垢便翻身下床。在梳妆台前稍微打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鬓发,便朝着书房走去。夜色中有几分清凉,她却仿佛没有察觉到一丝寒风一般,继续向前走。   走到距离书房不远的地方,果不其然能够看到书房中有烛光闪耀着。显然李世民到现在依旧未曾歇息。他定然也是极为不服气的。明明有才能,也有足够的魄力。但是却因为自己是次子而不是长子,便要处处都落在李建成之下···   “王妃不进去吗?”琴瑟为了跟上长孙无垢那有几分急促的脚步,根本没有时间拿上一件披风。王妃的身体本就不怎么健朗,若是一直站在这院子里,染上风寒就糟了。   长孙无垢继续向前走,伸手推开了书房的房门。琴瑟很有眼色的将房门合上,自己则站在一旁。   长孙无垢走进书房,脚步极为轻柔。李世民似乎并未听到房门开启一般,依旧是全神贯注的看着他面前的宣纸。似乎那纸上有无穷无尽的奥秘等着他探索一般,不舍得将视线移开半分。   长孙无垢绕到他的身后,清晰的将纸上的字印入眼眸中。上面写着一个人的名字——李建成。他们的兄长,大唐的太子,也是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李世民所有想要而得不到东西的人。   伸手将那纸上的字掩盖,白皙的手掌映衬着漆黑的墨色,越发的鲜明。李世民终于抬头看向了长孙无垢。   “夫人为何会在此?”李世民的面容上有几分疲惫,但是那双眼眸却依旧亮的让人没有勇气对视。他称呼她为夫人已经是习惯,秦王与秦王妃才是他们所不熟悉的称呼。奴才们在册封旨意下来之后便改了称呼。   “天色已经晚了,您该休息了。”长孙无垢并没有回答李世民的疑问。若是李世民处理的是政事,她只会陪伴在一旁。   “天色···已经这样晚了?”李世民这才抬头向外看了一眼,显然他并未察觉到现在的时间。俊朗的面容上的表情越发晦涩难明,视线转移到长孙无垢身上时带上了一丝温柔,更多的是尊敬。   源自于长孙无垢是他的妻子这个身份的尊敬。这些年她做的太好,让所有人都满意,自然也包括李世民。因为有长孙无垢的存在,所以无论他想要做什么,都不会担忧自己的后院。若是没有长孙无垢,他便会多了许多烦忧。   在他极为忙碌的时候经常会宿在书房,所以这书房中自然也是有床榻存在的。李世民顺从的让长孙无垢服侍他褪去了一身衣物,鞋袜,最后为他盖上了棉被。   看着他闭上眼睛,长孙无垢这才起身。刚刚迈出了两步,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自己要继续前行的脚步。温柔的声音带着满满的坚定,“无论您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们都会支持你。”   长孙无垢在对李世民说的时候,永远是我们,而不是我。她代表着后院所有的女人,却从未想过为自己揽上一分功劳。正因为此,她在后院中的地位才越发的牢不可破。   听到房门被关闭的声音之后,李世民睁开了眼睛,起身走到书桌旁。从镇纸下抽出写着李建成名字的那张,随手撕开。眼眸中的那一丝犹豫也已经消失不见,这江山,本就是有才者得之。   月光将他的身影映衬的极长,直到最终,再次消失在床榻之上······   长孙无垢带着琴瑟走回了自己的院落,她却是久久不能够入眠。那双眼眸中的清冷,不属于长孙无垢,而是属于真正的刘莉。长孙无垢这个身份,她真有几分无从下手的感觉。她太过完美,完美的已经可以将一切做到最好。   她可以是一个好的妻子、好的儿媳,最后也可以做一个好的国母。在李世民的身边,她将她所有应当扮演的角色扮演的完美到极致。不忌不妒、不骄不躁,甚至因为她的存在,李世民的后院都比其他人要平和几分。   但是···就是这般时时刻刻为李世民着想,近乎完美的她,依旧无法成为唐太宗李世民心中的唯一。不可否认,李世民的心中有她。可以说是喜欢,可以说是尊敬,但是却并不是爱情。   否则也就不会有了可以因为与她相似在她死后得到李世民·宠·爱的徐惠妃。也不会有了因为美貌被召入宫中服饰的武才人,后来的女皇武则天。更不会有现在与她平分秋色的前朝公主大杨妃,在她死后让李世民有封后想法的女人。   而她要的恰好便是这李世民一生都无法给予长孙无垢的,长孙无垢用一生的付出以及最终的死亡都无法得到的东西,她要如何得到?刘莉眼眸中带着几分迷蒙,饰演这个身份便注定了她失去了骄纵与任性的理由。她必须要先是长孙无垢,才能再谈能不能得到李世民的爱情。否则便不是她愿不愿意更改剧本的问题,而是李世民允不允许她活下来的问题。   李世民给了与长孙无垢的付出等价的信任,她知晓的太多。若是这些东西让一个陌生人知晓,李世民绝对会时刻想着弄死她。   刘莉想着自己今日的做法,突然间便有了觉悟。她似乎从一开始便想错了,让李世民爱上的人并不一定要比长孙无垢完美。这世间,恐怕也没有任何女人能够做到比长孙无垢完美,她要做的事情其实并不多···   应当庆幸,在要攻略唐太宗的时候,她的身份是长孙皇后。否则,才是真正的无从下手。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刘莉终于放任了身体的疲惫,闭上眼眸休息。   ☆、第54章 唐朝·唐太宗长孙皇后(二)   第二日,秦王府的众人便早早的忙碌了起来,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些许喜色。虽说李世民并不是太子,但是比起原本的尚书令,也算的上是晋升。而随着主子的晋升,他们这些奴才的身份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昨日脸色还有几分不满的李世民,现在面上也带着喜意。刚刚从宫中上朝回来的李世民,身边陪伴着几位言笑晏晏的美人儿,可谓是春风得意,让人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   李世民品尝着这比起往日来更加丰盛的早膳,几乎不需要他自己亲自夹菜。有这么几位美人儿在桌上,他只需要将她们夹得菜吃完便好。而这时候的长孙无垢则不会亲自动手服饰李世民。   一来是因为自己正室的尊严,这些奴婢们就可以做的事情,她完全不需要亲自来做。再者便是给后院其他女人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若是好处都让自己占了。那些女人们,指不定为了让自己多在李世民的面前刷新一些存在感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当然,若是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便又是另一种状态。只是,随着李世民后院中的女人越来越多,两人单独用膳的时候也就越来越少。就算是有这个机会,恐怕李世民也无法分清两者之间的区别。都是被人服饰着用膳,能有什么区别?   李世民看了一眼自己碗中的东西,想起昨日深夜到书房服饰自己的长孙无垢。从自己碗中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了长孙无垢的碗中。他这一个动作,让桌上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不过,之后大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长孙无垢看着自己面前肥瘦分明的后烧肉,无论是原本的她,还是现在这具已经更换了芯子的她。在最不喜欢吃的食谱中都有着后烧肉这一项,她为李世民做了很多,但是李世民的视线却并未因此放在她的身上多少。否则,也不会连这最基本的喜好都不知晓。   不过她不会在意,原本的长孙无垢同样也不会在意。她更在意的是,是否能够极尽自己所能的,做好一个妻子应当做好的事。   “多谢王爷。”面不改色的将红烧肉吞了下去,口中的油腻感让她有种呕心的欲·望。但是她却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开口说自己谢意的时候,并没有说‘谢王爷赏赐’,而是选择了显得有几分亲昵的方式。   “嗯。”李世民继续用膳,对自己的行为格外的满意。但是,也并没有再为她夹菜,过犹不及,更别说这餐桌上不止她一个女人。一次可以说是为了犒劳她为她掌管后院的辛苦,多了则就可能引起其他人的嫉妒。   用过早膳之后,自然是各自处理各自的事情。往常的时候李世民用完早膳就会去书房处理政务,这后院中的女人们也了解他这个习惯,自然不会有人打扰。   长孙无垢回到了自己房里,不等她吩咐,琴瑟便已经为她泡好了一壶茶水。没有等到茶凉,长孙无垢便抿了几口,虽说用膳之后已经漱了口,但是似乎还能感觉到一丝油腻的味道。   “您就是太勉强自己了。”琴瑟忍不住的说了一句,却知道自己这些话肯定是对牛弹琴。长孙无垢该怎么做还是会怎么做。“您这样,王爷怕是永远不知晓您的喜好。有了第一次,怕是就会有第二次···到时候吃亏的不还是您吗?”   “王爷很少为他人布菜,今日是我的荣幸。”长孙无垢唇边带上了一丝满足的笑意,纵然最不喜欢,却也是李世民为她夹得菜。她吃的不仅仅是菜肴的味道,更多的是夹菜人的心意。   “······”琴瑟只能住了口,她就知晓,肯定是这样。   门外,原本想要进入房间的李世民向后退了一步。房间里再也没有传来任何话语,李世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的时候,这才走入了房间。   琴瑟连忙对李世民施礼,就算有再多意见,作为奴才的她也不敢对李世民表现出来。而唯一能够听她抱怨的主子,永远将她的话当做耳旁风。   “王爷,您的政务已经处理完了吗?”长孙无垢连忙起身让李世民坐下,亲手为他斟了一杯茶水。动作流畅,赏心悦目。   “还未曾,近日朝中事多。”她的这番动作让刚刚还有几分窘迫的李世民完全放松了下来。抬头看着长孙无垢算不上精致的容颜。虽说她的容貌算不上是绝美,但是却是他后院中让他最为舒心的一个。他知晓,令他舒心的并不是容貌,而是源自于长孙无垢这个人。   可是···他并不了解她。他从来不曾了解她的喜好,不知晓她讨厌红烧肉。只知晓她是一个好的妻子,可以为他分忧。知道她是一个好的儿媳,可以在父皇以及那些嫔妃面前彰显他的好形象。却从不知,她作为长孙无垢会是怎样一副模样。在今日之前,他也从未想过真正了解她。   “这府中的事情,就要让你多操劳几分了。”李世民将自己的视线移开,饮了一口杯中的茶水。   “处理府中的事务本就是妾身的本分,王爷安心的处理政务就好。只是···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长孙无垢的话语中,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几分担忧。   “好。”李世民起身离开,原本他想要告诉她他所有的打算,也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他并不甘于做一个秦王,就算他想要这样做。他的兄长李建成,以及他的弟弟李元吉也不会答应。不过是第一次以太子与齐王的身份上朝,在对待他的时候就有了几分防备。   不过···现在他又不想说出口了。谋求太子之位,甚至是皇位。这是在‘造反’,就先瞒着她。到时机恰当的时候,她自然会知晓他的打算。她昨日不是说过,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她都会支持。   长孙无垢看着李世民离开的身影有几分了然。   她身旁的琴瑟则是真正的一头雾水。王爷专门来找王妃这一趟所为何事?为何她看着就是没有任何事,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不是说政务繁忙吗?她想要询问长孙无垢,却也知晓并不是什么事情,都是她这个奴才能够知道的。   果断的不再说话,看着长孙无垢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件未做完的长袍。男子的样式,明显是做给李世民穿的。只是···秦王殿下或许永远不会知晓,他说喜欢的衣物是她的妻子亲手缝制。   就像她不明白,为什么长孙无垢宁可将自己辛辛苦苦做好的衣物与那些专门为亲王制衣物的奴才们做好的放在一起一样。为何,明明她可以轻而易举的独占亲王的·宠·爱,却放任他将美人一个个的接入后院之中,不忌不妒的为他打理后院。   这大概便是,真正的贤惠?   察觉到琴瑟的想法,长孙无垢的眼眸中带着几分无奈。若不是她是真的为长孙无垢着想,而且对她忠心耿耿,在外面从来不说些什么。怕是长孙无垢的身边根本就容不下她的存在。   不再关注身边服饰的人,她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自己手中的衣物上面···   李渊即位,唐朝的建立,却并不代表着战争的平息。李渊并不仅仅想要得到一个帝王之名,更多的是想要统一全国,这也是他麾下的将士们所想的。为了这个理想,自然也会再次战斗下去。除了一些文臣,武将不会有人闲置。   李世民在唐朝建立之前便战功赫赫,此时更加不会有蜗居在京城之内的想法,前线才是他展现自己的地方。而他想要得到这片江山,那么声望是必须的。所以,在这战场上,他更是要付出十二分的力。   只是,此时的长孙无垢却不能再时时刻刻的陪伴在他的身边。不说她此时的秦王妃之位,要她掌管着这王府的后院。单是她已经不再截然一身,她亲生的孩子李承乾与李泰需要她来教导。   之后的日子自然是聚少离多,长孙无垢只能在送行的时候多为她准备一些必需品。只是,明明她多做什么,她却是看到了李世民眼中一日胜过一日的灼热。   纤柔的身体突然落入一个怀抱之中,那坚硬的盔甲隔着衣物也能感觉到一丝冰冷。一丝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就算不看他的眼眸也能感觉到他越发浓郁的温柔。“等我回来。”   一句算不上承诺的承诺。   长孙无垢目送李世民离开,她只是让他知晓了一些他本该知晓的事情。长孙无垢为他做的比他想象中的多太多,就算没有好感的人也不得不为之动容。又何况是本身就对长孙无垢有着好感与尊敬的李世民。所以,李世民的态度比以前要好上太多。   她或许还要感谢这漫长的战争,若是没有离开,便不会发现原本忽略的东西。在他足够在意一个人的时候,无论多么微小的瞬间都能够很快的回忆起来。天时、地利、人和,若是现在她死亡会不会让这好感升华为爱情呢?不过,也只能想想的而已。   在战场上,李建成与李元吉虽然从未光明正大的与李世民相对,但是暗地里下绊子的事情却是做了不少,两人之间的间隙越来越深。自然的也免不了一些风言风语,无论李建成做了什么,他始终是太子之尊,所以很多言语都在针对李世民。   长孙无垢转身,看来今日还要再入宫一趟。极力消除李渊以及那后宫嫔妃对李世民的误会,这是她身为妻子应当为他做的事。就算极尽谦卑,敛起自己一身的骄傲也无所谓。   ☆、第55章 唐朝·唐太宗长孙皇后(三)   长孙无垢早已经习惯了迎接从战场上归来的李世民,但是这次,似乎有几分风雨欲来的意味。低垂下眼帘,掩饰下了眼眸中所有的情绪。   李世民回到了王府,但是却急匆匆带着一干将士们去了书房。算一算现在的时间,似乎的确也到了□□的时候。她在后宫之中,与那些妃嫔们聊天,便已经有了感觉。更别说太子妃那对她针锋相对的表现了。倒是齐王妃的态度越发的暧·昧不明,想到历史上对于这位齐王妃的描述,她便有了几分了然。   纵然李世民对她的好感,要比原来多上几分,但也毕竟只是好感而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齐王妃可是一位难得的美人儿。至少单论姿色,长孙无垢比不上她。   “王妃,厨房里已经为王爷准备好了他喜欢的膳食,待王爷沐浴更衣之后,便可以吩咐奴才们端上桌了。”对于李世民的事情,长孙无垢无论大小,都会亲自过问。跟在长孙无垢身边不知道多少年的琴瑟,已经看透了这一点。   “嗯,等王爷处理完政事,应该就会过来。”长孙无垢点了点头,视线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李世民已经这般光明正大的与下属在书房商谈政事。他与李建成之间的矛盾已经摆放在明面上了吗?   “当然,王爷哪次从战场上回来,不先来王妃这边!”琴瑟对李世民这一点还是比较满意的,无论他有多少女人,都会给予长孙无垢一个王妃应有的尊重。后院中其他的女人也知晓这一点,所以在这一日也绝对不会跑到王妃面前给她添堵。   “嗯。”长孙无垢只是轻声应了一句,并未发表自己的想法。   门外出现了轻微的响动声,长孙无垢连忙迎了出去。果然看到依旧穿着一身盔甲的李世民正朝着这边走来。   “王爷。”长孙无垢走到他身旁,与他并排而立。那一身盔甲映衬着李世民越发的英武,使得站在他身边的长孙无垢显得越发的娇小玲珑。   “王妃。”李世民伸手与长孙无垢双手交握,他的手心中,并不是养尊处优的柔嫩。而是带着一层薄茧,两人十指交握的时候,微微摩擦着手心,让人心中不由的波动了几分。   李世民并不是带着书生气息的男子,那手心中被武器磨出来的茧子便证实了这一点。纵然他的身体并不是明显的肌肉横生,却也是极为健硕。   长孙无垢牵引着李世民走进内室,让侍女吩咐太监们将早就准备好的热水抬了进来。她自己则是亲手伺候着李世民褪下一身盔甲。众人显然都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在将水温调好之后,便都退了下去。   李世民坐在木桶之中,仿佛洗去了一身的疲惫。看着从身后伸到他面前的手,其实最初的时候长孙无垢也不过是安排好宫女服侍他沐浴。但是他提了一句之后便一直是她亲手来做,当时他说了什么?好像是,‘刚刚从战场上下来,他不习惯不信任的人近身’。   长孙无垢就是因为牢牢的记住了他的这句话,所以才开始伺候他沐浴。李世民顺从的抬起了手臂,让她的动作更加方便几分。闭起了眼眸,随便她用手划过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包括最致命的心脏,还有最脆弱的脖颈。只因为,长孙无垢是他最信任的人。   没错,是最信任。他对已经身为帝王的父亲李渊有着防备,对身为兄弟的李建成与李元吉有着敌意。与属下之间更多的是利益与理想的牵绊,只有对长孙无垢才是真正的信任。纯粹到他都不相信,自己的人生中会存在这样一个人。能够娶长孙无垢为妻,大概是他这一生最幸运的事。   “这次回来,应当会在府中多呆一段时间。”李世民眼睛都没有睁开,仿佛聊家常一般说道。   “太好了!”长孙无垢似乎发觉自己这样有些不妥当,便继续说道,“府中的姐妹们,还有孩子们定然会开心的。”   “嗯。”李世民的唇角微微勾起,并不准备拆穿她。而是继续说道,“等一个时机我等了很久,现在也终于到了可以收获果实的时候。”   长孙无垢因这句话心骤然提了起来。   “观音婢,本王准备出手了。”李世民第一次称呼长孙无垢的小字,说起来两人夫妻十几年,似乎聚少离多的这段时日,反而让两人更加亲近了一些。或许这就叫做,距离产生美?“你会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长孙无垢的动作突然间停了下来,身体也僵硬了几分。还未来得及对李世民突然改变的称呼做出什么反应,便被后面那句话夺去了心神。不过很快,她便反应了过来,继续手上的动作,声音一如既往的悦耳。“无论您做什么样的决定,我们都会支持。”   “不是我们,仅仅只有你一人。其他人,本王并不准备让她们知晓。”李世民唇边的笑意更胜,她的表现足以证明他并没有看错人。虽然她并无法随他上战场,但是她的态度比多了一个良将更加令他愉悦。   “嗯。”长孙无垢的面容染上了一丝绯红,这对于她来说是第一次。   十三岁的时候,长孙无垢出嫁,脸上的绯红也不过是胭脂染出来的颜色。那时的她只知晓自己多了一个责任,便是做好李世民的妻子,做好李家的二少奶奶。从未有过与爱情相关的畅想。她的教育,让她清楚的知晓,爱情这种东西,在豪门大院之中不过是个累赘,在皇室之中更是如此。   出水的声音在长孙无垢的耳边响起,之后她的身体便腾空。直到落在软软的床榻之上她才反应了过来,但是却是知晓她已经没有了拒绝的权利。事实上,她也从不知道怎么拒绝李世民。   待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她正被李世民揽在怀中,身体碰触着另一个人的温度。长孙无垢小心的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拿起自己随手被扔在一旁的衣物,准备穿在身上。虽然她很想直接沐浴,但是刚刚下了战场,身体警惕程度较高的李世民,是需要她亲自伺候穿衣的。   她只能先等着李世民穿戴好朝服,上朝之后再打理一下自己。只能说,战场可以历练人,但是历练的过头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还早,再休息一下。”还未等她的手指碰触到自己的衣物,便再次被李世民揽到了怀中。长孙无垢用一只手稍微支撑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不至于让她整个人的力道都压在李世民的身上。   这样的小动作李世民自然轻而易举的察觉到了,此时胸膛上的重量与刚刚她还在沉睡的时候完全不同,他怎么会察觉不到其中的差距。   若是让其他人近身他会防备,但是长孙无垢靠近他时候他反而会放松一些。胸膛上的重量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压力,反而像是一块定心石。只是,她似乎在担心她会成为他的负担。心下不知为何有几分烦闷。   他早就醒了过来,察觉她醒来之后便想要看看她要做什么,没想到她会穿上应当换下的衣物。想起往日她总是比自己早起身一会儿服侍自己,突然有了几分了然。被他折腾了一·夜之后,她却忍着身体的不适伺候他起身。往日他还理所应当的享受这种服侍······   似乎从开始关注她的行为之后,他便无法把握住自己的思绪,无法不被他所感动。事无巨细的安排他身边的每一件小事,甚至亲手为他缝制衣物。无论是昏迷还是醒来之后,第一个想到的总是他···比起她的付出,他能做到的实在是太少。而事实上,他除了让这后院中的女人越来越多,便再也没有做过其他事。   “已经不早了,王爷可千万不要误了早朝。现在这个时候,更不能落下丝毫的把柄。”长孙无垢对上李世民的视线。事实上,现在这种状态,也只有看脸不会让人太过尴尬。   “本王自然是知晓的。”李世民虽然知道再在床上呆上那么一小会儿是不会误了早朝的,但是在长孙无垢目光中的坚持下,他还是败下阵来。先她一步起身,又拉上了床幔,唤人准备两人沐浴的水。   等两人沐浴之后,与他平日起身的时间也就相仿了。李世民低头看着被水熏红了面颊的长孙无垢,暗暗下定决心。日后在她房中歇息的时候,可以早起身一会儿。一起沐浴是不错的享受。   为李世民穿戴好衣物,长孙无垢抬手为他整理了一下衣襟,上上下下看了一番这才满意的松手。“妾身能不能请求王爷一件事儿?”   “观音婢想要请求本王什么,若是本王能够做到,自然不会吝啬。”李世民当真有几分好奇,长孙无垢从未对他说过请求。他甚至从未为她做过一件事情。无论她请求什么,他都会尽自己所能,如了她的愿。   “能不能让妾见一见王府的幕僚们?”长孙无垢盯着李世民的面容,生怕他有一丝一毫的不悦。   “观音婢想要做什么?”李世民随口问了一句,却没有任何的不悦。   “只是想着尽自己所能帮助王爷几分,虽然妾无法跟着王爷上战场。但是以妾身王妃的身份,应当能够勉励一下将士们。”长孙无垢对李世民没有任何隐瞒。   李世民对上长孙无垢的眼眸,良久之后将她拥入怀中,“好。”   唯一一次请求,也是为了他······   ☆、第56章 唐朝·唐太宗长孙皇后(四)   虽说李世民答应了长孙无垢让她见一见这秦府的幕僚们,但是却一直没有音讯。长孙无垢也不着急。她知晓,李世民会为她安排最好的时间,让她这个王妃发挥出最好的作用。士气,可是战场中决定胜负的重要一点。   李世民有着几分大男子主义,若不是她主动提起,他是绝对不会利用她来为将士们增加的士气。但是一旦要决定利用,他便会让手中的棋子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长孙无垢刚刚从宫中回来,前朝有些紧张的气愤,后宫也受到了影响。那些原本喜欢观赏花花草草,聊聊府中琐事的妇人们之间,也多了几分凝重的氛围。那些后妃们,应当也是受到了皇帝的影响。虽说在她的面前并不会表现出对李世民的不喜,但是也不如往日一般亲昵。   仿佛一切都绷紧了一根弦,只等待最后弦断,尘埃落定之时。   刚刚推开房门,便看到了正在椅子上坐着,面前摆着一杯清茶的李世民。杯盏中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热气,显然这次他在这里已经坐了不短的时间。   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李世民起身,向前走了两步与长孙无垢双手交握。视线从她的面容上划过,那带着微笑的面庞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勉强。如同往常一样,不会在他的面前展现出一丝烦忧。怕是她自己也理所当然的认为,她是他的妻子,所以理应与他共同分担所有的压力。   这一切,终于也到了应当结束的时候。   屏蔽了周围的侍卫侍女们,房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观音婢,今日我在府中设宴,宴请了秦府的一些幕僚,你与我一同赴宴。”李世民心中升腾出一股豪气,连带着那柔和的视线都在一瞬间变得锐利。   长孙无垢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他的影响一般,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手,“好。”   这是她期盼的,能够为他的大业出一份力。她知晓,这次的宴请不仅仅是让她见一见那些幕僚们。更是为他的将士们践行,让他们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全力以赴。将那太子尊位交到李世民的手中。   长孙无垢换了一件更加正式的衣服,这才与李世民一起走向了客厅。还未踏入客厅便听到了喧哗的声音。比起文臣来说,武将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的礼仪。走到客厅之中,似乎那些幕僚们并未发现他们的存在,彼此之间交谈着。但是他们的面庞山都带着几分兴奋的神色。   战场是武将们喜欢的地方,都说穿上铠甲的男人,很难再将铠甲褪下来便是因为这一点。   很快,便有一个将士发现了两人的存在。“秦王殿下,还有···王妃?”显然对于长孙无垢的身份他们并不能确认。亲王妃贤名远播,不过真正见过她容颜的大部分都是一些后院中的女子。像他们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则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原本有些喧闹的客厅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位将士们看向李世民的视线带着一丝明显的灼热。或许是因为李世民成为太子之后他们能够得到更多的好处,财富、地位、甚至是美人。但是无论原因是什么。这一刻他们看向李世民的视线中都有着满满的崇敬,近乎于信仰。   若是用一句话来说,则就是李世民剑指之处,则是他们奋斗的方向。   长孙无垢不由的看向了身边的男人,在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就算是没有她,李世民军队的士气也绝对不会缺。这个男人在军事上的才能,果真是能入得了史书的程度。他在政治上的才华也丝毫不逊色,‘打江山’与‘守江山’都在他的掌控之内······   李世民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不过他显然完全曲解了她的意思。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手。仿佛想要通过交织在一起的温度,来传递给长孙无垢一些她需要的勇气。   长孙无垢微微勾起了唇角,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话语一句句的说了出来。长孙无垢的才情是历史上公认的,加上她的身份。只要她说出几句鼓励的话语,便足以让这些将士们军心大镇。所以,对于她来说并不是难事。   一顿晚宴吃的是宾主尽欢,最后这些将士们更是直接留在了秦府。   月色静好,李世民与长孙无垢走在秦府之中,看着这府中的一草一木。两人不急不慢的闲庭信步,府中有不少的人看到两人的身影,却不会有任何的风言风语。   “明日所有的事情都会有一个结局,若是本王输了。你便带着高明离开。”李世民对自己做的事情自然有把握,但是聪明的人总会为自己留一条后路。虽然由于长孙无垢与李承乾的身份,保住她们远远要比保住其他的女人、孩子要困难。他却依旧愿意付出更多的心力来保住自己想要守住的人。   若非李泰已经被过继给了李玄霸,他希望的两人能够一起陪着长孙无垢。   长孙无垢的付出,当得起他此时的费心费力。其他女人也为他付出了不少,但是看到了最好的之后,便再也无法将残次品看在眼里。   “王爷说什么丧气话。您的选择从来都没有错过,若是真的失败了,也不过是血染府邸。”长孙无垢面上依旧带着笑意,似乎完全不知晓她现在说的事情,有多么残酷。“妾在嫁于您之后,便是您的人了。生死也自当相随,共赴黄泉。岂会舍了这王府,苟且偷生。”   “观音婢,正因为本王信任你,才会让你为本王留一条血脉。”李世民听到她说的话心中自然熨帖,但是越是这样,他也就越发不舍。   “妾知晓了,若是真的···自当会随了你的愿。”长孙无垢垂下了眼帘,似乎有几分不愿意。她不知晓历史上的长孙无垢在玄武之变之前是不是与李世民也有这样一次谈话,正如同她无法知晓,李世民这般是对她有情的不舍。还是真的只是信任她,让她为他存留一条血脉。   李世民从怀中拿出了一个荷包递给长孙无垢,“你将这荷包放好。若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便拆开荷包,按照里面的指示离开。”   荷包这种东西,他身上不知道有多少个,但是他却是知晓这个荷包是眼前的人亲手缝制的。长孙无垢的针脚,总是要比其他人细致几分。无论是做衣服,还是其他。   他在里面放了一封信,信中自然是他为长孙无垢安排好的后路。以及,还有几句他根本无法说出口的话。但是···写在纸上就没有任何心理压力了。   “嗯。”长孙无垢点了点头,将荷包贴身放在怀中。   “最终的结果是怎样还很难说,别这么一副颓唐的样子。”李世民伸手揽了揽长孙无垢的肩膀,将她送回到她的房间。却并没有在房间中停留,径直离开。   长孙无垢房中的灯火,燃了一·夜未灭,却再也没有等到李世民踏入的时候。   第二日长孙无垢看到琴瑟便问了一句,“王爷,今日是否回府了?”   “还未曾。”琴瑟有几分困惑,却依旧照实回答。昨日王妃自从宫中回来之后,便不再让她贴身伺候。似乎是她与王爷单独相处了一段时间,但是为何王妃此时会这般担忧。是因为···王爷除了什么事吗?   想到近日的风言风语,琴瑟似乎知晓了什么。   没有等她疑惑太久,便有侍卫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告诉了她们,整个秦府都被士兵包围了起来。长孙无垢面色没有丝毫的改变,若是李世民出兵,没有派人保护秦府才让她疑惑。就算他想要做皇帝,也定然不会想要做真正的‘寡人’。   之后的玄武之变,也在她的预料之内。长孙无垢将王府家眷集中在一起,安抚众人的情绪。不得不说府中女主人稳坐钓鱼台的样子是极为有用的。其他人在主子造反之后或许还有那么一丝免于死亡的可能。与李世民为结发夫妻的长孙无垢,则是注定了他死她亡。   当然···这些的前提是长孙无垢并没有后路。手不由的放在胸膛,衣服内侧的荷包仿佛还带着另一个人的气息。现在她是知晓了,李世民对长孙无垢定然是有情的。他对长孙无垢有足够的了解,也就知道这种情况下她会选择做什么。在这所有的女眷眼皮底下,她又怎么能够离开?除非,是有人强行带她离开。   至于那个人是谁,恐怕李世民也早有安排。   长孙无垢被众人围绕在中央,她的手紧了紧身下的座椅扶手,显然一时半会是不想要离开。   条讯息传来,无一例外的都是捷报。李世民的军队势如破竹的突破了李建成与李元吉的护卫,最终将两人斩于马下。被李渊赋予众望的三位皇子,现在就之余其一。李渊也就再也没有选择的权利。   当然,李世民这般作为也定然寒了李渊的心,能够弑兄杀弟的人,谁能保证他便不能够弑父。所以,李世民不会等着他的父亲,现在身在帝王之位的李渊反应过来,调集兵马对付他。直接以兵马逼迫唐太宗立他为皇太子,掌控这天下实权。   直到尘埃落定,长孙无垢的心这才安定了下来。府中人有几分恍惚的喜悦,从秦王家眷变成皇太子甚至皇上的家眷,身份自然不可一日而语。长孙无垢除了那一分喜悦,更多的却是对那即将要回府的人的期盼。   李世民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在皇宫之内安排好了一切事情之后,派人将长孙无垢等人接入皇宫。皇太子是要传承这社稷江山之人,要学习处理政务,所以太子府是在宫中。   玄武门的血色还未曾散去,李世民便从这一门中将长孙无垢接了进来。那血腥的味道,却让长孙无垢有几分心安。李世民在宫门看着长孙无垢面上那与往常没有丝毫不同的面容,知晓自己让她路过战场的决定是正确的。   纵然她是一个身体柔弱的女子,但是她的玲珑心思,却也是可以装的下整个天下。长孙无垢,是唯一有资格站在他李世民身边的女人。除了她,没有人能配上那皇后尊位。   ☆、第57章 唐朝·唐太宗长孙皇后(五)   不过两个月的时间,李世民便将这宫内事物打理的井井有条。   公元626年,武德九年大唐历史上著名的一代英主李世民登基。   公元626年,武德九年八月二十一日,李世民下诏立长孙无垢为皇后。   登上后位之后,长孙无垢越发的闲不下来。原本不过是维持整个后院的安定,现在却是变成了一个偌大的后宫。   而且她这个皇后并不是这后宫中地位最高的,还有着一位被李世民逼迫退位的太上皇。她自然殷勤的照料着,宫女们总是看着皇上与皇后的态度做事。若是他们对太上皇不管不问,那么这太上皇三个字也不过是个称号而已。谁让他被夺了实权?   李世民逼迫父皇退位,本身就已经让很多人有了意见。在这时候万万不能出了岔子,所以她几乎是将这位太上皇供起来的。   而且荣登后位,自然少不了一些皇宫贵族、大臣亲眷们的贺礼。若是原本亲王妃亦或是太子妃的时候,她还能够找个理由拒绝。但是,身为皇后,这些却是必要的形式。   此番行为不仅仅是祝贺,她们还会想着能不能从她这个皇后身上知道一些帝王的态度。若是她拒绝,怕是会让一些本身就不干净的大臣心中难安。甚至会在李世民登基之初,便做出一些让人无法挽回的事。   而且,以她温良的性子也应当不会拒绝。不过,现在她不再是‘亲王妃’、‘太子妃’,而是‘皇后’温良虽好,却也不能失了身份,有损威严。与那些夫人女眷们相处的态度,也要有几分改变才行,这个度要把握的好。   长孙无垢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整日整日的操劳让她的身体感觉到了几分疲惫。本身她的身体便不是极为康健,一直这般···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她总是想着为李世民打理好所有的事情,透支了多少精力,又怎么可能长寿?这也算得上是慧极必伤的一种。   想到今日所见的那些夫人们提起的杨氏,她的眼眸闪了闪。长孙无垢其贤惠大度在历史上闻名,不忌不妒才是最主要的。这历史上的帝王,除了唐太宗李世民之外,还有谁能够真正的做到‘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她不晓得那些妇人为何将李世民对李元吉的夫人杨氏有好感传到她的耳中,但是既然她听闻了,就不能当做不知晓。杨氏怎么说也是顶着李世民弟媳身份的女子,她出面总比李世民亲自出面要好看的多。   长孙无垢唤来琴瑟,让她安排一下人,护送她出宫前往齐王府。这位在两方兵戎相见之时,却依旧能够吸引李世民视线的人,也定然不能够小觑。   如果说长孙无垢无论在哪本史书上都当得起贤内助之名记载极为详细做对比。这位杨氏在很多史书上都是晦涩难明。她虽说曾为李世民诞下一子,但是她的封号却一直是随着李元吉变化的。李世民对她到底何种态度,她也不甚明了。   收敛了眼眸中的几分复杂的情绪,长孙无垢唇角微微勾起,她只需要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就好。   齐王妃杨氏,果真如同记载的那般美艳,是一个只靠面容便让人无法忘记的女子。这般绝色能够吸引李世民的视线也无可厚非。在长孙无垢说出自己想要将她接入宫中服侍皇上的打算时,杨氏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感,反而带着几分欣喜。   这让长孙无垢准备的一些话语都没有出口的余地,不过目的已经的达到了。   李世民踏入立政殿之时,迎接他的就只有服侍的宫女太监。听闻长孙无垢出了宫,并没有太多的担忧。他早已经将李建成与李元吉的余党屠杀殆尽,甚至连他们府中的男嗣都没有放过,留下的也就只有一些没有反抗能力的女人。就算出现刺杀的事件,他安排在她身边的那些护卫也不是摆设。   李世民安排了太监将奏章移到立政殿中,他在殿中一边处理着政务,一边等待长孙无垢回宫。长孙无垢也是刚刚移居到这皇后的居所,房间中并没有太多属于他的气息。偌大的宫殿,倒是显得有几分空旷。李世民想着要赏赐一些什么来装点这宫殿,否则以长孙无垢简朴的性子,怕是不会想着为自己添置些什么。   长孙无垢带着杨氏走进殿内,原本想要让她梳洗打扮一番再见李世民。却不料,刚刚踏入立政殿便看到了李世民的身影。四目相对了一瞬间,长孙无垢下意识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倒是她身旁的杨氏,眼眸流转着光芒,看着那一身龙袍的男子。虽说他人没有任何的变化,只不过换了一身装束,在她看来却是比原本俊逸太多。   李世民原本准备起身,却在看到长孙无垢身边的人时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参见皇上。”接触到李世民的视线,杨氏连忙耳盈盈施礼。女子面上那因为羞涩出现的晕红如同上好的胭脂一般,越发让那张美艳的面孔光彩夺目。   “起身吧。”李世民的视线在杨氏身上停留了片刻便移开,看向长孙无垢,眼眸中划过什么。但是由于太过迅速,连他自己都不知晓那一瞬间自己的情绪。   李世民这般不冷不热的态度,显然与杨氏自己心中预料中的也相差太多。但是她又不敢在他的面前表现出来。原本他是秦王,她是齐王妃的时候,两人还有着平等的地位。现在却已经相差甚远。   “妾听闻杨氏姿容绝丽,言行也是极为端庄大方,想来皇上······”长孙无垢为杨氏解围,对于现在的场景她也有几分明悟。怎么说,李世民都不可以在他人面前一副色·授·予·魂的模样。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有些表现是很正常的,但是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可就是失了礼节了。   “好了。观音婢的心思朕明白,让下人为杨氏收拾一下安仁殿,暂且先在宫中住下。”唐太宗的声音比起刚刚来说,明显是柔和了几分。让周围的宫女、太监们,都不得不感慨,皇上与皇后娘娘夫妻情深。   杨氏看了长孙无垢一眼,却也暗中松了一口气。虽说李世民说的是暂且在这宫中住下,究竟能不能留下就要看她自己。她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微微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若是能够为他诞下一儿半女,那就是她下半辈子的依靠了。   虽说李世民对两人态度迥异,但是对长孙无垢,她却没有任何的妒忌。若是她身为男子,有一个肯为她扩展后宫的女子存在,她也会给予应当有的尊重。而她做不到这般大度,也没有几个女人能够做到这般大度。   琴瑟在李世民的示意之下,杨氏离开。   李世民这才起身,牵着长孙无垢的手一起入座。与长孙无垢并排而坐,脑海中浮现杨氏的面容。便不自觉的做了对比,虽然长孙无垢的面容无论无论从哪里看都比不上杨氏的精致。但是在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却是她牢牢的吸引了他的视线,再也无法移开半分······   她为他付出了所有的精力,而他也会给她足够的尊重,以及比其他女子更甚的·宠·爱。虽然这后宫中的莺莺燕燕居多,甚至以后会更多。但是他始终知晓,什么是可可以与他并肩而立、携手一生的人。什么只能够当做玩具逗弄几分。   就如同那杨氏一般,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徒有美貌的女子而已。这世上美貌的女子有很多,待芳华逝去,姿容不在。又有什么能够入得了他的眼?索性,这些女子也足够聪明,至少不会做过多无谓的争斗。有些言语上的争风吃醋他也不介意将这些看之为情趣。   李世民并未发觉自己心思的变化,虽然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但是已经登上皇位的他,心思还是有了些许不同。不是皇帝的李世民会将长孙无垢放在与自己同等的位置,会因无法付出同等的东西而愧疚。登上皇位的李世民却可以将这一切看做理所应当。这天下都是他的,那么得几名女子生死相知又有什么不可?   站的越高,便越受人追捧。李世民未在追捧之间迷失了这个江山,却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长孙无垢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改变,虽说现在不过是萌芽,但是谁知晓随着这皇位做的越久,她的那些努力会不会全部化为泡影覆水东流?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攻略帝王···或许,这次是她出手太早。   入主皇宫之后,除了这身份与居住的地方从后院变成了后院之外,她们的生活却依旧没有太大的改变。依旧是盼着一个人的·宠·爱,只是杨氏的到来,似乎打破了后宫中的平衡。她虽说不是后宫女子,但是却霸占了李世民很大一部分时间。甚至连颇受·宠·爱的大杨妃都无法发出其锋芒。   不过,也只有那么一段时间而已,再美味的佳肴也总有厌倦的时候。李世民又开始游走在诸多美人之中,后宫也时不时的有新人出现。再到后来的新人变旧人,融入到后宫这谭早已经被奠定了基调的水潭中,波澜不惊。   几年岁月,长孙无垢与李世民一如既往的亲昵,甚至可以接触到一定程度的朝政。不过,两人之间永远有那么一层隔膜,消失不掉。   李世民对长孙无垢,终究也只是喜欢。纵然喜欢到了极致,也还是与爱情无关。   ☆、第58章 唐朝·唐太宗长孙皇后(六)   长孙无垢站在凉亭之中,看着凉亭的风景。她的面上带着几分大病未愈的苍白,这具身体果然如同既定的历史那般,从贞观八年染上顽疾之后。便如同早已经被白蚁蛀光了的朽木一般,走上了下坡路。   到如今,只能靠着汤药来维持生机。如果不是她不时用能量的干预,现在恐怕已经是入了土的人了。就算她的身体如此虚弱,这后宫事物,李世民与她却也从未想过假他人之手。   从长孙无垢披着红妆嫁于李世民那一刻起,她生命的中心便只有李世民。甚至连身边的孩子都有些顾不得,更别说是她自己的身体。她是一个好的妻子、好的儿媳、好的国母。却称不上是一个好的母亲。否则最后那三个孩子,又为何会有那般结局。   李承乾因腿疾,认为自己的当不得太子之位自卑,甚至造反想要夺取皇位,皇储之位被废,充军黔州,最终郁郁而终。李泰则是因为时常给自己亲生哥哥李承乾使绊子而被隔离。就连最后继承皇位的李治,虽说登上了皇位,却也被女皇武则天遮掩在她的万丈光芒之下。失了大唐的江山,甚至很多人认为他格外的昏庸。   这是长孙无垢的人生,所以她在李世民的身上与她做出了同样的选择。但是她也不是长孙无垢,这段人生,终究还是有着刘莉的影子。   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身边宫女说了什么。她似乎听了进去,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入耳。无非是哪家的女儿才学兼备,哪家的女儿美貌过人。倒不如那些与她这具身体耳血脉相乘的包子们来的可爱。那原本被她抱在怀中的孩子也一个个成了家,甚至有了自己的血脉。这种血脉相乘的感觉,分外让人心安。   习惯是可怕的事情,皇后长孙无垢贤惠到可以为皇帝的后宫增添新人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所以,一时间无论是王孙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不再掩饰自家女儿的风貌与才华。甚至有些人想着靠着家中的女儿来维持家族的声望,此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无论是明里暗里告诉长孙无垢哪家哪家的女儿貌美如花,又有哪家哪家的女儿才学出众。还是真有才情美貌的女子,直接被一些臣子、太监推荐给唐太宗的,不计其数。甚至,大家都习惯了这般作为。   李世民听着身边的人夸赞那位名为徐慧的女子,有些不置可否。在这宫廷之中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他也不可能随便将稍微有点儿姿色的女子都纳入宫中。他虽然说喜好美人,但是却不是为了美色可以抛却理智之辈。   “皇上,奴才也听说过这位,那才是真真的才女。据说,她在五个月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开口讲话,四岁就熟读《论语》了,八岁的时候更不得了,可以执笔写文章。之所以让她有名气的是她的《拟小山篇》,这在民间可是广为流传的。”   “奴才有幸也听过,‘仰幽岩而流盼,抚桂枝以凝想。将千龄兮此遇,荃何为兮独往’”   太监尖细的嗓子用来吟诗实在算不上悦耳,不过却也让李世民起了兴致。李世民喜欢有才华的女子,长孙无垢在最初的时候除了她那可以左右逢迎的为人处事之外,更多的是她的才学。   那种带着才学风范的温文典雅,在第一时间便入了他的眼。只可惜,随着他要随军出征,她需要忙的事情越来越多。到现在身为皇后,他倒是很少见她再捧着书本的样子了。更别说吟诗作画。那些时光,似乎真的就只存在在记忆中了···   李世民从记忆中抽身,随即下旨,将徐慧召入宫中,封为才人。   直到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之后,长孙无垢才晓得自己在凉亭中的片刻失神错过了什么。徐惠妃,那个被李世民称誉为有着长孙皇后遗风的女子。只是原本的长孙无垢在贞观十一年的时候便已经逝世,她却因为找不到一个可以让李世民爱上她的契机一直留到了现在。   若是长孙无垢本尊还在,那这位有着‘长孙遗风’的女子,不知道会何去何从?也许,这便是她的机遇?   徐氏徐慧,从她知晓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她便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到来。徐慧小心翼翼的撩开马车的车帘,看着这金碧辉煌的皇宫。与她曾经游览过的那些名胜古迹都有很大的不同。全盛时期的长安,处处透漏着富丽堂皇的威严气息,而不是若干年之后,那被岁月沉淀出来的历史风味。   现在,她也是在历史上能够留下寥寥一笔的人了。长孙无垢,李世民,武则天。这大概是她现在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三个名字,文科出身的她不可能不知晓这些人的存在。否则,她道也就不会原文不动的可以将徐慧的《拟小山篇》写出来了。   李世民会是她的丈夫,若是真能得了她的心倒也罢。不过,她可不认为她会如同古代女子那般,很容易的失了心动了情。她的最终目的,是成为武则天那样的女人。在男人活着的时候可以把持整个后宫,在死了之后,还可以得到整个天下!   终于到了她被安排好的宫殿,徐慧没有忘记自己这些年来不断学习的礼仪风貌。进了这宫殿之后,她不由的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才知晓皇宫皇室对于古代的人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不过是一个才人的房间,却也不是她在府中被精心布置的闺阁可以比的。若是她真的可以被封为妃,甚至是皇后···   心跳的声音响彻在耳边,她的面颊也不由的染上了一丝晕红。有些迷蒙的让那些宫女们摆弄,褪去了她原本的衣裳,换上了才人应该有的装束。发鬓也再不是少女的发鬓,而是被挽起,象征着她已经成为了妇人。   这是已经知晓的事情,但是真正到了这一刻,她还是有片刻的彷徨。她在现代的时候,就是云英未嫁之人。虽然有过几位前任,但是却没有哪个让她有成亲的念头,现在这真的是要出嫁了?没有礼仪,也没有宴请,甚至嫁给的人都足以当她这个身体的爷爷。   徐惠这般胡思乱想着,但是却是等了许久都未曾等到让她有几分恐惧的人。在最初几日被宫女的殷勤服饰之后,她这才发觉是自己想的太多。一个小小的才人在这宫中实在是算不上什么。虽说是唐太宗听闻她的才情才将她召入宫中,但是转眼却可以因为国家大事将这些都忘得一干二净。   后宫佳丽那么多,君王又怎么可能知晓她的存在。努力的想从脑子里的找出有关于徐惠的记忆,她才不愿意在这冰冷的房间中枯燥无味的居住一生。她是穿越者不是吗?穿越者怎么可能会不是主角呢?   终于,她记起了那几乎已经遗忘在记忆的角落里的《长门怨》,铺纸挥毫,洋洋洒洒的写下。又花费了不少的银子才让宫女太监们帮忙流传了出去。她相信,若是李世民真的看到了她写下来的东西。便一定会·宠·幸她。   徐惠的才学横溢很快便享誉宫中,李世民听闻之后,自然是如了徐惠的愿。徐惠也在与李世民的相处之中,处处彰显了自己的才华与出口成章的功底。虽说她没有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但是现在却也不是唐诗宋词达到巅峰的时候。李白、杜甫都还没有出现,更罔论宋词之说。   李世民对徐惠是越发礼遇,直接将她从才人晋升为九嫔中的第八级充容。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甚至越发接近于李世民与长孙无垢的相处。徐惠也未因自己得·宠·而恃·宠·而骄,反而时常关注着那位据说身体越发不明朗的长孙皇后。   只是每次徐惠提到长孙皇后的时候,李世民的面容便有些许改变。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再提,只能从太监宫女们那里了解一下这位明明在历史上早在贞观十一年就应该死亡,到现在却依旧苟延残喘的皇后。   李世民远远的看着正与太子妃相处的长孙无垢。纵然面容苍白,却依旧不改那温润的笑意,唇角勾起的弧度还如同记忆中的那般。只是,她却知道她再也不是记忆中的那般潇洒淡然。   这宫中都盛传他极为·宠·爱新入宫的徐惠,又有谁知晓他从她身上看到的不过是长孙无垢的影子。只是,他却知道,是她一点一滴的将原本带着少女活泼的长孙无垢推上了如今这条有几分刻板的道路。   坚持的按照一个好的妻子,好的皇后的标准要求自己。若非她太过贤惠,他的后宫定然不会是这么一副百花齐放的场面,甚至有可能独·宠·。似乎自己什么时候,也曾有过独·宠·她的念头。   李世民垂下了眼帘,应当是在秦王府。他曾经想过就算他失败身死,也要保住他喜欢的人。也想过在大业即成之后,再也不会让她有丝毫的危险,丝毫的不悦。她为自己付出所有,他也竭尽自己所能放在掌心恩·宠·。   究竟是什么,让他自己仿佛遗忘了这段记忆一般?是初登皇位的得意洋洋,还是之后被周围的人追捧的失去了头脑。   这世上从未有谁本该为谁付出什么,就算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还可以各自飞。他又怎么会接受的如此理所当然。   甚至,让这么一个错误的认知,持续了十几年的时间。   李世民的眼眸有几分恍惚,深深的看了长孙无垢几眼。最终还是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皇后娘娘本身身体就极为虚弱,本有心疾,现在又染上顽疾,微臣只能尽力而为···   皇后娘娘这病,怕是无法医好了,如今这只能用这药材吊着。   日后定要多加注意娘娘的身体还有情绪,否则若是再引发了心疾,便是真的无力回天。   原本就不曾忘却的医嘱,现在越发清晰。对于有心疾的人来说,大喜大悲都是大忌。他无法说什么,也无法做什么,只能够维持现状。在她不多的时光里,他还是如同这般,做一个入局了的局外人。   甚至···他都不知晓,此刻压抑在自己心中,那沉甸甸的情绪,究竟该称之为什么。   后悔?愧疚?亦或是两者都有?那酸涩的情绪之中夹杂着什么他不曾碰触的东西,看不清,也不愿意看清。   但无论是什么,长孙无垢这个名字从此刻起,比之这大唐江山的玉玺,更加沉重。   ☆、第59章 唐朝·唐太宗长孙皇后(七)   自徐慧知晓那原本应当早已经死亡的长孙皇后现在依旧存活在世间的时候,便很想要与这个‘意外’单独相处一次。只是,长孙皇后毕竟是皇后,而她不过是充容。两人倒是每日都要见上一面,却是因为她这个充容要向皇后行礼。   毕竟是小妾与正妻的差距,纵然她再怎么受·宠·爱,也不可能越得过长孙皇后,而且她也从未有过那么单蠢的想法。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日来的那么快,虽然这方式并不是她所喜欢的。在这宫廷之中,有些被·宠·爱的妃子总是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病痛。她以为自己已经很是小心了,但最终还是生了病。甚至,究竟是自然的生命,还是着了他人的道,她自己都不清楚。   昨日她的确是在阳台上多站了一会儿,如果说因为被冷风吹得久了着了凉也是可能的。徐慧微微叹了口气,生病对于她来说倒不是多么难熬的事情。虽说难受是难受了点,但是病娇的美人儿可是越发的惹人怜惜。否则在大清朝也不会有那些西湖瘦马一般弱柳扶风的·宠·妃了。   只是,这宫廷之中见不到你好的人总是有那么一些,冷嘲热讽也是断不了的,一笑而过就好。   初听闻长孙皇后来看她的时候她还有几分诧异,想要等的帝王没有来,却迎来了皇后。她知晓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看她的笑话,所以心中不免的有几分谨慎。   在长孙无垢进入房间的时候,她连忙从床榻上爬了起来。在这等级森严的古代,历练了那么些时日,她也是少了许多单纯,多了几分谨慎。要想实现自己的目的,首先也要保得住自己这条命才行。   仿佛不经意间抬头,将对方的面容印入眼眸。并没有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看,这番失礼的行为,绝对是在找死。但是,只是一眼她便发现了两人意外的相似。原本以为与长孙无垢相似的是原本的徐惠。她能够称得上相似的也只有那过人的才情而已,却发现其实并不然。   她身上有着对这个世界淡淡的疏离感,但是长孙无垢的身上更甚。却在她微微一笑的时候,让人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一点。她是穿越者,那她呢?将自己隔绝在所有人的世界之外,不,或许有一个人可以进入她的世界。那便是,唐太宗李世民。她可是为他付出了一生的精力。   “徐充容身体不适,就不需要如此多礼了。”长孙无垢伸手阻挡了她的动作,甚至用巧劲让她再次躺在了床榻之上。两人的手有一瞬间轻微的解除,那有几分冰冷的气息,让徐惠格外的诧异。   这才不自觉的再次抬眼,呵,与长孙皇后比起来,她这个病人可谓是娇艳的狠呢。长孙皇后的面容是几乎没有了血色的苍白,身上少了几分她心中设想的威严气息,多了几分柔弱感。但是,却很容易让人忽略这一点。尤其是在听到对方那格外有力的言语之后。   “谢皇后娘娘恩典。”长孙皇后,她似乎天生就有那么一种能力,让别人关注她想要让人关注的东西。将不想要让人关注的东西牢牢的隐藏起来,不泄露半分。真是···很可怕的人。还好,她自始至终都不会与她对立。因为,徐惠可是在她死后才会真正出头的人。‘长孙遗风’,不得不说,见了长孙皇后真人之后,她倒是越发的觉得自己只要还是徐惠这个身份,便无法摆脱这四个字。   虽然不是她心甘情愿,她却是真正的要踩着长孙皇后登上她想要的位置。这位为那个人付出一生的女子,却是成全了她。不由的敛下了眉,掩饰了自己眼眸中的神色。她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她正在打量长孙无垢的时候,长孙无垢也在打量她。看到徐惠她甚至有几分惊异,若非两人面容有很大的差距,还真是像投影一般。只是···再也没有人能够为李世民付出那么多。纵然徐惠最后是追随李世民而死,但是在她的生前,她却是一直在享受李世民的·宠·爱,而不是付出。   她倒是像用自己的生命来偿还她欠下的债务。而长孙无垢自始至终便不欠李世民什么,两人之前恩怨分明。甚至最后身死,也可以说是是非全清。   “主子,您的药来了。”宫女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徐惠刚想要伸手接过汤药,却被长孙无垢接了过去。   “徐充容身体不适,还是好好休息。”长孙无垢拿起里面的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徐惠的唇畔。   徐惠根本无法拒绝,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喝下去。想到宫中传闻,她有些明了。无论是长孙无垢亲自来看她,还是亲自喂药,应当都只不过是为了让那些宫中的奴才们知晓。她长孙无垢不会因为一个人与她的相似便迁怒于人。依旧会对这宫中所有的女子们一视同仁,将她的贤名继续发扬下去。   “皇上驾到。”太监尖锐的嗓音让长孙无垢拿着勺子的手停顿了一下,徐惠也顾不得汤药,连忙起了身。   这次长孙无垢没有再阻拦,事实上她也没有那个权利耳阻拦。虽然身为皇后,但是因为她的丈夫是皇帝,她才是皇后。这主次之分,必须要看得分明。   长孙无垢将手中的药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便迎了上去施礼,未等她礼毕,便有一只手掌附上她的肩头。顺着手臂滑下,两人十指交握,一起走到了徐惠的病床前。   徐惠看着两人一步步的靠近自己,不得不说,真是一对璧人。若非长孙无垢的面色实在是太苍白,或许会让她不由的升起艳羡的情绪才对。原本有几分疏离的长孙无垢站在李世民的身边,似乎一瞬间便入了世。两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不分彼此。   虽然两人目光没有过多的交流,但不过是一瞬间的对视,也足以看出两人身上那随岁月而生的默契,这是她无论如何都羡慕不来的。或许,她若是早生上几年,也可以做到这般程度。只是···她现在却没有‘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感慨,有的只是几分尴尬。   在她的攻略对象面前,两人上演正品与仿制品的相遇。最终的结果只会是谁优谁劣一目了然。她不会自大到比得上长孙皇后,也根本不能比。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李世民的视线不由的从长孙无垢的身上移到徐惠的身上,然后再从耳徐惠的身上移到长孙无垢的身上,之后便再也无法移开。甚至他都怀疑,自己为何觉得徐惠与长孙无垢相似呢?   虽然气质的确有那么点感觉,但是徐惠的身上却多了几分小家子气,终是上不得台面。下意识的忽略了长孙无垢比徐惠在这人世上多了几十年的岁月。只能说,人心是偏的。纵然是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他的面前,他也能从自己喜欢的人上面找出来优点,将不喜欢的人贬低的一文不值。   在低头的瞬间看到了一旁的药碗,他刚刚自是将长孙无垢拿着药碗的画面收入眼底。这么一想,心中便是越发的不悦。在李世民的心中,能够获得长孙无垢这般殷勤服饰的人应当只有他才对,而徐惠又是凭什么?不过是这后宫中女人的一个而已,又怎么能够劳烦皇后亲自喂药。   李世民在心中的又将不懂规矩的帽子盖在了徐惠的头上,心中有几分不满,但是耳面上他却不会表现出来。   “徐充容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才好,若是短缺了什么,尽管让奴才去取。”李世民这般话语,处处彰显了她对徐惠的·宠·爱。   但是听在徐惠的耳中却完全不是这个意思,虽说话语中依旧带着温情,但是那比往日冰冷几分的语气却让她无法忽略。努力了那么久的好感,似乎在一夕之前全部散尽,甚至是多了几分厌恶?应当是她听错了,李世民向来极为·宠·爱美人,很少见他会光明正大的对一个美女表现出厌恶。   她自诩自己这具身体的容貌算不上差,比不得齐王妃杨氏的妖娆美艳,也算得上是清丽绝伦。又怎么会让李世民讨厌呢?   “谢皇上恩典,妾这里没有短缺什么。”徐惠倒也识趣,不会做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事情。她要是真的将帝王恩典场面话当做真心话,分分钟被弄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那就好好休养,朕与皇后还有事要处理。”李世民说完之后便牵着长孙无垢的手走出了宫殿,刚刚出了宫殿,他那有几分急促的脚步便慢了下来。悠闲的散步,完全不是有事情的样子。   美丽的皇宫之中,两人手牵着手在花丛中小道里走过。身影从远处看若有若无,当真是浪漫到极致的场景。只是,这一切完全被长孙无垢一本正经的话语破坏了干净。“不知皇上有何时与妾商讨?可是这后宫哪里出了岔子?”   “怎么?没有事,朕就不能与你单独相处一会儿了?”李世民的话语中有几分无奈,心下却是多了几分酸涩。事实上,从登上这皇位之后,除非是就寝的时间,两人很少悠闲的单独相处。甚至在床榻上,都能够出现后宫要事,亦或是国家大事。   “不,只要皇上乐意,妾自然不会拒绝。但是,切不可误了国家大事。”长孙无垢对李世民耳一如既往的顺从,声音都柔和了几分,却是越发的让人沉甸甸的。   “朕自然知晓孰轻孰重。”李世民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手。   有些时候,越是温柔,便越是残忍。尤其是愧疚无法弥补之时,就像是一柄钝刀不断的划过心脏。不会一击毙命,却是最难忍的折磨。   ☆、第60章 唐朝·唐太宗长孙皇后(八)   极为受宠的徐充容因生病无法承受帝王的恩宠,原本帝王在她那里的时间自然就空置了下来。有些别有心思的女人都想着能够时不时的在宫廷之中与帝王来一次偶遇,每日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出入御花园的次数明显增多,李世民总是‘意外’的碰到因为各种理由与自己偶遇的女子。   若是平日里她们这般作为,或许李世民会将这当做戏剧一般观赏,看这些个女人能够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吸引自己的视线。当然,胜利者的奖励便是他的一·夜恩·宠·。   不过,现在他完全没有那个闲情逸致。长孙无垢的身子自然是每日都有太医把脉的,这几日太医除了告知长孙无垢本人她身体的状况之外,还必须要面对李世民的冷眼。   虽说太医说的从来都只是事实而不是夸大,但是那帝王却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实在是,长孙皇后的身体太差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一直认为皇后能活到现在便已经是奇迹。按他行医的经验来看,皇后早在几年前就应当···他只能将这些归功于皇宫中价值连城的补药效果了。虽说补药不能够治病,但是却真的能够吊命。   他每日苦哈哈的熬上几个小时的补药,将里面的药材熬的看不到一丝珍贵的痕迹这才敢端到长孙皇后的面前。实在是皇后有着至高的身份,但是她的简朴却是出了名的。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太子,甚至连自己女儿的婚礼,她都听从了魏征的建议从简。若是知道她这本就活不长的寿命浪费了多少金钱,他还真不保证长孙皇后能够如同现在一般面无表情的喝下去。   虽说人人都想要活着,他却是不敢冒这个险。长孙皇后做了太多其他女子甚至是男子都做不到的事情,他不得不谨慎。李世民的不悦他自然是知晓的,但是奈何太医医术再高也斗不过阎王夺命。只能够听天命了。   因为知晓几乎每一天的相处都是少了一天,甚至不知晓到底有没有明日。所以李世民恨不得整日都呆在长孙皇后的宫殿中,只是为了后宫的平衡却不允许他这般作为。长孙无垢她将她的后半生都用来了保持这后宫的平衡上,他又怎么舍得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努力付诸东流。就算不愿,也要做。   但是原本他喜欢在徐惠那里的时间是真的空闲下来了,再加上长孙无垢亲自喂徐惠喝药的贤惠大度之举,在这皇宫之中盛传。他因为‘欣慰’多陪陪她倒也是可以的。甚至,他都有些埋怨自己前些日子为何不更加恩·宠·徐惠一些。   眼眸中不由的划过一丝厌恶,在视线碰触到长孙无垢的时候消散的无影无踪。脚步明显的加快了几分,不等长孙无垢迎上来他便到了她的身旁。手没有如同往常一般与她交握,反而在手腕上停驻了手指。与她的肌肤相触,却是已经察觉到了明显的骨感。   记忆中明显不是这般模样,她身上的肌肤明明是柔嫩而柔软。抱在怀中恰到好处的能够与他的气息交融,如同本就是镶嵌在他身体中的一部分一般。现在若是拥着她的腰肢···   李世民想到便伸手做了,丝毫没有顾忌自己并没有屏蔽左右。他这般行为让长孙无垢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嫣红。李世民在奴才们面前虽然对长孙无垢也有不少亲近的行为,但是大多数都只是十指相扣,并排而立。   他对她有着足够的敬重,所以他不在有外人的情况下对她太过亲昵。让她这皇后的威严一日更胜一日,知晓皇上与皇后‘相敬如宾’,却从来不会与喜欢什么的纠缠在一起。   将长孙无垢拥在怀里,如同他所想的那样,原本恰好契合他身体的躯体。现在安静的呆在他怀中,他的手放在她的腰肢旁,手臂与她的身体之间还有不小的距离。如同他此时的心情一般,有几分空洞。什么都不愿意想,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   两人紧贴着对方的胸膛,心跳的声音是相同的频率,只是似乎比平日里快上几分。这个发现让李世民回神,低头看了一眼正靠在他怀中手脚却不知安放在何地的长孙无垢。在床榻之间,她可以没有任何压力的回抱他,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她表现的则如同一个单纯的女子一般。   那有些苍白的面颊都显现出了几分晕红,闪烁的眸子,不知道应当在焦点聚集在哪里。李世民知晓她不习惯他这般突然亲昵的举动,但是却如同她所说的那样。只要是他想做的,她就会支持。纵然她不喜,纵然她彷徨,却依旧义无反顾。   “身体果真瘦弱了几分,要好好补补才行。”李世民有几分恋恋不舍的送开了与长孙无垢相触的手,虽然他仍不满足,但是这样的时间恰好不会让人多想。他只是想要看看她的身体状况而已,帝王对皇后的关心,谁会说一个不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理有据,仿佛计划好了一般。   “妾记得了。”长孙无垢虽说知晓自己的身体是因为亏空才会瘦弱至此,但是却并没有说出真相,而是柔顺的回答。她知晓,自己以后这补药怕是要喝上更多了。皇上的话可比她皇后的话要管用的多。   李世民点了点头,伸手拂过长孙无垢的发鬓,明明他们应当是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份对对方的敬重多过了柔情。似乎···也是从身为帝王开始。她便越发的独立为他解决所有的事情,他也习惯这般给予她尊敬,却没有过多的柔情。   对于李世民来说,柔情更多的是用来逢场作戏,他不想欺骗长孙无垢。似乎正因为这般,他才会将她推离的越来越远。不是指她再也不帮他做什么,而是指她越发的不将他当做一个丈夫,而是当做一位主宰她生死,甚至是天下人生死的帝王。   皇后,是妻子也是臣子。他们则是渐渐的将这个身份定位的越发接近于臣子。   “你们都下去。”李世民开口,视线却未从长孙无垢的发丝上面移开。她的发丝一向极为顺滑,就算因为主人生病似乎也失去了些许光彩,但还未到暗淡无光的地步。一头的青丝中夹杂着不起眼的白发,明明她比之他还要年轻几岁,却早早的有了白发。   伸手将簪子拿下,挽上的青丝也被李世民毫不犹豫的解开。   “皇上?!”长孙无垢的声音中有些许惊慌,往日里,除非李世民在这里留宿,她是不会散开发丝的。不说现在她的身体,就这晴天白日···她就无法做到。   “别乱动。”李世民从散开的黑色发丝中寻到了那一根白发,用了几分巧劲连根拔起,却不会让长孙无垢太过疼痛。手指收紧,不再看那白发一眼,似乎这般便能消除它存在过的痕迹。   “嗯。”知晓是自己想岔了的长孙无垢僵直了身体,任由李世民在自己的发丝间摸索。虽然没有回头,但是她却知道他在做什么。她生白发并不是从近几日开始,只是早早的让宫女打理好了而已。今日,怕是有一根没有被宫女察觉,才会让李世民发现。再怎么说,她的青春也早已经不在了···   认真盯着那发丝查看了好一会儿,李世民不由的松了一口气。看着那发丝在自己手掌间滑落,想到曾经在军队中与那些战士们一同大口大口喝酒,大口大口吃肉的时候他们说的话。李世民拉着长孙无垢的手进了内室,让她端坐在梳妆台前。   长孙无垢有几分困惑的看着李世民拿起一边的檀木梳,为她梳理那长长的发丝。她眼睛中的惊讶几乎无法掩饰。不要说是身为帝王的李世民,就算他只是李家二公子没有任何名气的时候,也从未给她梳过发。今日···他以帝王之尊······   “皇上,还是让妾自己来吧。”长孙无垢想要阻止李世民的动作,却怎奈她的力道根本无法撼动他有力的臂膀。   “观音婢,让朕为你梳发。”李世民的话语没有半点可商议性,长孙无垢只能将自己的手放回到身旁,手指与衣襟纠缠在一起,显然还是有几分不安。“在军队的时候,那些战士们经常为自己的妻子梳发,朕与你成婚已经二十余载,也只有这么一次。”   李世民见长孙无垢依旧没有任何放松下来的样子,在心下微微叹气,“而且,朕早就想要试试了。现在宫女侍卫们都不在,也不会有人说朕失了礼仪。难不成观音婢想要朕随便找一个妃子尝试不成。”   长孙无垢顿时没有了拘束,若是李世民找其他妃子尝试,被传了出来。虽说这帝王有了柔情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但是若是真被好事者利用了,在后宫又是一件麻烦事。后宫的妃子可是众多,这皇上只有一个!   李世民眼眸中明显的带着果然如此的意味,若是只为她,她会拘谨,但是上升到后宫甚至是朝堂方面,她便瞬间不再在意。   这般为这社稷江山,可是让他都有几分嫉妒。若是他不为帝王,那么她······   李世民突然顿住,他为何会设想自己不为帝王。这帝王之位,不正是他亲手弑兄杀弟才抢到的吗?   收回自己的思绪,将心思全然放在长孙无垢的发丝上面。但是事实证明,就算是帝王也不是万能的,盘的发根本无法入目,明显是一个新手的手笔。   李世民想要将之打乱,重新再来一次,却被长孙无垢阻止了。“妾今日不会出这立政殿,所以这般就好。皇上,还是早点去处理政事。”   国家大事、社稷江山,李世民今日总算是看清。长孙无垢看这些似乎比自己看得还重,而且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心中越发难耐,他却不想让她看到他有些焦躁的面容,索性急匆匆的离开。   夫妻间的情趣,总是在社稷江山面前消隐,这仿佛成了定性一般。   ☆、第61章 唐朝·唐太宗长孙皇后(九)   长孙皇后与皇上之间有了矛盾,这是近日来宫中众人观察出的结论。后果就是,宫中下到宫女太监,上至妃嫔都安稳了下来。甚至有些妃子开始向长孙无垢进言,委婉的请求一向大度的皇后娘娘多哄着皇上一些,整的长孙无垢有几分莫名其妙。   在她看来,李世民并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有事没事的时候就将那些奏折带到立政殿来打理。若说不正常,她倒是觉得前些日子总是喜欢对着她发呆的李世民才是真正的不正常。现在这般认真的处理朝政,很少分心的样子才是真正的李世民。   她不需要再顶着李世民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想要上演什么普通人之间夫妻的无措。只需要在察觉他疲惫的时候为他放上一杯清茶,或是在他轻微挪动之后,为他按压有些疲惫的肩膀,为他舒缓几分压力。   这才是长孙无垢应当做的事情,满意的将心思放在手中的账本上去。这后宫的很多东西都需要她过目,而有些原本不需要她亲自来掌控的,她也会在下属处理完之后稍微过上一遍。这后宫中的事物,对于她来说不论大小,都能够让她付出全部的心力。   李世民在长孙无垢的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开的时候抬头,他知晓自己最近的作为很不正常。有时候会不经意的时候在讨好自己妃嫔面前失神,脑海中却是浮现她的身影。不会多么的魅惑人心,也不如一些妃子的娇弱可人。甚至连发型浮现在他心中最多的都是他亲自梳起来的那不堪入目的发。只是···却驱逐不掉。   似乎是中了什么毒一般,不会感觉蚀骨的痛,却是不知道为何难受的难耐。恍惚间,看到长孙无垢似乎想要抬头,李世民连忙移开了视线,放在手中的奏折上。上面字字句句都是忠臣谏言,可是却只能看到字,入不了心。   李世民有几分头痛的扔下了奏折,想要休息一下,下一刻便感觉到了自己太阳穴上微凉的手指。明明是身体那般柔弱的人,却能够在他需要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他身边。他的唇不由自主的轻抿。   “皇上可是身体不适,是否要妾传招太医来看一下?”长孙无垢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了几分。   “不必,朕的身体无碍。”李世民抬手握住长孙无垢的手掌,用自己温暖的大手来让那清凉的手掌的温度升高几分。但是,时间长了,他感觉到的却是自己手上几分清凉的触感。而那双带着凉意的手,温度自始至终仿佛没有任何改变。明明,这并不是酷爱的冬季,她的身体却比正常人冬季更加凉上几分。   “那是朝中的事情有些麻烦?”长孙无垢想着,也就只有朝中的事情能够让李世民这般烦忧。“不如皇上先休息一会儿,一会儿再思索,说不定便会有令您满意的答案。”   李世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却是顺从的将手中的奏折合上。朝中的事情也只有在他最初登上皇位的时候有几分为难,之后他有了独属于自己的朝堂。虽不说至清,也是忠臣多余奸臣,清廉之君子多余纳贿的小人。而且,这般朝堂也是恰到好处。水至清则无鱼,忠臣才子有他们的用法,小人有时候反而能够做到他们做不到的事情,为他解决烦忧。   此刻,令他烦忧的唯有眼前之人而已,或者说还有在此刻他看着太过庞大的后宫。那么多女子,甚至有些他根本记不住容颜,一个两个的都有几分相似,再也无法提起他一点儿兴趣。不知道他为何当初会沉浸其中,是原本的他被追捧迷了眼,还是说是现在的他太过奇怪。   明明是大好的年华,却仿佛是厌倦了美色的老人一般。某些心思开始渐渐的归于沉寂?不,并没有沉寂。只是,眼中之人变得太过单一。总是用长孙无垢做模板来对比,这世界上也只有那么一个长孙无垢,再也没人比得上。自然也就提不起兴致。   如此···便是唯一吗?李世民感觉自己认为早已经沉寂的心跳有几分加速,甚至比他登上皇位的那一刻更加活跃几分···   “皇上,皇上···”   “嗯?”   “皇上要不要出去散散心,据说这御花园中的花儿都开了,百花齐放想来是甚美的。”长孙无垢开口提议,此时李世民的状态显然不适合处理政务。倒不如出去散散心,待心宽了,所有的事情想来都迎刃而解了,说不定会得出最好的决断。   “你会一起?”   “妾自然跟随在皇上身边。”长孙无垢如同往日一般微微一笑,李世民却仿佛不敢面对一样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那就快走。”先一步踏出了立政殿的大门,却是下意识的放缓了自己的脚步,等待着身后的人跟上。与他并排而立,一起前行。   夏日的御花园中的确称得上百花齐放,就算是以长孙无垢的眼光,也有很多花卉叫不出名字。甚至将有些相似的花卉叫错名字。不过,在这御花园之中,想来除了一些对人的身体可能有害的花卉会被各个宫的主子牢牢记住,不随意采摘之外。其他的花朵,也没有几个人真正完全识得。从这色彩纷呈的御花园中便能够看出这唐朝盛世的缩影。   这宫中的人看到皇上与长孙皇后一起游园之后,便开始奔走相告相当的热闹。可见这李世民最近的失常已经让整个后宫都关注了起来。不过作为帝王极为称职的李世民有一点做的非常好,就是无论怎样的思绪都不会带到朝堂之上。朝堂是朝中重事商议之地,就算是儿女私情再怎么让他放不下,他也会在坐上皇位的瞬间收敛下自己其他的心思。   而且···这也是长孙无垢希望的。他知晓长孙无垢心中的李世民,应当是一位称职的帝王。而他也不愿污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印象。   所以说,这后宫中的风风雨雨,竟然是罕见的没有影响朝堂。   徐惠看着两人渐渐走近的身影,她知晓自己现在应当躲开,但是不知为何就是迈不动步。最初的时候她有过自大,认为自己可以运用远超这个时代人的见闻来把持住帝王的真心。纵然后来看清了自己的位置,却仍旧不认为有努力做不到的事情。但是此刻她却是发现,自己不过是做了一个美好的梦。   没错,就在李世民看向她的前一秒,那仿佛不经意间落在长孙无垢身边的视线,眼眸深处有着不易发觉,却格外深刻的迷恋。不仅仅是爱恋,而是迷恋。这几乎只有青葱少年看那梦中女神才会出现的情绪,居然出现在了一个帝王的眼中。而且是在□□大大词中唐宗宋祖中位于前面的唐太宗。她宁可相信自己是做了一个梦,只是不知何时才能梦醒。   在最初的时候知晓长孙无垢没有在历史对应的时间去世的时候,她只认为是历史记载的错误。历经那么多年的岁月,谁能够保证我们后世认定的历史就必然精准无误。岁月流动中经历的事情,也真正只有岁月能够看的清楚。但是此刻,她能否认为,长孙无垢也与她相同?   但是她真的不认为一个穿越的女子愿意让自己成为那个贤惠而又不忌不妒的长孙皇后,这简直是在自虐······无论结果究竟怎样,她却知晓,若非自己换一个勾搭的对象,否则再也达不成自己的目的。   换个对象?李承乾?一个身患有腿疾的男子?亦或是下一任帝王李治?只是,她能否比得上武则天?   衣摆被身后的宫女狠狠的拉了一把,她这才惊醒,向着李世民与长孙无垢行礼。不经意间看到宫女那如丧考妣的眼神,她的额头上也不由的升起了一丝冷汗。谨慎了这么久,为何偏偏在此刻失了神?   “徐充容身体可是还没有好?”李世民开口,声音有几分冰冷。本身徐充容站在这里他便觉得碍眼,更何况还如此失礼。想到前段时间他对她的宠爱的,他的脸色便越发不好看。长孙无垢向来是个喜欢完美的人,若是觉得自己宠爱的人不懂规矩,是不是也会拉低她对他的看法?   “妾的身体早已经好了。妾为刚刚的失礼请罪,只是······”徐惠咬了咬贝齿,脑海中突然划过什么,而且她也很好的抓住。   “嗯?”李世民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耐,显然若是没有什么好的借口的,她的下场怕是不好。   “只是看到皇上与娘娘之间的情深意重,不小心迷了眼而已。是妾的错,不应当嫉妒,也没有资格嫉妒。”最后一句话徐惠的声音越发的小了,甚至让人听不清楚。   李世民则仿佛没有听到后一句话一般,‘皇上与娘娘情深意重’?“这是所有人共同认知的事不是吗?朕与皇后风风雨雨那么些年,谁不说上一句相敬如宾?”   “但是它们是不同的。”   “哦?”   徐惠几乎是破罐子破摔,反正自从皇上将她与长孙皇后对比之后,就看着她里外不是人,越看越讨厌。反而不如拼上这么一次,说不定还能让自己有那么一线生机。“皇上,相敬如宾可以只有‘敬’。”   而且,她并没有说谎。皇上对长孙皇后是迷恋,皇后的眼中更是只有皇上一人。若非别人没有发现,又怎么能不赞上一句‘情深意重’?如果不是她在自己的‘家乡’狗血剧看多了,她怕是也看不出来。   只能说···穿越者还是有特点的。   “并非相敬如宾,而是情深意重?”那情深意重又多出什么呢?是情,他一直知晓,却不愿意承认。只因为他不愿意自己一人,成为这一个字的失败者。但是,徐惠说是看到两人之间,这么说不止他一人吗?看向徐惠的视线中冷意消散了几分,虽说依旧不喜,却不再有杀意。   “皇上,我们不如去那边走走?”长孙无垢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衣袖下的手微微收紧,那苍白的面颊似乎越发苍白。   “好。”李世民紧了紧长孙无垢的手,将徐惠看做空气一般离开。这样的无视,却让徐惠松了口气。她总算是保住了性命。   ☆、第62章 唐朝·唐太宗长孙皇后(十)   李世民看着窗外的皎月,没有一日比今日更加期盼太阳升起的时候。虽说需要早朝先打理好朝政,但却是离再次看见她的时间又近了几分。只是等待是漫长的,更何况这黑夜刚刚降临,他便已经开始期盼黎明。   “皇上,天凉了,小心着凉。”徐惠拿着一件属于帝王的衣服想要为他披上,她知晓帝王明明不愿意付出自己的感情,却希望他在别人的心中占据最重要的位置。因此,她才会亲手为他缝制衣物。   想来,长孙皇后就算再贤惠怕也不会亲自操劳这些小事。她不能够手绣龙纹,但是当做便装却是最好不过。更何况,她从来没有多希望这件衣服能够被帝王常穿,只需要他领了她的情便可。   原本静心的缝制这件衣服是为了得到帝王更多的·宠·爱,甚至于是爱情。现在···她也只不过是让自己的形象更好一些,保住这条在这个时代不值一提的生命。   李世民回头避过了她想要披在他身上的衣物,虽说衣服的板型还算不错,但是针眼看上去倒是有几分稀松。当然,这个对比是与长孙无垢为他缝制的衣服做对比的。就算是到了皇宫,就算是她的事情越来越多,她每年依旧要为他缝制上几身衣裳。   自然的,他给了她亲自缝制龙纹的权利。只是,就算是这样,他依旧不怎么穿他缝制的衣物。只因为···太过精细,反倒是有几分不舍。尤其是想到每一针每一线都是长孙无垢的生日。从最初,长孙无垢在他心中便与其他的女人有着很大的差别,只是他不愿意往哪个方向想而已。   “皇上···您······”徐惠有几分恍惚,虽说她缝制这件衣物的时候并非全部出自于真心,但是却是她亲手为一个男子缝制衣物。虽说李世民什么都没有说,她的确真真切切的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嫌弃。   “怎么?徐充容还有事?”李世民的声音中似乎没有包含一丝一毫的情感,听起来让人的心不由的一寒。   “不,没有。”徐惠的手指在那缝制好的衣物中纠缠,将原本的衣物整出了不少的褶皱,但是她的面容上却依旧带着笑容。在这皇宫之中,面具是必备物品,没有谁可以例外。就算是最单纯的人,从染缸中走过,也不再是纯白。更何况,徐惠的目的,本身便不单纯。   “嗯。”李世民伸手,徐惠连忙放下手中的衣物,上前为李世民宽衣。   待身上只剩下一层里衣的时候,李世民收手,独自一人上了床,闭上了眼眸。徐惠早就知道他会这般作为,却依旧有几分怅然。李世民虽说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却是让她费尽了所有心思的男人。但是···不是自己的终究是无法得到。   小心翼翼的从李世民的脚边爬过去,然后躺在了床的内侧。虽说唐朝并不似清朝那般要求必须要这样做,但是还真的没有哪个人敢从皇帝的身上跨过去。礼仪都是有一定的来源的,这般行为绝对是最合理最明智的做法。虽说,让她这个现代人感觉有些难堪。   这般共同枕着一个枕头,却是两种不一样的心思。李世民怕是恨不得自己消失不见,或许是希望所有的妃子都消失不见,他变可以陪伴在长孙皇后身边了吧。她实在无法忽略他眼眸中那几乎不加掩饰的迫切与灼热。   长孙皇后,这么一辈子的付出,似乎也得到了最好的回报。只是不知道这回报是不是太晚,太过短暂。   长孙无垢仿佛没有听懂徐惠话中的意思一般,若无其事的陪着李世民几乎走过了整个御花园。第一次放下了那等着李世民处理的朝政,陪着他在这皇宫中漫步了一整天。虽说是走走停停,但是到最后,她还是有了真实的疲惫。   回到自己宫中,看李世民还有留宿的意思,她连忙谏言。可是帮着徐惠说了不少的好话,才终于让他移步去了徐惠的宫中。只是,看着他的背影还是有几分不情愿。   看他离去之后,长孙无垢这才自己回了卧室,没有让任何人跟着。进了卧室之后,她那压抑的情绪便喷薄而出。长孙皇后本身就有心疾,切忌大喜大怒。此时,她并没有大喜,也没有大怒,只是有着掩饰不住的悲哀。   她不知晓自己对李世民是什么样的情感,虽说清晰的知晓她对他并不是爱情,却也早已经成为了生命中最不可割舍的存在。李世民离不开长孙无垢,长孙无垢又怎么可能真正离的了他?   若是李世民早就对她有了这般特殊的情感,她不否认自己或许会因为习惯而转变心态。但是···早已经迟了不是吗?   唇边突然出现了一线血迹,长孙无垢很自然的伸手将血迹抹去。但是却是越来越多,到了她根本无法完全擦拭掉的程度,眼前的场景也有一瞬间的迷蒙。伸手想要扶住什么东西,来支撑一下身体。却只是碰到了桌子的边缘,那桌上的茶杯被扫落,发出巨大的声响。   碎裂的瓷片迸溅到四周,她摔倒的身体不可避免的将一些瓷片压在了身下。那锐利的裂口,在她白皙的身体上,印出了点点血痕。   眼眸越发的难以睁开,但是她眼眸深处却仿佛是褪去了所有的情感,越发的清明。只是来不及完全展现在世间,便掩饰在那眼帘之下。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太医,快传太医啊!!”宫女听到这般声响便连忙敲门,良久没有听到回复的声音,心中便有了不妙的预感。也顾不得长孙无垢的命令,推开房门走了的进来。   她跟在长孙无垢身边的时日不短了,自然的知晓她的性子。她对宫女也总是威严中不失温和,若是没有说什么事情,是绝对不会那么久没有回应。事实上,也的确如她所料的一般。   她自己小心翼翼的移动着长孙无垢的身体,却不忘一边差遣侍卫传唤太医,另外又让宫女去皇上今日就寝的徐充容那里通报一身。看着那衣服上透漏出的点点血色有几分自责,但是她却知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皇后与皇上风风雨雨一起走过了这么多的岁月,这次也定然能够熬过去的。她们的主子,对后宫中的事情那么在意,怎么可能舍了这后宫的摊子独自离去。她离开了,又有谁能够当得这皇后之位?   她这般安慰自己,心下不妙的预感却一点儿也没有消除。她知晓长孙无垢的身体究竟到了何种地步,她的药物都是她一口口的喂着她饮下的。只是,总是有那么几分寄托。长孙无垢是一个好的主子,若是她离开,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让她碰到更好的。不···或许永远都不可能再有最好的。   一直焦急的等着太医的宫女,却没想到这次先等来的是她以为会姗姗来迟的皇上。还来不及行礼,便被人毫不犹豫的伸手扯开,自己占据了她刚刚在的位置。   她几乎认为自己看错了人,皇上原来也会这般无措吗?   李世民几乎用颤抖的手抚上了长孙无垢有几分苍白的面颊,他怎么会相信徐惠的话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呢?是她掩饰的太好,还是他被惊喜冲昏了头脑,亦或是两者都有?想到刚刚自己还满心欢喜的想着怎么让长孙无垢感受到他的‘真情’,他便觉得有几分讽刺,更多的是带着懊恼的心酸。   “皇上,太医来了。您···”徐惠见李世民占据着距离长孙无垢最近的地方,他那有些伟岸的身躯,几乎挡住了长孙皇后的上半个身体。别说把脉查看,就连望闻问切中的望都做不到。现在在场的这些人中,也只有她有这个身份提醒李世民一下。虽说她现在宁可自己没有这个身份,罢了···病者为重。   “太医,快过来!好好为长孙皇后诊断,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是几个人都知晓他什么意思。   太医连忙凑了过来,然后他的面孔便与在床上躺着的长孙无垢没有什么两样。原本长孙皇后的身体仿佛有什么东西吊着一样,但是现在那的吊着她性命的力量却消逝的无影无踪。这般···待最后一丝生机消逝,长孙皇后的身体怕是比正常的身体腐烂消失的更快一些。   长孙无垢的眼眸似乎转动了一下,徐惠几乎是屏住了呼吸想要见证奇迹出现的时刻。但是,没想到的是,下一刻那张面孔上最后一丝晕红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染上了几分青紫色。   “皇上,皇后娘娘····薨了······”   徐惠也没有掩饰自己眼中的惊讶,她看着那具身体青紫的比正常的尸体更加快上几分,不知晓自己心中有什么感觉。莫不是这便是改变命运的结果?那么她最后的结局呢?   不知为何,徐惠感觉自己遍体生寒。   李世民感觉自己越发的不知晓现在看到的是真实还是虚假,恍惚之间还能看到两人最初的场景。   他们两人之间,原来最合适的相处方式便是原来那般吗?臣大于妻子,君大于丈夫···可是,他却不甘,不甘心也不甘愿。这般结局便是他希望的吗?   原来,他与观音婢之间,如同最初的那般相敬如宾才是最好的结局。   胸前流动的是后悔还是心碎,或许都有,又或许什么都没有。仿佛没有察觉到什么一般,他让宫女为他拿来了檀木梳。然后一点一点的为她梳着长发。依旧是极为难看的样子,但是在他眼中却最是让他难忘。   君从不会为臣梳发,他只希望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身份就只是他的妻。   ☆、第63章 唐朝·唐太宗长孙皇后·番外   唐太宗番外:   用十年的时间,来期盼死亡。只身一人,活入皇陵。   这天下人都说我们相依相守,但实际上我们却只有君臣之宜。甚至最终因为他想要改变这疏离的关系,让两人变得生死相离。后悔、心痛、亦或是酸涩···在冷静下来却多了那么一分庆幸。至少,在她离开的时候明了他的心意。若是有来世,从一开始他变便不会让两人相敬如宾。   长孙无垢让他这个帝王变得不像帝王,甚至因为她认为国事成了累赘。或许这也是,她不愿意睁开眼再看他一眼的原因?那与她极为相似的徐充容说,她的眼眸在昏迷之后颤动了几分,最终却是放弃了将眼眸睁开。她放弃的,不仅仅是她自己的生命,还有这个庞大的后宫,以及守在她床畔的人。   太医一直告诉他,观音婢的身体能够撑到那时才逝世便是一个奇迹。她能够创造一个大的奇迹,却为何不愿意再创造一个小的奇迹。他只是盼望,在她离开的时候眼眸中能够印上他的影子。让他有一分奢望,而没有那么多的遗憾···   可是,这已经成了永远都无法实现的奢望。而且,他总是忍不住的想,她的逝去究竟是因为自己不能够回复她的情感而懊悔,还是因为她认为自己的存在会误了这大唐的江山而惊恐。最希望是前一个答案,但是理智却越发的趋向后一个。就像是一根线在心的两旁拉来拉去,最终也只能够让心脏隐隐作痛。只是,这个问题永远都不会再有一个结局。   现在的他能够给她的只有一个简朴的丧礼,不劳民不伤财。这是她想要的,他便依了她。虽然这样让他更加的酸涩,委屈了自己心爱的人又怎么会好过。到现在,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他的愿望永远也抵不上她的遗愿。逝者,总是有着任性的权利。而且,她这一生中也从未任性过几回。   棺柩下葬之后,他便连尸体都无法再见到,疯狂的想要收录属于她的东西。却发现除了那些随身的衣物外,真正属于她的东西少的可怜。而她接触最多的居然是后宫之内各式各样的账本,上面的一行行数字都揭示了她有多么认真的看待这后宫的事物。多么努力的做好他这个帝王的贤内助。   似乎还依稀能看到在午夜时分,那总是亮着烛光的房间,隐隐约约能够看到那纤细的身影。被烛光映射在墙壁上,越发显得形单影只,娇弱可人。什么时候开始印象中关于她的记忆就只有这些,明明最初的时候并不是这般。   最初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他居然已经无法记清了,明明知晓并不是这般严谨规矩,却是无法用事实作出反驳。唇边露出了一丝苦笑,他对两人之间最亲密的回忆居然就只有他为她梳发那一幕是他的主动。   之后无论是她在秦王府中顶着夜色只为给他说一句,‘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她都会支持他’,还是为他缝制那针脚最细腻的衣服却从不告知于他······都是她的主动。   若不是她碍于规矩进了皇宫之后,遵守规矩,不缝制带着龙纹的衣物。其他的衣物他平日里又穿不上,让他有一段时间再也看不到那些精致的衣物,她怕是永远都不会主动的告诉他那些衣物是出自于她之手。   这后宫的女人都用尽了方式讨好他,想要获得她的·宠·爱。只有她只会默默的做好自己‘妻子’这个职位应当做好的事情。而他一直都是享受了‘丈夫’这个身份应当享受的,却永远不会以这个身份付出。   所以,直到她离去,他体会到的永远都只有君臣的相处方式,而没有夫妻之间当有的爱情。他们或许做到了夫妻间的扶持,却永远都有着身份的隔膜。是他从未想过打破,到最后又被强行打破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   后悔吗?定然是后悔的,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极为迁怒那说出口的徐惠。只是,她却从未想着让她死亡。只因为她身上有那么一丝与她的相似,远远的看着,恍惚之间也能够看到她的影子。有时候这般会令他格外欢喜,有时候却恨不得噬其血肉。   仿佛是两个人一般,但是帝王的生涯让他不会将自己的情绪反应在面孔上,否则怕是这宫中的人都认为他这个皇帝已经快疯了吧。事实上,若不是他身边还有那几个传承着她骨血的孩子,他或许真的会放任自己疯狂下去。   李承乾是他属意的太子,虽说他原本没有太多的时间教导这位太子,甚至印象中最清楚的还是他是个孩童的时候,但是眼前已经器宇轩昂,颇有太子的风范。只是···他从娘胎中带出来的腿疾也越发的严重。   仿佛他的生命是与观音婢的身体相连一般,在她的身体越发虚弱的时候,他的腿疾也越发的严重,这样更让他心中多了几分怜惜。他怎么会不知道他身为太子却身有残疾的压力,正因为身份太高反而认为自己配不上这个身份。若非有李泰与李治在身旁相助,怕是他早就走了歪路子。   纵然李承乾并不完美,他却是越看越有观音婢的影子。就如同她一样,一丝不苟的做好自己这个身份应当做好的事情。只是或许因为他身体的原因,他更加内敛一些。明明有更优越的能力,却是将自己表现的极为平庸。倒是李泰与李治两人,身边早已经围上了许多能人异士。当然···这只是表面上。   他怎么会不知晓李泰与李治身边的人有多少是李承乾的属意呢?观音婢在世的时候总是强调他们三人要互相扶持。在这复杂的皇宫之中,除了她这个母后,也只有他们彼此之间才是真正的血脉相溶。这是他偶尔听到的话语,当时没有在意。现在想想却是,她从未给予过他太多的信任,甚从未想过靠着他来保护两个人共同的血脉。而是一个人担下了一切。   那个应当属于两个人的小家,一直由她来维持。而他所爱的这社稷江山,也处处离不了他的影子。   李世民看着窗外的明月,今日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当时她离开的时候也正值月圆。月圆月缺,都说月圆是圆满,但是他的生命却恰巧在这个时间变得残缺。   “皇上,您该好好休息了。”徐惠看李世民的眼眸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算计,只有身为臣子应当有的尊重。现在她已经不再是充容,而是一个妃子。纵然是一个再也没有受到过帝王·宠·幸的妃子。她也不在意这些,也没有人再在意这一点。这可是太医亲口说的,皇上的身体有几分虚弱,不易过多的行房事。   虽说···这大概是李世民亲口属意太医这般说的,还是让她有几分诧异。因为···没有一个男人愿意让其他人认为自己‘不行’。李世民却为了一个逝去的人守身如玉。   在她活着的时候‘后宫佳丽三千,夜夜床上换新人’。在长孙皇后死亡之后,却讽刺性的‘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她不知晓应该感叹长孙皇后幸运的得到了一个帝王的爱情,还是感叹她可悲的得到了这样一个帝王的爱情。   明明有着让帝王独·宠·一人的可能···却是这般收场。   “徐惠妃,你说,朕现在传位于太子如何?”李世民突然这般问了一句,之后却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径自离开,没有再等徐惠的答案。   徐惠心中一颤,她可是前一段时间刚刚听到李治与武媚娘勾搭上了。李世民便要立李承乾为太子?原本应当出现的太子造反事件也没有任何眉目。更不用说太子喜爱美色骄奢淫逸之事了。这历史,究竟走上了什么样的方向,她这个徐惠妃又将有怎样的结局?   想到历史二字,她突然想到了今年的年限。忐忐忑忑走过了这么多年,她现在才发现,距离李世民死亡也不过有不到一年的时间,而她这个随之而去的徐惠妃···   心中仿佛压了一块石头一般沉甸甸的,她小心翼翼的在这皇宫过着每一天,却很久未想到那些‘前世’知晓的历史。现在想起来,便是自己的‘死讯’。都说人类最害怕的不是面对死亡,而是知道自己死亡的时间只能无措的等待它的降临,她此时便是如此。   李世民躺在床榻上,而徐惠现在则是直接去睡了偏殿。对于帝王鸠占鹊巢的样子显然已经习惯,他来这里,只是因为她与长孙皇后有几分相似而已。就像他看着她画出来的永远是长孙皇后或坐或立的画像。   李世民想到自己与长孙无垢的三个孩子,唇角不由的勾起了几分。果真是她的孩子,永远不会让她失望。如同她一般追求着完美,却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应当作出什么。有多少人推举李治为皇,但是李治却用这种方式拒绝了那些大臣们的蛊惑。诱·惑庶妃···他也这能够想的出来。   他们这般样子,他也能够放下了。李世民满意的勾了勾唇角,隐隐约约之间仿佛看到了长孙无垢的笑容,很快就好了。   第二日李世民便宣布了自己要退位的消息,开始了长达半年的皇位交接。半年之后,看着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帝王,他心中的愉悦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   站在皇陵之前,不顾任何人的反对,只身进了皇陵。活人入皇陵,或许会让他亲自感受到死亡一步步迫近的感觉,他却甘之如饴。已经近十年的时间,这世间的帝王也不再是他,他终于可以追寻属于自己的梦。至于之后他的丧礼,他相信他的皇儿们能够给予大臣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死亡,是他最好的归宿。他期待这个时间,已经期待了太久,现在终于实现了自己的心愿。   徐惠听到唐太宗死亡的消息有几分恍惚,不知为何她已经有了直觉,直觉自己也将会有一个结局。   不过一个月,她的身体便已经虚弱到了极致,最终也因病痛而死。都说徐惠妃是因唐太宗而亡,却从没有人想过她不过是寿命将至。   但是她依旧很想知道,这个唐朝的历史,还真的是她记忆中的唐朝吗?帝王不是李治,而变成了李承乾。她想要复制神话的武则天,会不会一直如同现在这般因为王爷的·宠·爱,成为一个永远的小女人武媚娘?   只是···这些她都看不到了。   眼眸慢慢的闭合,在最后一瞬间,她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问题。穿越一次,她究竟是赚了20多年的生命,还是付出了20年的心忧。只是···同样也不会再有答案。   ☆、第64章 现代篇08   刘莉抱着手中的抱枕,看着窗外还有几分晦暗的天色,眼眸中出现了几分迷蒙。长孙皇后是她饰演的所有角色最艰难的一个,她很难把握对方的性格。她这般处处为李世民着想,从未想过为自己谋福利的人,无论在哪个朝代都太过难得。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却仿佛完全违背了这个原则。   长孙无垢,是历史上的贤后。而她亲自体验一番,便发现她比想她想象中的更加完美。这般完美的人,竟然真的存在。还真是,令人诧异。   刘莉这是第一次这般敬佩一个女人,但是她却永远不会真的成为这样的女人。刘莉是自私的,从一开始到现在就只有这么一点从来没有改变。善良、纯洁这般词汇永远不会出现在她的身上。她有的只有自私与不择手段。   只是,不得不说,她真的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所有古代女子应当有的东西。其他她扮演的女子多多少少都在展现她对帝王那几分仿佛无法割舍却最脆弱不堪的情感。只有长孙无垢,做的不过是将她的一言一行展现出来。她对自己的严苛,甚至连唐太宗李世民都能看出这个女子不过是将他当做帝王以及丈夫来敬重,而没有儿女情长。却依旧逃离不了编织的太完美的网。   都说现在的男子都多少的有几分恋母情结,这何尝不是因为现在的家长对孩子的·宠·溺?总是为孩子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大唐时代的李世民没有这样的母亲,却有一个这样的妻子。所以李世民生命中最重要的为何只有长孙皇后,纵然之后的女人获得了再多的·宠·爱,但是他心中的第一位,永远留给长孙无垢。   其实她也想过,是最后再睁开眼睛说出长孙无垢应当吐露的语言,还是说就直接留一个永远的遗憾。最后她还是选择了不睁开双眸,直接离开那具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机,全靠着凤凰之力支撑的身体。   果真是她选择的这种方式更加让人难忘,历史上的长孙无垢亲口向着李世民交代了后事,所以她永远的在他的心中留下了贤德之名。但是长孙无垢的贤德早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多一笔少一笔并不会产生太大的差距。   若是连最后一面就无法见到便是另一种情况,他会将这个遗憾永远的记在心底。若是真的有情,甚至会每日每夜的遭受折磨,最终就算不是爱情也会转化成爱情。与心爱的人生死相离已经是极其痛苦的事情,在生死相离之前对方的眼眸中不是他更是加剧了这种痛苦。   李世民对她的情感早就是爱情,甚至眼底只余下她一人。但是她却仍旧下意识的选择了更加痛苦的方式。结果本身就已经圆满,她却想着要更圆满,就算这样做会让另一个人痛苦一生也无所谓。   这还并不是为了她的目的,只是为了更加完美而已,她果真是薄凉的彻底。想到那些帝王们的做法,她倒是越发满意自己的性格。她知晓自己的眼界,定当是人中龙凤。这类人本身和帝王便有几分相似。在她的人生规划中,宁可不被另一个人涉足自己的空间,她也不允许因为‘伴侣’而抹去自己的所有棱角。   她与历史中的那些人物都不相同,纵然真的处在当事人而不是旁观者的角度,她也不会错付终生。   刘莉收敛了自己眼眸中的那一丝明显的自傲,伸手撩起自己耳边的一缕长发。下床将窗帘拉开,夜色依旧格外浓郁。唇微微一抿,显然对此时的天色格外不满。转身走入洗刷间,收拾完自己之后,便向客厅走去。随意的将身体抛在格外柔软的沙发上,将电视调到了一个鉴宝的频道。   看了一会儿之后,却只感觉到了枯燥乏味,不说那上面的物品很多都是她一眼便可以看穿的假货,就连真的东西,也没有让她感兴趣的故事。这些解析历史文物的专家学者,更多的是照本宣科的她早已经知晓的东西。反倒没有安宸送给她的书有趣,原本还带着几分微笑的刘莉唇边的弧度僵持了下来。   拿起那被放在茶几上没有时间翻看的书籍,原本她只是当做消遣,现在她却想要确认她的另一个猜想,若是真的如她所预料的那般,就真的太可怕了。翻看书,抑制了自己想要慢慢品味的想法,一目十行的翻阅着。   那凤凰纹路上的能量,超乎常人的能力远远比她想的还要多。她想要阅读这本书,便仿佛过目不忘一般,一页只需要一眼她便对里面的内容清清楚楚。还真是可怕。   只是,看完之后她的脸色明显凝重了下来。看着最后那佛珠的解说,那上面的图画明显是他送给她的那串。而这串佛珠不过是在两人‘初遇’的时候让他经手了一次,便几乎知晓了全部,他的能力究竟高到了什么程度?   果真,硬碰硬她怕是根本比不过对方,而且中国古代的龙凤配中,凤永远是屈居于龙之下。虽说现在是现代,但是本性怕是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她从不是甘于曲于人下的人,否则也不会只在古装剧发展,被称为古代剧的皇妃而不触碰现代剧。既然已经确定了天赋定然会屈居人之下,她便就没有了踏足的想法。   所以,她与安宸,在她知晓他身份的那一瞬间。两人之间就只有可能是敌人,再不可能是朋友。虽说有些遗憾,但是却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随意的拿起仍在一旁的笔记本电脑,她最经常查阅的东西早已经从各种各样的化妆品转变成为了各种历史古物。刚刚打开电脑,她便看到了一条醒目的新闻。在一古物收藏家的遗物中发现了两方传国玉玺,疑似历史传说中秦始皇用和氏璧雕刻的真正的传国玉玺。   玉玺上印刻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几乎相同并不惊奇,很多伪造的高手都能够做到这一点。但是玉质也几乎完全一样这就不得不让所有人重视了。只要熟悉历史的人都应当知晓,秦始皇当年统一六国之时,终于得到了窥视已久的美玉和氏璧。因此命人用和氏璧雕刻玉玺。   和氏璧本身便是价值连城,很难有质地相同的两块。所以在这两块‘传国玉玺’出现之后,便足以说明有很大的程度两块都是仿制品。   刘莉看到这两块玉佩的时候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个图像,与电脑中所展现的场景很是相似。但是却又不是完全相同。因为她脑海中的画面更加具体一些,仿佛身临其境。又仿佛是一个大的地图,只要她想着远观。脑海中的画面便如同被拉远了距离一样,展现出更多的东西。   睁开不由自主闭上了的眼眸,怕是安宸便是用这种方式帮助他找到那些古董的吧。不过是一个图像便能够知晓古物的位置,若是这种能力被一些居心不·良的人得到,她根本无法想象后果。   刘莉看着电脑中的画面,想到前几日在大草原上有一日安宸接电话时的表情,不得不猜测他也在现场。   的确如同刘莉所想的那样,安宸此时正在这两块玉玺所在的地方。这位大少爷此时正在一个豪华的包房里,包房中的窗户都是封死的,门前更是有一群人表情严肃的守着。他的面前正是两块真假难辨的玉玺。   不像其他的鉴定者一样,拿着一堆鉴定需要的物品围绕着玉玺各个角度的观察,恨不得看出一朵花来。他只不过是用那带着鉴定古武专用手套的手放在两枚玉玺之上,只是他的神色却是晦涩难明。   这两块玉佩有一段历史是一模一样的,但是之后便有了差距。只是无论是使用者的面容,还是性命都完全相同,都是历史上有名的帝王。只是,这帝王的柔情却有几分不同。尤其是在刘秀的那段历史中,一个与阴丽华琴瑟和鸣,一个则是用余生来怀念一个早已经死亡的郭圣通。   就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东西同时出现在了一个空间一样。这让他不由的想到了那张被华承宣收藏起来的画像。安宸虽说在古物鉴定这方面有很大的名气,但是他却很少碰触那些已经被鉴定出成果的东西。   那些东西不说他原本从未起过这个心思,就算他起了这样的心思,怕是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能够得到答案。不说那些被国·家·部·门·收藏起来的国·之重宝,就只说私人收藏家手中的物品,怕是也没有几个喜欢被别人拿在手中把玩的。   只是,现在若是没有一个答案,他怕是寝食难安。并不是因为这玉玺的真假,而是他下意识的觉得他自己认为假的的那块玉玺,与他自己的命运息息相关。似乎若是错过了,纵然竭尽一生都无法弥补。   安宸松开了放在两块玉玺之上的手,其实他基本上已经确定了到底哪个最可能是玉玺,哪个可能是另一个空间,甚至是有什么故意针对他的能力制造出来的产物。因为,真正的历史上,唐太宗李世民紧跟在他其后的帝王是李治,而不是最初的太子李承乾。   吩咐门外守着的人为他寻两件贞观十年到十三年之间的物品,以及永徽年间的。   虽然没有等待多久,他却是觉得度日如年,等到鉴定完几件物品之后,心才宁静了下来。果真如他所料一般,纵然记载史料的人再怎么荒谬,也不可能所有人都犯同样的错。他只要细想一番,便会发现,所有的历史转折点都是因为女人。   女人···虽说安宸从不相信穿越或者重生,但是他却相信天命。他现在最想要做的不是将这国·之重宝——玉玺,护送到国·家博物馆。而是想要见一见那个收藏所有伪·历史文物的女子。   刘莉···他的直觉这一切与她有关,也定然与他息息相关。他在第一眼看到刘莉的时候便仿佛知晓了两人的命运相连,甚至觉得安宸应当为刘莉做任何事。果真,这世界上没有平白无故的生死相许。   ☆、第65章 现代篇09   虽然安宸的身份已经足够高,但是他却不是一个任性的人。压下了想要立刻离开的想法,不说他这次若是在此时离开会留下多少乱摊子。单说,他不知晓自己见到刘莉的时候要说什么。没有计划的事情,就算是做了也不可能会有一个好的结局。   难不成要直接说他‘看到’了一段可能和她有关系的伪历史?刘莉怎么可能承认这样的话语。就算她与他是同一类型的人,在最初的时候对对方大概也只会有警戒。一旦她在两人之间筑起了一堵墙,再要打破恐怕就是难上加难。   他喜欢她,虽说他并没有那段他认为应当属于自己的记忆,却依旧对刘莉带着莫名的熟悉感。但是,他却并不是因为这种熟悉感而喜欢。第一次擦肩而过,虽然熟悉,他却没有丝毫想要追寻的感觉。第二次再见面,那短暂的交谈才是让他一见钟情的元凶。他承认,最初的时候怕是只因为看到他的样貌,还有电视剧中看到她‘影视皇妃’时的印象。   他从记事的时候便再也无法与那些带着历史气息的古武分不开,刘莉是现代社会中罕见的带着真正的古风色彩的女子。她的一言一行都带着几分古板的优雅,但是她却可以很好的揉入自己生活的时代中去,不会让自己显得有丝毫的突兀。   相见,不过是一个突破口而已。他知晓自己的喜欢定然有一部分那源于灵魂中情感的推动,更多的却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放任自己沉醉在第一次‘暗恋’的新奇体验之中,放任自己将那颗从没有沉·沦过的心沉·沦。直到现在,依旧没有任何的后悔。   就算两人只能为敌不能为友,他同样也不会后悔。而且,他并不认为自己会输。安宸的眼眸中划过一丝霸道,他可并不像在刘莉的面前表现出来的那般温和。作为安家唯一的继承者,他怎么可能如同表面中表现的这样无害。   只是,同样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心中还有几分温情,极为疼爱他的父母,以及那一直将辅佐他当做己任的亲生兄弟,还有一些虽然异姓,并非家族成员,却真正可以为他所用的伙伴。所以,很多的时间里,他都可以将自己装扮成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只是···他若是狠起来,怕是没有几个人想要看到。   这般性格的人,对于自己想要得到的也从来都是不择手段。安宸细细的把玩着手中那块‘假’的玉玺,虽说他知晓两块玉玺怕是没有丝毫的不同。但是他却需要在这玉玺中鸡蛋里挑骨头,说出他比那块‘真’玉玺的差异。若是真的找不出来,怕是只能在一些微小的地方造假了。   他可不希望这块玉玺会被收入国·家·博·物·馆,他愿意用最大的代价来获得这方玉玺。   在房中呆了五天五夜都未曾出去,外面送餐的专门人员进来的时候,他盯着两块玉玺的眼神便越发的专注。很多时候,那餐点往往都是什么样子端上来,再什么样子端下去。经过了这几天的时间,一向精神奕奕的面孔上染上了几分明显的疲惫,那双宛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眸,也变得有几分暗淡无光。眼眸之外,一丝丝血色遍布其上,甚至有几分恐怖。   在第六日的时候,安宸终于宣布自己在两块玉玺之中,找到了真的传国玉玺,另一枚则被判定为假货。传国玉玺自唐朝末代皇帝之后,便随着末代帝王与玉玺的自·焚而销声匿迹。之后虽说有再出现的说法,但是真真假假都有几分让人说不清楚。但是‘玉玺’的上面却有着乾隆年间的刻印。   清朝的时候对玉玺已经没有那么看重,甚至认为这上面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玉玺已经没有了那般神圣。甚至有很多生灵因此而消亡。但是,就算在此时,秦皇所制造的传国玉玺依旧是奇珍异宝,就如同现在的人看待古董一般。就算是再不珍惜传国玉玺,也不可能在上面随便刻画。   无论是多么完美的雕刻工艺,刻在传国玉玺上也只能够是一个败笔。一个正常的雕刻师不会这般作为。   这是安宸想的法子,这般虽说不能够百分百的确认玉玺是假的,但是也能够确认了百分之九十。另外的百分之九十则是靠着‘真’玉玺的对比来得到。若是人的潜意识中认为一个东西是假的,那么从很多地方都能够看出它的虚假。   安宸这般,也是利用了人的思维习惯。   顶着那双充血的眼睛,安宸极为敬业的为其他的鉴定师以及一些等在这里的大人物来介绍这传国玉玺为何真为何假。也许是因为他此时这般敬业的姿态,众人比之以往更加严肃几分。巧妙的在众人激动的时候,提出付出大的代价收藏假玉玺的想法。   对于那些大人物来说,国之重宝的出现是意外之喜。若非有真的传国玉玺,另一方仿真到如此程度也算得上是珍品。但是,现在真的都在手中,其他的无论仿制的再怎么逼真也不过是假货。而且,这些人也同样不愿意得罪安宸背后的安家。   于是几人对视了一眼,便让一人出去打了一个电话,回来之后,那方假的玉玺便成为了安宸的私有之物。没有因为众人的挽留而留在这里,而是带着玉玺回了家族驻地。甚至连那双红色的眼睛都没有在意,捧着玉佩仿佛得到了整个世界一般。   “安排飞机,我要去sh市。”安宸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便直接对着身后跟着的安于吩咐道。   “少爷,您应当好好休息一下,想要见刘小姐并不急于一时。”安于虽然很欣慰自家少爷终于也开始想女人了。但是无论怎样,还是安宸在他心中的分量更加重一些。一个未来的少夫人,另一个则是自家少爷的身体。他的选择不会是第二个。   “休息一下少爷会显得更加精神一些,想来少爷也希望在刘小姐面前展现自己最完美的一面的。”安宸刚想要拒绝,听到后一句便没有再开口。甚至他想要立刻就走到镜子面前,看一下自己现在的形象。   虽说已经洗漱完毕,换了衣裳。他却也知道,几日的不眠不休,怕是让他现在的面容不怎么好。他很少在外面使用一些超乎于正常人想象的力量,所以虽说能够在瞬间让自己疲劳的面孔消失殆尽,他却没有任何的动作。   若是他想要现在去见刘莉就定然要让人察觉出了自己的不同之处,若是休息一下便会推迟两人见面的时间···   如果只有他自己有这种能力,他或许会无畏无惧的展现几分,为了早一点看到她。他的身份,足够他可以在一定的范围内任性。但是他不知晓她是不是也有这种能力,所以他必须要避免任何可能给她造成危险的行为。   “那就休息几日再启程。”安宸将身上背着的包放下,包上除了正常的拉链之外,还有这一个小型却极为复杂的密码锁,打开密码锁之后,便可以看到一个匣子。匣子中,才是那块玉玺。   安于看到安宸这般模样,对这块仿造的传国玉玺的价值有了新的定位。自家少爷经手的古董那般多,从来没有一个能够让他如此珍视。甚至,他觉得自家少爷对那块真的玉玺没有多少在意,是他的错觉吗?   不再让自己思考更深层次的东西,安于足够聪明,但是他更知晓有些事情知晓的太多并不好,要懂得适可而止。这才是安宸将他放在身边的原因,有足够的办事能力,更能够看清楚自己的位置。   安宸把玩着手中的玉佩,想从中找到什么提示,却仿佛被一团迷雾包裹住。无论他怎样做,都不得其门而入。明明知道自己与最爱的人之间怕是有一段不短的,属于两个人的回忆。却绞尽脑汁,也无法得到。这种情感,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怕是很难体会得到。   度日如年的过了两三日,安宸的面色终于恢复了正常,他也得以踏上了前往sh市的飞机。下了飞机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让司机带着他到了刘莉的别墅。   刘莉这几日的心情也不算好,甚至可以说很糟糕。手中百无聊赖的把玩着两把凤簪,一把是她最初饰演陈阿娇的时候得到的,那刘彻送给陈阿娇的唯一一件首饰,算得上是定情信物。第二柄便是她饰演的长孙皇后,现阶段饰演的最后一个人,也可能是这一生中最后一个常常佩戴的。   被她赋予了力量,可以依靠天地间四散的能量,来维持那被紧密镶嵌在其中的小世界。只为了保住里面那她作为长孙皇后的时候记载人与事的笔记。她拿到这簪子已经过了两日,每日都在她卧室的床榻上休息,却再也没有进入下一个世界。   这两日离没有什么事情做的她,倒是将原来的一些东西整理了一下,这才发现,她第一个获得的凤簪与最后一个居然完全相同。将两柄放在一起,不仅仅没有看出差距,反而越发的感觉两人的相似。不知晓这是注定还是巧合。   为了避免意外,刘莉将那防在凤簪中的记事薄拿了出来,单纯的将两柄簪子放在盒子里。   看了一眼自己的中指,若不是上面凤凰纹路的系统还在,怕是她都认为这场游戏已经结束。这凤凰的光芒越发的明艳,她便觉得自己与系统之间的联系越紧密。但是她却没有再从系统中获得任何讯息,只能没有任何目的的等待。   门铃声突然响起,刘莉安抚了一下自己有几分浮躁的心,打开了房门,门外站立的恰恰是她最不想要见到的人。虽然心中忍不住的出现了几分厌恶的情绪,但是她的唇角却微微勾起。   刚想要说什么,大脑突然有几分迷蒙,隐隐约约之间仿佛看到了龙凤的虚影。   最后的感觉是腰部突然出现的手臂触感,不是第一次被这般碰触,却不由自主的升起了几分满足感。   她知晓这并不是自己的情绪。果真···将龙凤凑在一起,绝对不会发现什么好事。至少,对她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第66章 商周·商纣王姜王后(一) 床上的人手指猛然间收紧之后又松开,不久眼帘颤动,女子终于将自己的眼眸睁开。没有一丝刚刚睡醒的迷茫,那双漆黑的眼眸,在看到周围那明显陌生的环境时,不由浮现了几分懊恼的情绪。 虽然她很想进行下一次穿越,但是却并不代表着,她喜欢在别人进入她房间中的时候穿越。而且,这次穿越时出现的异象,她想要忽略都无法忽略。唇微微抿起,熟练的敛起了周身有几分浮躁的气息,再也不泄露半分情绪。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只要见招拆招便是,无谓的忧伤,从来不属于她。 将身上盖着的一层柔软舒适的棉被掀起来,坐在床沿上。这间房子纵然是见惯了豪华府邸的她也不得不说,这是他见过的最宽敞的卧室。让人意外的是这房间中居然没有一个宫女的存在,有些不合常理。无论是王妃、还是王后,她的身份都定然极为尊贵,身边更是不可能缺少伺候的人。就算原主不喜欢身边有太多的人伺候,也至少有一位贴身宫女留下。 侧身靠在床沿上,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开始出现这具身体隐藏的回忆。她是东伯侯姜桓楚的女儿,姜莉也就是商纣王那被剜去双目、炮烙双手,屈死在西宫之内的姜王后。与她真正的名字有一字相同,不过也有传说是在这商周时期,女子是没有名讳的。知晓了这人物的身份,她便知晓自己这次任务的难度系数怕是不低。 商周,商朝与周朝的交界点。她现在所处的朝代可能有两个。一个是那被蒙着面纱的商周历史,那位据说极为英明神武却被后人编造故事,抹黑了的商纣王,将他所有的功绩都抹杀殆尽。另一个同样也可以说是历史,那封神榜中带着神话气息的历史故事,几乎将亡国的因果归于在了女子的身上,甚至有着‘女娲王国论’的说法。在这些神话之中,移山填海、鬼魅妖姬都不再是传说。 而她在这两种可能之间,更倾向于后一种。她在穿越之前,看到的龙凤幻影,明明显显的已经属于神话领域。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便是这太过富丽堂皇的宫殿,若非是神来之笔,她无法用其他的词汇来形容。 让自己静下心来,再次查看这具身体中的记忆。东伯侯姜桓楚对女儿极其·宠·爱,但同样的也极其严格。他本身就是忠君之臣,连带着自己的子女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在姜莉的心中,对姜桓楚是极为亲近与敬佩的。所以在她嫁给纣王帝辛之后,做好了一个妻子应当做的事情。 这一点上,姜莉与长孙王后有些相同。她并没有因为帝辛·宠·幸其他的女人而嫉妒,甚至与那些女子姐妹相称。尤其是颇受·宠·爱的黄飞虎之妹黄贵妃也是极其贤德,后宫显得格外祥和。 想要从身体的记忆中发现一些神话的影子,刚刚有了这个心思,她便寻找到了蛛丝马迹,更是让她确定了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猜测。据说在这周朝有很多名山名川,多有奇人异士隐居在其内。只是,像她这般的普通人很难接触。那些奇人异士们格外讲究缘法,没有缘法的人纵然是寻了一生也不得其门而入。久而久之,便没有那么多人在求登天之梯。 姜王后在少时也是有过一次不凡的机遇,她曾经遇到过一个面容蒙在一片金光中的奇人,说她人生中有一大劫。若是度过则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若是度不过,则是马革裹尸最是凄凉。 刘莉总觉得,这个奇人让她有几分熟悉,不过很快便被她抛于脑后。就算是熟悉,也应当是姜王后的对他熟悉,大概这便是在这个封神时期所谓的缘法? 此时的朝堂中更是不乏能人异士。丞相比干,一身才能武艺便是奇人异士所授。黄飞虎此人,据说也是有自己的仙缘······只是,更加详细的记忆是并没有的,姜王后将自己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她的丈夫和孩子身上,对于这些虚无缥缈的仙缘并没有丝毫的强求之意。 只是,现在的她又怎知晓,无论她做出多少,都不如一张美丽的面皮。待年老色衰之后,喜好美色的帝辛怕是再不会看她一眼。此时的帝辛对着她还有着几分柔情蜜意,虽然并不只·宠·爱她一人,也有着对正妻的尊重。无论他身边有多少个人,‘梓童’这个称呼始终只属于她一人。 并没有什么昏君是突然形成的,就说现在没有苏妲己的帝辛,虽说他格外的有才华,治国理政让全国上下称道。但是,他在后宫之中已经表现出了他极为好·色的性格,以及极其喜欢享受的生活习惯。 帝辛人长得英俊潇洒,器宇轩昂,更是有着天生神力。在这有神话色彩的时代,天生神力本身便是上天赋予重任的征兆。帝辛若是没有之后的荒唐行为,别说是一个西周,怕是所有的诸侯国联合起来也无法让其退位。无论在什么时代,帝王总是民心所向之人。 或许是他被妖姬迷惑了理智,又或许是他没有足够的自制力。总之,帝辛的悲剧,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自己造成的。美色误人,若是不贪恋美色,怎有后来的周?又何来周武王姬发?毁了成汤江山的,是商纣王本人。 在这场博弈之中,姜王后只不过是一个再渺小不过的炮灰,怕是连棋子都算不上。至少就算是小卒也有着自己的作用,她不过是用自己那已经色衰的生命,见证了一个朝代从兴盛走上灭亡的转折点。 现在她便是姜王后,无论最后周是否会灭了商,但是她却知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平庸的等待着这具身体应当有的死亡。无论大小,她一直在改变历史,这次不过是篡改神话而已。 不知晓,她身体中的凤凰之力,与这个世界的法术相比,究竟是谁强谁弱呢?她的敌人,是苏妲己?亦或是她身后站着的那位中国神话中无法超越的人族之母圣人女娲??唇边出现了一丝浅笑,有着不属于这个身体的邪魅气息。只是出现了瞬间,便被很好的掩饰在了那温顺贤惠的面具之下。 面上自然而然的出现了一丝焦急,在这身体的记忆中,她也知晓了为何这宫中的宫女侍卫都不在此处。她的长子殷郊带着殷洪离开了西宫,不知晓去往了何处。也只有在涉及到帝辛与这两个孩子的时候她会这般无措。她自己因为慌乱倒了下来,却不让任何人守在自己的身边,而是将这宫中的所有侍卫宫女都派了出去。 不过,也难怪,此时那年纪大的殷郊也不过五六岁的年纪,殷洪更是只有三四岁。两人单独出去,又怎么让人放心的下。如果不小心闯进了不该进的地方,便又是一场风波。 起身向着殿外走去,刚刚进入外殿,便看到一个颇为英俊潇洒的男子,正一手牵着一个孩童向着她走过来。帝辛此时正低头对着两个孩子说着什么,不难看出他眼眸中对自己这两位嫡子的·宠·溺。 姜王后连忙向帝辛行礼,待礼毕之后,这才有几分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将两个孩子上上下下的大量了一番,他们身上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只是那华丽的服饰上面带着脏污。两张白嫩可爱的脸也成了‘小花猫’。 “梓童不必担忧,郊儿与洪儿不过是贪玩了一些的,这才爬到树上无法下来。孤王小时候也没少做过这样的事。”从帝辛的言语中不难看出他似乎还有几分自豪,就差没有直接对着殷郊与殷洪说一句颇有乃父之风··· “郊儿与洪儿自然比不上陛下,陛下可是有天生神力护佑之人,是我成汤的天子。”姜王后对帝辛的逻辑有几分无奈,但是看着两个孩子都安然无恙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悬着的心便已经放下。自然不会再与帝辛争辩,反而是夸赞了他一句。 唐太宗与帝辛最大的不同是,唐太宗是能够接受一定程度的直接建议,但是帝辛就只能够哄着。 “孤王是这成汤的天子,自当得天地庇佑。郊儿与洪儿乃是孤王之子,也当的天地庇佑,别说是这攀爬树木的小事,就算是上阵杀敌也定然不会有任何危险。”帝辛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此时商朝可以说是国泰民安,帝辛也有足够的自傲资本。 “妾身说不过陛下,但是郊儿与洪儿毕竟还小,还是要多注意一些的。”姜王后微微一笑,比起原本浅浅淡淡的笑容多了几分亲近。帝辛身边有了黄贵妃与杨贵妃之后,其实很少再与姜王后亲热。比起两人的年轻活力,姜王后的确太过规矩,也太过死气沉沉一些。但是,今日的姜王后似乎有几分不同。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左右两边站着的孩童,大概是因为两个孩子都在,所以她才会显得格外的柔和,柔和到让他感觉到原本没有的舒适。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想要让自己靠近她,就连最初他与姜王后初遇的时候都没有这种声音··· 帝辛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吩咐身边的侍卫,“日后你们两位,要时刻跟在两位王子身边。” 这才转头看向姜王后,“如此梓童可算满意?这侍卫是专门为保护帝王而训练出来的,伸手自然不必多说。想来是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 “谢陛下。”姜王后微微施礼,眼眸中带着明显的感激。 帝辛点了点头,紧了紧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走进了内室。在那宽大的床上一座,有着明显的留宿意味。 姜王后命人将那些寻找两位王子的人召回,随后也进了内室。看着两个孩子窝在帝辛的身旁撒娇,唇角微微勾起。帝辛不经意间抬头,与她的眼眸对视,仿佛被其中的柔情蜜意夺去了所有的思绪。 似乎有什么时候,也有这么一双眼眸一直被珍藏在心底?或许······是两个人初遇时?   ☆、第67章 商周·商纣王姜王后(二) 帝辛想从记忆中找到那一丝熟悉感的出处,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头绪。在姜王后嫁给她之日,她似乎便自己走到了贤惠的模子里。因为那姣好的容貌,以及柔顺的性格,他也曾经好好疼·宠·了一段时间。但是王子身边从来不缺少美人,随着美人的越来越多,她的容貌也就变得越发的不显眼。若非他王后的身份,以及她身边的两位王子,怕是他早已经将她遗忘。 他一直知晓自己不是一个念旧情的人,只不过今日的梓童让他格外心动,而他也不愿意委屈自己。无论原因为何,结果都已经注定。微微眯起的眼睛如同看着猎物的野兽,让姜王后对视了一眼之后不由自主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帝辛从未用如此有侵略感的视线看过她,不过姜王后也不是第一日做王后,很快便发现了自己动作有几分不合乎礼仪。将视线移了回来与帝辛四目相对,发现他眼眸中没有任何的则被这才松了口气。 “母后,以后我们是不是可以经常出去玩了?”殷洪拉住了姜王后的衣摆,一双单纯无垢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带着孩童对外面世界的期盼。孩童对世界总是有着无穷耳朵好奇心,越是约束反而越重越危险。堵不如疏,这对孩子也同样适用。 只是,并不是每个父母都能够做到这一点。外面的世界是足够新奇,但是也有着足够的危险。殷洪与殷郊身边跟着侍卫,她倒是可以放心他们的安全问题了。“可以,只不过要让侍卫们跟着才行,若是淘气想要甩掉侍卫,母后便再也不会让你们出去。” “母后,我们肯定会听话的。”稍微年长一些的殷郊面孔上也带了几分欣喜。 “乖乖的。”姜王后看着两个孩子一身泥污的样子,微微皱眉,用丝帕为他们擦拭了一下脸上明显的污迹。一块丝帕很快便看不到真正的颜色,但是两个小泥猴身上显然还有着很多污迹。 “有劳陛下稍等片刻,妾为郊儿与洪儿清洗一下。”姜王后一手一个牵着两个孩子的手,便要移动脚步。其实这样是有些失礼的,不过这种失礼却更能够表现姜王后对殷郊与殷洪的·宠·溺。 她的脑海中不由的浮现了那经常使用的浴池的画面。只能说不愧是神话世界,一个浴池庞大到足够二三十人在里面嬉戏,已经相当于一个的游泳池。这让人不禁会想到,这般建设是为了满足帝王的某些特殊的嗜好。 “让侍女带着他们去便好,郊儿与洪儿已经不小了,怎可事事都让你亲力亲为。这样,要那些侍女侍卫何用?!”帝辛微微皱眉,若是养成了郊儿与洪儿骄纵的性子要如何是好?殷郊与殷洪是他唯二的子嗣,又是嫡子,他自然是万分重视的。 帝辛想着殷郊与殷洪平日的作为,除了这次擅自外出之外,是两个格外乖巧的孩子。而且十分的聪慧,经常让大臣们交口称赞。他便放下了自己的担忧,面色也舒缓了一些。但是对他们两个的沐浴问题却依旧没有松口。正巧,他此时也并不希望两个小家伙掺和在他与梓童之间。 “娘娘,将两位王子安心的交给奴婢便好,待王子们清洗完毕,奴婢便带着他们回西宫。”一旁站着的奴婢芮茹明显的发现了帝辛看向姜王后视线中那一闪而过的灼热。自然不想让自家主子放过这个机会。虽说黄贵妃与杨贵妃性子也是极好的,对姜王后也足够尊敬,但是谁不想自家主子获得·宠·爱? “好。”姜王后对芮茹还是十分信任的,芮茹也当得起她这个信任。这不,宫中的人为了寻找两位王子都遣了出去,但是在寻回的消息传出去之后,芮茹是第一个回到西宫的。那脸上带着的汗水都还来不及擦拭,便再次站到了姜王后的身边。 视线随着芮茹带着殷郊与殷洪离开的身影移动,直到三人离开内室,再也看不到一丝痕迹这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姜王后的视线刚刚收回,她便看着帝辛突然靠近他,伸手环抱着她的身体,一双眼眸中灼热的光芒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为她实在太久没有见到过,大概是在洪儿出生之后的。他便被这后宫中一些美艳的女子迷了眼。不要说此时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就算是她依旧是二八年华,也是无法与一些天生丽质的女子相比的。容貌本就是上天赐予,无法改变。 在四年多之后的今天,再从他的眼眸中看到这样的情绪,自然应当是诧异的。而姜王后也将这诧异表现在了面庞之上。 帝辛仿佛没有看到她的诧异一般,拦腰便将她抱到那宽大的床榻之上。半透不透的窗帘随着微风摇缀,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两个人的身影··· “······皇上,一会儿郊儿与洪儿会过来!”姜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无碍,你身边的那位宫女,可要比你聪明的多。”帝辛勾了勾唇角,俊逸的面孔上面出现了一丝邪魅的气息。作为一个男人,帝辛有足够勾人的资本。纵然是三千佳丽,只要是他想,怕是没有人能够逃脱他的魅力。亦或是在这神话时代之中,多的是俊男靓女。 熟练的看着周围明亮的金黄色光芒,刘莉在其中舒展了一下腰肢。现在她连真人教育片都没有那个兴致观看了,用左手抚摸着右手的中指,用这个时间来加强自己这具身体。甚至是从现在开始微小的改变一下这具身体的容貌。 帝辛是极好·色的,她可不想苏妲己来了之后,自己依旧是与原本的姜王后一样的结局。就算是她没有得到帝辛的爱恋,至少也要在苏妲己来之前,让帝辛不舍得杀她。 不知晓苏妲己能够魅惑帝辛的原因是什么,究竟是凭借着外在的美貌,还是妖狐独有的力量。想到这些的时候,她甚至有几分跃跃欲试,良久才静下心来。在她闭上眼睛的时候,一只凤凰的虚影出现,在她的身旁飞舞。 在她离开之后,帝辛的眼眸中突然出现了一丝不耐,草草的结束了自己的动作,眉头微微皱起。只是专注于自己事情的刘莉没有发现。 帝辛看着那双眼眸睁开,对上那双眼睛,他有些不耐的心突然静了下来。看来他是希望的她一直看着她,而不是在床上那如同死尸一般的反应。帝辛伸手放在姜王后的眼眸上,让她睫毛轻颤,不由的想要再次闭上眼眸。 “梓童,看着孤王。”帝辛的声音有几分沙哑。 “陛下···”姜王后有几分不适的与帝辛对视。 “嗯。”帝辛收紧环抱着姜王后的手,在察觉到她身体那一瞬间的僵硬之后有几分心疼。看来,的确是他忽视了他太久。“休息一会儿,郊儿与洪儿今天应当不会来了。” 他自然不会说,刚刚在他们进行某项运动的时候,那位宫女曾带着两个孩子踏入过宫门。但是很快便哄着两个小家伙退了出去,才有了两人这么长时间的独处。 姜王后想要移动一下自己的身体,但是因为与她亲密碰触的帝辛而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所以便只能够就着这个姿势闭上眼睛。却不知那僵硬的身体将她出卖的半分不剩,帝辛知晓她并未安心的休息,也不点破。而是专注的看着面前这张算不得绝色的容颜。 他此时才发现,姜王后不仅仅是性子温和,连五官似乎也都比其他人柔和几分。只是单从这张面庞,便能看出她的性子。倒是让他有些诧异,她这般柔和的性子,却为他掌控了那么多年的后宫,而没有任何的闪失。 脑海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身影,很像她身边的人,却似乎又不是。帝辛摇了摇头,若不是姜王后又有谁能够为他处理好后宫事物呢?这后宫事物,也只有王后能够碰触。 惊觉因为自己的动作,姜王后的身体越发僵硬,心下微微叹息。有几分粗糙的大手,顺着姜王后的脊柱抚摸,想要安抚她。 姜王后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心情,慢慢放松了自己的身体,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帝辛唇角微微勾起,眼眸中带着他从未有过的温柔气息。小心的环着怀抱中的身体,也合上了自己的眼眸。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场景划过,但是当他想要抓住的时候,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了几分,两人的心跳交织在一起,他这才感觉到了几分安心。 姜王后却在这时睁开了眼睛,看着身旁的人,那双明亮的眼眸中划过了几分困惑。想到自己这一日来的行为,确定了自己的确是什么都没做。为何这商纣王在她还未有任何动作的时候便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不经意间向自己的中指看了一眼,莫非是因为系统中凤凰之力的缘故?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有着龙凤相依的传说,而且在封神榜中,周武王姬发曾经还与自己的新婚妻子以龙凤之身破阵,虽说这最后阵未破。也足以说明了,龙凤之说在封神榜中不仅仅是传说而已。 若真的是这样,她这次的任务似乎便会格外的简单。微微眯上了眼睛,心下也有几分心安。移动自己的身体与商纣王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这才睡了过去。   ☆、第68章 商周·商纣王姜王后(三) 商纣王端坐在那王座之上,姿态格外的慵懒,看起来对这国家大事仿佛没有一丝一毫的在意。事实上,若是有人能够看清他那双微微阖起的眼眸中的情绪,便知晓他比任何人都明了。 连一向以忠诚仁义之称的丞相比干,也已经习惯了他这副样子。只是在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他还是会开口让自家侄儿注意一下帝王的姿态。省的将他们这成汤王室的脸丢得一干二净。 只是若是仔细看,便不难看出那双眼眸深处对这位帝王的满意。若是两年之前,他还能够从这帝王的身上找到那明显的稚嫩,以及贪于享乐的性子。现在的帝辛,则是完全符合了他心中对帝王的期盼,甚至比之先王还要强上不少。 在后宫之中也没有了夜夜笙歌的缭乱之事,倒是有不少他与姜王后之间情深意重的传闻。若非不是眼前的人是他看着一点点的转变的,他还真的无法想象,这居然是他那位极爱美色的侄儿。 姜王后他倒是也没少见了,这几年里,那容颜非但没有任何的苍老,反倒精致了几分。都说得到丈夫·宠·爱的女人总是最迷人的,在她身上倒是验证了这一点。若非姜王后的身份,怕是有不少的人都被她迷了眼。 最令比干满意的是姜王后身上越发祥和的气息,与帝辛身上的气息交织在一起,颇有共同催化一起成长之势。无论哪个朝代,龙凤祥和都是太平盛世的征兆。比干想到这里,便越发的不将师尊的警告放在眼里。而且···就算是天下大乱,他比干也会为了成汤江山抛却一切。 “比干王叔可还有事?”帝辛身体整个都靠在王座之上,但是他微微撩起的眼帘,以及那颇具威严的声音,都让人不敢直视他的面容。也就没有多少人会因他失礼之事上奏。 “微臣想要提醒陛下,月余之后,陛下应当去娲皇宫走一遭,祈求女娲娘娘护佑我成汤江山。”比干丝毫不怀疑,自己若是不提出来,这位侄儿宁可在西宫与姜王后讨论一下两位王子的教育耳问题,也不会想起去娲皇宫祈福。 在封神这个可以真正看到神祗的时代,对于神祗总是会多上几分敬佩。只是,帝辛显然不在此之列。他本身便是天生神力得天庇佑之人,在他的心中更多的则是皇权之上。在这皇权与神权都有的时代,帝王总是对神权有几分排斥的。只是,这一点帝辛从未表现出来,尤其是在身为截教弟子的比干王叔面前。 “孤王记住了,不过这其中的事宜,便要劳烦比干王叔安排了。”帝辛扫过其他臣子的容颜,便知晓今日的早朝应当已经结束了。 “微臣遵旨。”比干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虽说他很快便又要离宫出征,但是在离宫之前安排好一些事宜还是可以的。其他的细节方面可以交给其他人,他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 比干抬头便看到帝辛脚步有几分快速的离开了朝堂,微微摇了摇头。他现在倒是不知晓自家侄儿现在这般到底是好还是不好。现在的帝辛是越发的聪慧,对这国事也是越发的游刃有余。但是不再嗜好美色的他却将更多的时间用在了陪伴姜王后的身上。好似是一个痴情种子,实在是让他诧异。 对于国事倒是越来越不在意,甚至有时候他都能从他的身上感觉到明显厌倦的情绪。或许,他应当好好培养两位王子,以便到时候帝辛与姜王后私奔了,这皇位依旧没有合适的即位者? 微微摇了摇头,转身也离开了朝堂,准备劳心劳力的安排好帝辛吩咐的事情。比干在截教之中算不得什么高手,实在是他将时间都放在了维护成汤江山社稷上来。为这个国家费尽了心力,征战于沙场。就算他原本的资质再高,成就也定然是有限的很。 “王后可醒了?”帝辛脚步急促的走进了西宫,却在闪身进入内室的时候放慢了自己的脚步。看到那正站在床畔的宫女,眉头下意识的皱了皱。虽说这芮茹不过是个女人,但是她的身边出现其他的人还是会让他有几分不喜。无论男女,他对她的独占欲随着这两年的时光是越来越严重。到了自己也无法控制的程度,甚至他还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参见陛下,娘娘还未醒。”芮茹不着痕迹的远离了床榻几分,显然帝辛这副样子她早已经熟悉,也知道自己应当作出怎样的反应。视线没有从床榻上扫过一眼,她刚刚早已经知晓,自家主子还在沉睡之中。 好似自从两位王子私自跑出西宫那一次之后,帝王便对主子越发上心。甚至到了如今根本不去其他娘娘那里去的地步,就算是去了,也从不行那床第之事。当然,后一点是她从其他的宫女那里知晓的。也只有自家主子,才是真正获得帝王的·宠·爱。 “下去吧。”帝辛挥了挥手,显然是不愿意芮茹在这里呆着。芮茹没有片刻停留,连忙出了内室,将房门掩上。 帝辛这才撩开了床幔,牢牢的盯着床上正熟睡的女子。眼眸中那几分慵懒与霸道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蚀骨的温柔与专注。随着时光的逝去,当初的那一点儿特别已经变成了如今的无法割舍。 纵然至今他都无法知晓,为何从那一日起她在他的眼中便是特别的。不过,他相信,只要她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那么答案总有水落石出的一日。他脑海中那仿佛隔着薄纱的记忆便证明了这一点。 虽说他不崇敬那些隐居于山林的奇人异士,甚至有种他比他们更加高贵的感觉。但是这却不妨碍他相信前世今生,他对自己与姜王后的记忆始终带着期盼。那种仿佛沁入灵魂的甜蜜感,是除了她之外的任何女人都无法给与的。 “陛下。”姜王后睁开眼睛便对上了帝辛有几分走神的视线。 “醒了?也该起身了。一会儿郊儿与洪儿便要来给你这个母后请安了。”帝辛唇边带着两分浅笑,话语中更是有一丝没有掩饰的调侃。只是因为这般亲昵的语气,两人之间的距离便硬生生被拉近了几分。 “让陛下笑话了,妾即刻起身。”姜王后没有想着开口换芮茹,而是自己一件一件的将衣服穿戴在身上。自帝辛几乎将这西宫当做他的寝室起,她便需要自食其力了。他不仅仅不怎么喜欢男人靠近她,甚至是女子也能够让他感到不悦。 这般行为应当只会在对一个女子用情至深的男子之上才能够看到,她中指之上光芒的亮度也证实了这一点。帝辛对她用情至深,亦或是帝辛对姜莉用情至深?这次的攻略任务处处充满了诡异。无论她做什么,甚至是一个王后不应当有的任性,帝辛都能够包容下去。仿佛是一座伟岸的高山一般为她遮风挡雨。 这让她有种对方拿错了剧本的感觉,若是她是苏妲己这一切就显得理所应当。但是她可不是苏妲己,就算这容貌变得稍微精致了几分,也绝对比不得那在中国历史上刻下永不磨灭的痕迹的妖后。 带着姜王后应当有的温柔笑意,将自己身上的衣物打理整齐。这才做到了梳妆台前,细细的梳理着自己的长发。 帝辛在她的身后站着,只要她微微侧头,便能够从面前的铜镜之中,看到那站在她身后专注的盯着他的人。手指微微前审,便碰触到了他在铜镜中的容颜。商纣王帝辛,若是温柔起来的确是个很温柔的男人。 在这几年,他甚至曾一度让她放下了戒心。也只是放下戒心而已,就算是普通朋友,她也不可能做到。安宸是唯一一个短时间内便让她卸下了防备的人,也告诉了她,她那般行为的愚蠢。更何况她中指之上,始终有系统提醒着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注定了她不可能对商纣王产生什么多余的感情。 倒是她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都说苏妲己是爱着商纣王的。无论是人、妖,还是仙,只要是女人,怕是都无法拒绝一个男人全部的·宠·爱。 “要去看看郊儿与洪儿吗?现在他们应当已经在学习了。”帝辛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姜王后有几分晕红的面颊,作为一个王后,她居然赖床。作为一个母亲,她还没有到孩子起床起的早,无论是哪一个都让她有几分羞窘。 帝辛恰恰最是喜欢看她这副与平日端庄优雅不相同的模样,这样才让他有种两人很亲近的感觉。否则,他总是觉得自己抓不住她,明明她早已经在他不在意她的时候,就已经是他的王后。 “陛下今日没有政事要处理吗?”姜王后掩饰下自己的羞窘,若是忽略那面颊上的一丝晕红,还是如往日一般端庄。 “在朝堂之上已经处理完了。”帝辛丝毫不认为自己将政事抛给比干王叔有什么不对,王叔也是成汤皇室中人。文韬武略在满朝文武的心中甚至更胜于他。作为一个帝王,可以无才,却不可以不会用人。显然,帝辛非常会用人。而且他与比干可以说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些文武百官也无法提出什么意见。 “那就······”姜王后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的手便被帝辛握住。两人十指交缠,温度都有几分偏凉。但是在双手交叠之间,似乎孕育出了几分热度。甚至让姜王后有几分被烫伤的感觉。 “一起去看看郊儿和洪儿。”帝辛牵着姜王后的手走出了内室,芮怡看到两人的身影,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地面,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之后这才抬头。 她这个贴身宫女实在是太名不副实了,因为皇上的干预,她几乎近不了自家主子的心。但是的,她却是真的为自家主子开心。 这便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爱情吧。   ☆、第69章 商周·商纣王姜王后(四) 悠闲的日子过的总是极快的,待臣子向帝辛请命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答应过比干王叔要去那娲皇宫中祈福。想到平日里与姜王后相处的时光,他并不想去娲皇宫。路途其实并不遥远,但是这来回一次,至少也要三五天的时光。比之现在的朝夕相处实在是差的太多了。 帝辛下意识的忽略掉了那总是在他们身旁的殷郊与殷洪两个孩子。至于不时的被姜王后邀请到西宫的黄贵妃与杨贵妃等美人儿更是被他遗忘的彻底。 挥挥手让那专门来见他的臣子退下,几乎在臣子离开的时候他便听到了脚步声。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眼眸在一瞬间变得格外柔和。“梓童。” “陛下要去娲皇宫请愿?”姜王后如帝辛所愿坐到他的身边,两人之间的距离近乎于零。不过显然两人已经习惯了这样亲近的姿态。若是姜王后对他表现的极为疏离,帝辛反而会十分的不悦。 “嗯,比干王叔告诉孤王娲皇宫格外的灵验,可祈求女娲娘娘护卫我成汤江山。孤王也是闲来无事,去娲皇宫为比干王叔求个心安也是做侄儿的应当做的。”帝辛伸手揽住姜王后的身体,下颌放在她纤细的肩膀上。鼻尖嗅到的是她身上那自然的气息,这般亲密的状态让他有种两人的生命都交织在一起的感觉,分外令他欢喜。 “妾身也听闻娲皇宫请愿格外灵验,陛下在许愿的时候不妨多带着几分诚心。”微微垂下眼帘,她这般正好将正靠在她身上的帝辛的表情尽收入眼底。那眼眸中的舒适与不在意格外的明显。娲皇宫请愿,还有那可以说是流传万年的诗篇。将吟诗写在女娲庙中的人,怕是这千万年来也只有他一个了。 而这也预示着《封神榜》这个故事的开始,只是现在的帝辛对他比之原著中多了太多的热情与亲昵。还会如同故事中的那般,为美色误了江山吗? “看来梓童倒是对娲皇宫请愿之事格外上心。”帝辛抬头,伸手为姜王后将那有几分凌乱的发鬓放入耳后。“不如此次梓童与孤王同行!” “陛下,这···妾身也听说了这次请愿,比干王叔安排下的可都是朝堂中的忠臣良将。妾为一女子,怕是有几分不妥。”姜王后的面色没有丝毫的改变,眼睫却是又敛下了几分。若是他还是依旧写下了那篇吟诗,到时候不说他要名传千古。恐怕她这位王后也会顶上一头卸不下来的劝谏不力的帽子。 “就这样决定了,明日我们便会启程。梓童好好安排一下这后宫中事,可以让黄贵妃与杨贵妃多操劳几分。”帝辛非常满意这个决定,既不会让比干王叔不满,又不必让梓童离开自己身边。最令他满意的是,这次两人出宫,他可以找理由讲殷郊与殷洪留在宫中。到时候,便是两个人真正的独处。他喜欢只有两个人的世界,就算是两人静静地呆着没有什么交流,都会让她感觉到心安。 姜王后只能够行礼谢恩,看着帝辛极为满意的走出了西宫。她眼眸中的笑意渐渐的收起,行走之间带出了几分原本姜王后没有的尊贵与大气。比之帝辛也不遑多让,背后隐隐约约的光芒带着神圣的气息。她就这般靠在西宫的主座之上,微微阖上了眼眸,也只能够走一步算一步了。 身上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她也心安了几分,至少前路显示的是一片坦途。她不相信这个朝代的卦象,她却是相信系统给她的预兆。虽说没有任何的载体,不过是一缕融入灵魂的光芒,她却将之视为这个世界中除了她自己之外,唯一可以信任的东西。 坐上帝王宽广而又舒适的马车,姜王后才真正确认了所有的一切可能从现在便开始改变。 “梓童可喜欢这成汤江山的美景?”帝辛见姜王后自出宫之后便微微挑起车帘看着窗外的风景,甚至连一个视线都没有给他。与他设想中的眼眸中只有他一人实在是相差太远。 “妾自进宫之后,未曾出宫,这宫中的风景,都有些陌生了。”姜王后放下车帘,坐正了身姿,唇边的笑意仿佛都带上了两分怅然。 帝辛心中的那一丝不悦也随着她的声音消失殆尽,伸手将她柔软的手整个收在自己的掌心里。“若是以后梓童以后多随孤王出来走走,虽说太远不怎么可能,但是在朝歌随意转转还是可以的。郊儿与洪儿自小在宫中长大,也是时候看看这成汤江山了。” “谢陛下。”姜王后自然知晓帝辛将殷郊与殷洪搬出来也只不过是为了让她没有拒绝的理由,纵然是这样,这承诺也不一定百分百能够实现。帝王有多少的时间可以花费在一个女人身上呢?或许商纣王真的可以吧。他不是明君,甚至是历史上有名的昏君。所以他反而可以随心所欲,甚至为了一个女子亡了江山。 “陛下,王后娘娘,娲皇宫就在前方不远处。为了表现对女娲娘娘的尊敬,还请陛下与王后娘娘徒步而行。”窗外大臣看着自己手中比干丞相千叮咛万嘱咐的注意事项,还是提前将帝王的车架拦了下来。 “好。”令大臣格外意外的是,自家陛下的语气分外柔和,极为配合的下了车。只是他接下来的动作令他下了一跳,陛下他居然亲手将王后娘娘扶了下来,这般·宠·幸可是给了王后娘娘极大的面子。 姜王后走下车架,并没有太惊讶帝辛这样的动作,实在是她自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便做出了太多令她惊讶的事情。以至于到现在,她已经可以面不改色的接受所有。 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娲皇宫,或许是因为现在所有的神祗都不仅仅是传说。所以纵然是远远的站着,便能够感觉到一丝神圣安详的气息。仿佛回归母体一般舒适怡人,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那极为巍峨的庙堂,比起商朝的大殿虽说是小上几分,但是也多了些许精致。这足以说明在这个世界中,神灵对于人们的影响力。纵然这些真实存在的神祗并不会对普通人的生活产生太大的影响,却给他们带来了最大的心安。 随着帝辛一步步的走进庙堂,他们的身后是那些文武大臣。今日这普通的民众在帝王朝拜的时候是不能够进入大殿的,这却不会影响他们的热情。甚至比起以往来娲皇宫的人更多了一些,只为了看一眼帝王与王后的英姿。 在侍卫的护卫之下走入大殿,姜王后终于看到了那令商纣王把持不住自己的女娲雕像。这雕像并不如同后世传闻中的那般普通,反而如同真人一般。雕像上的女娲娘娘并没有着任何的衣物,身上白皙的肌肤被刻画的淋漓尽致,曲线格外的完美。下半身的蛇尾并没有为她减分,反而是少了几分神圣,多了些许妖娆的气息。 帝辛看到这女娲雕像的时候眼眸中划过了一丝迷蒙,这般让他不由的将与姜王后交握的手掌紧了紧,那仿佛无法思考的脑海也在一瞬间变得清明。 身边的大臣将他那一丝迷蒙收入眼底,便适时的解释了一句,“女娲娘娘的雕像是根据女娲娘娘当年补天的样子雕塑出来的,据说女娲娘娘本身便是这副样貌。” 帝辛眼眸中划过了一丝嘲讽,这般样貌?身不着寸缕,□□是有的,却不像是一个神祗应当有的样子。照他看来,还不如梓童端庄娴雅。“的确是姿容绝丽,却是及不上某人。” 帝辛转头看了一眼刚刚说话的臣子,耳按理说来这娲皇宫祈福,应当不会的有人赞叹这雕像中人的美貌如花,更多的应当是向他歌颂这位女娲娘娘的功绩。这位臣子,显然是有些不合常理。或许,朝堂应该清理一下了。 不及某人?姜王后自然知晓这句话出来,那首艳诗怕是必然要胎死腹中了。不过,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不及某人是不是比污言秽语更加令人恼火呢?圣人应当不会那么小心眼才对,那这个世界,是否便没有了既定的轨迹。 作为‘某人’的姜王后没有丝毫的自觉,甚至开始想着,剧情似乎已经在开始的时候阵亡。以后她应当怎样才能够将帝辛那已经接近于满值的爱情刷到顶峰。 帝辛与姜王后走过了所有的祈福流程,便离开了娲皇宫。在他们离开之后,女娲神像似乎活了过来。那妖娆的气息瞬间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那令人不敢直视的神圣与威严。女娲身为妖族,自然带着几分邪魅。但是她成圣之后,却已经可以杜绝这般影响。 封神榜出,必将造成生灵涂炭。女娲看着那未灭的香火,唇角微微勾起了几分。为了这未灭的香火,她倒是可以给帝辛一些保护,至少他也算得上是一个真心人了。是她创造了人类,但是如今元始天尊、通天教主还有那西方的二位圣人,哪一个不想趁着封神榜为心之时,以天地为棋盘开始一场大的棋局,为自己谋取福利。 龙凤皆归于商汤,这西周要怎样才可大兴?天命是难为,可是帝王的传承不是人心更加重要?龙凤聚,天下兴。他们要怎样破这大兴之局?就算是再来一对龙凤命格之人,可能抢了这两个人身上的法则守护? 原本想要独善其身,现在掺和一脚也未尝不可。她一个圣人明显的寡不敌众,但是却并不是不能为他们添堵。这也就当是他们在她这娲皇宫中还使用蛊惑之法的代价。   ☆、第70章 商周·商纣王姜王后(五) 原本在民间传言中都说成汤江山的帝王是一位英明却也喜爱美色的男子,不知有多少故事围绕着美人与英雄展开。但是自帝王娲皇宫祭拜之后,便开始传言帝辛与姜王后两人夫妻情深,其他女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虽说后一种传说有理有据,却没有多少人当做是真实的。姜王后嫁给帝王已经十年有余,若是·宠·爱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宠·爱了,还需要等到现在。岁月最是不饶人,现在姜王后的容貌怕是只会越来越难以入目,而帝王的身边从来都不缺少美人。 不过倒是有不少的人说,帝王是看着太子殷郊越发成器,所以才给予了姜王后应当有的尊重。宫中倒是大多数人都知晓帝王几乎片刻不离姜王后身边,·宠·幸别的女子也只是做做样子。甚至有时候只是喝杯茶水便回到西宫。自娲皇宫一行之后,帝辛连表面的样子也懒得做了。 申公豹听着这民众的传言,唇角出现了一丝笑意,眼眸中阴邪的光芒毫不掩饰。想到姜子牙下山时手中那捧着的封神榜,视线越发的冷厉。在阐教之中他的地位颇为尴尬他是知晓的,但是知晓却并不代表心甘情愿的承受。 姜子牙无论是智慧还是修为,哪个能够比得上他,但是却被托福了重任。若是他想要兴建封神台必定要想办法得到帝王的支持。帝辛···美色···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出发点。 悠闲的向前踏出了几步,身边的气息却是越发的阴郁,他必须要在这场争斗里赢了他。就让那些平日里最是看不起他的人看看,他与姜子牙究竟是谁强谁弱。 “怎得?陛下今日看起来心情好似有几分不悦。”姜王后抬头看向帝辛,眼眸中带着些许疑问。说起来她并不是第一次看到帝辛这般模样,在他要去娲皇宫祭拜之时便有过一段这般抽风的时候。只是那时他掩饰的很好,她便没放在心上。此时她却不能够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了。毕竟这般不言不语的样子,想要忽略都难。 “还不是那些将士们,说什么要向孤王敬献美人。”帝辛想到这里面容越发黑了,这倒不是让他不悦的原因,最令他无法忍受的是那些臣子们怀疑他某些功能有了问题。所以才会不得已的修身养性。而在这皇宫之中,只有皇后娘娘最是端庄大度。所以他在这‘难以启齿’的时候独·宠·皇后娘娘也就显得理所应当。 理所应当什么?他不过是对除了梓童之外的其他女人没有兴趣而已,这也碍着了那些大臣们的眼?虽说他在梓童这里就寝的时候也不怎么行那床第之事,每次她的僵硬总是会让他失了兴致。但是他却是知晓自己的某些方面是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这后宫的确是有几年没有添过新人了,那些臣子们也是为了殷商血脉着想。”姜王后格外贤惠大度的说着,的确是有几年没有进过新人了。这几年来平稳而又安定的生活她过的是十分享受,但是却并没有放下戒心。 若是苏妲己不再进宫,或许她便可以放下一些心思。若是帝辛并不贪恋美色,她依旧进宫侍奉,她便不能再这般颓废的生活下去了。 “梓童,你当真···是这般想的。”帝辛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不知为何带着两份沙哑。他从未感受过如同此刻这般那从内心深处升起的空洞与无措,当然还夹杂着几分怒气。但是几年时光的守护,让他硬生生的将怒气压了下去。他不愿意自己·宠·爱了那么久的人,在他的一次冲动之下便与他产生了隔阂。事实上,之后的他无数次的庆幸自己此刻的做法。 “妾作为王后,本应当以为王室开枝散叶为重。这些年,是妾失了身份。”姜王后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刻板的恭敬。姜桓楚进宫的时候曾不止一次的让人透漏给她这一点的不妥。若是说姜桓楚身为父亲怎么可能不疼爱姜王后。只是,他怕自己的女儿担上祸国妖姬的名头。更怕自家女儿在帝王的·宠·爱下失了本心。没有人比他更希望姜王后幸福。 “孤王倒是宁愿你自私点。”帝辛心中的郁气散了几分,她是因为王后的身份,而不是因为她对他不够重视。只是这一点,便让他的心放下了几分。罢了,不过是几个女人而已。这王宫之中还能养不起几个弱女子?至于她们进宫之后·宠·不·宠·幸,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帝辛心中突然升起了几分满足感,其实这样也不错。她只需要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而她不愿意做的事情,亦或是她的身份不能做的事情,都由他来做。既然王后不能够任性,那么他这个做王的便任性几分。若是王后总能够让他依了那些大臣们的心,这仁后之名就算她不想要也跑不了。 就这般尽自己所能护着她。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声音都轻快了几分。“如此便随了那些大臣们的愿,孤王倒是听说,这次要进宫的可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那费仲虽然不是个好的,但是在欣赏美色的眼光上,还是能够入得了孤王的眼的。” 帝辛下意识的观察姜王后此时的表情,果不其然看到她的面色微微一僵。心中越发甜蜜,整个人都仿佛被浸在温泉中一般舒适。 姜王后在听到费仲这个名字的时候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费仲?她未曾听说过这个姓名,还以为不过是杜撰。现在看来还真是却有其人啊,一个在商朝存在的真小人。只是,帝辛对他却不是信任,听口气倒像是养着一个肖宠·物逗弄一般。心情好的时候拉出来溜溜,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可轻而易举的的取了他的性命。 帝辛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美人们进宫的时候。没错,是美人们,而不是仅仅只有冀州侯苏护之女苏妲己一人。虽说苏妲己是几位美人之中最耀眼的那一个,但是却也没有独自进殿拜见帝王的时候那种浩大的场面。 显然,无论有没有那般浩大的场面。苏妲己始终都是苏妲己。就算是站在茫茫人海之中,也定然能够让人一眼便锁定她的身影。明明是同样一身保守的纱衣,她也是比其他人多了几分飘飘如仙的味道。纵然是同样都轻纱掩面,只有一双桃花眼也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那面纱揭开之后,精致到没有一次瑕疵的容颜就这般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帝辛也不由的带上了一丝痴迷的神色,那双眼眸中火热的独占欲任谁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那些看到帝王神色变化的大臣们叹息,原来不是帝王不喜好美色,而是那些美色入不了帝王的眼。只是······这苏妲己当真是美丽。甚至可以与娲皇宫中女娲娘娘的神像相媲美。女娲娘娘的神像终究是死物,所以迷不了帝王的眼。眼前却是真真的,可以亲手触碰的大美人。 冀州侯也在其中,他便没有了其他人的惊叹。多的是几分心忧,这美色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若是原本帝王一直好·色到也罢,最近帝王可是整个朝堂都知晓的修身养性。如果因为被妲己的美色迷了眼,回到那荒唐的时候,便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那王宫之中,也只有姜王后占据了帝王的·宠·爱却不会有太多的流言蜚语。不说她皇后的身份,单就她贤惠的名声便不会有任何人怪罪于她。但是妲己却并非如此,他只能期盼帝王并不会因美色误事,否则他的女儿便是带真正的祸国妖姬。 “臣女苏妲己参见陛下。”苏妲己向着帝辛施礼,那一双眼睛中自然的带上了几分妖媚。从她进入这大殿之后,她便发挥了自己最大的能力。所以才会造成这般轰动的效果。怕是过了今日,没有人不知帝王的后宫中多了一位可以让所有大臣失神的美女。 这······不过是个开始。她要的,可是成为这帝辛身边最重要的人,以便完成申公豹大人的嘱托。对于申公豹她是复杂的,对方的能力摆在那里,不是她这个只知晓魅惑人心的狐妖能够比得上的。这倒也罢了,真正让她无法拒绝他要求的是封神榜的存在。若是能够帮助他,便有可能在那封神榜上占据一个位置。 “起身。”帝辛突兀的垂下了自己的眼帘,掩在衣袖下的手指也不由的收紧。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刚刚苏妲己那双妖媚的眼睛,明明只是远远的看着,但是却仿佛一瞬间刻入心底了一般。苏妲己的确很美,美到让许多人把持不住自己的心,但是却不包括他,也不应包括他。 下意识的拒绝那双眼睛的影响,脑海中回忆自己认为最重要人的影像。姜莉,梓童···那才是他最应当重视的人。有些被蒙在面纱之下的东西慢慢的揭开了自己神秘的一面,他记起了一些仿佛被刻意屏蔽了的记忆。 从最初存在在世间便注定了命定交织的两人,顺着命运,却仿佛敌不过命运的捉弄一般。明明应当在一起的龙凤,却是永远的龙负凤。龙凤本就交织而生,凤对龙有情,龙对凤无意。最终可能就只会有凤烟消云散、龙生死难料的结局。 所以才有了这些被两人的力量衍生出来的世界。为的不过是以龙之力,助长凤之力而已。索性,他再也没有负她。纵然突然间多了数世的心酸,但是他却是喜悦的,连此时脑中蚀骨的疼痛都无法掩盖的喜悦。 安宸,愿意为刘莉付出所有,更何况仅仅是几世情殇。在他看来,只要能站在有她在的地方,人生便已经是圆满。 所以,此世商纣王也必然要为姜王后坚贞一世。无论是神仙妖魔,还是魑魅魍魉,都无法改变。   ☆、第71章 商周·商纣王姜王后(六) 帝辛紧了紧那放在王座扶手上的手掌,手心带出刺痛的感觉。同样是疼痛,但是手心中的痛感,却让他真实的感觉到了这具陌生而又熟悉的身体在自己的掌控之内。他是龙,而他唯一承认的身体就只有安宸那具从未有过背叛行为的身躯。 待大脑中的疼痛终于褪去,他这才抬起头来。眼眸已经恢复了清明,自然而然的带着属于上位者的压迫。看向苏妲己的视线有几分晦涩,刚刚这只狐妖想要魅惑他,甚至是想要让他背叛。 他了解刘莉,更加了解凤凰。一旦确认了被人背叛,那么她们便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一如陈阿娇对刘彻,一如乌拉那拉氏对爱新觉罗胤禛···虽然这并不是她的真实身份,但是同样也代表了她的思维方式。她是影视皇妃,但是在没有剧本的世界,就算是饰演,展现的也有一部分是属于她的真实。 对眼前的苏妲己,他自然是不喜的。但是,天命那虚无缥缈的东西也确实存在。对着那双越发妖媚的眼眸看了良久,就算她再怎么竭尽全力,也无法让他动容半分。不过,他更加相信人定胜天。 “冀州侯之女苏妲己?”微微有些黯哑的声音仿佛带出了几分魅惑的气息,让苏妲己不由的开始打量着这位她要魅惑的帝王。男子一身代表着这商汤最尊贵身份的朝服,就算是慵懒的坐在那王座之上,也无法掩饰那仿佛字灵魂中溢出的威严气息。唇似乎微微抿起,一双眼眸仿佛因为□□蒙上了一层迷蒙,但是却是越发的吸引人。 就算是她这个见惯了魅惑气息的狐妖,都不由的惊叹。若是说她们狐妖是靠着美色与妖媚来让人移不开视线。这位帝王,靠的则是那威严甚至是带着几分神圣的气息。她对这个任务的排斥越发少了一些,狐妖善用魅惑之术,同样她们本身也是‘美色’的奴隶。只是,平日里见得太多,所以她们更加难以心动而已。 “小女冒犯了陛下,还请陛下赎罪!”没等苏妲己回答,苏护从臣子的队列中走了出来。行礼的时候比往日更加的郑重,开口便是像帝辛请罪。从行为上说苏妲己并没有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虽说她的视线没有从帝辛的身上移开过。但是也不是没有规矩的光明正大的直视,而是仿佛遮遮掩掩,似怯还羞的看着。 这样的视线不会让人感觉到失礼,也越发的容易勾引人。都说美人儿朦朦胧胧才是最美便是这效果,那媚的仿佛能够流出水儿的眼神,躲躲闪闪的反而越加引人追逐。 苏护对自己女儿的长相很有信心,近日她仿佛比在冀州的时候更加成熟了几分,再规矩的动作由她做出来对异性来说都是魅惑。若是帝王认为这是当众勾·引,就算是多了几张嘴也说不清了。而他自然不愿意让帝王因为这天生的魅力便怪罪于妲己。 苏护本不想让苏妲己陪伴在君侧,只是费仲打着帝王的旨意,他才不得不带着女儿进宫。他更想让帝辛因妲己的失礼放她出宫,不过这显然不怎么可能。 苏妲己似乎变得有几分紧张,眼帘轻轻颤动,越发的惹人怜惜。若非这是朝堂之上,怕是会有不少的人不顾自己的身份上前安慰。 “无妨,赐苏妲己居于寿仙宫。”帝辛并没有说苏妲己的封号,只是说赐居。留在宫中却没有实在的身份,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不知晓帝王对这位绝色美人的态度究竟如何。 但是苏妲己却没有任何担忧,只要还有见到帝辛的可能,她便会牢牢的将他握在自己的掌心。 帝辛挥了挥手,随着身边人宣布下朝,便第一个走出了朝堂。根本没有在意其他人是怎样想的,脚步急促的向着西宫大步迈去。这宫中人早已经习惯了帝辛的这般动作,倒是没有发现帝辛此时与平日里的不同。 行至西宫门前,他却是有了几分胆怯。见到她之后他要说些什么呢?告诉她,他的身份?他知晓她并没有完全觉醒记忆,虽说力量已经恢复了全盛时期。就如同他是安宸时的样子,有着所有的力量,唯独没有记忆。 而且,她若是有记忆反而更加糟糕。无论是哪一世的他,在她的心中大概就只有‘负心汉’三个字而已。就算给予过她温柔,也不过是为了更加疼痛的伤害。现在想想,甚至连自己都不耻。 他不能让她知晓帝辛便是安宸,安宸已经在她的面前泄露了能力。他想要她,只能一点点的潜移默化。至少,要让她对他有两分不舍。不奢望爱恋到非他不可,只盼望不会被推离到她的世界之外。只要可以接近,他可以用未来无尽的时间来证明一切。 眼眸中的紧张与忐忑被掩饰到最深处,帝辛在宫女侍卫的簇拥之下进了西宫的大门。循着记忆走进了内室,巨大的房间中,掩饰在薄纱下的床榻显得格外的神秘。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靠近床榻的时候脸色猛地一变。撩开了床幔,床榻之上却是···空无一人。只有那为散尽的温热气息,让他知晓刚刚的确有人在这里入睡。 “你们可知,皇后娘娘去了何处。”站在床榻之前良久,帝辛这才转身询问身后的侍者们。 话音刚落,姜王后便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殷郊与殷洪两人。两个王子一手一个牵着姜王后诉说着什么。一个看上去明显稳重一些,另一个则表现的极为活泼。叽叽喳喳的不断对姜王后说着什么,姜王后唇边带着笑意···好一副母慈子孝图。 姜王后抬头看到了帝辛,连忙带着殷郊与殷洪向他施礼。这才如同往常一样走到他身边,“陛下今日下朝的时间比往日晚了一些,可是朝中有事?” 帝辛挥挥手让宫女们都退下,只留下了姜王后的贴身宫女芮怡。至于那些侍卫们,他怎么可能允许一个男子出现在姜王后的内室。“朝中没什么大事,王叔已经得胜。怕是不过几日便会返回朝歌,到时候怕是又要在宫中备宴。” “恭喜陛下,比干王叔实乃我成汤江山的肱骨之臣。” “梓童所言极是!此外···”帝辛视线牢牢的锁住了姜皇后的面庞,“寿仙宫怕是要多一位客人了,还需要你好好安排一下。”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美人获得了陛下的·宠·幸,赐住了寿仙宫。”这寿仙宫比起其他宫殿来说,并不能算得上是最豪华的。别说与皇后居住的西宫相比,甚至连两位贵妃居住的宫殿都比不上。只是,这寿仙宫却是距离帝王的宫殿极近的。同样,距离王后所在的西宫也很近。 “只是一个客人,不必在意。”帝辛无法从刘莉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但是却下意识的感觉到了她对帝辛的疏离。明明,在苏妲己未进宫之前,她对帝辛的态度已经称得上是顺从。现在却仿佛又在两人之间筑起了厚厚的城墙。 他的心中有几分酸涩,纵然知道这帝辛是他不知道他多少世之前的影像。但是他却依旧在嫉妒记忆中那被她允许靠近的帝辛。她不排斥帝辛的拥抱,甚至会给予回应。身为刘莉的她却排斥安宸的靠近,唯一一次算的上拥抱的揽腰动作,也不过是他主动的英雄救美。甚至,就连这般动作也会让他嫌弃。 就如同一个可笑的小丑,自己嫉妒自己。不过,纵然再怎么催眠,也放不下。 “她可是冀州侯苏护之女苏妲己?”姜王后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苏妲己进宫的时候可是有着美人的名分。而且在进宫之后,便牢牢的将帝辛锁在了自己的身边。当得是‘*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可是,现在却是连一个名分都没有的美人。帝辛看她的眼神,也一如往常一样。果真已经改变了吗?若是帝辛不再迷恋那苏妲己,这封神榜要怎么样才能够掩下去。 “嗯。”帝辛显然不怎么想让两人的话题放在苏妲己的身上,他让苏妲己入住王宫也不过是想要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而已。一个不确定的因素,怎么能够飞放任她离开自己的监事范围。 帝辛伸手将殷郊拉到自己的身旁,动作自然的带着几分父子间的亲昵。殷郊比殷洪年纪略大一点,也更加成熟一些。自然不会做出小孩子不愿放开母亲手指,牢牢抓住的任性举动。顺从的被帝辛牵着手,看帝辛伸手揽着姜王后的肩膀。“今日闲来无事,梓童不如跟着孤王看看我们朝歌的风景。” “多谢父王。”殷洪拉了拉姜王后的衣袖,眼眸中带着明显的期盼,让人不忍拒绝。 “多谢陛下。”姜王后也的确不忍拒绝他,松开握着他小手的手掌,摸了摸他柔顺的发丝。“芮茹,你带着郊儿与洪儿就换上两身平常人家的衣物。” 芮茹向姜王后施了一礼,便带着殷郊与殷洪离开。房间中顿时只剩下了帝辛与姜王后两人。 帝辛明显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分外明显。他怎么说也是经历了那么多世的人,比起面前的人,他更是不知晓比她多出多少年岁的记忆。但是此刻他倒是越活越回去了,仿佛一个情窦初开的稚子。单独面对她的时候,甚至有种手脚无措的感觉。 不,怕是连最初天地初开,龙凤被孕育出来的时候他都未曾有过这样的感受。只是,这么多年的岁月,堆积了太多的愧疚,越发让他紧张··· “陛下,妾身为您更衣。”姜王后见帝辛没有任何动作,也不会将他往紧张那方面想。这西宫中自然是少不了帝王的衣襟,常服也是有的。姜王后虽说出身富贵,却也不是不食烟火。她的针线活还是做的不错的,自然的也是为帝辛做过几件衣裳。虽说,根本没有机会拿出来交给帝辛。 帝辛原本爱美人,他钟情的只有美色,在第一次看到那并不算精美的衣裳之时,没有丝毫的反应。随着姜王后的年老色衰,更是很少来西宫一趟。这些衣物,也就再也拿不出手。此时,倒是为她提供了方便。 引着帝辛走到那被轻纱床幔掩盖的床榻之上,自己绕去了大床的另一边,从床下的箱子里拿出了一件被保存的很好的墨色常服,走回到帝辛的身旁。 伸手放在帝辛的腰肢上,为他解开了那束缚着衣襟的腰带。帝辛看着姜王后近在咫尺的容颜,嗅着那几乎尽在咫尺的气息,身体不由的僵硬了一下。纵然这面容并不是她原本的面容,只是他的气息,他依旧忍不住的紧张。这般···还真是不像他。 若非怕他的动作让姜王后误会,怕是他都不由的苦笑。在她的面前,他怕是再也无法变成原本的自己。龙本倨傲,他宁肯为她弃了骄傲。龙性至淫,他却是为她排斥所有雌性生物近身。 身上的衣物很快便只剩下了一身里衣,帝辛起身,让她为自己穿上。一身黑色的衣物,针脚细腻,明显看得出是废了心思的。动作不由的舒缓了几分,显得格外爱惜身上的衣物,这大概便是爱屋及乌了。 姜王后有几分压力山大的在帝辛那专注的注视之下换上了衣襟,这才松了口气。两人走出西宫的内室,便看到已经换好衣物的殷郊与殷洪正乖巧的坐在外室等着。但是那殷洪明显向着内室张望的眼眸,看得出来对这次出宫的期待。成熟几分的殷郊,小脸也有几分泛红。 两人对视一眼,走到孩子们身边,带着他们出了宫。身边自然是少不了侍卫的跟随,宫女则是只有芮茹一人,以便照顾殷郊与殷洪。 苏妲己来宫中的第一天,仅仅在朝堂之上见了帝王一面···用尽了全力的魅惑,却仿佛石沉大海,引不起一丝波澜。   ☆、第72章 商周·商纣王姜王后(七) 姜王后出了宫便再也没有将视线放在帝辛的身上,一双总是让人感觉专注的眸子,不断的从周围的风景上划过。这个时代的风景,最是天然的。要知道在仙妖都存在的时代,连植物都有可能成为一位大能。甚至在开天辟地最初时,先天灵根修成成果的情况比有灵性的动物还要多上一些。 这样的风景,无论在什么朝代都是无法看到的。姜王后的眼眸不由的柔和了下来,沉浸在周边风土人情中的她。没有发现帝辛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的她的身影,那眼眸中毫不掩饰的纵容,几乎要将人溺死在其中。 而她对他的忽视又何尝不是一种对他的信任呢?有时候,有些东西在不经意间便养成了习惯。她在这不长的时间内便对帝辛有了几分信任,或许是因为那封神榜中的商纣王他的喜怒总是表现的格外直接,才让她少了几分警惕。 “母亲,您看,那位老伯在那里做什么?”殷洪拉了拉姜王后的衣袖,伸手向着不远处的城门指了过去,殷洪眼睛一闪一闪的,明显带着几分好奇。 姜王后不由的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集市,只见一白发老翁正赶着一堆牲畜进城。他只身走在那些牲畜的前面,而牲畜们则是极为乖巧的跟在其后,看起来颇有几分不凡。那一身白色的粗布衣物,也硬生生让他穿出了几分潇洒怡人之感。 “我们过去看看吧。”姜王后抬头看了一眼帝辛,这才开口纵容了孩子的好奇心,事实上她也有几分好奇。在这个仙妖都很常见的时代,她们这次出来,或许还真碰到了这类奇人。这般想着,她自然也不想错过。 几人也向着城门处走去,那抬着步撵的人脚步明显比之刚刚快了几分。他们靠近城门的时候,便见到老翁与那守城人员起了争执。没有说上几句,老翁便扔了牛羊群,向着城内跑去。守城人员紧跟其后,那守城人员的身后还能够零零散散的看到几只牛马,看起来平添了几分喜意。 只是,一个普通的民众还可以冷眼旁观,作为这成汤的帝王以及王后的他们却不可以只做一个旁观者。他们的身份足够尊贵,但是也自然而然的带着许多责任。 帝辛眼眸闪烁,想到那西周之中,据说可以在大街上画地为牢,不会有任何人企图逃狱,便对眼前这一幕越发的不满。无论谁对谁错,这城卫军处理的态度,都他对这成汤的军队不置可否。大抵,也只有比干王叔带领的军队才是真正的将士。否则,在那历史的轨迹中,为何比干皇叔死了之后,商纣王便只能够让申公豹找那些隐居的截教人员出山为将呢? 姜王后没有想那么多,她抬腿便要拦住那追赶老人的城卫们。帝辛稍微用了几分力,便将她的动作的拦了下来。只见他向前走了几步,便拦在了城卫与老人之前。而姜皇后与两个孩子则被他置于了他身后。很快侍卫们便反应过来,将帝辛牢牢的保护起来,与城卫们呈对峙之势。 城卫们见帝辛与姜皇后几人器宇不凡,身上的衣着也明显的都是上好的料子。面上没有了那面对老翁时的轻蔑与不满。“吾等正是奉天子之命执行公务,不知诸位这是为何?” 那城卫军中明显的领队人员站了出来,但是对待帝辛却是一副不骄不躁的样子。在这朝歌城中,天子脚下,王孙贵族可以说不计其数。他平日里见得多了,也只要一般这些诸侯们是不会与他们一般见识的。更何况,他们真的是在执行公务,这话说出来没有任何心虚之感。 “不知道你在执行什么公务,我怎不知我们商汤律法之中有哪个公务,要让城卫军追着一老翁横穿集市,扰民伤财?!”帝辛这句话问的毫不客气,只能说这些城卫军倒霉,恰恰碰到了几人,又恰恰打搅了几人游玩的兴致。 “你明显不是朝歌本地的人吧,在这朝歌城中,有谁不知晓我们陛下为在这朝歌求雨,可是下令不让任何人赶着牲畜进城,更别说宰杀了。”另一个守城人毫不客气的说了一句。 “······”帝辛还真不知晓他曾经下过这个命令,这朝歌的确已经良久都未曾下雨,百姓的生活倒是真有几分艰难。但是还未到原著中那旱了半年的程度,帝辛本就想着待比干王叔回归之后,这一切便就可以迎刃而解。他还不至于为了求雨断了这牲畜宰杀之事。 他可不认为那佛道中人便真的忌了荤腥,更何况有些奇人异士本就非人。人吃牲畜,牲畜再吃别的牲畜···这本就是一个循环,又何罪只有。不知晓,究竟是谁有那个胆子居然向外传言他忌了荤素。 如今的帝辛只要挥挥手便可以解决如今的局面,之时他将心思完全放在了姜王后身上才会忘了这对于他来说无足轻重的小事而已。生死之名,干旱洪涝,早天定。就算是随之发展,最后也终有解决之法。 这朝歌中人命不该绝,只是···这事情发展的似乎是有些早了。 帝辛眼眸闪了闪,如果他记忆的没错,苏妲己进宫为祸朝纲之后才会有朝歌大旱的说法,这才有了天不护佑成汤的传言。若非如此,也不会造成民心与军心浮动,以至于最后亡了这成汤江山。 “陛下从未有过此番命令,你们又是听何人胡言乱语?!”姜王后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威严,看了一眼周围慢慢围上来的民众,她的面色迅速缓和了下来。 帝辛用眼神示意周围的侍卫将那城卫军扣押了起来,拉着姜王后走向了那一堆无主的牛羊。殷洪见到牛羊群便松开了牵着姜王后的手,而是扑了过去抚摸着一只山羊的毛发。山羊倒也乖巧,还在殷洪的身上蹭了蹭,只是它身上的毛发难免脏了一些··· “洪儿···”姜王后有些无奈的拉过殷洪,用手帕为他擦拭了一下手,牢牢的束缚在自己的掌心。“我们把这些牛羊还给那位老伯去。” “好。”殷洪满口答应,姜王后拍了拍在一旁乖巧的站立的殷郊。有殷洪这个活泼的小家伙在的时候,有几分沉默的他便是越发的不起眼了。但是越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他绝对要比殷洪更有主义。也难怪帝辛对他越发的满意,这般才是真正的有太子之资。 “那就走吧。”帝辛站在姜王后的身旁,他刚刚便已经猜测到了姜王后的想法,让身边的侍卫在周围民众中问了路。知晓了刚刚离开的那位老翁是什么人,他的唇角抿了抿,还真是让人意外。没想到只是与她出来游玩一次,便遇到了与天命息息相关的人物,姜尚。也就是那身上拿着封神榜的姜子牙。 帝辛看着不远处的茅草屋,这难不成便是天不亡成汤江山?天命一词,有些是必须顺从的,有些却是可以改变,否则又怎么会有人定胜天?他一直认为这个世界的天命是站在西周一边,如此一来倒也不是不可以改变。 侧头看了一眼姜王后的容颜,唯一能够让他心甘情愿的遵从天命的大概就只有他与她的情缘。生生世世,愿与之相生相伴。 “你们这是来做什么的?莫要挡了我们的财路。”一个老妇人推开门看到帝辛几人,眼前明显的一亮,那衣着鲜亮的怎么看都是达官贵人。但是正在此时,几人身后那跟着的牛羊群中传出了声音,她面上便不由的带上了两分嫌弃。 “不知姜尚老伯可是居住在此处?”帝辛身边的侍卫连忙上前一步拦下了这明显不怎么好想与的老妇人。他自然也是为了她着想,若是这明显有几分不知道天高地远的妇人冲撞了陛下,到时候怕是性命堪忧。 “你们是来找姜尚的?”马氏狐疑的看了他们一眼,便侧身让他们进了门。声音极为嘹亮的吆喝了一句,“姜尚出来,有人来找你。” “什么人?”姜尚一边说一边走了出来,看到帝辛的时候,那张老脸不由的有几分发红。他已经这般年纪,还让人看到那般狼狈逃跑的模样,真是羞煞人也。 “老伯,我与内人是来将老伯这一群牛羊送还给你的。”帝辛与姜子牙的对话倒是多了几分礼貌,只是他那冷冰冰的声线,也只有在说到内人的时候会舒缓几分。 “原来这是你的牛羊,不早说!”马氏一听到这里,便径直推开了侍卫,将一堆牛羊赶进了院子里。那双眼睛中,明显的带着贪婪的神色。将妇人的市井气息展现的淋漓尽致。 “多谢恩人,不如进屋来坐坐。”姜子牙尴尬的笑了笑,伸手想要请几人进屋。帝辛对他虽无救命之恩,但是对他也的确是有恩,免了他被马氏数落的‘刑罚’。 “老伯言重,举手之劳而已。天色也已经不早了,我们要回府了。”帝辛看了马氏一眼,他倒是不介意让姜子牙入朝为官,但是这马氏的确是个麻烦。倒不如等马氏离开之后,那才是姜子牙真正崭露头角的时候。 “小老儿姓姜名尚,不知恩人如何称呼。” “老伯可称呼在下为姜受。”帝辛紧了紧与姜王后交握的手指,“就此别过,想来我与老伯,定然还会再见。” “······”姜王后就这般被帝辛拉着离开,连随意遇到一老人便是姜子牙都没有让她太过惊讶。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殷受变成姜受···太过超脱理解的亲昵,便会瞬间化身为惊悚剧。   ☆、第73章 商周·商纣王姜王后(八) 苏妲己对自己现在这具身体的美貌是极为自信的,这具身体的样貌甚至不惜让她舍弃了妖狐一族化形时的样貌,可见是何等的完美。她对她们一族的魅惑之术更加的有信心,用魅惑之力来狩猎的妖狐一族若是没有魅惑之术,怕是也早就没有了她们的存在。 但是此次,她几乎是将自己的魅力展现的淋漓尽致,却依旧没有达到她的目的。明明在那朝堂之上,她清晰的看到了帝辛面上出现的恍惚与沉迷。让她如愿的被留在了皇宫,还独居距离帝王寝室格外近的寿仙宫。帝辛却是十几天都未曾踏入她的房门,不仅仅是她,似乎这帝王就只对那王后亲昵。 东伯侯之女姜王后,一个陪伴帝辛走了许多年,并且为他诞下了两位皇子的女人。苏妲己那双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诡异的鲜红,丁香小舌划过唇瓣,将那饱满的樱唇染上了水润的色泽。眼眸中红色的光芒沉溺了下去,水润的眼眸趁着微微扬起的唇角,越发的魅惑人心。 她从不认为,又可以不会变心的爱情。所谓情爱,谁有她这个狐妖了解的透彻? 苏妲己没有在意那些宫女们的无视,帝辛从未踏入这寿仙宫的大门,所以除了那最初几日这宫女们对她毕恭毕敬之外,其他时候除了明讽暗贬便是这般对她无视。等到她成为陛下最·宠·爱的人之后,一定会让他们知晓,得罪她的代价。 在内室换上了一袭薄薄的纱衣,不仅让她那白色的肌肤展现出来了一些。更是为她平添了几分单薄感,让她本就纤细的骨架显得格外柔弱。面上的妆容也不再有大红大绿,轻轻浅浅的色泽,甚至还将那红润的面颊映衬的更加苍白了几分。眼睫微微一颤,那原本魅惑的容貌便变成了哀怨。 伸手将铜镜盖在了桌面之上,那镜中的面容消失不见。苏妲己这才起身走出了寿仙宫,向着西宫的方向迈进。若是想要在这宫廷之中与帝王偶遇,那也是千难万难。甚至,根本没有人向她告知帝辛的踪迹。与其靠着运气,或者暴露自己身份的法术,倒不如直接去姜王后的西宫。 她来这后宫之中已经十余日的时间,也应当拜会一下这位后宫之主了。就算姜王后不让她进入西宫之内,与那宫门的侍卫多说上几句,也定然能够见到帝王。只要能见到,她便不会再这般轻易的放手了。纤细的手指微微收紧,唇边的笑容已经完全收起,那精致的面容显得越发‘憔悴’。 “娘娘,寿仙宫苏妲己求见。”芮茹听到那侍卫的通报,很快便知晓了要觐见的人是谁,但是她却没有丝毫的担忧,只是按照规矩通报了一声。但是芮茹的声音格外轻柔,明显是怕打扰了那还在安眠的人。 苏妲己的美色几乎传遍了整个后宫,芮茹也曾远远的看过一眼。那精致的面容,就算是自家主子年轻十几岁也是比不得的。不过之后陛下的表现让她放下了心,就算是再美的面容得不到陛下的·宠·爱又有什么用。若说美色,那黄贵妃与杨贵妃比之自家主子都要美一些,陛下不还是在主子这里,根本移不动脚。 那被轻纱掩盖下的床榻上没有传来丝毫的声音,芮茹反而松了口气。若是她不通报显然是失了礼仪,但是比起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还是自家主子的睡眠比较重要。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充足的睡眠可是养颜的必要手段。没见自家主子现在可是越活越年轻了吗?那面容可是越发的明艳了。 苏妲己也想过自己会有被拒之门外的可能,但是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有几分恼怒。面前的这些不过都是一些凡人而已,只要她稍微动用一点儿手段,便可以让她们轻而易举的消失在这天地间还没有任何的痕迹。她们居然胆敢如此怠慢于她。 她却不得不将这口气忍下,现在连帝王的面都没见到。若是她真的做了什么,就绝对与计划绝缘了,更别说想要封神成仙。 “臣女真的想要见娘娘一面,还请各位通融一下。”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越发的垂帘欲泣,那比例完美的身体也微微颤抖,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一般,格外的娇弱客人。 “发生了什么事?” 苏妲己听到身后传来的男子声音,便知晓她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带着几分惊喜的转身,眼睛在接触到帝辛身体的时候,染上了几分幽怨。整个人都仿佛黑白画染上了色彩一般,越发的夺目。 “臣女苏妲己见过陛下~”语音缠·绵,纵然是这庄重的行礼,也能让她说出情·人私语一般的感觉。偏偏她的声音本身就悦耳怡人,让人挑不出任何失礼之地。 芮茹察觉到她的变化,暗骂一声。怪不得进宫那么长时间从未想过来向主子请安,今日却是非要见主子一面。她这明显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真正的目的怕是想要见陛下一面,甚至是得到陛下的垂帘。 “苏妲己想要觐见王后娘娘,但是娘娘她未准许,这苏妲己···”芮茹这般说着,主子她还在睡眠中,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未准许也未拒绝,她可没有说谎。 “梓童还在休息?”帝辛听到‘王后娘娘’这四个关键的字眼,眼眸瞬间柔和了下来。一身威严的气息似乎都有几分收敛,如同仙坠凡尘一般。 这样巨大的变化苏妲己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与被忽视的她完全是两个极端。正因为察觉到了,她对得到帝辛·宠·爱的渴望反而更胜。 “嗯,娘娘昨日休息的晚了一些。”昨日帝辛处理了这些时日为了陪在姜王后身边堆积下来的公务,并未在西宫之中。难得多了一些自己的时间,姜王后忙着记载这些时日的一言一行,自然不愿太早休息。 芮茹的说法没有丝毫的问题,但是听在别人的耳中问题可就大了。尤其是知晓帝辛每日都歇息在西宫的苏妲己耳中。她可不知晓帝王一日未眠处理公务,只会认为是两人痴缠,帝王劳累了那位姜王后。 “陛下···”清脆的声音,音量不大,却偏偏清晰的传到了帝辛的耳中。 帝辛微微皱眉,侧头看向苏妲己,眼眸深处也出现了几分不满。这苏妲己大清早的便来打扰梓童休息已经是极为令他不悦,如今却是在这西宫门前诱·惑他。若是他没有恢复记忆,无法拒绝这狐族的魅惑,怕是会伤了梓童的心。 身为王后,被一个连封号都没有的女人,从宫门口掳走帝王。这样的事情,绝对是极为令人恼怒的! “苏妲己?!苏护之女?”帝辛掩饰下了自己的怒火,对她的嫌弃与不满也收敛了下来。若是让这狐妖起了别的心思,或是换了诱·惑的对象,到时候收拾烂摊子的不还是他。倒不如让她每天对着他使用魅惑之力,反正是不痛不痒就是让人厌恶了一些。 “是。”苏妲己微微垂下头,却是将那极为柔软细嫩的耳朵展现了出来。不再白皙而是微微泛红的色泽,诉说了主人的羞涩。 “倒是很难想象苏护会有你这般···”帝辛仿佛故意停顿了一下,“你父亲很好,若是这朝中的大臣都如你父亲一般正直、忠心,也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了。” “谢陛下夸赞!”苏妲己连忙回应到,如同一个正常的听到自家父亲被夸赞的女儿一般,脸上是满满的满足与自豪感。那因为‘羞涩’垂下的脑袋也抬了起来。眼眸一闪一闪的,倒是多了几分小女孩的纯真。 她的父亲足够正直忠心。但是有着狐狸芯的苏妲己则是与这两个词相隔十万八千里,可不正是想不到吗?而他口中的麻烦,很显然苏妲己本人也在此之列。 帝辛抬头,看到有几位宫女从外面端了水进入内室,想来姜王后已经醒了。便没有那个心思再与苏妲己交谈,他更加怕若是姜王后知晓了他靠近苏妲己会不会变如同知晓苏妲己进宫的那时一般,想要划清两人之间的界限? 他是龙,但是他可以不要天下,却不可以没有凤。 “你先回寿仙宫,不必再来向王后请安。若是缺了什么吃穿用度,直接拆人告知费仲便可。”帝辛想到将苏妲己带入宫中的费仲,有了几分迁怒。虽说真正放苏妲己进宫的人是他,但是上位者一般都不会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这···怕是不好吧。”苏妲己眼眸有几分晦涩,她不理解帝辛。就算她是最善揣摩人心的狐妖,但是她还是不知晓他究竟怎样看她。若说他对她不在意,却赐住她独居寿仙宫,让费仲照顾她的衣食住行。若是说他在意她,但是却从未对她有过任何亲昵的举动。明明她都已经将自己送到了他的眼前··· “就这样定下了,芮茹一会儿去通知费仲。”帝辛说完便抬脚,向西宫之内走。 “是。”芮茹弯腰应到。 “陛下。”苏妲己仿佛还有事情一般,咬了咬自己的唇。见帝辛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便忍不住快步向前走了几步。声音比之刚刚显得格外的嘹亮,纤细的手指也不由的伸出想要抓住帝辛的衣摆。由于动作太过仓促,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帝辛的身上倒去。 精致的面庞上带上了两分惊慌,但是不难看出被掩盖在惊慌下的几分欣喜与几分羞涩。 帝辛毫不犹豫的伸手将苏妲己推开,那极为魅惑人心的身体,就这样倒在了地板上。那娇媚的笑容,也僵持在了面孔上。 这西宫的大门之外,有一瞬间的寂静。让帝辛走向西宫之内的脚步声,越发的明朗。在他前进的方向,一位穿着宫装,发鬓未梳的女人正站在那里。 苏妲己第一次见姜王后,在她认为她这漫长的人生中最狼狈的时刻。事实上,这不过是开始。   ☆、第74章 商周·商纣王姜王后(九) 姜王后是听到这宫门外极为凄厉的一声陛下这才走出来的,虽说发鬓未梳便出了宫门有几分不合乎礼仪,但是比起帝王到了宫门外还不迎接小上许多。两者相比较,自然是取其轻。 姜王后未曾想到会在宫门口看到苏妲己这般狼狈的样子。在她的记忆之中,苏妲己祸国妖姬之名从来都是名副其实。她除了在伯邑考身上碰了壁之外,她想要得到的就没有得不到。 “梓童。”只来得及看了一眼,帝辛便站在了她的面前,将那相对于他而言格外瘦弱的身体揽在了怀中。挡住了其他人看向她的视线,也同样挡住了她向外看的视线。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除了自己面前那衣服的花纹,她再也无法看到其他。 “陛下。”姜王后伸手,想要把帝辛的身体推离。以往多是顺着她意的帝辛这次却是将她牢牢的抱在怀里。手指仿佛不经意间从她的发丝中划过,那柔顺的触感让他仿佛看到了另一幅场景。没有轻纱绸带,有的不过是再简洁大方不过的运动装,但是她却总能穿出让他心动的感觉··· 对于封建时代的人来说,发鬓未梳在贵族中是极大的失礼。但是对于与她同样来自另一个时代的他来说,这样披散着发丝的她反而是他最多见的。纵然不带另一个世界的眼光,这样随性的姜王后也是其他人未曾见过的。他也不想与任何人分享她这般面容,无论男女。 “这边的事情孤王已经处理好了,梓童将发鬓梳理一下,吃些东西,好去检查郊儿与洪儿的功课。”帝辛知晓只要牵扯到两个孩子,再大的事情她都能够放下。 “好。”姜王后抬头,无奈的发现自己除非做出明显的动作,否则不可能再看到苏妲己那狼狈的样子。更无法通过她的表情来猜测她在想什么。 也罢,就算看到了她也不一定能够猜测到。她生活的时间的确足够长,也自以为有一定的城府。但,苏妲己活得时间也不短,还是以狡猾出名的狐妖。怕是分不清谁强谁弱。 听到这样的回到,帝辛没有丝毫的欣慰。他不知道自己对殷郊与殷洪应当有什么样的感情,他们是两个人的结晶,按理说他也应当给予他们足够的·宠·爱。但是姜王后看待他们明显比对他更加重视,让他不由的心中酸涩。他知晓,这种感觉的叫嫉妒。作为一个父亲嫉妒自己的儿子···可是这样的情感却是他无法掌控的。 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揽着姜王后闪进了内室。苏妲己看着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这才起身。她想要勾·引帝辛,但是却不可能没有任何尊严的勾·引。作为轩辕坟中最有魅力的三个妖精之一,她也有着属于自己的高傲。 姜王后吗?苏妲己手指猛地收紧,唇微微抿起。就算是再喜欢又能怎样,若是死了,也不过是一个垫脚石而已。虽然很多人说活着的人永远比不过死了的人,但是她苏妲己真正的目的又不是一个男人的真心。只不过是想要利用这个男人实现她的目的而已。 苏妲己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原本想要依靠自己的魅力将帝辛从姜王后手中夺回来的想法。狐妖的魅力的确是格外的出众,但是却不是任何人都会受其影响的。有真心相爱的恋人便是最不受影响的一种。而若是真心爱着一个人,就算是另一个女人再美也入不了他的眼。 在姜王后出现的瞬间,他的眼中便只有她一个人。这样的男子,她果真是无能为力。 芮茹见自家主子与帝王相依相偎的离开,看了一眼仿佛不敢置信一样的苏妲己,微微叹了口气。这苏妲己比起宫中的其他女人来说还是幸运的,至少她还没有成为帝王的女人,还有那后退之路。她若是真的足够聪慧,就应该收手了。 伸手将苏妲己扶起,看着那微微晕红的眼眸,带着几分叹息。果真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所以才会这般的委屈。这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宠·爱你。就算长着一张绝世无双的面孔又能怎么样呢? “谢谢。”苏妲己起身,红红的眼眸看起来倒是少了许多魅惑,看起来像是邻家的少女,分外的亲昵可人。 “快回去吧,若是无事,便不要来西宫。”芮茹想着,若是有机会,或许她可以请求陛下放苏妲己出宫。不过,这一切都要建立在不会伤害自家主子利益的前提之上的。她是谁的奴才,她一向看得清楚。 苏妲己点了点头,离开了西宫。在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之后,便闪身躲了起来。纤细的手指从那发红的眼眶上划过,那双有几分红润的眼眶瞬间变回了原本白皙的色泽。唇角微微勾起,带出几分阴狠。 而此时被她惦记上的姜王后,则是不紧不慢的坐在梳妆镜前,为自己梳上一个简单却也不失精致的发髻。簪上纹路为凤凰飞舞的簪子,一举一动之间便瞬间少了几分随意,多了这个身份所带来的条条框框。当然,这是在外人在的时候。 此时她与帝辛独处,越发的少了几分拘束。尤其是看到他对苏妲己的态度之后。这封神榜中最重要的推动者,似乎出师不利,已经提前阵亡。而且,看着帝辛的这幅样子,不知为何她总有种对方不会背叛的感觉。甚至有种熟悉的亲昵感··· 将这一切都归结到姜王后这具身体与帝辛之前的熟悉感之上。抬头对上帝辛专注的眸光,都说商纣王就算不是一个很好的帝王,但是他却可以在自己想要做的时候成为一个好的丈夫,好的伴侣。一如原著中商纣王对苏妲己,一如现在他对待姜皇后,亦可以说是他对她。 经历了这么多世的帝王,就只有商纣王,从一开始对她表现出亲昵的时候便不是以高高在上的帝王眼光,而是以平等的姿态,在要求姜王后付出的同时,帝辛也几乎不再触碰其他的女人,等价的交换。所以她才会渐渐的对他放下心来,也或许是原著中商纣王给她的印象太过清晰,所以兴不起防备。 帝辛松开了自己一直紧握着的双手,有几分僵硬的身躯也放松了下来。刚刚他几乎想要抚上那漆黑如墨的长发,想要亲手为她挽起发髻。那动作并不仅仅是想象,曾经作为唐太宗的他也曾为作为长孙皇后的她做过。 他相信,纵然不是一具躯体,只要是她,便能够给他最大的满足感。只是,似乎商纣王不会做这般细致的活计。 伸手像平日里做的那样与她十指交握,嗅着她发鬓间的气息。做人总是要知足,他们之间的时间还有许多许多。就算是耗上千百年,他同样耗得起。“走吧,去看看郊儿与洪儿。” 姜王后点头,两人就这般走到了书房,一路上看到的太监宫女无不赞叹两人的恩爱与亲昵。 不经意间走过的黄贵妃倒是没有对两人亲昵的样子有什么嫉妒,只是带着几分惋惜的叹息了一声自己怕是永远都不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在两人走过来之前,便绕了道。黄贵妃不不爱帝辛,有的不过是对这个江山,以及对自己家族的责任而已。现在这般悠闲的生活,反而是她所希望的。 帝辛自然也察觉到了她的存在,在察觉到的瞬间,他便紧了紧两人十指交握的手掌。他怕姜王后会因为她与黄贵妃之间不差的关系,而在她的面前排斥他的靠近。姜王后自然察觉的到了他猛然收紧的力道,手指也微微弯曲了几分,算是回应。 帝辛唇角不由的扬起,连身边的气息都暖了几分,脚步格外轻快。以至于在姜王后极为专注的盯着不远处正在学习骑射的殷郊与殷洪的时候,都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 直到午饭的时间,帝辛才拉着姜王后离开,身后自然带了两只小尾巴。午后的时间与之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异,不过他命侍者将他需要批阅的朝堂重事都带到了书房。在他抬头的时候便能够看到尽在咫尺的姜王后。帝辛甚至想着,若是一直无法得到,就这样也很好。 不强求更多的亲昵,只求能够这般永生相伴。 只是···这些也只能是幻想而已。 夜色渐渐深了下来,帝辛一如既往的歇在西宫与姜王后两人盖着棉被纯聊天。在午夜时分之时,似乎有一阵阵阴风袭来,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睛在黑暗的房间中显得格外的明显。 原本一直在安睡的姜王后突然睁开了眼睛,小心翼翼的将帝辛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拿开。掀开轻纱制作的床幔下了床。突然有一只白色皮毛的狐狸从她的脚边跑过,让她不由抚了抚自己的心口,安抚不断跳动的心脏。 虽然知晓在这西宫之内出现一只狐狸是极为不正常的事情,但是是人都有好奇心。姜王后跟着那白色的狐狸出了西宫,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她行走的道路越来越偏一样。而且令人惊讶的是,她这么一个一宫之主,成汤的皇后,独自一人出来,居然没有任何人发现。甚至是连巡逻的侍卫都没遇到一个。 那白色的狐狸在走到一个地方的时候突然失了踪迹,姜王后有些迷茫的眼神仿佛这才清醒了下来。她的眼前是一颗高大树,树上一只血红色眼睛的狐狸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那张满是容貌的面孔上,似乎做出了真人一样的笑容。 姜王后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她的身体便有了一种悬空的感觉,双臂不由的放在了井沿上。她这才想到,似乎有人说过。在那冷宫中,有一棵大桑树。树下有一口被掩饰很好的枯井,在这井中不知道葬送了多少宫中女子的性命。 在这后宫之中,不知有多少离奇的死亡,造就了这口井的索魂传说。 狐狸的面孔上出现了一丝讽刺的笑意,怕是这姜王后永远不知晓为何她走近桑树的时候未掉落到井中,而只是微微退后,便正好踩在井内吧。只是,怕是她永远都不知道了。 跳下桑树,在姜王后惊恐的视线之下,迈着优雅的步子一步步的走进枯井,那血红的眼眸颜色越发浓郁······   ☆、第75章 商周·商纣王姜王后(十)   苏妲己看着近在咫尺的姜王后,其实现在并不需要她亲自动手。只需要一个微小的动作,不,就算她没有任何动作,也不过是多等一会儿而已。姜王后那发红的手指便会离开井沿坠·落下去。这口枯井极深,虽说不知道在这里葬送了多少人的性命,但是那些人的尸骨并没有将这枯井填平。一如既往的深度,足够将一个人摔死。   苏妲己并不急着下手,就如同猫在食用老鼠的时候,总喜欢将老鼠逗弄的筋疲力尽。她也极为喜欢看猎物死在自己手中那一副极为不甘的样子。尤其是面前的人是姜皇后,就让她越发的愉悦。   她在那些宫女面前那般狼狈的样子,可全都是因为她。她以那绝世之资却被宫女侍卫们讽刺,也是因为她。若不是姜王后,她怕是早就实现了她的目的。今日她身死在这里,可怨不得她。谁让姜王后偏偏得到了帝王的爱情呢?得到了她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格外急促的脚步声,苏妲己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看了姜王后一眼,从她的手指上踩了下去,很快便消失在井旁,再也看不到一丝影子。看起来再轻巧不过的白毛狐狸,在一瞬间甚至比一个普通的成年男子还重。这般压在那纤细的手指之上,没有任何意外的听到了指骨断裂的声音。   姜王后的手指松开,她那双眸子盯着那再也使不上任何力量的手指,眼中有一丝了然一闪而逝。这便是天命难违吗?封神榜中的姜王后蹭被烙铁烙印了双手,而现在则是被苏妲己踩断了手指。虽说过程不一致,但是结果却是相同。同样的双手被废,也将会是同样的死亡。   那么帝辛是不是在她死亡之后也同样会·宠·爱苏妲己呢?让一切都回归正轨,姜子牙建封神台封神。眼睛闭上,听着耳畔的风声。甚至她此时还想着,这怕是她死相最难看的一次。从这般高的地方坠·落下来,怕是会很凄厉,说是粉身碎骨也不为过。   只是,这时间似乎太久了一些。姜王后睁开了自己的双眼,对上的却是一双犹带着怒火的瞳孔。或许是刚刚沉浸在那高空落下的场景之中,以至于没有发现自己落在了一个人的怀中?   帝辛···姜王后脑海中自动浮现这个名字,眼眸中甚至没有来得及出现惊喜,自动浮现出的是她真实的诧异。   腰间束缚的手臂越来越紧,甚至让她感觉到了轻微的疼痛。想要伸手推拒她的拥抱,却是因为两只骨骼断裂的手让她无法做出这样的动作。   这样明显断裂的手指,让她确认了刚刚与苏妲己之间的事情是真实发生,而不是一个极为逼真的幻境。而且···如果是幻境,也根本瞒不了她。除非是同等级人设置的环境,她并不知晓凤是什么等级。不过绝对比狐狸精要高。   帝辛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她那无力垂下的手指,一张俊脸越发的阴暗了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她那比起昨日来有几分苍白的面孔。虽说明显不是康健的脸色,但也能清晰的知晓她并没有承受太大的痛苦。就算是再能够隐忍的人,眼眸深处也不可能会是这般清明。   姜王后的脸色非常到位,苍白的色泽,甚至面颊上还有几分薄汗,微微皱起的眉头,都仿若隐忍着痛苦。但是眼眸中除却见到他的时候那一瞬间的惊讶之外,并没有强忍着疼痛的意味。   想来是她的能力已经帮助她屏蔽了痛苦,否则他可不保证自己还会想着遮掩身份这与她的痛苦相比无关紧要的事情。   帝辛努力的将自己那复杂而又格外酸楚的心思压了下去,他想要不被她推拒,就只能暂时隐藏着自己的身份。隐藏着身份,便不能够在第一时间内为她排除危险。甚至连保护都要小心翼翼的,唯恐自己露出一丝一毫的马脚。   没错,苏妲己在西宫作乱的时候帝辛便已经醒来。虽说苏妲己的妖气针对的是姜王后,但是两人近在咫尺难免会有一些影响。他的龙之力比之姜王后那未完全恢复的凤之力还是要强上一些,自然能够醒来。只是,就算是醒来之后,他也只能选择远远的跟着,而不是与她共同面对。   两人同舟共济怕是只有在天地初开,龙凤初成之际。只有在那时候,她才会没有任何排斥的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他,甚至是依靠他。之后那么多次的转生,有的只是两个人越积越多的恩怨。或许是他单方面,越来越多的背叛。   因为这些背叛,到如今他远远的看着,连靠近都唯恐惊吓了她。甚至是如同现在这样,用一个伪装的身份,才能够将她的身体拥入怀中。什么时候才能够,冰释前嫌?帝辛低头看看着姜王后那漆黑如墨的发,纵然看不清她的表情,却依旧能够猜测出她的沉稳与薄凉···   “陛下···”姜王后有几分担忧的看着怒火未褪的帝辛,仿佛那指骨断裂的手,不是在她的身上,而是帝辛的身上一般。   “梓童,不要让孤王忧心。”帝辛对上她的眼眸,那双黑白分明的瞳孔中,就只有他一人的身影,专注的仿佛她的世界中就只有他一人。可是他却清楚的知道,这双令他沉醉的眸光,并不是想要给他的。不是刘莉给安宸的表情,只是姜王后给帝辛的。而他是帝辛,又不只是帝辛。   依旧嫉妒,却少了几分恼怒。经历了今日的事情,他越发知晓了,他与她之间的主动权,从来不在他的手上。就算他自以为已经将她保护的足够完美,却依旧少不了意外,甚至有些意外,是由她来导演。避无可避,逃怕是她也不会逃。这般,就如同在他的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一般,让原本有几分沉迷在现在生活状态的他瞬间清醒。   “下次不会了。”姜王后的声音听起来情真意切,但是两人都知晓,这不过是说说而已。她在这个世界的目的早已经完成,帝王的心得到的莫名其妙,却仿佛比任何一个世界都要完整。那她疼到骨子里的行为,她是想要忽略也无法忽略。正因为此,姜王后甚至连留在这个世界旅行的想法都没有。   先不说漫天神佛危险性比任何世界都要高,就单单说帝辛这般的爱恋,她就怕自己沉溺其中。不是没有想过死遁,谁又知晓他会不会找到她呢?不知道为何,她心中就是有这么一个想法,只要她还在这个世界上,便离不了他的身边。   帝辛小心翼翼的避过姜王后那一双受伤的手,将她耳拦腰抱起。不理会她那一瞬间想要惊呼的样子,仿佛没有看到她视线中的困惑一般,带着她回到了西宫。   他自然是知晓她会怀疑,怀疑自己明明已经掉进了枯井,为何帝辛还能够将她救了起来。封神榜中,帝辛纵然天生神力,也不过是个凡人而已。但是他同样也知道,她就算是困惑也定然不会问出口。姜王后虽说是商纣王的王后,但是两人从未到达过亲昵到没有任何秘密的程度。而她一向喜欢为两人保持一些距离。   不承认,也不否认。他等待她真正发现他真实身份的一天。帝辛抬头,看着面前仿佛没有尽头的道路,却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奢望而已。无论是怎样的道路,总会有尽头。就算是不断的转弯,只要有目的,便不会漫无边际。越是隐藏,到最后说不定弄巧成拙。   他只希望,她通过那一点点累积出来的证据,发现他身份的时候,已经可以坦然接受。甚至,如同此时这般,再也不拒绝他真正的靠近。   此时的他,是真的不想也不愿完完全全的隐藏。否则,他还真是怕,所谓的天命会将他与姜王后一起玩进去。这个世界是龙凤之力交织而成,天命本就易改。若是他们现在生活的那个世界,他还怕连累了天下苍生。在这个世界里,生本就有他的一份力,那么就算是灭了天地,也要护她这一生一世。最终也不过是功过相抵。   姜王后被放在床榻上,老老实实的由着太医为她包扎双手。脸上自然的带上了强忍着痛苦的表情,眼眸中仿佛也有一丝脆弱。但是真正能看得清她的人,却会知晓,她自始至终都仿佛一个旁观者一般看着这一切。   “梓童再忍耐几日,若是王叔回到朝歌,你便不会再受这份罪。”虽然帝辛知晓她在饰演,却依旧无法阻止自己的脸色随着她的反应变得越发难看。以及,心脏那抽搐般的疼痛。调整呼吸,让自己的言语听不出任何的异常。第一次,帝辛这般喜欢那床幔上模模糊糊的轻纱。   不仅仅是阻碍了太医看向她的视线,也同样模糊了他在她眼中的容颜。   “前线离不了王叔,陛下万万不可因小失大。”姜王后的声音还有几分颤抖,但是却依旧能够听出她的坚定。她不愿意让他因为她而误了这江山社稷。   “事关于王后,便不会有小事。”帝辛的声音更加坚定,对于现在的帝辛来说,姜王后重过社稷江山。对于安宸来说,刘莉一直是比天下间的任何人都要重要,包括他自己。   “陛下···妾身不愿做祸国妖姬,也不能做。若是陛下真的怜惜妾,不若在民众之间找寻奇人异士来为妾身医治。真有那贤良之臣,也好留在朝堂之中,为我殷商效力。”姜王后的声音柔和了的几分,听起来格外悦儿。   听到姜王后这般说法,哪个人不赞叹一句。不骄不躁,实在是有国母的典范。   而帝辛,也实在是没有理由拒绝。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微光,招贤纳士吗?刚刚想要逆天改命,他的姜王后便给了他一条路子。   最近这朝歌城中,的确有两个不得了的人物。   姜子牙、申公豹。一善一恶,一个君子,一个小人。就看他怎样选择,或许···根本不需要选择。   ☆、第76章 商周·商纣王姜王后(十一)   殷商的都城朝歌今日似乎万分热闹,尤其是那城门口处。纵然有护卫守着,还是显得有几分混乱。那招贤榜贴在城门上,怕是没有人看不到那庞大的榜单。众人对着榜单指指点点,不过最终还是没有任何人将商纣王差人贴下的招贤榜揭下。   榜上的内容说轻巧也算是轻巧,只要为受伤的姜王后医治便可。姜王后的手指指骨断裂,若是好好的养着。纵然恢复不到原本的样子,也不会对她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更被说那宫中最是不缺奇珍,要什么药材有什么药材。这对于一个医术稍微高一点的大夫来说,便不是难事。   只是,榜上言明了不仅仅是要将姜王后的手治好,且不能有任何的后遗症。更要让她没有任何痛苦,甚至是在须臾之间痊愈。这般神通,显然已经不是一个普通人可以做到的。帝王发这皇榜的目的也可见一般。这次不仅仅是为姜王后治病,而是真正的招贤。只是,只招那传说中的奇人异士。   那些奇人异士岂是那么容易变见得到的?民众们摇了摇头,互相看了一眼,便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去了。然后又有新的一拨人围了上来,不过却都是尽兴而来,失望而归。甚至有不少的人认为,帝王这次的招贤榜怕是根本不会有人揭下···   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极为快速的将招贤榜浏览了一遍。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衣襟,清理了一下那没有丝毫灰尘的衣襟。唇角微微勾起,伸手将那榜单揭了下来。将榜单卷起,柔软的野兽皮毛乖巧的任他卷成了筒状。用这上好的兽皮制作榜单,怕是也只有尊贵的皇室中人了。   他一手拿着榜单站在城墙下面,民众将他围绕了起来,指指点点的。但是由于不知晓他真实的身份,只敢远远的看着,却不敢太过靠近。眼眸中的崇拜与艳羡,清晰可见。   申公豹扫过那些凡人,他视线所过之处,他们便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他这还是第一次从这么多人的眼眸中看到尊敬与恐惧。怪不得有那么多的修者喜欢红尘世俗中的权利,在这一刻,他也对此有很多的贪恋。   若是他能够获得封神榜,便能够得到更多人的视线。心中划过了这样一个念头,他对姜子牙的厌恶与憎恨便又多了几分。同时元始天尊的弟子,单论法力明明是他高上许多,若论智慧,愚蠢的姜子牙更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他。为何所有人都宁可选择不知变通的姜子牙,而看不到他的优秀?   眸光越发的锐利,这一次他一定要赢了姜子牙。让那些平日里瞧不起他的人看看。到底谁才是这最适合封神之人,他们两人之间究竟是谁更优秀。   申公豹抬头,锐利的视线让那些普通人连动都不敢移动半分,唯恐他用了神通将他们斩杀于此。他们却是不知,那些修行的人士,怕是根本懒得对他们这些普通人动手。就如同人类,很少有故意去踩蝼蚁的一般。不一个身份,看到的天空自然也是不同。   “是您揭了皇榜?”不一会儿,一对官兵便朝着申公豹走了过来。见到官兵,那原本守着此处的守城人员终于舒了口气。普通人面对奇人异士的时候,总是有着几分压力。   那明显是官兵们的领导者,已经可以称为将士的男人,将申公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在心中不由的点了点头。申公豹身上这般打扮,也的确符合众人心中那些奇人异士仙风道骨的样子。   申公豹点了点头,高人的风范更是一览无余。官兵们连忙护送他离开,让他沐浴洗漱之后,便送入宫中,觐见帝王。   姜王后靠在帝辛的身上,就这帝辛的手指,吃下那一块块精致的小点心。旁边站立着的大宫女芮茹,此时也就只有端盘子的工作。而她还唯恐自己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地方,惹怒了帝王。   脑袋越发低垂,芮茹恨不得将自己当做一个茶几,直接把那点心摆放在上面。她便不需要这般战战栗栗,也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欣赏自家主子与帝王之间的柔情蜜意。   “不想吃了。”姜王后偏了偏脑袋,避开了帝辛想要喂食的手指。帝辛也没有任何恼怒,把手上的点心放入自己口中。挥了挥手让芮茹退下,自己则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姜王后呆的更加舒适。   “皇上,黄飞虎引荐的那位姜尚,想要为王后娘娘看一看手掌。据说那姜尚刚刚出山不久,想来应当是有几分能力的。”芮茹刚刚出去没多大会儿,便只能够硬着自己的头皮又走了进来。   “哦~能够让黄飞虎亲自引荐的人想来必然是有几分能力的。姜尚吗?”帝辛仿佛在考虑一般,手指从姜王后柔顺的发丝中滑落了下来。自姜王后出事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让她下过床榻,更别说梳上发鬓了。而他自然不会承认更加喜欢姜王后这般样子的。正如同,他格外流连近日来两人越发亲昵的状态,却绝对不会愿意让姜王后的两只手掌一直是这般无法活动的样子。   “传他进来。”帝辛给了姜王后一个安抚的眼神,似乎是怕她有了希望再失望一般。   姜王后用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姜尚一步步的朝着两人走来。她的确很期待姜尚的到来,虽说并不是病人对医者的期待。她自身能力不仅仅可以屏蔽疼痛,若是真的想要医治好也是分分钟的事情,确实碍于身份她只能忍着。   两只手不能活动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大的事情,身为王后,穿衣洗漱自然是有宫女伺候着的。就算她变成了半残,都能够活的安逸。但是她却是受不了自己的活动范围被局限在一张床上,所有的事情都由商纣王来照料。就算她是王后也实在是受不了这般恩惠。   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害怕习惯了这般别人为她毫不保留的付出。若是回到那真正属于她的世界,她甚至会变得不适应。只要想到这一点,她对帝辛的亲近总是有几分想要逃避的心理。   姜尚恭恭敬敬的给两人行了一礼,他抬头看清两人的容颜之后,眼眸中有毫不掩饰的惊讶。他几乎很难想象,那为他送去牛羊,免了他一次灾祸的夫妇居然是殷商的王与王后。他一直想要面见的帝王,早在他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便已经结识。   原本想要辅佐王的心思更加明确了几分,想到那被自己小心翼翼的收起来的封神榜,看向帝辛的视线中便不由的带上了几分审视。他眼中的王是一个足以当得起江山的男人,也丝毫看不到民间传言中的喜爱美色。他更加倾向于,王倾心于王后一人。   若是说道听途说并不可信,自己看到的他便不需要有任何的质疑。能够屈尊的亲自将一个‘普通老人’的牛羊送到家里去的帝王。若真的是昏庸,那么怕是只有一种可能,便是太过仁慈。只是,这在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变被否决了。帝辛的身上那威严的气息是根本无法掩盖的,那凌厉的气势,不肯能属于一个极为柔和的人。   “免礼,快来给王后看看,王后的手掌究竟要怎样医治,才能够最快的痊愈。”帝辛摆了摆手,抬头看了姜子牙一眼,没有任何吃惊的样子。仿佛是他早已经知晓了他的到来。   姜子牙不由的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帝辛说过的话。‘想来我与老伯,定然还会再见。’这可不就是再见了吗?只是这身份上,比起最初的时候已经相差太远。‘   这样一想,姜子牙心中倒是多了几分暖意。一个人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还有人能够一眼看出他的能力,那么便注定了无法忘记。甚至,会有几分感恩。   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如果这个知己还是一位帝王,那感受比之常人更要浓厚几分。姜子牙在这一刻真正认可了帝辛,这成汤江山的帝王。纵然他即位之后并没有做出过什么大事,却让他有一种他其实一直在韬光养晦的感觉。   “是。”姜子牙前行了几步站在床边,伸手从姜王后手背的上空拂过,甚至连触碰都没有。他这般行为获得了帝辛极为赞赏的视线一枚。为了不让更多的人碰触到姜王后的手臂,这包扎换药的事情可一向是他亲手做的。如果让姜王后被姜子牙这么一个老头占了便宜,他怕是会看这位未来的忠臣不顺眼,忍不住的想要使绊子。   都说姜子牙忠诚但是也极为迂腐,他倒是看不出来他的迂腐。甚至是觉得他表面憨厚,内心却是自有沟壑。应当做什么,应当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什么人,他都知晓。正如同在封神榜中,姜子牙与纣王的相遇是被闻仲引荐,虽说此时因为闻仲并未从战场回归,换成了黄飞虎。而遇到姬昌的时候却是飞熊入梦。   一个只相信自己,一个却是相信卦象。若是说飞熊入梦并非人为,他可不相信。为何那只熊就那么会挑时机的入了姬昌的梦呢?   帝辛紧了紧揽着姜王后腰肢的手臂,垂下的眼眸带上了几分暖意。这封神榜中果然没有简单的人物,在他的眼中最真实的就只有怀中的这个人。“王后的手掌要怎样医治,你可有法子?”   “王后的手怕是被妖物所伤,要想医治倒也不难,若是药物配合的好,应当五六日便可痊愈了。”姜子牙沉吟了一会儿,给了一个保守的答案。他对药物并不了解,但是他学到的东西里,也有一些是能够续骨的。   “如此甚好,若是王后能够按你说的时间痊愈,孤王便许你一个条件!”帝辛毫不掩饰自己面上的欣喜。   姜子牙也同样欣喜,帝王的一个条件的确是令人激动,尤其是对想要建立封神台的他。封神台定然是需要许多人力物力,有了帝王的许诺什么都好说。   “陛下,门外有侍卫说,朝歌城中的招贤榜被人揭下了,此时那人正在门外候着。”另一位宫女进来通报。   “哦?姜尚你认为应当如何处置?”帝辛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将这个选择权交给了姜子牙。   “能够揭下招贤榜的人定然都是有能力的,陛下不如宣进来让他为王后看看,若是能够有更好的发子是最好不过。”姜尚颇有几分不卑不亢的样子,显然,他在原着中能够走那么远,不仅仅因为他手持封神榜。   “那便宣上殿来!”帝辛点了点头。   随着那人一步步的走进,姜子牙不由的惊呼了一句。“申师弟?”   ☆、第77章 商周·商纣王姜王后(十二)   申公豹恭恭敬敬的向帝辛施了一礼。虽说他算的上是方外人士,不过无论什么人,碰到帝王还依旧倨傲,就不是飘然了,而是蠢。这帝王可是承载着天之命数,就算是他师傅,怕也是不愿与真龙相对。在某种意义上,那可是与全天下为敌。   帝辛点了点头,挥手让他起身。   申公豹这才抬头看向姜子牙,眼睛微微的眯起,那原本便不低的好胜心在此时更是蓬勃了起来。“师兄,别来无恙。”   他可是知晓最近姜子牙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可以说极为狼狈也不为过。明明身上带着封神榜,却偏偏的被一个粗俗的凡人女子把持在手中,还真是丢了他们这些修者的脸面。阐教那些假惺惺的人若是知晓了还会不会认为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呢?   所谓贵在精不在多,却不知正是它这般样子,才越发的让人看不上眼。表面上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内里还不是一样有着自己的打算。若不是当年见识短浅,他并不知晓这阐教与截教的区别。否则,他定然会是截教弟子。   “两位若是想要叙旧,还请等到为梓童医治之后。”帝辛的声音中带上了两分明显的不悦,对着两人也丝毫没有凡人对他们这些奇人异士的尊敬。就仿佛他们与他其他的臣子,甚至是普通的民众没有什么不同。   这是申公豹第一次被这般毫不客气的对待,抬头对上帝辛的视线。那双眼眸中清冷下的威仪让他不自觉的移开了眼。若说看人,申公豹不比姜子牙差,甚至比他更强。姜子牙的人生某些时候还是依靠着运气,而申公豹能够坚持到最后,则是完全靠着自己的智慧。把握着每个人的弱点,将那些隐居的截教中人一个个请下山,协助纣王抵御西周的军队。   他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了真正属于帝王的威仪,甚至让他下意识的想要躲避。第一次这般在一个凡人的视线之下,感觉自己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如果不是对方的能力太强,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的心太强。强到他这个修行之人都无法比拟的程度。   “自然应当以王后的伤势为重。”申公豹这样说着,一双眼眸便盯在了姜王后的手背上。只是看了两眼,便对她的伤势了然。唇角微微勾起,眼眸中的神采也更加亮了几分,自然而然流露出的自信让人不由的惊叹。“王后娘娘在受伤之时定然是去了阴气极重的地方。”   帝辛点了点头,修行之人说的阴气极重的地方,大多数都是死人较多的地方,亦或是埋葬尸体的地方。那口枯井之中的尸体不晓得有多少,怨气经久不散。   “不知···王后娘娘此次是否是遇到了那道行极高的妖狐?”申公豹语气是满满的笃定。要说从姜王后受伤的手掌上看出是什么妖物伤了她,简直是在说笑。她只是手中的骨骼断裂,而没有一丝一毫的外伤。就算是用法术伤了她,身上的妖气一般人也无法判断出。但是申公豹不同,他对苏妲己虽说并不熟悉,还是能够分辨出她的气息的。   未曾料想,她虽说没有得到帝王的·宠·爱,却用这样的方式让他入了宫。看来,也并不是完全的无用···   “的确是一只妖狐没错。”姜王后仿佛想到了什么,身体有几分颤抖。帝辛忙收紧了几分手臂,微微低头看着她睫毛轻颤。就算知晓一切不过是做戏,却依旧入了他的心。面对她,她仿佛已经失去了判断是非与对错的能力。但是,却是甘之如饴。   不身处其境,怕是永远不知晓此刻他感受到的幸福。这一生中思绪能够随着另一个人波动,才会有真正圆满的人生···   “王后的手医治起来并不难,若是让我来医治,不出两日,便能够痊愈。”申公豹的能力更偏向于毁灭,但是比起姜子牙的闭门造车,他手中不知晓有多少稀奇的物品。只不过是续骨,这不可能将她难住。、   “那王后的伤势就摆脱两位了,孤王相信,两位若是能够合作,王后的手痊愈的时间会更短。”帝辛难得展颜一笑,柔和了面庞冷硬的棱角。   申公豹与姜子牙对视一眼,语气中都有几分复杂,但是却一依旧向帝辛行礼。“定然不辜负陛下所愿。”   “只是···还请陛下将王后娘娘置于床榻,以便我们二人施法。”申公豹看着将姜王后整个人都揽在怀中的帝辛。语气中颇有几分无奈,这人世间的爱恨情仇,还真是有那么一些复杂。   “好。”帝辛小心翼翼的将姜王后放在床榻上,看着申公豹与姜子牙两人施法。   从两人的术法之中也能够看出两个人的性格,申公豹的法力明显的狂放,他施法的时候,整个床帐都隐隐作动,而且明显并不像是医治的法术。以帝辛的视线也能够看出,他衣袖中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融入法术中,使得姜王后那断裂的手臂明显的加快愈合。   姜子牙的术法则有几分保守,甚至是无声无息。他细致的调整姜王后骨骼的生长状况,甚至能够牵动几分申公豹的法术···两人配合起来倒是颇有几分和谐,一点都看不出敌对。   也的确如同帝辛所猜测的那样,两人的配合比之他们独自医治都要好上几分。施法结束之后,姜王后活动了一下手指,已经没有任何的不适。   但是也治愈的过程可不怎么好受,姜王后想到那一瞬间说不出是麻、是痒、还是痛的感受,心中还有几分发颤。那苍白的面颊,倒也不是完全作伪。   “梓童。”帝辛在两人施法完毕之后便重新坐回了床边,手小心翼翼的放在姜王后的手臂上。   姜王后抬头,对着帝辛展颜一笑。比起曾经的温柔典雅,这笑容中似乎多了几分真意。“陛下,妾的手掌已经痊愈了。这几日,让陛下担心了。”   “既然知晓孤王担心,便再不要发生这样的事。”帝辛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也只有在面面对姜王后的时候,他才会有这般柔和的时候。   “······”姜王后并没有做出答复,而是从帝辛的手掌之下抽出了自己的手。之后,用手环抱住帝辛的腰肢。她给不了任何的承诺,甚至她自己都在寻找死亡的机会。任务已经完成,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也不应该有任何的留恋。尽管,他给予的温柔很容易让人贪恋,却也不是给她的。   这一切,她都看得清楚。所以会感激,会赞叹,却一直阻止自己的动容。   帝辛也并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转头看向姜子牙与申公豹。比之最初的时候没有一丝情感,现在倒是多了几分对有才之人的尊敬。不过帝王的尊敬,说到底也是极为有限度的。“多谢二位,还请二位在这宫中多留上几日,让孤王好好招待一番。”   “能够为陛下效力是我等的福分。”申公豹与姜子牙对视了一眼,表面上是申公豹极为厌恶的转头移开了自己的实现。实际上,怕是两看相厌。   “两位暂且跟随宫女去休息一下,待陛下召见之时,奴婢会让宫女通知两位。”芮茹见帝辛与姜王后那副眉目传情的样子,开口提醒了申公豹与姜子牙一句。果不其然收获了帝辛赞扬的视线一枚。   申公豹与姜子牙对帝辛行礼之后,跟着宫女离开了西宫。在西宫门前,申公豹便恢复了他那一副倨傲的样子。狠狠的甩给了姜子牙一个脸色,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姜子牙在西宫门前站了一会儿,待申公豹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这才从容不迫的跟着宫女到休息的宫殿走去。似乎知晓两人的不对付,连这休息的宫殿都相距甚远。   申公豹遣退了宫女,独自一人坐在内室品茶,没过多一会儿。他身前便有一丝微风拂过,一只白色的狐狸出现在房中。在瞬间变成了一位窈窕迷人的少女。   苏妲己对着申公豹盈盈一拜,动作甚至显得有几分谦卑。但是她那双眼眸中却有几分不以为然,她一直都知晓,两人之间的关系是合作关系。一旦她能够获得帝王的·宠·爱,怕是两人之间的关系还要由她来主导。   “没想到你这么快便入了皇宫,我还以为要多等些时日。”苏妲己坐在申公豹一旁,却也没有使用那魅惑之术。对于一些不以情爱为中心的人来说,狐族最引以为傲的魅惑,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苏妲己可没有那个心情自取其辱。   “这还多亏了你。”申公豹的话语中没有什么情感,只是说一个事实。   “也好,你入宫之后,我便能更容易得到帝王的心了。”苏妲己也不恼怒,反而是颇有自信的说了一句。第一次出手,她不晓得姜王后怎样逃出升天,所以不敢做过多的动作。现在申公豹进宫了,她也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出手了。这次,定然会让姜王后死的不能再死。   “你永远都得不到。”申公豹没有任何嘲讽,但是听在苏妲己的耳中却是万分的刺耳。   “你不相信我?!”苏妲己有些恼怒。   “不,不是不信你,而是太相信帝辛。”申公豹他们这些方外人士,自然不怎么避讳称呼帝王的名号。   “你等着,我一定能够做到!”苏妲己闪身离开。等到她做到的时候,他最好不要来求她。   申公豹将杯中的酒水倒掉,掩下了一室的妖气。但愿,你死的不会太惨。   ☆、第78章 商周·商纣王姜王后(十三)   姜子牙与申公豹在有些人的眼中,是完全不可能和平共处的两个人。但是帝辛却偏偏在两人之间找到了一个平衡,虽说两人在私底下依旧是摆明了的申公豹厌恶姜子牙,在公事上也是暗箭不断。   两人无论怎么斗,倒是都没有影响过公事。因两人施法使得姜王后的手臂提前痊愈,让帝王有了几分尊重。虽说还比不得闻太师与比干王叔。在其他大臣面前也绝对已经是超然其上。   自然的,这般便让有些人心理不平衡。由于两人的性格,也不由的分了两个派别。比干皇叔自然是较为喜欢姜子牙这般正直的人的,但是他对申公豹也算不上讨厌。虽说申公豹的手段一直算不得光明利落,甚至可以说是阴险狡诈,却也是能够为陛下办实事的人。对于帝王来说,无论是正直的忠诚,还是小人,只要能够为他做事的,便能够称得上是人才。   比干想到这里,越发的觉得自己只能够胜任贤臣,却终究无法成为一个帝王。他没有帝王那般宽大的心胸,只是这一点,便注定了他站在那个位置上,虽说亡不了国,也无法让成汤江山更加昌盛。   视线在姜子牙与申公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之后,便移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帝王在步一个很大的局。尤其是在他越发的亲近申公豹,疏远姜子牙之后。仿佛有一个棋盘展开,而他怕是也会是一颗重要的棋子。   都说比干有一颗七巧玲珑心,但是他却依旧看不清自己的侄儿想要做什么。眼眸中出现了欣慰的神色,他知晓帝辛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拿这江山开玩笑。尤其是现在,爱人是姜王后的帝辛。他看不透自家侄儿,却将姜桓楚教育的女儿看得清楚。她与他的父亲一般,都是仁义之士。   帝辛在朝堂上安排下了一些不大不小的事物,摆了摆手下朝,临走之时,看了姜子牙一眼。姜子牙对上帝辛的眼睛,手指紧了紧之后。眉头微微一皱,仿佛有什么事情难以抉择。   “哼!”申公豹在一旁轻哼了一句,让姜子牙从沉思中清醒了过来。两人擦肩而过,申公豹身上的倨傲气息,没有任何隐瞒,让他的好胜心也被激起。姜子牙是善良,这是他的本性无法改变。但是,却并不代表着他就老实巴交的没有任何好胜之心。若是没有,也就不必要在这朝堂之上寻找自己的一席之地。   那元始天尊,之所以选择姜子牙,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善念与极好控制。还有一点是直接与他说了的,他年事已高,就算是再修行下去,成就也是极其有限的。手持封神榜是一件功德大事,而且还可享人世间的富贵荣华。   只是···想到帝辛说过的话语,他心中还不免的有几分迷茫。若是真的如同陛下所说的那样,他当真是看了几十年都没有看清楚真相。他在昆仑之上,足够勤劳也足够用功。   原以为能够得到封神的重任,是自己的努力得到了承认。所以让法力低位的他甚至有了几分激·情。却没想到,只是‘天命’二字而已。并不是认可他的能力,而是这件事非他不可。怕是,从一开始他拜入师门的时候,便已经入了他人的算计。   姜子牙手放在一直贴身收着的封神榜之上,唇微微抿起,紧锁的眉头却是舒展开来。   “父王,这便是小人与君子的用法?”殷郊规规矩矩的坐在桌前,手上拿着几本奏折,上面都是极其简单的政务。但是对于他这个小孩子来说,已经是比较考验脑力。想到帝辛曾经对他说的,小人有小人的利用方式,君子与君子的存在理由。总觉得自家父王用人让他有几分不解。   “嗯,在这件事上,父王的判断定然不会有错。郊儿,有些人和事可不能只看表面,要学会思考。你可是要继承我殷商江山的人,不要让父王失望。”帝辛抚摸了一下殷郊的额头。抬头看向西宫的方向,只是那围墙阻隔了他的视线。这书房,距离西宫,还是有些远了···   帝辛也知晓自己让殷郊这般年幼便接触政事是有些着急了,但是他与她不知什么时候便会离开,这成汤的江山他可不愿意便宜了他人。这孩子是他与姜王后的孩子,就这样想着,教导起来便更加用心了一些。若是他用安宸的身体与刘莉有了孩子,定然也会如同这般乖巧可爱···   当然···他会将现在的摊子都收拾之后离开。那些阐教的人不是想要那么些人尽入封神榜吗?他便助姜子牙建上一个封神台。就怕最后那封神榜中人,他们吃不消呢。   封神榜中,是有了权势地位。但是说起那上榜之人,哪个不是有真才实干。就算无才无德,也定然是命数极其独特之人,才能够在封神榜上应了神位。若非封神榜的束缚,继续修行下去,虽说成不了圣人之尊,但是圣人之下逍遥自在也未尝不可。又何必为了一个神位拼死拼活。   当然,这些说的是大多数人,上了封神榜的也不是没有庸才。那姜子牙的妻子,不就有了个扫帚星的名头?带来贫穷与灾祸的神···这也算的上是独特命数的一种了。   “陛下,冀州侯之女苏妲己求见陛下。苏妲己听闻陛下在这书房之中处理政务,特地亲手熬了羹汤。”侍卫走进了书房,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迹。他不是看不出来帝辛对苏妲己的厌恶。但是既然厌恶,为何陛下还会一次次的接见,却从来不给实质性的·宠·爱。   别说疼·宠·了,就是一个·宠·物养着也会给一个好脸色看。而陛下丝毫不为苏妲己那娇艳的面容所惑,只会给她摆脸色看。这苏妲己也是一个有意思的,可谓是越挫越勇,不屈不挠。依旧每日打听陛下的行踪,乐此不疲。   “郊儿明白了,这便是看人不能够看表面。”殷郊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看向门外。帝辛已经告诉了他姜王后的伤势是因为谁。想要用这个实例,让他知晓什么叫做蛇蝎美人。以免如同原本的帝辛那样,因为耳美色误了江山。   “······”帝辛看了一眼殷郊,发现他那张紧绷的小脸上,依旧一如既往的严肃,看不出任何的幸灾乐祸。还是他认为可爱,较真的儿子。而不是自己的教育方式有问题,硬生生的将孩子教育成了黑芝麻馅的。虽说腹黑是极其适合帝王的,但是不应该用到自家父亲身上。   “今日孤王有要事,你让她离开就是。”侍卫刚想离开,帝辛突然这般问了一句。“孤王听闻西伯侯姬昌极通周易之术,可是真的?”   “奴才听闻却有此事。”侍卫想了想,还是将之后的话语咽了下去。据说这西伯侯姬昌的周易之术已经可看天命,甚至可知风霜雨雪。这朝歌大旱有了些时日,但是朝中虽说来了两位奇人异士,陛下却仿佛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一般,就这样耽搁了下去。现在那旱情仿佛是被人为的控制住了一般,还未影响到百姓的正常生活。但是···若是再继续下去,怕是终有一日要引起民乱。   “那便派人邀请西伯侯姬昌来一趟朝歌,为孤王算上一卦。看看孤王与王后的命数,顺便看看这朝歌为何几日未曾有雨。”帝辛这般说了之后,眼睛微微眯起,让人不晓得他在想什么。   怕是等不到姬昌来,这雨便就下了。但是至少有那么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请姬昌来。这只有一方的戏可是唱不下去。   “是,陛下!”侍卫虽然觉得万分可笑,他还是应了下来。这远水解不了尽可,就算是快马加鞭,西伯侯到这朝歌也是有很长一段时间。到时候若是还未有雨,怕是朝歌城便会民声哀悼。到时候,莫不是还要让一个诸侯来看王的笑话不成。但是侍卫却没有那个胆子觐见。   “父王不是早就让申公豹维持这朝歌秩序,还要姬昌何用?”殷郊见侍卫出去之后便问了一句。   “郊儿,棋盘上总要有对手才能够让棋局走下去。”帝辛再次蹂·躏了一下殷郊头上的发丝。   “儿臣不认为那姬昌有资格做父王的对手。”殷郊对帝辛有着近乎盲目的崇拜,尤其是接触朝政之后,他更是觉得自家父皇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呵,好像的确不能当做对手。大致只能算是一个,没有完全握在手中的棋子。与孤王博弈,他还真是上不了台面。”帝辛打开门,看了一眼那蔚蓝的天空。在这个时间上,有资格与他博弈之人,除了头顶的这片天空。便只有,那现在慵懒的呆在西宫的小女人了。   “郊儿,暂且先将这些东西放下,随我去西宫。”殷郊抬头看了看天色点了点头,现在也到了午膳的时间了。父王只在母后那里吃午膳是所有人都知晓的事情,他自然不会意外。   两人刚出了书房的门,便看到了犹自在门外与侍卫交谈的苏妲己。苏妲己一见到帝辛,便露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哀怨模样。   “陛下~”苏妲己仿佛想要迎上来,但是看到殷郊便止住了脚步,眼眸中的哀怨更甚。只是她眼中的情绪早比起最初单纯的含情脉脉,现在确实多了几分焦躁。她的耐心也是有极限的,经历了那么长时间的勾·引,却没有任何的结果,她怎么保持最初的心平气和。   “孤王不希望西宫出现除姜王后之外的,任何一个女人。”帝辛扫了苏妲己一眼,牵着殷郊的手离开。   苏妲己咬了咬自己的唇,西宫只有她能住吗?她偏偏不信这个邪!!很想再故技重施,但是想到阻碍她动作的申公豹,她恨不得吐血。   “父王为什么要留着她?”   “她是一枚重要的棋子。”   “比之姬昌如何?”   “不弱其威。”   “父王···”   “郊儿只需观棋便可。”   “我是想问午膳想要吃什么,母后自然会顺了您的意的。”   “······那是自然。”帝辛看着西宫内迎出来的女人以及他手上的孩童,视线甚至有几分模糊。仿佛他一直想要的幸福近在咫尺。   ☆、第79章 商周·商纣王姜王后(十四)   朝歌近半年没有一滴雨水,帝王沉浸在与王后的朝夕相处之中,却是不管不顾。西伯侯姬昌为天下百姓之福利,从千里迢迢的领地赶往朝歌。愿意以自己的寿命为代价窥探天命,为那朝歌的民众祈福。   不知晓是什么时候,在这殷商的民众之间这样的流言便流传开来。原本认为帝王不再喜爱美色倍感欣慰的人,此时却是布满了愁容。尤其是东伯侯姜桓楚现在恨不得飞到那朝歌城中,询问姜莉当年他是怎样教育她的?   虽说身为女子,但是身为他姜桓楚的女儿,定然不能只顾儿女私情,还要兼顾这社稷江山。尤其是在知晓她嫁给帝王之时,他甚至亲自为她分析了她以后应当怎样做。甚至,在知晓这个消息之前,他一直将女儿当做自己的骄傲。现在却是,一切分崩离析。一代贤后硬生生的成为了一代妖姬。他愧对列祖列宗,更愧对先皇的重托。   姜桓楚向朝歌急赶的速度甚至比姬昌还要快上几分···   帝辛将姜王后拥入怀中,与她一起看着两位孩子练习骑射。殷郊身为太子,自然是他的重点培养对象。但是他也愿意将帝王培养成一个只知晓政治的柔弱书生,这武学方面虽然不必要太精通,还是需要懂上一些的。   至于殷洪,则是被他当做武将来培养的。二人是一母同胞,从小到大的感情是他看在眼里的。若说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之外,还有谁不会背叛殷郊,大概便只有他了。只是···在这个世界上的武艺却不是万能的,有法术在的世界,武艺甚至可以说是花拳绣腿。要成为一个合格的武将,定然需要一些真本事。   这个世界上能够学艺的人,除了那旅行着天命的圣人之外,也只有他了。而他,却也是不能光明正大的教导他们的。帝辛低头,将姜王后认真的表情收入眼底,唇角微勾。若是为了在意的人躲躲藏藏,倒是没有什么不可以接受的。   “梓童,孤王有一件事情要说。”帝辛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这样说了一句。眼眸中倒是多了几分紧张,怕是当年登基的时候他的眼中都没有这样的情绪。   “陛下请讲。”姜王后转头与帝辛四目相对,那双清澈的眼眸显得格外的认真。   帝辛有几分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这大概是他唯一一次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纵然在他看来是为了她,却也是无法掩盖此时的背叛。“孤王让人传出了些流言。”   “什么流言,陛下直说便是。”姜王后眼眸中划过一丝疑惑。   “帝王沉迷于王后的温柔乡之内,不管不顾这朝歌民众的安危···”帝辛这般说着,他是让人流传出了这么些东西,但是民众间在十传百,百传千之后,早已轻变得不成样子。甚至连王后是狐狸精转世的说法都有了。这后宫之内,的确有一只狐狸精,却不可能是她。   姜王后的眼眸低垂了下来,声音中有几分叹息。但是那空茫的声音,越发的让帝辛把握不准她是怎样想的。“陛下,王后永远是依附于王,若是王足够英明,那么王后什么都不做也是贤惠的。若是王自毁名声,妾也自当作陪。”   命运相连,自她嫁给他开始,便已经开始了斩不断的纠葛。只是,两人的身份,也揭示了两人之间的牺牲者,永远只可能是姜王后。在那微笑的面容之下,掩下了的是一副似讽似嘲表情。   果真,无论怎样的深情,到需要的时候还是会为了自己的目的来将女人当做牺牲品吗?帝王不愧是帝王,总是会将所有的棋子都摆放在棋盘上。虽说站在棋盘上的人不仅仅只有她,还有他相陪。但是,从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不是倾尽全力的保护···   心中原本随着时间不断叠加的愧疚在慢慢消失,她倒是感觉自己这姜王后的身份应当能够做的更好。没有了太多属于自己的情绪,单单纯纯的就只是那姜王后。不知晓为何,这次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并不是全然的愉悦。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勾起的唇角就停滞在脸庞之上,仿佛是雕刻出来的最美的笑颜,却终究是少了几分人气。   被巨大的惊喜包围的帝辛并没有发现这一点,虽然让她做出这般表态的是姜王后与帝辛之间的纠葛,但是却依旧让他惊喜。   “孤王,定然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帝辛用唇轻轻的吻了她的发鬓,这后宫中的人自然知晓她对他的重要性,不会在她面前多说什么。这朝歌城中的事情,可不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只需要一场雨水,便可以让所有的阴谋烟消云散。也让他有了可以将姬昌留下的借口。   “陛下,妾知晓的。”姜王后知晓自己作为一个皇后的责任,一直都知晓。所以纵然在两人最柔情蜜意,她对他最是不舍的时候,也能将别的女人送入他的怀抱。这便是帝王想要王后,无论是什么朝代,什么背景都不曾改变。   她突然感觉有几分心冷,不知晓这份感情究竟是来源于姜王后还是来源于她的真心。若是她真的是凤凰之身,那么这便是她的未来?或许也是现在。   从开始这场游戏,她便一直是皇后,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定然需要付出些什么。或许那对爱情的唯一一点期盼也会随着这一个个故事消失?倒也不错。   没过几日,便传来了朝歌有雨的消息。不仅仅是绝了长久的大旱,那积蓄出来的雨水,足够下半年的生存。传言这是帝王吩咐姜子牙与申公豹两位奇人异士开坛做法才有的成果,原本的留言自然也不攻自破。   只是···这些留言却没有传播出去。也许这便是传说中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背后亦或是有谁的影子,真正的原因怕是没有几个人知晓。   西伯侯姬昌与东伯侯姜桓楚极为凑巧一起进了皇宫,那些侍卫们是想要告知一下姜桓楚与姬昌两位。但是姜桓楚气势汹汹的样子,他们实在是拦不下来,便由着他去了。这东伯侯入宫之后,自然有陛下那边安抚。   这边帝辛还在为姬昌的好运气感叹,却知晓了自家正义的岳父大人,丢下了姬昌便入了宫。也只能说姬昌命中便是该绝了,若是不主动与姬昌起一场冲突,他对姬昌做出什么惩罚来还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带着笑意接见了姜桓楚,外人不知晓这帝辛究竟与姜桓楚说了什么。但是明眼人也能够看得出来,姜桓楚与帝辛谈话之后心情不错。若是帝王的·宠·爱不会影响到朝纲,他又何尝不希望帝王独·宠·自己的女儿呢。毕竟是他亲手培养长大的孩子,自然是极为疼惜的。   但是在江山社稷与自己的亲生女儿之间,姜桓楚选择的是江山社稷。若是姜王后真的做出了为了自己的儿女私情,让社稷陷于危难之中的事情。他姜桓楚宁可大义灭亲,还这江山一片安宁。当然,他自然也会随着她一起。他欠子女的,碧落黄泉自甘偿还。   第二日,西伯侯姬昌上了朝堂。开篇便是一串的大仁大义之词,虽说是仁义之至,但也是酸腐之极。若是先皇还在,定然是喜欢这般方式的。但是现在在位的却是帝辛,在这朝堂中人,谁不知晓帝王喜欢臣子简明扼要的说出自己的事情。甚至将这些国家大事当堂便处理完毕。最好是将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来陪伴王后与培养两位皇子上面。   想到两位皇子最近来的成长,这些臣子们也不得不叹服。尤其是那教导两位皇子骑射武艺的黄飞虎,他知晓的比其他人还要多上一些。谁能知晓这端坐在皇位的帝辛为了这社稷江山放弃了多少呢?明明知晓如何成为奇人异士的手段。有着这份机缘,却因帝王不得有长生之法而硬生生的割弃。   他黄飞虎不懂得什么叫做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也不知晓什么叫做朝代更替,却知晓自己是由衷的敬佩这个帝王。这个将江山社稷,甚至连那些奇人异士们都玩弄在鼓掌之间的帝王。   姜子牙,不由的向那姬昌投去认同的视线。姬昌越说他的情绪也是越发的低落,先皇才去世多久,没想到现在朝堂已经变成了这般模样。他不由的看向那站在首位的丞相比干,没料到看到的却是让他忍不住的想要摇醒他的一幕。   比干丞相没有原本那副重礼仪的样子,那皇位下首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上了一个坐席。比干正在上面坐着,前面还放着不少的奏折。很显然这帝王的政务有很大一部分都跑到了他的身上。   这也就罢了,满朝文武看到这副样子,却没有丝毫的诧异,更别说劝谏,显然是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行为。   连那昨日怒气冲冲的姜桓楚,现在也一副意气风发不在意此番情景的样子,让他不由的紧了紧手中的铜钱。他在来之前便已经预料到自己是大凶之兆,果真是大凶。但是作为仁义之臣,却不得不劝谏。   姬昌抬头,直视帝辛的面容,屈膝下跪,绝对是重礼。“陛下,请听微臣一言,莫不可因为儿女私情误了这殷商的江山呢!”   “孤王何曾为了儿女私情误了这殷商江山?”   “这朝歌半年有余不曾降雨之事···”   “都说西伯侯姬昌卦象可窥天命,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朝歌早已由姜子牙与申公豹开坛降雨,孤王可是为着准备了月余时间。西伯侯不查明真相,便质问孤王可是对孤王不满。”帝辛明显的表现了一个对臣子厌恶的帝王,他对姬昌说不上喜欢与讨厌。不过是一个注定了会死的人而已。   但是,谁让他是局中人呢?   “不敢······”姬昌手中的铜板掉落,想起这一路行来,周边侍卫对自己仁义的宣传。他不阻不拦的模样,手心中出了几分冷汗。   “孤王可是听闻西伯侯姬昌最是仁义,可堪···大任!”   “陛下,传言切不可信呢!!”   ☆、第80章 商周·商纣王姜王后(十五)   仁义之名有时是极好的,有时候却是可以毙命的。这般仁义无双的西伯侯姬昌碰到商纣王这样的帝君,就只能够暗叹自己时运不济,生不逢时了。   姜王后这般远远的看着,她的父亲东伯侯姜桓楚此时正在与那姬昌交谈,让他能够放下对帝辛的成见。他却不知晓,无论姬昌做什么样的选择,他的结果都只会有一个。这便是,君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帝王总是有着各种掌控他人命运的方法。   无论是西伯侯姬昌,还是她这个有着凤凰身份的王后,都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区别只是,远近亲疏,以及利用的彻不彻底。似乎,龙这种生物,总能够轻易的让她打开心扉。亦或是在她准备打开心扉的时候给她致命的一击,让她将那把枷锁锁的更紧。   “王后,你说这西伯侯···”姜桓楚似乎终于放弃了说服西伯侯姬昌的想法。他见姬昌这一面,反倒是被姬昌说服了。两人之间的选择权从来不在姬昌的手上,而是帝王想要治罪,就真的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父亲,陛下自有他的决断。但是,父亲莫不要忘了,‘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姜王后被芮茹扶着,刻意放缓了自己的脚步。但是她的父亲,姜桓楚却依旧是在她稍微靠后一点的位置,谨遵那君臣的礼仪。   “自然是不敢忘。”姜桓楚想了想,便不在与姜王后纠结这个问题。这其中的是是非非弯弯道道,无论是怎样,还是应当他亲自说与帝王听。他可不想因为这,影响了自己女儿在陛下心目中的形象。无论再怎么仁义的人,也总有一个底线,一个远近亲疏的不同。   姜桓楚会为那姬昌争取一线生机,但是却不会因此连累姜王后。   “还请父亲放心,这西伯侯姬昌是一定能够离开朝歌的。”姜王后如是说道。她看不清现在的纣王,比起刚刚接受这具身体的时候,那一切尽在把握之中的感觉。现在的未来,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一片蒙朦胧。说出这样的安慰,连她自己都有些诧异。但是说出来之后,却越发觉得那便是真相。   似乎帝辛真的知晓所有的一切,就如同封神榜本身就仿佛一个巨大的棋局一样。帝辛想要做的就是在原本的棋局上面,修改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步骤,然后在最后来一场大翻盘。   龙···帝辛······她似乎知晓了什么,却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姜王后脚步快了几分,芮茹小跑着才能够追上她的脚步。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越发的心忧。陛下可是说了,让她看着让王后娘娘早点回去。若是王后娘娘不愿回去,自然不会有任何的事情。但是,她到时候怕是会得到帝王的杀人视线。   这样想了之后,芮茹反倒是不怎么害怕了。帝王现在总归是不会在王后面前喊打喊杀了不是?而且她作为王后娘娘的贴身宫女,怎么说打狗也要看主人才行。   芮茹跟随在姜王后的身后,令她意外的是,今日姜王后格外准时的回到了宫中。只是,看着两人的相处,她总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待她仔细观察的时候,又觉得其实没有什么不同。这王后还是一如既往的贤惠,陛下也是一如既往的用·宠·溺的眼神看着王后······   姜王后就这般看着这朝堂因为西伯侯分为两个的帮派越演越烈,仿佛生生死死誓不罢休一般。尤其是那姜子牙与申公豹,若不是两人还看着帝辛的面子,怕是都有可能在朝堂上打起来。   帝辛却仿佛不知晓两人越发恶劣的关系一般,说是一碗水端平,绝不偏帮哪一方。但是事实上却是他与申公豹之间走的越发近了些,与姜子牙则是经常言不同路。朝堂之上都敏锐的感觉到了一种风雨欲来的味道。   苏妲己自然也知晓了这样的状况,她也放弃了原本去帝辛面前刷存在感的行为。唯恐那申公豹发现她现在依旧在勾·引帝王。若是最初的时候,两人或许还有几分联合的可能。但是现在,没有她的帮助,他依旧取得了帝王的信任,又何必与她这个妖精为伍呢。   他们这些阐教的人,总归是有几分高高在上的。明明截教与阐教同是在修炼界最具威严的教派,但是阐教的人却总是看不起截教那群魔乱舞的场面。认为她们这样妖物都上不了台面,殊不知就算获得同样的成就,妖也比人付出的更加多一些···   姜王后听着芮茹告诉她的这些事情,不知道在想写什么。手中那原本盛开的花瓣,被蹂·躏的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良久之后,她才仿佛反应过来一般。伸开自己的手掌,让那已经残破的花瓣掉落在地面上。抬脚踩着它们走了过去,芮茹有些困惑自家主子的表现。张口刚想要询问,便听到了自家主子的声音。   “听说那西伯侯姬昌有两个儿子,同样都是器宇轩昂,才华横溢。若是他的孩子来这边的时候,记得告诉本宫。”   “芮茹记住了。”芮茹点了点头,这西伯侯姬昌难不成要被陛下留在宫中许久?否则主子怎么会有这般说法?心下暗暗留了几分心思,准备让与自己比较好的宫女侍卫们都离那西伯侯姬昌远上几分。否则,若是坏了陛下的计划,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帝辛将那西伯侯姬昌留在宫中之后,仿佛便将他遗忘了一般。无论那朝堂中人说些什么,下了朝之后他是宁可与自己的王后谈论一番风花雪月,也不愿意见姬昌一面。   姬昌被帝王扣押在宫中的消息,最终还是传回了西岐。姬昌的长子伯邑考忧心父亲的安危,便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弟弟,独自一人前往朝歌献宝。愿用宝物来换取自己父亲的自由。   长途跋涉而来,这伯邑考却并没有在第一日见到帝辛,反倒是看到了的一位颇有世外之人意味的老人。姜子牙从伯邑考居住的行馆中离开,原本那带着慈爱的眼眸中划过了几分晦涩难明的味道。越是接近,便越是觉得有些事情是走的既定的轨迹。   无论是高高在上的龙,还是最低下的蝼蚁,都有着追求自己自由的权利。无论什么人,知晓自己的所有都不过是别人一句话的问题,怕是谁都不会乐意。就一句命该如此能够说明什么?不还有一句是事在人为,人定胜天吗?   不说伯邑考献宝之时帝王那副懒洋洋提不起精神的样子,就只说那宝物似乎见了帝王便失去了所有的灵性一般,便足以让伯邑考无法言语。献宝的策略也就这般搁浅,他便只能够从别的地方下手。   到了皇宫,他自然会让手下的人去打听一下这宫内宫外的言语,其中最多的不过是帝王有多么·宠·爱王后。与王后两人那是朝夕相处,如胶似漆。他自然便向王后下了拜帖。虽说他一个男人求见那王后娘娘是有几分不妥,令人意外的是一向连女眷都不怎么接见的皇后居然接见了他。   姜王后此时正靠在帝辛的身上,耳畔是对方近在咫尺的心跳声。无论离得多么近,这般跳动的声音却无法对她产生的任何的影响。听那侍卫向帝辛报告说伯邑考已经与那苏妲己相遇,两者是郎有心妾有意的看对了眼。所以这觐见姜王后的事情也就变得不了了之···   姜子牙施计让那西伯侯姬昌来了一场金蝉脱壳之计,西伯侯姬昌不应。帝辛以其子伯邑考的人肉馅饼为他做了一顿膳食,断了这君臣情谊。最终应了这姜子牙金蝉脱壳之计离开,随行的还有这商汤的名将黄飞虎。黄飞虎之妹黄贵妃与之同行离去。   那苏妲己也随之离开,却说是要全了其与伯邑考的一段情谊。   帝辛仿佛看到了面前的一张棋盘,所有重要的棋子都已经是以别的方式各规各位。或许应当说是除了他没有办法接受的苏妲己。若是他真的还只是商纣王,或许不会介意与苏妲己来一次逢场作戏。但是,现在的他,是绝对不会拥有除了她之外的任何女人。就算只是单纯的拥抱,也会让他有几欲作呕的感觉。   这是那么多世界留下来的执念,已经融入了灵魂,无论这身体是否更换都无法改变。他的生命中就只有她,为的也不过是她的生命中只有他···   “你们都退下。”姜王后从帝辛的怀中起身,对着那些宫女侍卫们挥了挥手。除了刚刚那位为帝辛解说事情的黑衣侍卫,其他人都十分顺从的退了下去。帝辛对那人点了点头,黑衣侍卫身形变换,很快便不知晓去了哪里。   “梓童···”帝辛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亲近与·宠·溺。   “安宸,你还想玩多久?”她的声音却已经不见了姜王后的贤惠与温柔,同样的声线,却依旧能够让人有清冷的感觉。不似拒人于千里之外,却也是温润中带着疏离。   “······”安宸的表情一滞,他知晓他这般不隐瞒她,她总会知晓的。但是在真正面对这一幕的时候,却依旧的有几分手足无措。   “并没有玩,只是单纯的想要这般·宠·着你。”无论是作为安宸的他,还是作为龙凤中真龙的他,亦或是现在作为帝辛的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实现这一个愿望。   “永远是·宠·溺之后的利用,还没有玩够吗?”刘莉知晓自己是有几分无理取闹,但是他却是真的将她看做一个小丑一般,看了那么久的戏。   “我···没有······”他安宸是真的没有,但是曾经的他的确做过。甚至是没有·宠·溺只有利用······   ☆、第81章 商周·商纣王姜王后(十六) 刘莉了解安宸的意思,但是了解却并不代表着认同。 帝辛真的没有做吗?那么那姜王后妖孽祸国的名头又是怎么来的?纵然之后民众都知晓了帝王从未因为王后耽误过国事,但是帝王对王后的·宠·爱同样也已经深入人心。若是说原本帝王是丈夫来告诉妻子男子应当游戏花丛的典范,那么现在的帝王无疑便是妻子来教导丈夫始终如一的模板。 只是,这般情深意重或许是其他的夫妻所希望的,却是帝王与王后之间最不可能的相处方式。这般无疑是将王后放在了风口浪尖上,如果帝王一旦放松了保护,王后的结局便是一个悲剧。以她现在的境地,怕是香消玉殒都是极为正常的。 “我······”安宸想说他是确认自己能够保护好她,但是却在对上那双清冷的眸子之后禁了音。他知晓,无论她说出什么,她都不会相信的。只有他做出来才能够代表自己的决心,也只有真实的看到所有她才能够有一分一毫的松动···想到这里安宸的眼眸越发的坚定。 两人对视,却是刘莉先移开了眼眸。手微微收紧了几分,那一瞬间心脏露跳一拍的紧张让她有几分不满。纵然是真龙与凤凰之间的关系对她的影响,她也一定能够克制。刘莉的人生,从来不需要任何人,亦或是任何物来决断。就算是前世今生,她也同样不允许。 安宸伸手将刘莉拥入怀中,并没有过多的停留,只不过是轻轻一抱便放开。安宸转身离开西宫,视线眺望着远方,远方的阳光似乎是越来越耀眼。只是···他怕是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再与她亲昵的拥抱在一起。 迈出的脚步比起往日少了几分急切多了些平稳,帝王的威仪更添了几分。没有儿女私情的帝王,才是最适合这江山的帝王,却并非他所愿的帝王。 隐隐约约的在光芒中看到了一个女子的容颜,帝辛向前迈出的脚步停留了一下。纵然女子有着近乎于完美的妖媚面容,却无法让他有半分的动容。 之所以停下脚步,实在是那张面容太过熟悉。女子纵然相貌妖艳,周身却是萦绕着一种神圣的气息。纵然面前的女子没有那妖娆的蛇尾,却依旧是女娲无疑。 否则,他实在是无法相信,其他人怎么能够与那女娲庙中的雕像那般相似。 “殷商的帝王帝辛。”女娲的声音格外平稳,明明是柔和的声线,却让人听出了几分高高在上的味道。圣人的地位已经做了太多年,无论原本是什么身份,什么表情,有些习惯已经融入了骨髓。纵然她没有觉得怎么样,却会让同样喜欢处于掌控位置的人感到不喜。 “人族的圣母女娲。”同样的语气,只是帝辛的面庞上没有那亲和的笑容,有的只是带着倨傲的冰寒。 “······”女娲将帝辛从头到脚的看了一遍,眼眸中没有任何的恼意,反倒是带着明显的欣赏。“果真不愧是人中之龙,这般模样,或许真的能够让那几位······” “孤王做什么事情还轮不到其他人来桎梏,纵然是高高在上的圣人。”帝辛的话语没有任何的退让,甚至颇有几分高高在上的感觉。就算这个世界不是他们的力量形成的世界,他也依旧会是这般态度。 就算他们是圣人之尊又能怎样?俗话说圣人不死不灭,但是真正不死不灭的他现在也只见过他们龙凤两人。在他身为安宸的这些年里,可未曾感受到一丝属于其他力量的气息。那所谓的圣人,甚至是以身合道的鸿钧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无论是什么人,都不过是天命的棋子而已。而他唯一的天命,自愿承担。护佑真凤,龙凤相依··· “就算是帝王,你也不过是个凡人而已。而且,那所谓的龙凤之力,可并不是一直缠绕在一个人身上。”女娲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若是只是萦绕着龙之力的凡人,那或许会因为天命的缘故而出现龙凤之力消涨之势。但是真龙,的却是真真正正的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其命运。 女娲不相信元始天尊他们看不出龙凤,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这龙凤或许是最近才出现,亦或是发生了连他们这些圣人都无法干预的事情。往往那都是真正的天命。抬头看了一眼天边,大概唯一知晓的便只有那道祖了。 “是吗?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帝辛唇角微微勾起,却是带着越发冰冷的味道,看着女娲的视线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无论你们想要做什么,若是真的伤了她。无论是上达苍穹,还是下至黄泉,定然是不死不休!!!” 女娲眼睛猛地眯起,那一瞬间天地法则的改变她作为距离他最近的人自然有所察觉,真龙的宣誓,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抗,甚至连天命都有了妥协。龙凤是天地的·宠·儿,果然并非虚言。当然,这里的龙凤指的不是妖界的龙族与凤族,而是单指两人而已。 很快便恢复了她那副笑意妍妍的样子,女娲深深的看了帝辛一眼,准备转身离开。但是最后还是提醒了一句,“陛下还是注意一些,这姜子牙可是不该放弃的人呢。倒是那苏妲己,陛下做了正确的选择···” “孤王的选择不会有任何错误,”能够质疑孤王的只有一个的人。”帝辛周身的气势格外的强势,甚至让女娲都不由的想要退后,却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坚持了下来。 女娲微微摇了摇头,不再提示。在临走之前,却是向西宫的方向看了一眼。真龙与真凤从来都是相依相许的,这次的龙凤却是有几分不对。或许她可以利用这一点?!女娲脑海中不由的浮现了帝辛那双没有任何情感的眼眸,下意识的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她还是独善其身的好。 这提醒她已经做了,至于帝辛听与不听,最后是胜是败再与她没有任何关系。这帝王治疗天下之功过她可不愿意沾染太多。纵然作为人之圣母的她是最有资格沾染的。女娲身形渐渐迷蒙然后消失,隐隐约约能够看到那比人的双腿更加妖娆的蛇尾。 帝辛向自己后方看了一眼,那一身黑衣的男子摔了出来。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同样的蛇尾··· “伏羲。”帝辛微微皱眉,看了他一眼。 “陛下,不会有事。”伏羲深呼吸了一下,看了一眼女娲消失的方向,唇角出现了一丝讽刺的笑容。圣人本就该断情,更何况他掩饰了自身所有的气息,纵然他不是圣人,却也已是伪圣,被忽略是极为正常的事。 “是你的,终究会是你的。”帝辛仿佛是在说给帝辛听,又似乎是说给自己听。 且说这厢姜子牙带着西伯侯姬昌偷偷离开朝歌,一路上自然是艰难险阻,绝对不比那原著中低上几分。在路途之中也同样遇到了那已经没有任何人类模样的雷震子,只是这次雷震子对那姜子牙更加亲密一些。甚至离开的时候还有几分依依不舍,却依旧是在对视了一眼之后转身离开。 姬昌比之封神榜中对姜子牙更加信任,如果说那封神榜中的姬昌对姜子牙以礼相待是对他才能的尊敬,现在则是又多了那救命的恩惠。而姜子牙对姬昌可没有原本千里马遇伯乐的知遇之恩。 殷商与西岐也在闻太师逝世之后宣布正式开战,殷商一方越发的事出有因‘姬昌自立为王,残害帝师闻仲’。闻太师甚至比之封神榜之中,阵亡的更早了一些,成为了双方开战的□□。姬昌寿命随着一次次窥视天命比之常人本身就要短上一些,双方开战没多久便已是寿元将近。 姬昌亡故之后,他现存唯一的子嗣姬发自然便成了西周的王。姜子牙接受姬昌的委托,帮助姬发稳定这西周的江山。姜子牙在西周的地位进一步的上升,姬发对他的信任甚至比之姬昌更甚几分。有着黄飞虎等人的帮助,他是真的成为了那帝王之下的第一人。 甚至对于那些有特殊能力的人来说,手持着封神榜,代表着天命的姜子牙远远要比姬发要重要。 随着双方的战场在不知不觉中扩大,死伤也进一步升级。殷商之中有国师申公豹请来的各路外援,西周也有那元始天尊为承接天命收下的各个徒弟。那战斗能力极佳的哪吒,那心性格外成熟,甚至可以称之为智囊的杨戬······ 但是西周却并不是民心所向,二人只能说是平分天下,民心也一分为二。有些民众敬佩那西周姬发与其父姬昌的仁义无双。另一些则也崇敬殷商帝辛的威严与严苛,却不会过度。治天下本身应当恩威并施,二者则仿佛将之分开。但是帝辛本就是殷商皇室,在民众心中还是帝王正统,这是西周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 没有苏妲己迫害民众,殷商不失却民心,这天下最终归于谁手便是一个迷。 不过僵局总归是有被打破的哪一天,不知什么时候变传出了西周的帝王姬发心仪长嫂苏妲己的传言。而此时又正值需要龙凤之身破三仙岛三姐妹阵势之时,急需龙凤破阵。姜子牙属意姬发与子娴破阵,但姬发却迟迟未做出决定。 最终更是选择了让苏妲己为他的新婚妻子,与他共同破阵。 姜子牙听到他的决定之后并没有阻拦,只是挥挥手退了下去。在烛火下展开了封神榜,上面没有任何文字,空洞的苍白··· 未建封神台,这也不过是一张带着神圣气息的丝帛而已。   ☆、第82章 商周·商纣王姜王后(十七) 姜王后听到苏妲己要以‘凤身’破阵的时候也是微微愣了一下,苏妲己是狐妖这是她知晓的事情,狐妖本身便有妖娆惑人的灭国之象,又怎么能够当得起凤之尊位?不过···似乎在那封神榜中子娴与姬发也未能破阵,纵然这样也是不影响大局的。 令她更加在意的是,这件事情之中那帝辛推动了多少?或许这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从姜子牙离开朝歌,到如今的两局相对···若是每一步都在他的掌控之内,那帝辛的确是有几分恐怖了。 别人不知晓为何闻太师会‘阵亡’,她又怎会不知。所谓已经阵亡的闻仲闻太师,现在可是在这后宫之中好好的呆着。每日除了与比干饮酒下棋之外,更多的便是钻研术法,相当之清闲。比之他在前线战斗的时候,此时他的术法不知精进了多少。 所谓的死亡,也不过是个金蝉脱壳之计,留下了一个虚假的躯体,真身则是一直在朝歌城中。现在这位闻太师更是被安排在了她的身边,说是保护她的安全。令她想不通的是,这般为国为民的人,为何愿意拘束在这一宫一墙之内,甚至可以不再以真面目示人。 难不成又是为了这江山大势,亦或是百姓黎民?姜王后微微叹息了一声,果然就算是她引以为傲的猜测人心,怕是也比不得那有着真龙之称的安宸··· “母后在担忧什么?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父王定然会站在你的身前。”再大的危险也有人为她挡着,父王是绝对不会让母后一个人去面对。 脚步声逐渐的清晰,殷郊与殷洪两人依旧如同年幼时的一般形影不离。但是比起年幼时的活泼开朗,现在的他们通身则是多了几分王族的气度,足以见得帝辛的教导方式。 “并没有担忧,郊儿与洪儿今日的功课已经完成了?”姜王后勾了勾唇角,扯开了话题。面庞上的微笑更加柔和了几分,驱散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自然是已经完成了!!母后,我何时才能够上战场,为我殷商征战?”殷洪比殷郊的脚步快了几分,挽起了姜王后的一只胳膊。虽然他已经不再年幼,撒娇的时候却依旧有那么几分可爱。只能说颜好,无论做什么,都是极占优势的。 “这个母后怕是做不了主,你父王自然会有决断。”姜王后抚摸殷洪发丝的手微微顿了顿,她自是知晓帝辛将一切都当成了一个棋局,只是不知晓这天下究竟有多少人入了局。姜子牙定然不会全心全意的为西岐,就只是这一点,那西岐便已经随时的可以分崩离析。 “······”殷洪越发的觉得自己上战场的日子遥遥无期,虽说他的术法能力已经是极强但是他的父皇可是怕他受一丝一毫的伤害,否则无法向他的母后交代。如果他真的想要上战场,还是必须要母后做主才行。 “洪儿就这般想要为我殷商征战天下?”帝辛迈步走了进来,虽然话是对殷洪说的,但是他的视线却是一直未从姜王后的身上移开。没有丝毫遮掩的深情,就这般放在一个人身上,让人不愿意与他对视,甚至是想要逃避他的视线。 “自然!”殷洪回答的声音格外洪亮。 “洪儿是父王想要培养的一员大将,若是以后想要帮助你王兄,还是必须要有沙场经验才可···”帝辛仿佛沉思了一下,抬头对上那殷洪亮晶晶的眼眸。 “谢父王!!洪儿肯定会全力协助王兄!”殷洪的情绪极其高涨。 “那就随着父王去看看那龙凤阵势。”帝辛看着殷洪那原本极其高涨的情绪瞬间被打落到低谷,眼眸中也划过一丝笑意。并不是他不想让殷洪上战场,姜王后的心思自然在他的考虑之内,但是更多的却是现在并不是他上战场的时机。 封神榜之内,他是端坐于王座的人,所以足够吸引所有的火力。若是此时洪儿大方异彩,怕是那些人的视线也会投注于他身上。若是走封神之途,他倒是不惧。但是他可并没有忘记,这世界上可不止有道家一途。那西方佛教的两位圣人,在度化人时,可不在乎是否心甘情愿。 “父王,那姬发小贼与那苏妲己可真的能够破的了三仙岛的阵势?”殷郊眉头微微一皱,这姜子牙可是传出三仙岛之阵必须是龙凤才可破阵。若是姬发与那苏妲己真的破了阵,怕是会影响到民心。 “郊儿不必担忧,既然是龙凤才能够破的阵势,便真的只有龙凤才能够破。”姜王后说了这么一句,虽然并没有看向帝辛的面容,也知晓那张面孔上现在是多么的自信,多么的意气风发。就算是姬发真的能够与苏妲己破了那阵势,又能够如何呢?棋子无论多么强大,也奈何不了执棋之人。 “梓童也随孤王一起去那阵中看上一看,如何?”帝辛这般询问道。 姜王后的手收紧了几分,又放开,唇边勾起了一丝笑意。“能够到外面走走自然是极好的。只是这布阵之地,距离朝歌有一定的距离,这宫中之事······” “孤王自然有办法让我们及时到达前线,这宫中之事,也有比干皇叔与闻太师可以帮忙照看。”帝辛说的极为笃定,现在的比干与闻太师可不比封神榜中那有几分自持身份的样子,甚至是对他言听计从。臣子有能力固然是好的,但是要最好的使用这样的臣子,必须要这个帝王有足够的能力,可以驾驭。 如今的帝辛可以肯定的说,就算他想要将这王位禅让出去,这朝歌中的臣子也没有一个人敢接。当然,这其中自是不包括,被他当做储君培养的殷郊。 “嗯。”姜王后应了一声,这帝辛倒是有足够的信心。就算是那姬发与苏妲己注定是破不了龙凤之阵,他们当真便能够破的了吗?虽然是真龙真凤之身,但是却是各怀心思,这般又是哪来的默契破阵? “郊儿、洪儿,你们去安排一下,明日孤王带你们去前线看看我殷商的将士们。”帝辛挥了挥手。 殷郊与殷洪对视了一眼,转身离开,不难看出彼此眼中的那一丝笑意。父王纵然说的再怎么义正言辞,其实也不过是他想要与母后单独相处而已。有这么恩爱的父母,是他们的幸运。不必要担忧这后宫应当有的勾心斗角,他们所有的路途都被父母安排的很好。最好、最安全、也是最适合成长的道路··· 虽然母后总是有些喜欢闹别扭,但是他们相信,两人之间从来没有跨不过的槛。 “梓童···”帝辛一步步的靠近姜王后,在距离她一米的距离停下了脚步。除了两人坦言身份的那一次之外,他们似乎默契的称呼对方现在的身份,但是比起没有揭开身份的时候不知道疏离了多少。已经过去了几年的时间,纵然他知晓现在不过是开始,却依旧有几分难耐了。 “无论你相信还是不相信,孤王想要破这龙凤阵都不是为了那所谓的百姓民心。”帝辛是想要与姜王后破那龙凤阵,但是那民心却并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民心,根本不需要利用自己心爱的人。“我想要的,不过是像你证明···” 证明这真龙、真凤不仅仅是天命赋予的牵连,而是本当相属。纵然你不愿心有灵犀,那便由我来配合你。若是···你无法属于我,我也愿意属于你。 这些年他已是隐约知晓了为何姜王后会越发的对他疏离,因为那次本就让他有两分愧疚的利用···只是,他却知晓这只是开始。 终有一日,她能够理解他的······ 龙不可能永远将凤放在一个被保护者的位置,纵然他愿意用一切来保护,但是真凤毕竟是真凤,有着自己的骄傲。凤,是唯一能够与真龙并排而立的人,所以有些事情自是要他们一起承担。而不是一个担着,另一个被护在羽翼之下。他也一直相信,他爱的人,纵然表面柔弱,也不是那菟丝花一样的女子······ 姜王后抬头看了帝辛一眼,从那双澄澈的眼眸中她看不出虚假,但是也同样无法分辨是否是真实。微微点头,既然是他想要做,那么她便看着。 她并没有发现,自己对帝辛的防备早已经没有原来那般深刻,反而多了几分看好戏的心理。承认了对方对自己的心思,却如同猫逗老鼠一般,想要看他能够做出什么。 三仙岛的三姐妹自然是有几分方外人士的傲气,但是难得的看到了帝辛都收敛了几分。方外人士不会对那些所谓的大臣有什么好脸色,对帝王却是不一样的。纵然不会有那种任其驱使的姿态,也会带上几分尊重。 听到帝辛说他们几人要在姬发入阵之后入阵,便也有了帝王要借她们的阵势获得民心的想法。不过,对于这样光明正大的利用,她们倒是不会拒绝的。同样是利用,光明正大反而更加让人接受。 正因为如此,截教中走出的修炼者们更加喜欢申公豹一些,而不喜欢满嘴的仁义天命的姜子牙。 姬发与苏妲己另外还有那护着两人的黄天化等人入了阵,帝辛坐在阵中收紧了与姜王后交握的手指。他们只能够看到红色的绸缎漂浮,然后那阵中之人便成了瓮中之鳖,看上去是格外的莫名其妙。 当然,在有些人眼中还是能够看出真相的······ 帝辛冲着是三仙岛的三位姐妹点了点头,也不管那姬发与苏妲己被拖下去之后会被如何对待,就这般与姜王后手牵手入了阵。 三仙岛的三位姐妹一齐施力,红色的绸缎之间,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丝丝金色的光芒·······   ☆、第83章 商周·商纣王姜王后(十八) 在踏入阵法的前一秒,满目还是一片耀眼的鲜红,在一瞬间仿佛是被清水擦拭过了的水墨画。所有的浓墨重彩都在瞬间消失殆尽,只留下了轻轻浅浅的色泽,带着几分历史痕迹的暗红色带取代了耀眼的鲜红。 那红色的仿佛无风自动的丝绸,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随风发出沙沙声的枫树林。红枫叶落了满地,如同红地毯一般铺的整整齐齐。 树林中带着几分她最熟悉的味道,那是源自于灵魂的熟悉与舒适,甚至让她没有办法抵抗。身上的衣襟也不再是姜王后那繁杂庄重的宫装,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刘莉的衣着。一身舒适的睡衣随意的贴合着比例完美的身躯,在一阵阵清风拂过时被吹起,不时的沾染上了几片枫叶,总是带着几分闲适的味道。 刘莉循着根本没有任何痕迹的记忆,走入了那没有道路的枫树林。她倒是知晓这份熟悉感并不是来源于自己,都说凤栖梧桐。这树林中有什么,也定然不是属于刘莉,而是属于那早早的便镌刻在她灵魂中的系统,亦或是那凤凰的虚影。 只是,纵然再怎么拒绝,她现在也知晓,自己与那凤凰已经早早的交织在一起。或许是,一直都缠绕在一起,从未分离。从最初系统出现时的讯息,她似乎再也没有察觉到系统亦或是那凤凰虚影的思想。她从来都将系统当做是个死物,也就不以为然,甚至从未想过或许系统并不只是死物,而是这凤凰形成的缘由。 为何娱乐圈中那么多演员偏偏就只有她被选中了呢?还是说,只能是她? 身处在封神榜的世界,所以她对命运似乎也有了新的体悟。而且在龙凤虚影展现之后,穿越这个世界,是偶然,亦或是必然?! 伸出自己的手掌,从梧桐树上摘下一片叶子。脑海中似乎便多了一个故事,一个帝王与王后的故事。他为皇,她为后。只不过是她为他付出了一生,他看到的却是社稷江山。与她曾经饰演过的角色没有太大不同。只是,那帝王少了些许柔情,满满的都是对江山的豪情。从同一棵梧桐树上摘下来一片叶子,看到的场景却是完全相同的。 从道路上一步步的走过,每一棵梧桐树上她都会摘下一片叶子,像是观众一样欣赏着戏中人的一举一动。但是她却是知道,她并不仅仅是观众。曾经的她,便是这戏剧的演员,而且还是全身心的演绎。那爱恨情仇在瞬间充斥她的心扉,虽然不至于让她迷失自己,却是也如同自己经历了一番。现在不过是将记忆捡起来而已。 那是她在轮回中遗落的记忆。 一路走来,她看到了太多次的自己求而不得。凤依恋龙,这似乎是刻在灵魂中的规则。只是,这份依恋,在一次次破碎之后,也就没有了重组的勇气。以至于,越往后,她看到的场景便越冰冷。两人除了夫妻的身份,似乎就只有‘相敬如宾’四个字能够形容。 最后几棵梧桐树上,更是她亲自饰演的世界。而且,她也知道了,那并不是真实的世界。之所以说是不真实,是因为那并不是她以为的历史。而是龙凤之力形成的世界,世界本是由阴阳二气组合而成。龙代表的是至刚至阳之气,凤代表的是至柔至阴之力。只要是结合两人之力,便是可以构成一个世界。 凤当时已经虚弱到极致,但是构建世界也并非不可。尤其是是容纳她与安宸的世界。 坐在最后一棵梧桐树上,刘莉知晓了所有,但是又似乎与自己从未知晓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安宸的确是在用他力所能及的方式来弥补他,但是错误已经发生了,弥补还有作用吗?‘说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干嘛?’刘莉脑海中不由的浮现这么一句,唇角勾起一个浅薄的笑意。其实,说起来,这么多世悲惨的命运,其实怨不得任何人。 就算是她自己看自己的记忆,也只能说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若非是对‘龙’太过信任,她又怎么会每一世都这般凄凉的收场。不过,显然就算是所谓的龙凤命运,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她能够从那些记忆中看出凤对龙信任的流失,否则,她现在也不会对安宸这般厌恶。在察觉到他能力的时候,便由衷的厌恶…… 刘莉坐在梧桐树的枝干上,她指甲上的凤凰已经明显的看出了身影,甚至隐隐约约散发着金色的光芒。神圣的气息笼罩在她周身,那高贵的气息比之女娲也不遑多让。安宸远远的便看到了刘莉的身影,脚步不由的加快了几分。 “梓童……”安宸下意识的将这个称呼说出口,但是靠近之后看到她的容颜,便更换了称呼,“刘莉,你还好吧?!” 刘莉低头将安宸眉宇间的担忧看在眼中,甚至连他极力隐藏起来的小心翼翼都被她收入眼底,他是真的在后悔,甚至在努力的补偿。那其中的深情与温柔她看得清清楚楚。演了那么多年的戏剧,她能够分得清对方是否在饰演。 甚至现在回想起来,从与安宸的第一次相遇开始,他似乎对她便太过在意了。往日的时候只当是两人之间的缘分,下意识的成为好的朋友。现在看来不过是他下意识的补偿,而她心安理得的接受。 “很好!”刘莉唇角微微勾起,她的确很好。虽然这个结果不能说十分的令她满意,但是至少要比所有的一切都被蒙在鼓里的样子要好太多了。虽说她知晓天命之中,龙凤相依,凤注定是离不了龙,龙也似乎离不了凤。无论他是愿意亦或是不愿意,两人的生命都会交织在一起。 不过,也仅仅是交织在一起而已。天命没有规定,两人之间必须一往情深。原本是凤的痴傻。现在或许成为了···龙的执着? “既然你来了,那便将这阵破了吧!郊儿与洪儿还在等着我们!”刘莉纵身跃下枫树,安宸下意识的伸手接住她的身躯。时隔许久之后,再次用胳膊揽上那柔嫩的腰肢,他甚至是不愿意放开。但是却知道现在并不是可以享受的时候,只能十分遗憾的保持了君子的风度。事实上,鬼知道他多么想要做一个小人。 龙性本淫,他本就是忠于自己欲·望的生物。却是为了最爱的人,一次次抑制了自己的本性。 “好!”安宸的声音有几分沙哑,不过被他很好的掩饰了下去。伸出自己的左手,与刘莉的右手紧紧相扣。那龙凤之力,在一瞬间沸腾到顶点。周围的风景如同一张被水浸染了的油画,颜色一点点的变淡,直至消失。周围再次变成了那红色的丝绸,那丝绸也仿佛受到了外力的干扰,一根根的飘落下来。 与此同时,三仙岛的三位姐妹,不由的同时吐出了一口鲜血。 显然,龙凤阵,被破。 不过三位少女面面相觑,非但没有半点惆怅,反倒是都带上了几分欣喜。虽说她们都是随性之人,之所以下山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师兄讨一个公道。但是任谁都希望自己是顺应天命,尤其是对于修道之人来说。若是顺天命,那有功德相佑,能走的地方自然也会变多一些。 相反,那修炼的危险性也会随之上升一些。否则,也就不会有人说,最近下山的截教中人,都有可能成为封神榜中人,失却方外人士的自由,从此受律法约束了。 “父王,母后!”刚刚走出阵法,殷郊与殷洪便迎了上来,他们身上都沾染了一些血迹,显然在两人进入阵法的时间里,他们也没有闲着。或许是因为上了战场的缘故,殷郊身上的气息越发的沉稳,只是带上了几分王者的威仪以及几分冰冷的气息。而殷洪的身上,则是少了些活泼,多了几分为将者的狠戾。这般变化让帝辛在心中点头。显然他将他们带到战场来是对的。 无论是多么好的利刃,都要进行开锋。否则,也不过是一块造型独特的废铁而已。显然,现在这两个孩子,已经是开封之后的样子。 “果然父王与母后才是真正的龙凤,那姬发小贼还说什么替天行道,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而已,连父王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还妄想窥视成汤的社稷江山。待洪儿动手,将那小贼的头颅为父王斩下,挂在朝歌城门,以儆效尤!”殷洪下意识的用衣袖抹了把脸,他显然是有些担心自己脸上有污渍的。自小母亲就不喜欢他们将污渍染到身上。 姜王后见殷洪越擦越花的面容,微微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将殷洪面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不愧是孤王的爱子,父王等着你将他的头颅为父王斩下!”帝辛拍了拍殷洪的脑袋,下意识的隔绝了姜王后与殷洪,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姜王后抬头看了帝辛一眼,实在是难以从那‘慈爱’的面容上看出丝毫问题。似乎他的动作是无意的,但是总让她感觉到了几分刻意。 而且,她确定自己并未出现错觉。 没等她考虑太久,殷洪便吵着要去取那姬发的头颅。而帝辛也不阻止,反而极为支持的为他摆了露台。让殷洪在众目睽睽之下下了杀手。姜王后就这样看着封神榜中备受庇佑的姬发头颅被自己的孩子斩于剑下。那霍乱人心的苏妲己也未能逃脱一死。 封神榜,居然以这样戏剧性的方式落幕…… 西周以姜子牙为首的异人纷纷投靠殷商,纣王为姜子牙建立封神台封神。封神榜出,但是上了神位的人才却是寥寥无几。死在这乱世中的,大部分都是无能之人。 几位圣人对这个结果明显的不满意,但是天下已定,就算是不满也无可奈何。 女娲,看着这样的结局。有几分意料之外,却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这些圣人,觉得自己是执棋之人,却未曾想过,自己不过是他人棋盘上的棋子。 龙,向来是最会玩弄天下之人。   ☆、第84章 商周·商纣王姜王后·番外 自封神台建立,封神成功之后。这片江山似乎又恢复了原本的平和,殷郊是帝辛亲手培育起来的帝王。他的手段比起自己的父亲却是柔和了许多,也或许是因为现在的江山要的正是这么一位温和的帝王。 帝辛打下了这个天下,而殷郊要做到的则是守住这成汤的江山。一条条的律令不断的颁布了下去,渐渐削弱了诸侯的权利,但是却并未让诸侯有一丝一毫的怨言,反而是对他感恩戴德。这个世界与真正的历史终究是有区别的。有奇人异士的存在,有些原本看上去极为不靠谱的律令,反而成效要更好一些。 至少,在中国历史上,没有哪一个帝王,敢直接废了诸侯制度。否则,迎接他的就不是诸侯与百姓的拥护,而是支离破碎的江山。 殷洪穿着一身盔甲,半坐半靠在一旁的椅子上面,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君臣之别。不过,殷郊也不会在意就是。他对自己的弟弟有足够的纵容,就如同父母对他们的纵容一般。现在父母离开了,他这个做兄长的,倒是更像是一个父亲。 殷洪拿起桌上的酒壶,豪爽的将酒水倒入自己口中。辛辣的味道让他的眼睛有几分晕红,但是却没有半分的迷蒙,比之平日里反而越发清明了一些。 “王兄,你说,父王与母后现在在做什么?”殷洪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自家哥哥的书房坐着,偶尔的时候他也会帮忙处理一些事务,但是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他在一旁休息,而殷郊处理这国家上上下下的事务。既然成为了帝王,自然而然的要承担起一个帝王应该承担的责任。 “嗯?大概是又跑到哪位异士的隐居之地观赏风景去了。他们不会有任何危险的,你照顾好你自己就可以了!”殷郊起身拍了拍殷洪的脑袋,虽然两人到现在年岁也不小了,但是他们的容颜却依旧是停留在最好的年华。帝辛传授给他们的自然是异士的手段,只要两人离开了这皇宫,就可以找个名山大川隐居。到最后,成长成什么样子,恐怕没有人能够知晓。 而殷郊也已经开始着手培养自己的继承人…… “也对!”殷洪微微一笑,他倒是知道自家父母感情甚笃。而且父亲的能力在那里放着,自然不会让母亲有任何的危险。只是,令他诧异的是,父亲会随着母亲一起苍老。这···大概便是爱情吧。母亲没有任何的修炼资质这是他知晓的,父亲会选择一起老去也在他们的意料之内。就如同鸳鸯一样,本应成双,若是这世间独留一人,要怎么面对以后的时光? 父王与母后五年回来一次,不知道这次回来,会是什么模样? 原本最为喜爱美色的商纣王,最终为美人可以放下最尊贵的皇权,甚至不惜以其万金之躯,陪她踏过这成汤江山的每一寸土地。 传言有不贫瘠之地,曾经见过这么两位超凡脱俗的贵人。岁月似乎极为优待两人,除了那微微泛白的发鬓,一点都看不出已近古稀。甚至有传说,两人本就是奇人降世。待到身死之时,便是道长之夕。得到成仙成佛,触手可得。 漆黑如墨的发丝随着时光的流逝交织了黑白,似乎也让帝辛敛下了周身的威仪,多了几分人气。尤其是在他眼前有姜王后存在的时候。那双依旧晶亮的眸子中,总是溢满了温柔。不知有多少世人艳羡帝辛与姜王后之间的爱情。 无论外界的传言是什么,能够让帝辛看在眼中的,就只有姜王后一人而已。自从他禅位给殷郊之后,便与姜王后游览这成汤的大好和河山。不得不说,神话世界中的景象是极为醉人的,有些景象的存在跟本就是违背常理。但是他又确确实实的存在。 伸手握住姜王后的手掌,拉着她一点点的向上攀登。现在两人也不过是走到半山腰上,距离山顶还遥遥无期。但是两人却一点都不着急。明明可以用最简单的方式到达目的地,却默契的选择了最疲惫的攀登。一路上的荆棘丛让两人身上都有一些狼狈。若非是能量时时刻刻调整着身体处于最佳状态,怕是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怕上来。 姜王后一如往常一样,将自己的手掌放在帝辛的掌心。都说习惯是最可怕的事情,她已经习惯自己伸出手,让他带着自己走向未知的领域。明明应当是陌生的气息,但是在触碰到的时候却只有满满的心安。她一直知道这是龙凤的天性,但是却依旧让人着迷,不愿意舍弃。而且···也早已经无法舍弃。 长长的睫毛颤动,掩下了自己眸子中的复杂。就算是养上一只小猫小狗,时间长了也总会有感情,又何况眼前的是一个人呢?而且帝辛从来不会让她照顾,反倒是事无巨细的照顾她。虽然知道他对她总是带着几分歉意,但是在习惯了之后,便学不会拒绝。尤其是看到他在照顾她的时候,那欣喜的面容。 “累了吗?”帝辛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犹豫,转头问了一句。向上看了一眼,依旧只有那迷蒙的云层。云层之上还有多远,完全是一个未知数。他们这样走下去,不知道要走多长的时间。 “安宸,等看完这里的风景,我们就离开吧!”刘莉唇角微微勾起,这么多年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她或许并不爱安宸,但是她却同样知道,他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可以靠近她的人。没有人说过,不存在爱情,就不能够一生一世相伴。 未来的路还很长,一个人走,总会显得有几分孤独,倒不如找人作伴走下去。至少,这个人,不会再让她厌恶。防备是有的,但是这世界上,又有什么人之间,是可以完全敞开心扉。 回到那个属于她刘莉的世界,然后开始自己这一生真正的生活。或许,她这一生,会很漫长…… “好。”安宸愣了愣,同样也勾起了唇角。虽然努力的维持了自己的状态,不至于开心的像个孩子,但是那微微颤抖的手掌还是展现了他此时激动的心情。似乎为了掩饰什么,转身继续一步步的向上攀爬着。 太阳落下又升起,但是两人攀爬的速度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改变。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昼夜,他们终于站在了这座山峰的最高点。都说在高处看日出最美不过,他们奋斗了那么久也不过是想要看一个最美的日出而已。同样,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次的日出。 太阳渐渐的升了起来,将天边的朝霞印染成红色。帝辛揽着刘莉的胳膊,亲身体会着周围的身体一点点的失去那令他熟悉的气息。身体的温度也渐渐的由温和变得冰冷。这是他经历了无数次的事情,那曾经的一幕幕让人崩溃的画面似乎还能够在自己的眼前不断浮现。但是这次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悲伤,甚至有几分欣喜。 这是他期待了太久的结局。而且···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 帝辛将那已经失去温度的身体牢牢的束缚在自己的怀中,将自己的下颌抵在刘莉的肩膀上,呼吸的频率越来越慢。最终消泯,再也察觉不到一丝一毫。两人的身体,如同雕塑一般,被朝阳印上一圈红色。 这是帝辛与姜王后的结局。无论是帝辛还是姜王后。在离了两人的灵魂之后,都是极其短命之人,是早就该陨落的星辰。这同样也是安宸与刘莉的开始。他们才是真正的本命龙凤,而那两具身体,才是唯一能够承载所有的身体。 待两人的灵魂消失之后,朝阳之下,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渐渐现出了身形。将两人的躯体带走。作为殷商的王与王后,自然不可能将尸体弃之荒野。 这黑衣男子的身后,跟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女。少女的面上带着笑意,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带着几分狡黠,看起来格外的活泼灵动。她紧紧的跟在男子的身边,一步都不愿意离开。她的面容仔细看起来与女娲庙中的雕像有几分相似。但是待到想要细想的时候,却仿佛对她的面容没有任何印象。 隐隐约约能够听到,少女用那清脆的声线,称呼那男子的名字——‘伏羲’。 封神榜立,天庭出现。圣人们似乎隐退在幕后,又似乎哪里都有圣人的影子。但是,就连其他的圣人也不知道,被人类奉之为‘母’的女娲究竟去向了何方。就仿佛是被人屏蔽了天机一样,再也无法窥视半分。 而在人世,则是多了的一个仿佛不知晓世事,但是却看得比谁都清楚的少女。现在她的眼前,再也没有天机命运,有的只是曾经亲手抛弃过的那一段,相知相许的幸福。 后悔,是最廉价的情感。但是值得庆幸的是,他们都还有弥补的机会,并没有直接失去。 女娲恐怕永远都不会知晓,那个倨傲到与天命相对的帝王,之所以帮她,不过是因为两人的相似。曾经的错误,本就要用一生来弥补。无论,这一生,多么漫长……   ☆、第85章 现代篇10 刘莉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周围的风景,起身拉开了窗帘。她的手在拉开窗帘的时候微微一愣,似乎不应该是这样。思索了一下,微微勾起了唇角,不是这样又能怎样呢?昨日她宣布退出娱乐圈,以后自然而然的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一如她规划中的那样,离开了演艺圈的刘莉,不再接受任何的邀请。因为她的居无定所,也就没有娱乐圈中的人找到她。她游览了所有具有历史痕迹的古迹,不仅仅是中国的,国外的不少帝王也留下了她的足迹。只是,不知晓为什么,在国外她总有种漂泊不定的感觉,似乎她不应该离开祖国,有什么重要的地方正在这里等着她。 就这样度过了一生,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总觉得自己还有一些遗憾。但是她却是不知道自己的遗憾到底在什么地方。说起来,她这一生除了没有一个可以陪伴在自己身边的男人之外,没有任何不完美。子嗣,她在孤儿院中领养的那几个孩童,与她亲生的没有什么区别。在她年迈走不动的时候,这些孩子们也是极尽孝道。 或许,下一世,她可以试着找一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男人。就算是没有爱情,相互扶持着一起走过,也是弥补了一桩遗憾。 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缓慢,再次睁开眼睛。刘莉唇角微微勾起,出现了一丝笑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中指上的凤凰虚影。若是没有她的存在,她的人生最有可能的的确是她刚刚经历的那些。那些是她曾经为自己设定的未来。而那一世的遗憾,在现在,根本不可能有。 真切的认识到自己的想法之后,刘莉微微一愣,又觉得本该如此。她现在对安宸是信任的,因为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命运,也因为他在封神世界中的一世陪伴。百年的时间,很短,也很漫长。 环视自己周围的风景,显然,这也是一个幻境。 虽然自家的别墅院落风景很是幽美,而且是很有江南风情的院落,国内最出名的园艺家杰作。但是,也不可能会纯天然到这种程度,更别说隐隐约约还能够看到那围墙之外的高山,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更别说,这里并没有某个人的存在。 只是这个庭院有着她居所的影子,不过在山水方面比她的居所布置的高明了不止是一点半点。那山水楼阁,几乎是交融在一起的。纵然她见过不少的江南风情的庭院,也不得不承认,这绝对是她所见过的最美的庭院。 不远处应该便是这个院落的主屋,不像她的别墅还带着几分中西结合的味道。这个院落是纯正的东方建筑风格。朱红色的大门对她极具吸引力,似乎只要她进入了大厅便能够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唇角微微勾起,没有任何的犹豫。 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她的胆子显然也提升了不止一点半点。正如同大部分人的心理一样,仇视着那些具有特权,不需要付出便能够轻易得到他人付出了血汗之后才能够得到的东西。却也同样无时无刻的不再羡慕这些特权阶级。 刘莉伸出手,手指刚刚碰触到大门,大门便主动的打开。 在她走进去的瞬间,身后的大门随之关上。这种极其具有鬼神色彩的场景,已经不会让她有丝毫的触动。在经历了封神榜之后,每天都能够看到神话的场景,现在已经习惯成为自然了。原本晦暗的房间因为她的进入突然闪现出了极其耀眼的光芒,眯起眼睛适应了良久之后才完全睁开。 大厅的正中央是一个东方的画卷,一个没有面孔的东方宫廷美人图。身上的衣物极尽华贵,墨色的发丝上面的凤羽装饰更是恍若实质,翩翩欲飞。虽然没有五官,没有面孔,但是却让人直觉的认为这是一个美人儿。 刘莉不自觉的向着画卷伸手,她的头猛地一痛。那画卷中的女子渐渐的有了面容。先是面部的轮廊,接着是五官,唇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自然,这是她的面容。这个在娱乐圈被称为皇妃的面孔怕是没有几个人不识得。而她身体中也多了些什么。如同最重要的东西回到了体内一般,只要闭上眼睛,似乎就能够听到那清脆的凤鸣声。现在,她才真正算得上是凤凰。 良久,那头昏脑涨的感觉才终于消失。起身看了那画卷一眼,转身没有丝毫留恋的走出了房间。而那幅画,在她走后,就渐渐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朝阳映射在宽大的床面上,晕染出一圈圈橙红色的光晕。床上的少女安静的躺着,双手交叠在胸口上,是最标准的睡眠姿势,但是那微微皱起的眉头证明了她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般舒适。 原本趴在床畔上,明显对自己的昏迷一无所知的男子醒来之后第一时间打量周围的环境。在视线碰触到床畔上少女的时候,眼眸中凌厉的神色瞬间柔和了下来,那一身上位者的威仪气息也变得格外的亲和。 安宸不由的伸手抚上刘莉那微微皱起的眉,眼眸中不由的带上了几分疼惜。如果可以,他宁愿床上的人没有任何的记忆。不知晓龙凤本就相依,不知道他们的命运是牢牢的被绑在一起。那么,他还可以默默的守护着赎罪。但是那么多的岁月,他又如何看不透凤凰的骄傲?纵然知道真相会遍体鳞伤,她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被蒙在鼓里。 身为真龙的他渐渐的在岁月流逝之后收敛了往日的风流之心,沉淀下来的是那段两人都没有真身,都未入轮回前陪伴在一起的温馨岁月。而身为真凤的她,在他的一次次背叛之后被磨灭了对真龙的依恋。将原本柔弱的羽翼历练的越发的坚韧。如同一块璞玉,渐渐的散发出让他再也无法忽视的光芒。 他知晓,之所以犯错与龙之本性分不开。龙性本淫,这本身就是定律。但是,却又不能成为他犯错的理由。同样,也无法成为她原谅他的理由。 指尖出现了金色的光芒,渐渐的抚平了刘莉那微微皱起的眉头。起身,侧躺在床榻上,紧紧的盯着刘莉的容颜。确保只要她神色出现一丝一毫的变化她都会放在眼中。 床上少女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同样的也带动了在床畔上坐着的男子的所有心悬。 安宸不由的紧了紧自己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将床单抓出了一个明显的褶皱,又连忙抚平。他的耳畔响彻的是自己心跳的声音,他这漫长的一生中,这是第一次这般紧张。就如同是等待着判刑的刑徒一般。是生是死,皆在刘莉的一念之间。 刘莉睁开眼睛,第一时间便看到了坐在自己床畔的安宸。她在封神榜的世界中,便觉得这一生中或许离不了安宸的陪伴。而她那不知是凤凰本能的趋利避害,还是安宸刻意制造出来的虚影,都让她更加明白了自己的选择。 而且,或许她并不是完全对这个男人无动于衷…… “安宸。”刘莉睫毛轻轻颤动,手附上了安宸的手背。那温热的气息有几分熟悉,熟悉到她自然而然的收紧,自然而然的十指相扣。 “嗯?”安宸的紧张也渐渐的消失不见,刘莉就是有这么大的魔力。或许对于其他人来说,只是女神级的美人,对于安宸来说,却不吝啬于天条律令。 “你准备什么时候向我求婚?”刘莉挑了挑眉,将安宸眼中的诧异与惊喜收入眼底。那双目失神不知道怎样反应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无论是哪一世,似乎所有的东西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此时,他这种无法预测,仿佛是被雷劈中的表情,很是娱乐了她。或许···以后,她可以将这作为一个日常娱乐? 娱乐圈的皇妃与安家家主安宸秘密订婚,直到一年后奉子成婚才被众人所知,婚礼的场面自然是十分的浩大。给刘莉的粉丝,以及娱乐圈一些了解她的人带来了不小的轰动。 众说纭纭,自然是褒贬不一。那些说刘莉抱大腿、潜规则上位的人并不是没有。但是当事人不在意,那么其他人再怎么说都是小事。有不少的‘美人儿’从刘莉的身上看到了苗头,对安宸这金大腿不再惶恐。造成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偶遇。但是,安宸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见过,自然不会将她们放在眼里。 又是一年过后,刘莉诞下了一个男婴安瑾。安瑾格外聪慧,甚至比之其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以至于在安瑾十岁的时候,安宸就放下了家主的担子,与刘莉一起云游四海。 世人都艳羡两人情深,皇妃刘莉御夫有方,就算是她不在的时候,安宸也总与所有的女性生物保持着一定距离。无论曾经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时苦时甜,但是结局,是完美的,便是一切安好。 愿经历过风雨的人,都能够看到属于自己的彩虹。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枫糖。清樾】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